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服[古代架空]——BY:天堂放逐者

作者:天堂放逐者  录入:04-02

  “咳,大夫,我确实去过飞鹤山不止一次……”
  孟戚转头跟墨鲤解释。
  墨鲤没觉得有什么,想找同类嘛,换了他也是一样。
  孟戚拼命想要示意:他不是因为飞鹤山好看才去的,绝对不是!
  完全没接受到这层意思的墨鲤:“……”
  传音入密不能使,还挺麻烦的。
  阿颜普卡敏锐地察觉出他们之间的气氛转变,孟戚仿佛要跟墨鲤解释什么。呵,能解释什么,无非是找龙脉的事,不知道孟戚是怎样花言巧语欺骗这条涉世不深的龙脉,现在被这条龙脉知道孟戚不是一心一意寻找他,之前还屡次拜访过别的龙脉,估计不会高兴。
  “孟国师寻龙心切,付出的劳力心力远非常人能比,费某自愧不如。”阿颜普卡还是习惯用汉姓自称,一来多年生活在中原,二来阿颜普卡其实也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不过是他顶替的西凉皇族恰好叫这个。
  阿颜普卡费心挑拨离间,墨鲤半点都没感受到。
  只听到孟戚为了找同类很费心,连阿颜普卡这个西凉人都知道了。
  想想孟戚找龙脉找到无数次失望,准备放弃却遭遇了楚朝君臣不得善终、与友人一手缔造的盛世河山化为乌有,完全绝望后回到上云山闭门不出吧,辛苦养着的小龙脉又被害了……
  好在最终自己与孟戚最终相遇,墨鲤这么想着,他望向孟戚的目光,多了几分心疼。
  墨鲤的眼睛很好看,只是墨大夫向来秉持君子端方,这会儿眼神不对,整个人的神情都跟着变了。
  心疼与眷恋混在一起,眼神就仿佛动情。
  孟戚:“……”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过关了?
  阿颜普卡一头雾水,这龙脉怎么回事?不会生气的?还是龙脉的想法跟人类不一样?
  孟戚转头,狠狠瞪视阿颜普卡,别以为墨鲤没听出来他就不知道这混账刚才是挑拨离间。
  “尊驾真是说得越发离谱了,飞鹤山闻名遐迩的云雾茶,吾之友人甚爱。不止友人,楚朝上下,文人雅客谁不爱那兆溪云雾茶,我每每路过,都要亲往取水,再得一份初炒制的茶回京送礼,如此多来飞鹤山几次,有何奇怪?”
  不管阿颜普卡出什么招,孟戚都能接得住,反正这就是当年他去飞鹤山用的借口。
  兆溪是七水环绕的飞鹤山里一条不起眼的支流,沿着这条山溪有三四个村子,世代种植茶叶。这种茶初饮味极苦,喝了令人神清目明,一扫心中郁气,十分畅快。此茶自数百年前一位名士赞誉开始扬名,深得文人墨客喜爱。为它而书的诗词歌赋数不胜数,能传世的经典都有七八篇,孟戚认得此茶就是因为乐阳侯朱晏。
  朱侯这样一位当世大儒、公认的君(懒)子(人),提到云雾茶他能立马翻身而起吹上一个时辰,最后再给云雾茶写一篇青词烧给天上的神仙,向他们嘚瑟人间有此珍品。
  ——因为跟友人同僚、主公夸赞此茶已经满足不了朱晏了,神仙他都不想放过。
  神仙有没有被烦死不好说,反正太京龙脉打心眼里怕得想跑,因为这茶太苦了!苦到丧失味觉!
  虽然喝完之后有些许回味,更让人神清气爽,但那是“灵气”的作用,太京龙脉又不缺灵气!
  不止孟戚,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喝这种茶,可它名气大!
  阿颜普卡对孟戚找茶的说辞半点都不信,正常人都不会喝这个茶,武林高手就更不会了,原本感官就比常人敏锐三分,喝完怕是连食物有毒没毒都分辨不出了。他哼笑一声,阴恻恻道:“国师推三阻四,不愿承认,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等孟戚说话,阿颜普卡重重地扔下一句话,“你们既然见过宿笠了,想来也知道宿笠的奇特之处,不瞒尔等,他正是被飞鹤山龙脉所救,多年来我一直寻找这条龙脉的下落,已有几分眉目。孟国师毫无诚意,不想与我合作,看来这条消息我也不用给你们了。”
  墨鲤微微色变。
  孟戚拿不准阿颜普卡是真的有情报,还是扔个鱼饵等他们上当,心里不定面上却是不紧不慢,还笑着讽刺道:“我看真正毫无诚意的是阁下,上来就动手,打不过再说话,谁又能信得过呢?”
