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阴老哥,你还有功夫同旁人说话,这么看轻我?”石别南是个活脱脱江湖人,自己的好事儿被坏,他打心底不服这独眼老人,更何况后者与自己缠斗还分神问话,不由手上多拼了几分力,一时刀快如削泥,不分三七二十一,统统朝两人劈过去。
  姬洛在两面夹击中不讨好,干脆闭嘴要紧腮帮不说话,只顾着接招。阴十一也不急,一面兜着石别南的九环刀,一面腾出手步步紧逼:“你不说,等我收拾了这个人,自会招你讨要!”
  石别南攻过来,姬洛闭着的嘴巴开了,眼中灵气儿一闪,笑道:“老头你爪风凌厉无匹,但毕竟老了,双脚似乎跟不上劲儿。”
  阴老怪上了年纪腿力空虚,他这话给了石别南转机,当下后者便冲着阴十一脚下扫去。阴十一虽然被逼,但毕竟姜还是老得辣,还不至于因此败北。
  不过,九环刀这么横打,却能真切地把人牵制住。姬洛低眉一笑,得了契机,扭头就溜。这些日子以来,他打架是打不过,但跑路的功夫没少练,毕竟出江湖就混得这么惨的,他恐怕还是头一个。
  人算不如天算,姬洛要走,那阴十一见自己被一个愣头青耍了,当即也不再周旋,拿出看家本领抓住石别南胳膊,皮肉俱下。石别南吃了亏,可还有些眼力劲儿,瞧单打独斗不占上风,那阴十一不知怎的又瞄上一个少年,他啐了一口,跟着翻身入林跑了。
  阴老怪改道去追姬洛,他轻功好,对山地又熟悉,很快便撵上人。正要出手拿捏找回老脸,林子里突然窜出一骑。
  骑上人面容粗犷,留着一抹青胡茬;里头袒胸露乳,但外面却罩了件怪模怪样的祥云大袖衫;背上一把宽面龙纹重剑,腰间两个玲珑酒葫芦,看起来不伦不类,邋遢里硬生生充起潇洒!
  这人一面喊着“别追了,别追了,追了老子一座城了,那姑娘手老子都没摸到,给个屁钱”,一面驾马从阴十一和姬洛两人中间越过。老马前蹄刚一抬,他似是要取剑,姬洛瞅准时机握上他的手,直接被带到了马上。
  “下去下去,我对男的没兴趣!”那人嘴巴上嘟囔,但却先掐了一把姬洛虎口上的合谷穴,又顺势反手,扣住腕上的神门和内关,眸光一沉,竟撤了手,没再推人下马。
  阴十一瞧这人乱冲撞,心肝上也有了火气,动了动手上的铁爪,怒道:“阁下不懂江湖规矩,打架怎可无故援手?”
  马上的骑士是马术好手,一边挽缰骑跨,一边打哈哈:“什么圆手方手?哎呦,别追了别追了,老子要让你们给捉到,还不得扒来只剩亵裤?”
  语毕,只见他一个急转按住背上阔剑往下一压,翘起的剑尖正好挡落几支飞箭,不过在一侧同他说话的阴十一则没那么好运,被后头一帮不入流的喽啰当成了同伙,乱箭朝他大咧咧招呼了过来。
  “小子你乖乖给我下马,我不打你,只有些话要问!”阴十一扫开那烦人的乱箭,冲着马上的姬洛喊。光喊还不够,他站着就不能闲着,得了空又来捞人。
  重剑客指挥坐骑越开,大喊了一声低头,忙着解剑往后对追兵一抡抡个满月:“老子生气了,是你们逼老子出手的!”
  重剑砸翻一个,后头次第顺溜倒。
  添乱不嫌乱,这两拨人窝在一起,顿时成了一锅粥。
  阴十一横行江湖以来何时受过这等闲气,偏偏这骑士看似要让马撂挑子抖那少年下地,实际上则有意无意护着身后的少年,他攻势一转,立刻跟着后头那帮人,先解决这个当先的宽袍的邋遢汉子。
  攻击都对准了重剑客,姬洛不忍心牵连无辜,于是接连出言提醒,替他辨方位,寻契机,避开阴老怪的攻击:“这边!快!转到那棵树下!”
  “好嘞!”
  重剑横在腰下,邋遢汉子听声走位,然而仍防不住人多,跌下马的追兵爬起来就是一手冷箭连发。
  ‘天演经极术’没了内力无法修第二层,但第一层的体术身法还是能保人身轻如鸿,有恃无恐。姬洛在马上左突右支,想将那些箭纷纷抻手握住,不过他没个三头六臂,实在有些相形见绌。
  只听一道急促的破风声,姬洛硬接一支冷箭,手没来得及撤回,连珠箭已朝着重剑客的后心而去,他立刻挂在马上身子一歪,拿右手去扫。然而架不住连珠箭夺命,头一支箭头是偏了,可来的第二支快得从胳肢窝下飞入,来不及挡开,正好撞在姬洛的镯子上。
  “叮咚——”
  晶莹透亮的镯子崩出裂纹,纷纷碎开。
  “什么仇什么怨,不过就是喝花酒欠了点钱,至于要老子命吗,打个屁,老子心都碎了!”重剑客捂着心口,把广袖往后一甩,风姿颇为潇洒,倒是应了那镯子断开的脆声,“可兜住了,老子这八瓣玲珑心!”
