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Rhymmy

作者:Rhymmy  录入:04-09

  江延点头:“王上只管好好宠着卞公子,其他事,臣来处理。”
  “可……”阮羲犹豫道,“他,他是无辜的。”
  “何谈无辜?”江延面无表情道,“他既要救人,岂能不付出代价,何况从始至终,并没人逼他。”
  江延在书房逗留了半日,告退回府。只剩阮羲直愣愣地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盯着窗户,仿佛成了块木头。
  “来人,”良久,阮羲开口唤来宫人,“去请秦掌司到令华殿。”
  也就是半日未见,阮羲在令华殿看到卞有离时,却觉得恍如隔世。
  卞有离如往常般坐在床边,秦掌司则立在一旁,捻着须髯写药方。
  “见过王上。”
  听见有人参拜,一行人赶忙起来行礼,卞有离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想了想便也要起身。
  “不必多礼,”阮羲立即道,“孤只是来看看。秦掌司,老先生可还好?”
  “禀王上,”秦掌司捻着须髯道,“这病蹊跷。”
  “蹊跷?”阮羲不解道,“随孤出行的掌事都说并无大碍。”
  一侧站着的医者大概是怕王上怪责,立即抢话道:“王上,从脉象看确实无恙。”
  卞有离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又回过头去,虽不发一言,已经清楚地传达出不满。
  阮羲见状瞪着那医者怒道:“秦掌司都说了蹊跷,你觉得无恙,也连睡个五六日给孤见识见识?”
  “王上勿怪,”秦掌司道,“脉象确实正常,一般人看不出来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老先生如此嗜睡,其间必有缘由。”
  “还请秦掌司务必救人,”阮羲看向卞有离的方向,话却是诚恳地说给秦掌司,“孤可允你任何赏赐。”
  秦掌司拱手道:“不敢,此乃医者本分,容臣再斟酌一下方子。”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就听那病着的人沙哑出声:“离儿……”


第四章
  卞有离见师父醒转,忙握住他的手:“师父。”
  老人慢慢睁开眼,模样比之前醒来时倒多了几分精神。他侧头打量了一番周围,然后轻声道:“这是……何处?”
  “琼宁城,”卞有离回答,“师父,我们在王宫。”
  话音刚落,卞有离就感到师父的手似乎难以自抑的抖了一下,随即带了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琼宁城,荆国国都?”
  得到肯定的答案,老人猛地闭上眼。这些日子,他脸上逐渐布满病容,跟卞有离记忆中的慈祥本就已经相去甚远,此时突然神情痛苦,一下子把卞有离吓到了。
  卞有离几乎就要断定,师父这一闭眼,就再不能醒了。
  幸好事情并非如此。老人闭上眼后,过了不多时便又睁开,像是有些不甘心地喃喃道:“我总以为,不至于避不开的。”
  “师父,”卞有离没顾上问他的话中含义,只是急问,“我能不能找师兄来?”
  那边秦掌司突然叫出声:“有了!”
  阮羲本来立在桌边,看着卞有离和床上的人说话,闻言连忙走到秦掌司一旁询道:“秦掌司,可有法子救人了?”
  秦掌司把手头的笔搁下,拿起药方捧在手里看了看,不大确定地点点头:“臣有个推测,可以试试。”
  阮羲微一沉吟,觉得秦掌司语气不是很靠谱,但眼下也没有法子,只能如此,便催促道:“快去试试。”
  秦掌司答应了一声,正要上前,却见卞有离从床前站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师父,帐子垂在旁边,遮住一半外面的光,在他侧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必了,”卞有离动也不动地道,“王上,劳你带他们出去。”
  阮羲一愣,下意识道:“秦掌司说可能有法……”
  “不必,”卞有离轻轻偏过视线看了阮羲一眼,打断他说话时,音调几乎是温柔的,“别让人进来。”
  被遮住的光多了几丝浮在卞有离面容,衬着他那瞬间沉静到离奇的目光,在这一刹那间,阮羲感到了无来由的不安。
  但江延的话犹在耳边,宠一个人,何必想什么是非对错,只管顺着罢了。
  阮羲不再试图劝他,利索地回身对众人道:“都随孤出去,没有孤的话,任何人不得进令华殿。”
  卞有离站在原处看着人一个一个出去,最后门也关上,屋中空寂寂的,像一座只关他自己的囚牢。
  从小到大,他没学过医术,唯一懂得一点与之有关的知识,就是从面相判断生死,还是师父怕他受骗,从卜术里着重教的。
  虽然这本事学来不易,但也确实从未出错,他在面相上看着不妥的人,师兄虽竭尽全力,也从未救回过一个。
  而此时,床上躺着的老人,面相就已隐隐呈出颓败征兆。
  从他听闻自己身处王宫那一刻。
  突兀,清晰,无可挽回。
  卞有离回去跪在床头边,数次尝试,才终于没让声音表露异常:“师父,可有话对弟子讲?”
