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睿熙也不与他多说,掂量了两下自己手中的长戟,运了五分的力气就向忽尓特扔去。
那忽尓特好歹也是个将军,还是有些实力的,他手上拿着狼牙棒就向那长戟砸过去,心里是想要给穆睿熙一个下马威的,可当全身尖刺的狼牙棒触碰到那长戟时,竟然被撞得脱离了他的手,重重砸在他身后的地上。
他身后的蛮族兵士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眼睛都直了,忽尓特似乎想要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刚刚手滑了,不作数。”
然而是不是手滑,双方心里可都有数,城门上的兵士们见穆王爷那么厉害,也都大声叫好,原本低落的士气很快就高涨了起来。
“再来一局?我不用长枪,只用这把剑和你打。”穆睿熙抽出腰间的配剑直视忽尓特,他身上没有穿战甲,一袭白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巨蟒,足见他不俗的身份。
他腰杆挺得笔直,就和他生前无数次上战场时一样,就算没有对面的这些蛮族人长得壮实,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势,战场上面气势是通向胜利的关键一步。
就算现在梁沛城内的守军不足五万,甚至还有着一大堆的难民,但面对着对面这些已经有些惧怕自己的蛮族军士们,穆睿熙却还有能够胜利的把握。
只要忽尓特接受他的挑战,他生擒了忽尓特,就有机会和蛮族人谈条件。皇城哪里应该已经接收到梁沛城被蛮族攻打的战报,只要能有时间周旋,梁沛城这个防守要塞就一定能保住。
“谁怕谁!”果不其然,穆睿熙不屑的语气让忽尓特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他身体后仰取回自己的狼牙棒后,就驱马上前,接受穆睿熙的挑战。
“老子要打得你连爹娘都不认识,哼哼,穆王爷,我定要你跪下舔我的鞋子!”这是蛮族人对待奴隶的做法,忽尓特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是对整个穆国的侮辱!
穆睿熙抓着剑柄的手上青筋暴露,就连额角都能见到凸出的筋络,可怒气却并没有传达到他的脸上,他只是平淡地说道:“来吧。”
蛮族的士兵开始击鼓助威而梁沛城上的官兵们也不甘示弱,鼓声响起,震耳欲聋。
两人拉开了阵势,驱使着战马上前,目不转睛看着对方,就好想对方是自己的猎物一般,当鼓声猛然停下的时候,战斗开始了。
忽尓特很自信,他认为凭借自己的高大身材,打赢这个瘦弱的穆王爷并不是什么难事,但穆睿熙很快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打脸了。
忽尓特作战没有技巧,喜欢用蛮力,若是论力气,穆睿熙承认自己确实是比不过他的,但若论巧劲,穆睿熙只是小心地躲避了几下他的攻击,然后对着忽尓特的腹部用力一踢,忽尓特就已经完全被他给踢下了马,头着地,来了个狗啃泥。
“呸!”忽尓特吐出嘴里的泥巴,整个人都有点懵,他实在是把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还败得这么狼狈,他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发现这些士兵一个个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脸突然就躁得慌,好在被满脸的泥巴挡住了。
“忽尓特将军,你输了?”穆睿熙适时说出了事实。
可忽尓特却不想承认,他重新上马,恶狠狠看着穆睿道:“再战!”
“可以。”穆睿熙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无所谓,“但忽尓特将军,若这次你再输,就请带着你的部下回去你们蛮族。”
“本将军刚刚只是小瞧了你,这次定不会再输。”
“你可以试试。”忽尓特的战斗方式已经完全被穆睿熙看穿,他敢确定,再来几次都是一样。
“哼!”
双方再次交战,但战果很明显,忽尓特又要败了。若再次败给穆睿熙这样的小白脸,自己日后定会沦落成军中的笑柄,忽尓特是决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他做了一回小人。他层在一个异士的手上拿到过一个机关盒,盒子很小可以随身携带,每次打仗他都会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恰好是用到的时候,于是他瞅准时机,对着穆睿熙的胸口打开了机关盒,成千上万的针从盒子里喷射而出,直接扎上穆睿熙的胸口。
被针扎到胸口的穆睿熙后仰着倒在马背上,因为冲劲太大,他歪在马背上吐了一口血,但很快他又拽着缰绳对着以为自己获胜的忽尓特猛踢一脚,把忽尓特踢下了马背,“忽尓特将军,你又输了!”