  阿颜普卡瞳孔一缩,差点大骂孟戚简直是乌龟托生的,教人无处下嘴。
  看来不拿出点儿真材实料,是休想把这两人引到飞鹤山去了。
  “国师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阿颜普卡忍住了怒火,伸手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石盒子。
  这盒子打造得十分精巧,从外看浑然一体,显然是一整块玉石里凿出的。
  盒子外根本看不到锁,阿颜普卡依次在四角处摁下,才像是触动机关,盒子徐徐打开。
  墨鲤定睛看去,只见盒子里躺着一根很短的羽毛。
  羽毛并不稀奇,稀奇得是灵气萦绕,显现出一种通透似美玉的色泽。
  就跟墨鲤的鳞片一样,一看就不是凡品。
  墨鲤不由自主地跟孟戚对视,两人同时想到:飞鹤山……是真的有龙脉。
  一只可能化形为鸟的龙脉。
  作者有话要说:沙鼠忧郁看毛:一样是毛,我的为何不闪闪发光?
  ————
  沙鼠忧郁看鱼:这么短的羽毛,这鸟不大啊,八成还是要怕猫,这么靠不住吗我的小伙伴们


第248章 兽拟人行
  虽然一只闪闪发光的鸟有点难以想象, 但是考虑到这家伙会飞, 或许有躲藏的天分。
  墨鲤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
  岐懋山石窟水潭里只有一条鱼, 墨鲤没有“天敌”, 也没有“猎物”,陪伴他的只有日月星辰穿过洞顶孔隙落下的光辉,以及一年四季不间歇的风霜雨雪。所以他不需要隐藏,就算鳞片看着扎眼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与之想成对比的太京龙脉, 化形时的需求就不一样了。
  沙鼠常年蹲山岩洞穴,一露头就可能被抓被撵, 这让它的毛看起来很普通。
  除了胖,孟戚跟别的沙鼠没什么区别。
  墨鲤打心底里觉得像孟戚这样的龙脉才是正常情况, 四郎山那条龙脉外表就是一株普普通通的树,可惜树没长脚, 不然司家砍伐的时候跑都跑了,也不至于受伤那么重。
  这样想来,有翅膀真是了不得的优势。
  “啪。”
  阿颜普卡直接将盒子扔了过来。
  这个举动令孟戚很是意外,撇开龙脉的事不谈,一根这样稀罕的羽毛拿到朝廷上, 亦是毫无疑问的“祥瑞”。阿颜普卡正要复国, 像这样的东西应该是越多越好,怎么会舍得给他们?
  难不成阿颜普卡手里的羽毛不止一根?
  孟戚有些拿不准了。
  虽然他渴望找到同类,但要是一个想法与他、大夫迥异,甚至可能帮助支持阿颜普卡制阿芙蓉害人的同类, 就等于从天而降一个大麻烦。
  从发生在刀客身上的事看,这条龙脉精通医术,武功也不低。
  龙脉意味着活得久,而活得足够久就意味着有本事,不好对付。
  孟戚下意识地望向墨鲤,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神色凝重。
  阿颜普卡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笑意,就这样看着他们。
  ——这又是一场试探,一次交锋。
  阿颜普卡自称多年来一直想找到飞鹤山的龙脉,结果却拿出了这样一根羽毛,那么他究竟认不认识飞鹤山龙脉,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前往飞鹤山是为了引开孟戚的注意力,还是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
  形势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逆转。
  墨鲤感到进退两难。
  这时孟戚抬眼,冷声道:“这般难得的宝物,阁下随手一丢岂非轻率?还是拿回去吧!”
