夺嫡不如谈恋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决珩

作者:决珩  录入:03-11

  “小将军?呵, 你既也已听到,如今我才是新安军的主将, 便该识相些懂点规矩,老老实实叫我一声王将军!我早就看不惯你老是巴结着外祖了,如今他老人家人方一离开, 你就迫不及待对我耍起威风。你是怎么回事?仗着跟在外祖身边混了几年军功, 便想趁他不在也夺权尝一把当主将的滋味么?”
  “你、你怎么能……”副将面上已是气得铁青, 他一直忠心耿耿跟随在邓磊身边多年,平时走到哪里不是也要被普通士兵们尊敬行礼的, 何时又受过这等指着鼻子毫不客气的谩骂侮辱?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急得都说不出话来争辩了?”王祺本就因为这个副将老是在军中对自己指手画脚而暗怀不满, 如今邓磊不在, 他自是要抓住这个难能的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 好让这个不懂得尊卑的家伙知道,谁才是新安军未来的主人。
  他的语调更为阴阳怪气,“信使的话你也一字不落听到了, 如今新安军既然是我做主,那便得由着我的规矩来。你若是有不满与不服之处, 大可以去金阳城找外祖问个明白!就是不知道等你走了之后, 军中会不会把你判成个逃兵了!”
  “你……邓将军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外孙!”
  副将重重在桌案上一拍, 心头怒火滔天,也顾不得再在他面前维持着下属应有的礼节,头也不回地转身摔门而去。
  王祺冷眼看着他走远,慢条斯理地对着左右吩咐道:“传令下去,副将忤逆上级,暂时夺了他手里的那几队兵分到其他将领手下。至于他自己……就让他好好待在营帐里反省几日吧。”
  信使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没想到新安军中竟然会是这么个状况。他抹了一把满头的汗,陪着笑呐呐开口,“这,王将军,小人话已带到,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复命了?”
  “去吧去吧。”王祺看也不看他,随意一挥手,就转过身去坐到大帐最中间象征着主将的那张虎皮椅上,满脸傲然地一下下抚摸着扶手上光滑斑斓的皮毛。
  身后的亲信见此连忙弯下腰走上前来,讨好地笑着,“恭喜将军如愿以偿!不知接下来飞鱼津的防备,我们又该如何着手布置啊?”
  “你说说看?”王祺随口应了一句,仍在转头四下里瞧着大帐的摆件,将平日里没机会见到的视角好好享受了个遍儿。
  那亲信虽然为人阿谀奉承了一些,但到底是有些见地的。他走到壁上悬挂的地图旁,仔细研究了一番飞鱼津地形,“飞鱼津三面环水,易守难攻,乃是晋江与澜江交汇所在,除非是从南边过来,否则若是有人想要攻城,必定得走水路。我们如今刚攻克下大半个宛州,还未彻底稳定下来这边的局势,因而不如暂且在此处安营扎寨,待将士们稍稍恢复元气之后,再北上行军也不迟啊!”
  “说得有理!”王祺也不想再四处奔波打仗,平白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因而他倒是很乐意先在飞鱼津休整一番,等到邓磊回来后再继续行军。
  亲信受到他夸赞后,当即更是信心满满,又接着分析道:“我们如今当务之急,应是缮甲练兵,整修城垒,常备不懈,再在江河要地屯泊战舰,严密设防。若是仍嫌不够保险,则可以设栅于飞鱼津以北十八里滩,环水自固。再屯战舰泊于城北,植巨木于水口为障,以阻截敌军可能的进袭。”
  王祺皱着眉头听他念叨了半天,不耐烦地冲声打断,“弄几个水寨营垒在江水旁边瞭望不就行了吗?做什么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白费那么多功夫。且不论按照朝廷那个磨磨蹭蹭的样子,派出军队再到行军至西南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再说了,依着飞鱼津这么绝妙的地形,那帮旱兵一不通水性,二没有船舶,除非插上翅膀,否则想要横渡江河岂非要比登天还要难?”
