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不忆往昔[古代架空]——BY:寻欢作乐能成事

作者:寻欢作乐能成事  录入:03-27

  越在意,越心痛。
  习惯了独孤誓的背影,这一次也看着他独自远去的颓靡身影,胥钦诺只觉得愁闷不已。世事当真是无常,这其中道理别人能看得清楚,可事中之人往往心存偏颇。一旦被人点醒,便如同当头一棒。
  日头高照,洒在湖面上的阳光即便是快要冬日也甚是晃眼。湖边的几个小孩在向湖里扔石子,发出咚咚的响声。微风拂过河边的柳树,柳条也跟着飞起来,那树上的一抹翠绿也不停摇动。
  胥钦诺定眼一看,是一支玉笛。
  从湖心亭一路飞去,摘得那玉笛又落在柳树下。几个孩子见她飞起来,便一阵欢呼,纷纷涌了过来,争着要看她手里的东西。
  胥钦诺也不恼,在树下坐着,几个孩子围在旁边。拿着那玉笛缓缓地吹出些曲调,发现大半都已经忘却了。
  在爹娘的叫喊中,孩子们一个个地跑掉了。只剩下胥钦诺一人坐在树下。这时候,才仔细地观察那玉笛。
  这玉笛像极了当年送给涂钦宇飞的那只。但这只玉体通透,是上好的玉雕琢而成,小小的,细细的,握在她的手里刚好,坠子是浅绿色丝线编织而成的花纹。那笛身末尾处,印着一个小小的胥字。
  那天晚上涂钦宇飞丢的,不是她送给他的玉笛。是这一只。


第25章 贰拾伍 不能餐兮不能眠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十月风霜初上,只午时还能感觉一丝暖意。胥钦诺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昏昏欲睡,手里还拿着那只玉笛。
  既然刻着个胥字,那就当是她的了。
  涂钦宇飞一走,城里的那些人也跟着少了一大半,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胥钦诺最近在家养伤,整日里无所事事,现在能各处走动了,却又无处可去,突然觉得很是无趣。
  这些年,她做了很多的事情,跟爹爹学着做生意,和绣娘在一起学刺绣,甚至还去织布坊里学习织布。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心里似乎就要好受些。
  现如今,那些悲伤的过往也终究成为记忆。哥哥和母亲的脸,哪怕每日回忆,都已经不能清楚地想起来,仿佛只剩那些恨意还记忆犹新。
  胥钦诺一觉醒来,也不过才未时。太阳西斜,还明晃晃地照在那儿。
  铺子里送来的账本上午便看完了,采儿磨好了墨,她拿着笔却没兴致写一个字。一日的时间忽然变得长了起来。
  “小姐今日有心事。”采儿说这话的时候,胥钦诺正一手撑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洗着毛笔。
  “嗯?有吗?”
  “做事情都是三心二意。”
  “我今天下午可一直在写字。”
  “研了三回墨,你可就写了一个字。”采儿用眼神示意她,桌上就摆着刚刚写的一个钦字。还歪歪倒到,不怎么好看。
  “算了算了,不写了。”
  将毛笔一丢,胥钦诺从书房里走出来。太阳西沉,还没有落下去。
  不知道涂钦宇飞现在走到哪里了,路上有没有中埋伏。大白天的应该没人会去明目张胆地抢人吧。胥钦诺想,到京州最快也得三日,她何时才能收到他的消息呢。
  等人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啊。明明才过去大半日,却似一年那么长。
  胥钦诺直等到第二天午时,才收到涂钦宇飞的来信。是昨晚在凤安城的客栈里写给她的。涂钦宇飞信中讲容妃娘娘和七皇子的人忽然都消失了一般,路上一切安好。
  信的末尾写道:“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胥钦诺同往常一样,将信依旧收入采儿又放回原处的木匣子里,只是脸上露出了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意。
  不能餐兮,不能息兮。
  不过她现在倒是能吃下好几碗了。
  午饭过后,胥钦诺正在铺子里查看近日出的布料,府中却来了位客人。一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客人,也是独孤誓心心念念的兮儿。
  在前厅坐下,采儿上了茶退下,只剩下两人,采儿才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放在胥钦诺面前的桌上。
  “这是?”
  “三色坊的秘方。”
  “三色坊?”
  “这里面装着的,是三色坊染布的秘方。九年前,一个女子让我把它交给你。只是我当时自身难保,来不及找你。后来,便起了私心将它占为己有。”
  “九年前,是谁交给你的?”胥钦诺从座位上直起身,九年前拿着三色坊秘方的女子,只有一人。
  “她说,她叫苏涣。”
  “她在哪里给你的?”
  “城外的河边。”
  “当时,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不过后来来了一个叫胥杭的男子,应该是你什么人吧?”
  胥钦诺一手扶在桌上,勉强点了点头。胥杭,已经去世九年的,她的兄长。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那日我在河边玩耍,偶然遇见苏姑娘,她让我帮忙将这秘方交给你。说你有了这个,她们以后就能回家来。”
  “然后呢?”
  “后来,等来了叫胥杭的男子,两人便准备坐船到对岸。我爹娘这时也刚好到河边来寻我,谁知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蒙面人,那些人杀死了我的爹娘。他们两人见我也难逃一劫,又将船靠岸,让我上船。这时候,追他们的人也到了,两拨人厮杀在一起,那个男子被一个蒙面人打伤,落入了河中。苏姑娘也跟着跳了下去......”
  胥钦诺跌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痛得厉害。兮儿不知走了有多久,她依旧不能回过神来。听她一句句说出当年的实情,仿佛又让她回到了九年前那段失去亲人最痛苦的时光。
  那时她太小,不能去想得细致,后来长大,也忘了去细细思考这其中的破绽。兄长自幼习武,若真是那些下人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将他推入河中了呢。苏家的人也不会下此毒手。
  今日方知,兄长,竟是被别人杀害。