  老人压抑着咳了一声,缓缓开口:“离儿,我至此境地,原是自食其果,日后,你也不必过于伤怀。”
  卞有离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跪得直直的,凝神看着自己师父。
  “世人皆求上好容貌,过人才学,”老人继续道,“却不知,凡事到了极致,就不免生出祸端。离儿,你容貌非常,又有如此才识,我先时便知,此乃祸端源头。”
  卞有离本想忍住不说话,闻言还是禁不住出了声,话里却已染上克制不住的哽咽:“我愿回谷中待着,再也不出来。”
  老人面相的颓势已经非常明显,竟然还能以悲悯的目光看着卞有离:“该你出来时,谷中躲不住的。离儿,我擅窥天命,虽因此落得报应,好在带你们安稳了二十年,也算没有枉费。”
  “师父……”
  床上的人眼中渐渐聚集起一缕光亮,好似恢复了些许往昔神采。他微笑地看着爱徒:“谷中规矩,二十岁后不得驻留,如遇世间不太平之事,不可袖手旁观。
  “你既学了一身本事,去见见天地,也省得辜负。只一样:无论何时,切不可为一己私欲蒙蔽良心,你要记住。”
  “……弟子记下了,”卞有离咬着下唇看向师父,眼前逐渐看不清东西,但也不敢擦,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心里却堵着一团惹人发疼的恐慌,“师父,弟子只要救你,其他都不要紧。若寻到师兄,也不能吗?”
  不知是何缘故,云翳中天光突然散开,日光从窗外透进来,顷刻间照亮了大片地方。但是床幔低垂里,老人的脸色还是一丝一丝黯淡下去。
  “你既到了此处,风儿也许能同你重逢,也或许,不能相见了。缘聚缘散,都是命数……”
  阮羲出了令华殿,把人遣开后,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便拉住秦掌司,叫他把情况讲讲。
  “禀王上,”秦掌司道,“依臣看,老先生症状奇特,不像寻常伤病,因此理药院之人鞭长莫及,实是情非得已。”
  “孤不是问这个,”阮羲皱眉道,“你直言罢了,救不救得成?”
  秦掌司犹豫片刻,拱手道:“臣无能。”
  一句无能,除了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并不见任何用处。
  阮羲顿了顿,道:“你不是说,可以试试?”
  “方才出殿前,臣看了老先生一眼,见他模样并不是臣所想的那般,恐怕是,救不回了。”
  “当真一点余地都没有?”
  秦掌司拱着手,把头低得更深:“臣无能。”
  日光刺得人眼疼,一眼望去,宫阙院落无不精致,看的人却还是不痛快。
  阮羲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要是,你早来几日,有没有余地?”
  秦掌司思索了一下,回道:“即便臣早几日看到老先生,最多也就是拖延几日。”
  哪怕仅一日,毕竟也是多了一日。
  阮羲觉得,要是自己在秦掌司刚回来时便把人带到令华殿,起码还能拖久一点。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默默存着,酝酿出来越发沉重的愧悔。因此一天政事料理完之后,阮羲一刻也没耽搁,又去了令华殿。
  白日里看,令华殿处处华丽堂皇,摆件布局无一不美。到了晚上,却只剩巨大的空旷。
  尤其是偌大一间宫殿里,半盏灯也没点时,更是空寂得可怕。
  宫人轻手轻脚地点了几支烛灯,在内室前无声退了下去,留阮羲一人,慢慢推开门。
  像是慢慢探寻一个未知的世界。
  “浮青?”
  无人应答。
  阮羲心里没底,忙不迭从门口取了一盏灯,提着走进屋里,一下子就看见了跪在床边的影子。
  灯火摇曳,勉强拼凑出一个暗淡的模样,日间看着那等绝色,现下映在阮羲眼中,竟是孑然的寂寥。
  卞有离仿佛没了感应,直到阮羲走至眼前,才漠然地抬起眼,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浮青?”