  “话虽如此,但是……”亲信仍然满脸为难,小声地想要再劝说一二。
  王祺却早已是将两眼一瞪,吊起眉毛,“但是什么但是?你是觉得我这个主将说得有哪里不对?”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亲信闻言立刻弓了腰满脸赔笑,将剩下的劝告都囫囵吞进了肚子里。总归新安军实力摆在那儿,王祺方才所说的又不是真没半分道理,他便也还是莫要拂了自己主子的意,平白在人跟前讨嫌好了。
  ……
  宛州,沙道上。
  “吁”了一声,梁延一把勒住马缰,待眼前尘烟散尽后,端坐在马背上眯起眼打量着前方不远处的小镇。
  “将军,我们是否要停下来休整一日?将士们也不眠不休赶了数天路了,再这么急行军下去,恐怕难免会有些吃不消呀。”副将也很快勒马上前两步,停在梁延身旁,低声问询。
  梁延没有回话,转过头来环视了一圈风尘仆仆两眼熬红,却是毫无一人叫苦叫累的军队,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顾士兵们的身体,非要用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折磨他们,而是如今战事危急,他们本就失了用兵的先机,在西南又不如新安军那般适应水土。如若不趁着新安军以为他们还未至之时放松的那段空隙,趁机突击打个漂亮仗的话,只怕日后要想扭转战局,难度却是要再加上几倍。
  他沉思片刻,扭头问刚回来的探子,“之前你说新安军好像突然停下了攻势,只驻扎在飞鱼津修整?这处小镇离飞鱼津有多远?”
  探子打开手中地图,估量了一会儿,抬起头复命,“回将军的话,不远!从这处一路快马疾行过去,大概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便可到江边,江对岸就是飞鱼津了。”
  “好,那便先于前头这个村镇休整一日吧,今日给将士们加加餐补补。”梁延松了口气,环顾四周,“你继续在周边打探些消息,记着千万要小心,切莫暴露了行迹。”
  “是!”探子领了命,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梁延调转马头,回身对着身后将士们高声道:“全军听命!今日我们于此处歇息一晚,晚上四人一组戍守巡夜,轮值仍按照各伍长的安排。切记行动不要惊扰了当地百姓,莫要辱了我燕云骑的名声!”
  “是!”齐齐的答话声铿锵有力传来,虽然经过了长途奔袭劳累,将士们那股子铁血豪气却是没有半分削减。
  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不远处的小镇。叛军大肆掳掠的铁骑还未至,镇中百姓早就已闻风丧胆,携家带口地四散奔逃了。如今还在小镇之中待着的,不是腿脚不便实在走不动,就是眷守旧土宁愿死也不想离去。
  然而留下的无论是哪一种镇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青壮几乎早就跑了没影了。
  进入小镇后,梁延有意让士兵放缓了脚步,将身上百淬成钢的煞气也收敛了几分,以免吓到仍留守的镇民们。
  房屋低矮,道路狭长,还未前行多远,便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焦急走出房门,看着军容严整的大军惊疑不定,脸上花白的胡须也随着开口的动作颤颤巍巍。
  “你……你们是谁?难道那群叛军……不对,你们怎么会从北来?”
  “老人家莫要惊慌。”梁延索性一翻身下了马,将沉峻的面容和缓下来,带了几分安抚的笑意,“我们是朝廷派来清剿叛军的军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那群作恶多端、烧杀掳掠的败类消灭干净,还你们一个安稳的。”
  “好,好,老头子我终于盼到你们了啊!”老人眼中隐隐沁出泪花,激动地走到梁延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那群叛军简直就不是人,方圆百十里的百姓都遭了秧。不是积攒了大半辈子的家财都被全部夺走,就是家中长得貌美些的媳妇闺女都被那群混账……他们没半分良心,就是一群畜生啊!”
  梁延听着老人含泪絮絮叨叨着那群叛军的行径,神色微沉,心中涌起怒火,“您别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不会再让他们继续这么放肆下去。只是我们对于此处地形仍不够熟悉,若是想要打赢这场战,恐怕还得多依靠镇上如今还留着的这些乡民了。”
  “将军放心,我们留在这里的都是这一片的老人了,对这地方可是熟悉得很!”老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满布皱纹的脸坚决无比,“只要能够将那群叛军清剿干净,要我们做什么都没问题!”
  “如此,我便代西南的所有百姓谢过您了。”梁延有力对他一点头,又转身吩咐着士兵们安营扎寨来修整一番。
  是夜,灯火映照着桌案上的地图,一处地方已被勾画出红圈。
  梁延低首看着被圈出来的飞鱼津还有它三面围绕的江河,眉关紧蹙。
  也无怪乎叛军会选择在飞鱼津驻守下来,这三面环江的地形实在是险要至极,更何况中原的士兵们大多不擅长水战,比起早在西南驻扎多年的新安军而言,还未真正交战便已先落了下乘。
  他一指轻叩着地图,陷入沉思。
  但如果……不打水战,而是直接到飞鱼津的陆上作战呢?