“怎么会!”再次摔倒在马背上的忽尓特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应该瞬间就被万针扎心的穆睿熙如何还能给自己一脚。
“本王倒是真没想到,一个大将军竟然会使这种小手段!若忽尓特将军再不退兵,本王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穆睿熙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鲜血,狠狠瞪着忽尓特。
“你,你根本不是人!”忽尓特见他如此,都有些害怕的发抖,穆睿熙的胸口根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流血,那些针也不知去向。
“本王是皇族,自然不是普通人,忽尓特将军,想好了没有!”
穆睿熙的眼神实在是怖人,见惯了大场面的忽尓特很快就败下阵来,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退兵。”
穆睿熙又道:“我要将军保证,五年内不可再为难梁沛城的百姓。”
“这,这得我们蛮王说了算。”
“那你带话回去,若蛮族保证在五年内都能与穆国交好,梁沛城的城门会为蛮族开房,只是会有时限。若蛮王同意,我们到时候会派使者亲自去与蛮王商讨此事。”
“好,忽尓特自会把话带到,告辞。”忽尓特重新上马,他觉得穆睿熙玄乎的很,再和他待在一起,自己颜面尽失不说,可能连小命都会不保,当下还是先带兵离开的好,“走!”
他领着几队蛮族士兵,灰头土脸地走了。
穆睿熙他们人走远了,才驱马回城,只是,这些他终是忍不住了,刚进城门就一口血吐出,从马上掉落下来。
“王爷!王爷!”他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是詹毅,只是声音听上去都带着哭腔,“快请大夫!还愣着做什么。”
他努力睁开眼,果然看到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抬起手,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珠,“别哭,没事,还好听了你的话把软猬甲穿上了,只是受了冲击,心脏有些吃不住。”
“王爷,王爷……唔……”詹毅捧着穆睿熙的手,止不住在哪里哭,他恨自己什么都不会,恨自己力气太小,只能在这里抱着王爷哭,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别哭,本王还没死,哭什么。”
“别说死,王爷,别说,会没事,会没事的,您和詹毅说说话,说说话就不疼了。”穆睿熙的脸白得就像一张纸一般,詹毅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真真是看得心里抽的疼。
“那就说说吧,说说你以后想做什么。乖,别哭。”穆睿熙又为他理了理头发,这孩子怎么一哭就止不住了,王府里养出了一个爱哭鬼,还有这么多人在旁边,倒是给别人看了大笑话。
“我要学武功,保护王爷,我要帮王爷做好多好多事,我,我不要再看到王爷受伤了,唔……”
“怎么还没有忘记这事,好好的一张脸,不学琴棋书画不是可惜?”
“我都学,都学。”
“人小嘴大。”穆睿熙摇头,“本王累了,要睡一会儿。”
“王爷,别睡,别睡啊。”詹毅急了,当时他的爹爹也是这样,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他不要王爷也这样,他轻打这穆睿熙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咬牙狠下心又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得特别响亮,周围大人都惊呆了,原本迷迷糊糊的穆睿熙也被这一巴掌给打醒了,心下真是哭笑不得,“詹毅,你可真行,敢打本王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王爷,你没死就好。”詹毅又紧紧抱住穆睿熙的头。
“哪那么容易死,我是受了内伤,真的要睡觉,乖,别吵我。再吵我等好了就惩罚你。”
“王爷,我……”
大夫已经给穆睿熙把好了脉,对于刚刚那一幕还心有余悸,“让王爷休息,没事,没事,小祖宗,你可别再打了,那可是王爷,王爷啊。”
“哦。”看着穆睿熙有些红肿的脸,詹毅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错。
第三十二章 懵懂的感情
穆王爷让梁沛城免受蛮族人的侵扰,穆国人心里面自认对王爷感恩戴德起来,尤其是那些拿回了自己房子的难民,对穆睿熙更是感激。听闻穆王爷在对敌蛮族忽尓特时,被忽尓特使了阴招,受了重伤,一个个都跑到邵府看望。
他们也都是难民,刚拿回自己的房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拿一些自己家里面的腌咸菜什么的送到府上。
邵府的管家是势利眼,见了这些东西自然都拦在门外,说王爷是瞧不上的。
“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走走走,一群叫饭花子。”这些人一来二去额的,管家见了也烦了,直接让王府的侍从拿着棍子撵,正巧这天尚知秋前来拜访,看到了这一幕。
“果然不愧是邵狗的人,连脾性都和他一样。”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说话的,这里可是王爷的住址,容不得你撒野!”