  “我师父去了。”卞有离突然开口。
  阮羲没想到他会出声,本来正在点灯,闻言手一抖,整个屋中的光线都晃了一晃。
  他回头看着卞有离,踌躇道:“那,我……我找人来安葬老先生?”
  灯火渐渐稳定,卞有离抬头看着阮羲,容颜无双却是淡漠不已:“我自己来。”
  既然卞有离说要自己来,阮羲便连夜将理易院掌看风水的掌司徒迁召到了令华殿。
  卞有离对此没说什么,但在徒迁掌司想解释风水时,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城西青山,九曲江水,明日就去那处。”
  徒掌司一肚子话憋在喉咙,只能敢怒不敢言地退至一侧。然而见了王上谨慎小心陪在卞有离身侧的样子,他心里深夜被王上传至此处的不满,好像顿时消减了大半。
  次日跟着卞有离出去忙活,徒迁更是大开眼界。
  卞有离在安葬师父期间并不多说话,只是拿琼宁城的地势图看了半晌,便径自往一个方向赶去。
  赶路过程中,卞有离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到琼宁城的外人。
  阮羲连早朝也没有上,只命人去跟林相国传了句话,说托他处理一下朝事,便甩手不管了。他自晚间就一直待在令华殿,见卞有离这轻车熟路的笃定模样,心下也不免有些惊异。
  琼宁城不愧是一国之都,西去七八里外,青山连绵,又正值春光乍起,景色别有一番风情。
  再往山里去,如卞有离所言,果见一江水环绕而去,弯弯转转,成九曲之势,很是壮美。
  这一行人却都没有看的兴致。
  阮羲只顾看着卞有离,徒迁则一路计较沿途风水,边看边算,越走越心惊。
  ——这一路下来,无一不是风水大忌。
  若说卞有离一无所知,还能如此恰好地选一个处处忌讳之地,那他大概也是个人才。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卞有离率先下车,站在马车旁一言不发地思量许久,做出了一个更令人不敢想象的决定。


第五章
  阮羲难以置信地看着卞有离:“浮青,你说什么?”
  “怎么,”卞有离淡淡地看着远处,“王上不允?”
  阮羲语塞了一下,而后道:“不是,只是,火葬……总有不妥。你师父,不如让他入土为安可好?”
  在场之人万万没料到,卞有离竟提出要火葬师父。在荆国,从古至今,这都是最不祥的后果,只有大奸大恶的罪人才会有此下场。
  卞有离定定地望了阮羲一眼,然后看向徒迁:“徒掌司,你觉得如何?”
  “……”徒迁小心地打量了一番周遭,对上卞有离的目光时,眼中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公子说得在理。”
  阮羲闻言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徒迁:“徒掌司,老先生一看就是德高望重之辈,为何你也觉得应当火葬?”
  徒迁拱手道:“禀王上,若是平常,臣确实不敢如此说。然而卞公子此番选地,天光下临,地德在山,阴阳冲和,五土四备。若施以火葬,八风五行,乘金相水,则夺神功,改天命,福不旋日也。”
  阮羲在他这一串话里绕了绕,没绕出个所以然,直接道:“你是说,这样有好处?”
  “正如王上所言,”徒迁得空觑了卞有离一眼,立即接着道,“臣猜测,卞公子择此处,反风水之道而行之,是为使老先生不再受尘世束缚之苦。”
  阮羲一怔,望向卞有离。
  不再受尘世束缚之苦。
  卞有离也回头看他,目光交接间,一句话也没有,却表露出不可动摇的坚持。
  阮羲顿了顿,朝身后的人吩咐:“按卞公子的话做。”
  春日干燥,点起火来不费吹灰之力。
  天气晴朗,暖风微燠,路旁还零散地点缀着星子一样的野花,当真好看。
  而所有人只是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
  ——似这般生前心中沟壑万千之人,死后,原来并不比别人多些异象,也是白骨成灰,徒然泯灭。
  阮羲立在远处,不解地看着卞有离举动,悄悄问徒迁道:“徒掌司,他这又是作甚?”
  徒迁也看着远处那人。
  江水东流,奔去不回。只见卞有离将师父的骨灰一捧一捧洒于其间,神情竟然是平静的。
  徒迁低声解释:“禀王上,这火葬之法本是风水所忌,因此辅以流水,方可无碍。”
  阮羲点点头,继续看着江边的人。
  卞有离把师父的骨灰尽数洒于江水后,看着奔涌的水流,猛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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