  姬洛失笑,心中却觉得暖,承了他的好意低头将碎片兜住,身法腾挪,倒是恰好躲开了阴十一突生的一击。
  “妙哉,妙哉!”乱战中,阴十一突然狂笑不止,飞掠出战局,一时有些发癫:“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一个贼精,一个充傻,没意思!”
  阴十一收起铁爪藏于衣袖下,他眼睛毒,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使剑的人功夫还没露半,藏着还深哩,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是给人当枪使,便干脆脱战:“算你小子走运!哼,莫不是以为我要窃你武功?呸!我还看不上!”
  姬洛气得要吐血,心想:这人脾气又臭又怪也就算了,方才凶神恶煞一副要跟自己拼命的模样,现在又说走就走,当是耍猴吗!
  人老了没劲儿,嘴巴上也要气姬洛一下,反正在阴十一眼里,年轻人都耐抗:“老夫多年前往南疆去,碰上个人结了大梁子,那人一手功夫拨云弄月,方才瞧着你有那么几分味道,呵,不知他死活多年,还以为你跟他有关,总算能算一算账咯!”
  阴十一说完就走,当真来也莫名其妙,走也莫名其妙。只是,走前不甘心瞥了一眼马上那位挥重剑的家伙,往事休矣的落寞和侠气正当的艳羡来回交织。
  人真的老了,讨不到好就走,看见年轻人青出于蓝,更是失落满怀。
  嘴角的抽搐掩不住姬洛心中的憋闷——
  他运气是有多差,走哪儿都能莫名其妙跟人攀上点关系,惹出一堆事端!
  “走!”
  这时,重剑客满脸通红,打他使剑开始,内力打通经脉,酒气贲张而出,莫名升起几分醉意。反正阴十一都走了,他立刻挥鞭,□□马儿吃痛,冲着南浦城的方向莽莽撞撞奔过去。
  夔州地界,南浦是个大城,车马行人相歇,城中楼肆如星。重剑客醉红脸,在马上摇摇晃晃,大白日直闯城门,跌跌撞撞向那通衢大街而去。
  他人在马上欲摔,姬洛伸手提着他领子,那人回头一瞥,眯着眼盯着姬洛另一手捧着的玉镯碎片,咂咂舌:“先说好喽!赔不起!纵然把我屈不换卖了也赔不起!”
  “屈不换?”
  千金不换落拓儿郎,这名字乍一听倒是豪气蓬勃,但姬洛怎么也没法将其和眼前这个酒鬼联系到一块。
  酒鬼傻笑一声,伸出满是茧子的手拍了拍姬洛白净的脸蛋儿,还颇义正言辞喊道:“我的个乖乖,你们汉人不是最重礼数,要叫叔!”
  汉人?
  姬洛这才反应过来,这人鼻挺眼深,五官深邃,哪里是关中人的长相,分明是塞外来客,只不过他先前换了中原的打扮,而自己前两年都待在北方,见着多是些胡人,汉人反倒是少数,这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既然是关外来客,又瞧他背上的宽面云纹重剑,再回忆起方才他甩开的那群出手毫无分寸的,长得歪瓜裂枣的追兵,那气质跟红珠坊的打手不相上下。姬洛登时茅塞顿开,叫道:“你是从长安过来的?是你砸了幽兰阁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主角又被拐跑了……
  吐槽:本来就只有寥寥几个小可爱看,居然还能被盗文看上,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貌似防不住,只能佛系为爱发电了。最后,谢谢各位支持正版的小天使,给你们比小心心~


第44章
  “哈?”姬洛在马上逮住他晃了晃,屈不换非但没说出话来, 倒是差点把肚儿里的水吐出来。姬洛受不住这等腌臜物, 立即缩手避开。
  初时的激动殆尽, 姬洛清醒了几分,又失落地推开他。原因无他,燕素仪说长安现绝技的那人,分明叫做侯方蚩,且从年龄来看, 也差了一截。
  屈不换被他一晃,酒醒了几分,吹了凉气儿四处看,突然瞧见前头有座辉煌气派的画楼, 小三层高, 屋瓦雕花, 木柱彩漆,十分华丽。
  正巧路边儿有几个富家子弟拉着一位本地的小哥问路, 他也顺耳听了去。
  “这夔州还有这等地方, 奇了!不知前头是何处?”
  “何处?夔州‘鹿台’!”
  当中有位富家子约莫是从江淮来的,见过建康城气若凌云,自然瞧不上小村小城, 语气不由轻慢:“‘鹿台’是什么,看起来也就是间普普通通的花楼!”