第26章 贰拾陆 纵使拔剑难相向
  “小姐!”
  胥钦诺拿着剑飞快地跑出去的时候,连采儿的呼喊也没有听到。她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独孤府里。
  府中点灯很少,只孤零零闪着几个灯笼在房檐下摇晃,一片肃杀之景。
  “你们老爷呢,让他给我出来!”
  “老爷今日出门去了,不,不在府中。”
  几个家丁丫鬟吓得弓着腰,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起来。今日这胥姑娘,一身杀气冲了进来,与平日里完全不同,却也不敢多问一句。
  “到哪儿去了?”
  胥钦诺的眼里满是凶狠和愤怒,揪着一个下人的衣领问。
  “这个,小的......小的也不知道。”
  那人已经浑身发颤,惊恐万分。
  “钦诺。”
  叫她的是独孤誓,这时候已经到了前厅。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下人,对她缓缓地说:“你先放开他。”
  胥钦诺将手一松,那人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你们先下去。”
  独孤誓说完,那些丫鬟下人们便如同得了恩赦一般,仓皇出去了,那地上的人也连滚带马上爬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钦诺...”
  独孤誓开口的同时,上官海彦也到了。原是采儿见她不对劲,便匆匆去他府上找了他来。
  没几步就从院子里踏进屋,站到胥钦诺的旁边,伸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当年她有多伤心难过,他是看着她熬过来的。
  “你冷静一点。”
  胥钦诺不反抗,也没其他动作。盯着独孤誓,眼里已经湿润,却落不下泪来。
  独孤誓,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
  剑捏得越来越紧,另一只手也泛出血红,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理智,杀人的不是独孤誓,她不能杀他,可是杀兄之仇岂能就这么算了。今日说什么,她也得找到独孤岳卓,向他问个清楚。
  上官海彦察觉到她的变化,趁她没有防备,在她脑后轻轻一击,胥钦诺便昏了过去。
  “你自求多福吧。”
  上官海彦横抱起胥钦诺往她家走,临了对着独孤誓说了这句。
  将胥钦诺送回家安顿好,上官海彦便一直坐在她的小院里。最近还真是应了他之前说的那句,不怎么太平。他们三人,也到了要拔剑相向的地步了。
  世事难测,这九年来,胥钦诺过得太苦了。以前,她是多么天真可爱啊。除了嫁给独孤誓比较困难,让她不时有些伤心以外,没有见她难受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笑过了。
  这时,采儿端上来茶水,也坐下。
  “你家小姐怎么会突然去找独孤誓他爹寻仇?”上官海彦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忽而觉得,今日的茶有些凉。
  “下午来了个客人,说起九年前的事情,小姐知道了实情,这才跑出去了。”
  “什么客人?”
  “我也不认识。穿着红衣服,还给了小姐一个荷包,说是三色坊的秘方。”
  “咦,三色坊。是不是个美人?”
  “是。”采儿本低着头,回答时不禁抬起头来看了上官海彦一眼。
  “你别误会啊,她是独孤誓那小子的未婚妻,我可只见过一面,别乱想啊。”他立马解释。
  “没有...我去换壶茶来。”
  上官海彦忍不住去打自己的嘴,这个时候,提什么美人。
  听着上官海彦哄采儿的话,屋里的胥钦诺早已经醒来。蜷着身子,在床上将自己抱成一团。
  太久没有哭过,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一直掉下来。当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个陪伴了自己十年的亲人,是那一天,她不能再去学堂,没人陪她下棋,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却没人出来帮她说一句话的时候。
  她累了困了,不知所措的时候,再也没人来帮她解答那些疑问。她是真的失去了那个对她关怀备至的兄长。
  接着宠爱自己的娘亲也去世。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失去了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亲人。
  那个时候,她对所有事情都无能为力,现在,她还是如此无用。
  眼泪似乎是流不干的,她哭得累了倦了,一动不动的时候,也总还是忍不住。
  冷风吹着竹叶沙沙作响,雷声咋起,一场大雨将上官海彦赶回了家去。胥钦诺一夜无眠,在床上呆到第二天中午,雨也不见停。
  涂钦宇飞的信却照旧送来了。
  “锦心安好,勿念。明日可至京州,两日方归。今途中遇木莲花开,芬芳艳丽,忽记起几年前你于机前织布之景,便如这木莲花赏心悦目。不知你是否安好,望能在三日后一见。”
  胥钦诺看着信,不自觉眼里流了一夜的泪水又突地滚落了下来。为什么,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人。
  那些过往历历在目,像是乌云般压在心里透不过气来。哪怕是九年过去了,依旧不会云开月明。
  哭过以后,她得把事情弄明白。那个人不在,她便去等。
  于是,也顾不得雨大路滑,胥钦诺下定决心,撑着纸伞便又出门去。去到独孤誓家等着他爹现身。