  梁延眼前忽然一亮。虽然他的确对于水战没有太多经验,然而这并不代表着手下士兵不会泅水。如果能将大军顺利送到对岸,那么等到交战之时,他还是颇有信心自己的燕云骑能敌得过那帮已无所事事长年的新安军的。
  然而真正实行起来,却也并非想得那么容易。
  飞鱼津前的江水虽然少有什么风浪,但是水面宽阔,单凭人力泅水的话,恐怕难免会力有不支。更何况新安军也不可能是傻子,放任着大批军队黑压压一片渡过水面而无人作为。想必他们早已在江上严密布防,设好水障,屯泊了数艘战舰待命。只怕人还没游过江心,便已先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梁延失笑着摇摇头,却是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放下地图,准备另寻他法。
  门外却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卫兵走了进来,恭敬开口,“将军,白日里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军情了。”
  “嗯?快让他进来吧。”
  “将军,属下已打探到消息了!”探子进门后先是行了一礼,继而有些兴奋而不敢置信地开口,“若换作半日之前,您便是打死属下,属下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哎,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说着他连忙递上一张记载着图画和标注的纸页,梁延拿过来扫视一眼,却是同样难掩讶然地瞳孔一缩。
  “你这消息可属实?怎么可能……这该不会是一出空城计吧?”
  倒不是梁延多疑,只是纸页上记载的内容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且不论新安军没有如他所想牢牢掌握住水面上的控制权,布下重重水障和战舰,便是连江对岸的飞鱼津,也不曾设下什么防守严密的堡垒高台,只是象征性地隔几里便搭上一个水寨,上头有人当值巡视着江面,权只作聊胜于无。
  “将军,属下特意确认了好几遍,这可是千真万确啊!”探子的神情也有些激动,他在军中南征北战了多年,何时见过如此薄弱而不堪一击的守备,“属下打听了,好像是由于邓磊突然被调回金阳城无法脱身,因而新安军如今做主将的却是换成了他的外孙王祺,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飞鱼津此时的防备布置,就是他下令布办的。”
  “王祺?”梁延勾了勾一边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也是一位……老朋友了。”
  探子没有听清他后半句喃喃低语的话,仍是恭敬站在一旁,脸上难得透出些轻松之意。
  “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梁延一手点点他,眼中含笑,“这样一来,之前我所想的计策倒是当真有了施行的空间……行了,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探子连忙站直身又行一礼,“能为将军分忧,属下再高兴不过了!”
  “去吧,顺便替我将白日里碰到的那位老人家请来,记着要客气着点。”
  不多时,那位胡须花白的老人便被卫兵搀扶着来到了帐中,扶着拐杖想要对梁延行礼,“将军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人家千万不必如此多礼。”梁延立刻离开桌案,将他扶起,“此时还派人打扰您,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战事危急,多拖一时便多一分危险,还望您能多体谅几分。”
  “不妨事,这些日子来我们数着叛军到来的时日,整夜整夜都没法合眼。若是能有帮到将军的地方,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怪罪于您?”老人连忙摆摆手,让梁延扶着他落座到桌案另一头。
  “今日请您前来,是想问一问您,镇中可有什么船只?不必多大,便是竹筏什么的也未尝不可。”
  “这您可是问对人了!我们这镇子靠着飞鱼津和这两条江,原先还不曾生出叛乱的时候,镇中百姓就多是以摆渡谋生。别看老头子我现在一把年纪,可也向来是个撑船的好手呢!这镇中的青壮,哪个不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老人闻言双目一亮,交叠放在拐杖上头的手抓起拐杖敲了几下地板,难掩激动。
  “不光是我,如今镇上还剩下的这些乡民,里头也有好多个老艄公呢。航船都放在江边没人动过,虽然看着不是那么气派,却是结实宽敞得很,一次运送十来个人不成问题!”
  “好,太好了!”
  梁延脸上真心实意溢出了一个笑容,他拿起桌案上地图,眼中划过一丝坚决,“老人家,有一件事,却是得要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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