  “国师说哪里的话,毕竟事关龙脉,我口说无凭,二位应当仔细端详此物的真假。”阿颜普卡抱着手臂,好像要看两人的笑话。
  如果孟戚与墨鲤为了去飞鹤山闹分歧,他就有可趁之机。
  阿颜普卡相信,龙脉和人的想法终究是不一样的。
  所有对世事一无所知的“人”,最初都会依赖带他出来的那个人,依赖到言听计从,片刻都离不得。然而这种看似亲密无间的关系不过是纸上楼阁,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见过的事与人慢慢增多,那个所谓重要的人就会可有可无。
  刀客宿笠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阿颜普卡在刀客身上费了很大的心血,宿笠也值得这份栽培,可惜他虽然忠心耿耿,但阿颜普卡却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将来跟自己不会是一路人。甚至宿笠自己也隐隐察觉出了,不然就不会主动回避阿颜普卡的一切秘密,只有不知情,不与外界多接触,才能维持长久的报答与恩情。
  人与人尚且如此,何况龙脉。
  阿颜普卡冷眼旁观,心中讽刺孟戚考虑不周全,竟然敢把龙脉带出来。
  不过楚朝开国君臣,好似都有那一份天真。
  ——天真的以为有什么盛世太平,国泰民安。
  孟戚不知道阿颜普卡心里嘀咕啥,不过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怀好意。
  足尖微微一挑,地上的盒子翻过来飞到孟戚手中。
  虽然这盒子的开启机关制作得巧妙,但孟戚在楚朝宫廷里见过许多珍宝,各种机簧玩了个遍,还上手拆过好些个。故而阿颜普卡将盒子丢在地上时机簧扣上了,孟戚还是随手打开了。
  目光触及匣盒内层时,他忽然一顿。
  孟戚本就觉得这盒子价值不菲,绝非一般匠人能造出的,如今看到内层一个圆篆印记,赫然发现这竟然是故人旧物。
  楚帝钦赐魏国公府。
  阿颜普卡特意用这么个盒子……
  孟戚啪地一下将盒子重新扣上,抬手抛了过去。
  阿颜普卡有些意外地接住,他费心查孟戚的过去,顺带挖出许多东西,比如魏国公尹清衡最得孟戚的敬重。除了尹清衡是李元泽的谋主之外,还因为早年在军帐之中尹清衡教过孟戚兵法与奇门遁甲。
  “这可是当年魏国公心爱之物,在楚帝的赏赐礼单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珍品,国师一点儿都不在乎?”阿颜普卡掂了掂盒子,似笑非笑地说,“尹家后嗣及时逃出了太京,倒是躲过改朝换代的灾祸,如今就在飞鹤山兆溪附近起了一座庄子住着,除去耕读传家,还有一座桃花酿酒坊,孟国师若是惦记故人,倒是可以去拜访一番。”
  墨鲤对阿颜普卡刮目相看,瞧这手段一套接着一套。
  西凉人,尤其是出身摩揭提寺的西凉人,是不是都对孟戚有心结?
  简直要把孟戚查个底朝天,看样子连孟戚喜欢桃花酿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边孟戚没有半分动容,他毫不留情地说:“天下大乱久矣,故友宗族凋零,不管什么样的好东西都难以留住,即使流落出去也没什么稀奇。随便一个旁支甚至昔年尹家的仆役家丁,都可自称出身尹家,反正搬迁到别处家谱还不是任由他们自己写了算,别说可能不是尹家后嗣,即使是又如何?”
  阿颜普卡闻言挑眉,他摸不透孟戚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的这样想。
  一般人妥妥是嘴硬,孟戚还真说不准,毕竟这是一个为了寻龙脉伪装自己几十年来不成婚不生子的人,对自己都狠得下心的人,还会在意别人的后嗣?
  阿颜普卡自以为很了解孟戚,因为他自己差不多也是这种人。
  子嗣有什么要紧?只有世俗的庸人,才在意子嗣,在意血脉能不能延续。人死就是一捧黄土,分文不值,儿孙烧什么祭什么都是白搭,只能喂了野鸟野犬。想要被后世之人长长久久的记住不白活这一遭,唯有屠千万人,建不世功业。
  其实查孟戚有关的事,能查到阿颜普卡这样已经是极致了,他没有错过任何微小的情报,他知道孟戚的一些喜好,知道孟戚与那些故友的交情深厚,但凡孟戚做过的事有记载他统统知道,没记载有口传的也搜罗得差不多。
  然而故纸堆里记得再多,别人口里说得再多,都不是真实的人。
  人的所思所想,永远不会在这些东西里面。
  更何况阿颜普卡是为了龙脉开始查孟戚,一开始就带有成见跟偏颇,这就造成了结论跟真相差距甚远的情况。
  不过,错有错着。
  墨鲤很想知道阿颜普卡究竟在什么地方种植阿芙蓉,南疆是不可能的,一来太远,二来那边瘴气弥漫龙蛇混杂,当地各个部族寨子的势力够混乱了,既不安全也容易出事。
  西凉人把闰县当做地盘,费了这么大力气,结果只有一个炼制阿芙蓉的地下作坊,真正的种植地仍然不在这边。
  那么问题来了,飞鹤山会不会就是那个答案?
  飞鹤山距离闰县百余里,阿颜普卡因为龙脉的事肯定对那里十分在意,极有可能在那边拥有一定的势力,最重要的是飞鹤山灵气充沛,不管种什么都不会长太差。
  同类的事情可以暂时不管,阿芙蓉是真的不能拖。
  晚一天,都不知道阿颜普卡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边墨鲤下定了决心,那边孟戚还真的不太想去飞鹤山了。
  ——阿颜普卡这一套一套的,怎么看都是想把他们引过去,照着敌人的盘算行事,可不怎么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孟戚倒不怕阿颜普卡,他怕的是墨鲤出事。
  毕竟在阿颜普卡眼中,墨鲤是龙脉。
  阿颜普卡能驱使灵气的诡异之处,到现在还没能搞明白呢!天知道他对龙脉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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