  “那可不是一般的花楼,是真正的极乐削金窝!”他身旁的江湖客出言提醒,“听名字便知, 仿的是商纣时那座顶有名的淇园朝云台!它背后的东家不是别人,正是‘色赌财毒盗奸歹’中的‘色授魂与’十七娘!”
  屈不换把袍袖一撩,正抄葫芦喝酒,醉酒也就算了,偏还管不住嘴,拉着姬洛瞎嚷嚷:“花楼?岂有美人哉?此时不瞧,更待何时!”
  “不行!”姬洛从后面抢过缰绳,眼前醉鬼话都说不清,还要喝花酒,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
  姬洛不让,屈不换头也铁,一手肘扫来夺了马缰,和他僵持。
  那旁边的富家公子一阵青白脸,本觉得这话令他难堪,忽然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对着那楼宇发出一声惊叹的促音。马上两人被他这一声吓到,也纷纷抬头去瞧,那高楼三层之上中轻纱缥缈,有一美人横空出世,抚栏凭眺。
  “是桑姑娘!”
  有人喊了一嗓子。
  富家公子张开折扇,垂涎呢喃:“天下颜色徒一袖,不是扬州也风流!”
  “是她!是她!”屈不换手中酒葫芦落地也未知,痴痴盯着前方全没了方才的放肆,喜色皆映在脸上。他用宽肩将姬洛一撞,打马横冲直撞而去,口中念念:“我来了!你等我,我来了!好马儿,冲过去!”
  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等姬洛稳住身形出手相阻时,那马儿已经跨过台阶,冲进了华贵无比的大堂中。
  撞断的雕花门与阑干横飞,大堂中仕女失色,酒客慌张,反倒是当中的舞姬看有人砸场子却冷静不已,只见她柳眉一提,两只铃铛掷在马下,老马前蹄一抬,一声嘶鸣,终于在一桌胖商客的脑瓜前停了下来。
  四面侍女涌了上来,黄衣舞姬脚下一旋,冷冷喝道:“放肆!鹿台也是你们敢撒野的地方?”
  “老子要见那个……对,那个桑姑娘!”屈不换拍马。
  姬洛头疼,该说这人色令智昏,还是脑子不好整?先前打架赖账也就算了,现在直接上门砸场子?红珠坊小门小户,还容他不给钱打架跑路,这鹿台乃‘七路’所有,想到石雀儿的狠辣奸猾,只怕同他齐名的十七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舞姬掩面,冷笑道:“桑姐姐也是你这种人能见的吗!给我拿下!”
  她一声令下,刚才还乖巧侍奉在旁的丫鬟都换了张凶神恶煞脸,纷纷拔刀亮枪围了过来,且阵容有度,配合十分得力。而那些受了惊吓的酒客们看屈不换的眼神如果看一条已死的冰冷咸鱼。
  屈不换抽出重剑,踏马飞身直上舞台。
  天下武艺不管多么精妙,都有力量压制一说,这些小丫鬟对付寻常人从容有度,但屈不换武功远在在场诸人之上,他那一把阔剑无锋,却又奇巧,竟靠着蛮力硬生生冲开一道口子,冲着舞姬就是一个大劈!
  “款冬姐,小心!”
  眼看那重剑落下要血溅三尺,楼上正中画屏后两道白绫飞出,将那宽剑缠住。
  “冬儿,让!”
  款冬一个蛮子接小翻从剑下躲开,白绫被剑气一震四散如飞雪,仕女画屏后突然飞出一人,红衣金饰,环佩叮铃。只见她水袖不轻不重一撞一抽,竟然将屈不换的剑势顶了回去,笑骂道:“大胆狂徒,为何在我鹿台滋事!”
  落地红衣女,比在场水灵的女孩儿们年龄要大一倍,梳着盘桓髻,别着珊瑚红钗,一道细眉似新月,两眼黑子带笑,虽是个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妇人天生媚骨,但因习武的关系,身姿并不比那些舞姬骨子酥软,反倒有股凌厉之气。
  屈不换一摸鼻子,耿直得像个二愣子,道:“大姐,误会,误会!老子……我……在下就是想见楼上那位桑姑娘!”
  “你叫谁大姐?”十七娘红袖一舞,要赏他个嘴巴子,却被屈不换躲了过去,登时脸垮下来,又不悦了几分。
  姬洛早下了马,此刻向后退了一小步,板着脸不想承认自个儿是跟这疯子一道的。
  场中有位靛衣公子笑着看了过来,约莫是也瞧不下去,便出言圆场:“十七姑莫气,我看这位大侠也是个有趣的风流人,只是不懂‘鹿台’的规矩,才冲撞了此地。”而后转头对着屈不换拱手,“这位……恐怕有所不知,桑姿姑娘平日并不见客,唯有乞巧与上元两节,方才献舞一曲,届时楼中‘金柝传花,撼千金轮者’,自然能与桑姑娘趁夜饮酒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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