第27章 贰拾柒 白云千载恨悠悠
  独孤府的大门紧闭,独孤誓也不在。胥钦诺在门口从大雨等到雨停,天亮等到天黑,都没有人进出。
  上官海彦劝不动她,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只好陪着她等。她现在防备心很重,再想打昏拖回去是不可能的。
  深夜不归,胥钦诺没想到,没等到仇人,父亲却过来了。
  “爹,你怎么来了?”
  胥怀远站在远处,远远地望了一眼独孤府的大门,并不打算走近。
  “回家。”
  “不。”说着,胥钦诺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紧靠着大门。这一次,等不到人,她是不会走的。
  “回家!”
  “我不!”
  “你哥哥当年便是不听我的话,一意孤行,才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你也不听我的话了?独孤岳卓也许早已经不在府中,你要在这里等到何时?”
  “爹,你知道了?”
  胥怀远和独孤岳卓两人是多年好友,四十多年来互相扶持的情谊,让胥钦诺不知该如何开口将实情说与自己的父亲。思来想后都没有对他提起一个字,自己却忍不住跑来问个究竟。
  “事已至此,你先跟我回家。”
  胥钦诺无奈,只好跟着父亲回家。刚走几步,身后的宅子里,却发出了打斗的声音。胥钦诺三人立马自墙外飞进,见院子里面几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和独孤誓缠斗在一起。
  见她三人进来,不等交手,便毫不犹豫从墙内跳了出去,一溜烟跑走了。
  独孤誓支撑不住,倒在院中,身上渗出好好几处血迹,因着雨水的关系很快荡漾开一大片。走近一看,已然昏迷不醒。
  上官海彦将独孤誓背到屋内,查看伤势。他身上的几处刀伤都很浅,不会危及性命,但受了严重的内伤。上官海彦将他的衣服掀开一看,背后满是蔓延开的乌黑色。
  是净梵阁的人。
  点穴给他的伤口止住血,又在屋子里找了些伤药给他服下,上官海彦这才叫胥钦诺进屋。可连叫了几声,都没听她答应。一出门,发现胥钦诺根本没在门外。
  “这么一会儿去哪儿了?”上官海彦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东面的厢房,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胥钦诺,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
  “怎么了?”他走近一看,屋内一片狼藉,桌椅皆都损毁。最重要的是,躺在屋中的人,独孤岳卓,已然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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