尚知秋并未与管家争执,而是微弯起嘴角,道:“贫僧法号净了,听闻王爷生病,特来看望。”
“和尚?吹牛吧,我可没见过没剃度的和尚!”
“心中有佛便是佛,谁规定和尚一定要剃度?还请代为给王爷通报一声。”
“走走走,王爷重病,不间客。”管家像撵苍蝇一样撵尚知秋。
尚知秋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让管家的手碰到自己,他也是个有洁癖的人,碰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会不舒服。
“施主,你都没有向王爷通报又怎么会知道,王爷他不愿意见贫僧。”
“我已经说过了,王爷在休息。”
“是王爷在休息,还是你认为王爷在休息?”尚知秋又道。
“你,你这和尚怎么回事!找打是不是?”
“贫僧只是在和施主实话实说罢了,您不去通报王爷,却直接下达了王爷的旨意,那,这到底是你的旨意还是王爷的?你真的把王爷放在眼里了?”尚知秋转过身,看向那些拿着咸菜、干粮特地来酬谢的难民们,“王爷既然愿意帮助难民,就说明,王爷是重视他们的,他绝对不会将重视的人拒之门外,这才是我认识的王爷!”
“你!”
“还请施主代为通报一声,假传王爷旨意,莫非是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了?”
“好,你给我等着!”尚知秋嘴上的功夫了得,一般人绝对是斗不过他的,管家没办法,只能亲自跑那么一趟。
蛮族的士兵已经被他之前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去打梁沛城的主意。现在只要让使者去谈判就好,梁沛城难民遍地,现在确实是不适合打仗。
穆睿熙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思索之后要做的事情。
劳心劳力了那么些天,他也确实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总感觉父皇派他巡查这么一次,都比他在战场上打仗打个半年、一年的要累多了。这足以见得,他不适合阴谋算计,这皇位之争啊,让他还是有多远躲多远吧。
房门被推开了,有人情悄悄地走到他面前,穆睿熙闭着眼睛就知道是詹毅,因为除了詹毅,其他人进屋子可都是要请安的。
想来詹毅这么静悄悄的进来,是不想要打扰他休息,前几天吐血晕倒实在是把詹毅给吓坏了,想想那一巴掌,穆睿熙觉得虽然是疼了些,但心里面还是暖暖的。毕竟这一巴掌真真切切告诉他,这个小孩是在意他的,况且,若是没有那小孩执意让自己穿上软猬甲,他这次可能就要死在忽尓特手下了。
小孩在无形终又救了自己一次啊。穆睿熙心下叹息,却在詹毅用布帕给他擦脸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王爷!”穆睿熙突然睁开眼睛,正在专心致志给他擦脸的詹毅被吓着了,他下意识地要抽走自己的手,却被穆睿熙一把抓住了。
“别抽回去,你给我擦得舒服。”他这话说得确实是没错的,詹毅手上的力度很轻,每每擦在他脸上就像是有柔软的羽毛在撩他的脸一样,特别的干爽舒适。
听到穆睿熙的鼓励,詹毅在纱布下的脸上有了笑容,“那我就给王爷多擦几下。”
“嗯。”穆睿熙轻轻应了一声。
但人的脸就那么大,擦完了也就不用擦了,詹毅把布帕放进盆里,准备捧着盆出去。
难得被詹毅战鼓,穆睿熙哪里会那么容易让他离开,“先别走,喂本王吃一些东西。”
“王爷想要吃什么?”
穆睿熙左右看了下,屋子里没有粥,倒是有些水果,于是他道:“水果吧。”
“好的。”詹毅也看到了那盆水果,他端起果盘走到走到穆睿熙身边,跪在床边。
穆睿熙怎么舍得他跪着,要知道詹毅的腿也是被自己养得好看的很,跪出了红印子岂不是太可惜了,于是他道:“跪着做什么?坐床上。”
“可是,侍从不能和王爷坐在一起啊。”虽然跪着确实很不舒服,但邵府的那些侍从告诫过他,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能逾越了,他以前不是很在意,现在越来越意识到王爷高贵的身份了,也觉得自己该和王爷有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