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彩绸中,美人一荡,如秋千般,沿着鹿台内楼旋了一圈。
  风拂开遮面的面纱,一瞬间露出娇容月貌,但见美人柳眉细细,眼中波光如梦,像盛了天河水,酿成了人间绝妙酒,气质出骨,清雅而不落俗。
  屈不换失态地拍桌而起,不用说,场中一舞的自然是那位桑姿姑娘。
  打右手斜地里,是些富户家的少爷,上不了台面又想充场子,大堂里就属他们带的家丁最多。
  这几人都是些花花肠子酒色徒,当中一个干瘦子问:“张兄是见过大世面的,不知鹿台这位桑姿比之建康朱雀楼里的时妙曳又如何?”
  同为歌楼酒肆,朱雀楼不同于鹿台有个脾气古怪的十七娘坐镇,在京都建康里,那是什么生意都要接的酒色场,听说另有达官贵人扶持,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至于鹿台,毕竟跟江湖沾点边,被人看低不过是一来瞧不起武林人,二来有个名声污堕的十七娘,从说话到功夫都是正道不待见的邪媚,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成了练下贱武艺行下贱事的下贱胚子。
  不过提到朱雀楼,自然免不了有人要吹一番时妙曳,不同于桑姿一年露两面的物以稀为贵,这时妙曳在朱雀楼中声望极高,巧言令色且长袖善舞,王公贵族也不乏有请她进宫献舞的。
  那张公子吹嘘了一番时妙曳,又捧了捧建康城,隔桌有人看不上出声挑事儿,跟乡巴佬看不起城里人一般:“好什么好,听说那些士大夫就爱聚拢吃五石散,荒淫无度还自比风流,抬什么高价!”
  那群公子哥儿看说话的人长相不端,又面露凶光,掂量了一下闭了嘴巴。
  不过,二楼上却有人挑开帘子走了出来,顶了风波:“区区不才,不太认同兄台的话。”姬洛睁眼一瞧,说话的是砸场子那日奚落人的俞鹤追。
  俞鹤追显然和这些人档次不同,眼界高出不少,心也大,十分向往建康的繁华奢靡,便辩解道:“你们懂什么,先有‘竹林七贤’,后有‘江左八达’,看人得看表里,要说真风流假风流,以区区看,全在两句话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注1)。”
  姬洛细细听着,觉得这话说得倒比前些时候像人话,心中对俞鹤追有了些改观,瞧不起人确实为人诟病,不过有些见识还是不能抹杀。
  那几个江湖人嘴巴翻不出花,说不过,只能逞口舌之快,什么‘母婢亲娘’全问候了一遍。俞鹤追一并听着,冲自己亲信使了个眼色。
  恰好这时,楼中掌声喝彩又起,原来不知何时台上已涌出不少持伞的姑娘,桑姿从彩绸上飘落而下,身轻如无骨,竟然在伞阵上舞起来。点翻串翻并着绞腿绷子,别人在平地里都难舞出来的,她竟然在纸伞上舞出一套行云流水。
  “怎么可能?”便是姬洛也惊叹不已。看持伞的人,连眉头都没皱,好像上头根本没顶着个人似的。
  姬洛向来心头叹,反倒是旁边那桌持重兵的客人,呼声道破玄机——
  “大哥,是柔体术!失传已久的柔体术!”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佛系内容提要orz实在不行下次就改成晋江独家好了
  话说桑姿也是个有趣的人,大家看到后面就知道了哈哈哈哈先卖个关子
  注1:引用自《孟子》


第49章
  何为柔体术?
  就近的人纷纷侧耳听去,被叫大哥的那汉子先是一愣, 而后拍着胸脯喊:“这江湖上, 除了习术, 也就是八卦玄门,蛊术医毒以外,功夫多分内家外家,内家修内力身法,外家讲招式力量, 这力量一说又分刚柔二劲,柔体术当属于柔中之表。都说人生来各有各的机缘,桑姿姑娘真乃奇人是也!”
  “据说这柔体术不是人人都能练得的,非要肌骨天生柔软不可, 像我大哥这样的墩子身材, 全身骨头敲碎了重接一遍, 也未必能比的上那小娘子。”堂下的小弟为自己比周围人多两分见识认出奇术来而颇为得意,顺口就将自家大哥给卖了。
  大哥一个巴掌往后脑勺揍:“狗东西, 净给老子拆台!”
  屈不换箕踞在地, 扫了一眼说话的两人。那大汉不肥不胖,结结实实没二两膘子肉,就是骨架子宽, 别说柔体术了,能下腰翻身不带喘,已是不错。再观场中那些文士打扮的江湖客,身子架小, 却多手脚虚浮,底盘不稳。
  转头一看,姬洛的身材倒是得宜,不过多半是依靠得天独厚的心法将体术修得不错,且年岁大了点,没赶上好时候,如此看来,中原有这般神人,倒还真当得了万里挑一四字。
  这话跟唾沫星子一般,一下子飞得满堂人都晓得了,屈不换听人大赞桑姿,登时嘴上傻笑,比别人夸自个儿还如意。这心情一畅快,他忍不住就想讨一杯酒吃,恰好见姬洛端着杯子,忙掠了过来,自个儿抢着一杯下肚。
  姬洛乜斜一眼,没生气,反而笑了。
  果不其然,屈不换张口喷了出来,骂道:“什么鬼东西!非但没有辣味,反而入口甘甜,这也叫酒?臭婆娘忒抠门,这鹿台金玉粉饰,连个上等好酒都不肯给老子喝!”
  “今儿不是你发酒疯的好时候,得收敛点。”姬洛眯着眼,悠悠道,“所以我托巧雨姐给换了这儿的醪糟酒,不醉人。”
  屈不换吃了瘪,不再讲话,转眼瞧桑姿去了。
  台上的可人儿右手持伞,正凌空漫步,曲声在此时缓了下来,撤去江南的丝竹,突然换上了筚篥胡笳,调子转为悠远绵长的塞外曲。
  酒过三巡,场中说话的人就多了。
  有猥琐好色的一双眼睛离不开姑娘们的腰身:“这腰杆子真她娘的细,这腿有长又直,握在手里一定是欲|仙|欲|死的味道。”
  好事的问:“你怎晓得?”
  说荤话的张口就来:“嘿嘿,手熟!”
  这话一说开,气得几个文士大骂,在他们眼里,桑姿可比天仙,怎能亵渎。于是,有酸腐的才子摩拳擦掌想讨美人欢心,便颂道:“……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注1)。”
  “这等美人,要是使计,还不得手到擒来?”说话的是崆峒派那个老爱打压小师弟的老二。
  笑话的,骂人的,一时喧嚷成一团,唯有屈不换摇头不止:“奇也怪哉,多年不见,难道她的性子竟被打磨至此,这舞软趴趴的,没半点好看!”
  姬洛听了心头一动,察觉出不对劲,随口侃来:“我觉得这位桑姑娘并不开心,虽然她笑颜容姿焕发,但这一步一舞,都似诉血泪。而且伞也不是什么好意象,伞同‘散’音,不是分散,就是离散。”
  桑姿恰好舞到左侧,离得近,便将姬洛的话都听了去,心中一震,脚下本该腾起的舞步迟了一刻,底下托人的小丫头没吃住力,整个人摔了出去。
  眼看伞阵要乱,屈不换拍桌起要来个英雄救美,可惜,英雄坐在犄角旮旯里没赶得及,被人抢了先。
  二楼雅座里两枚玉玦穿帘而出,桑姿反应足够快,登时脚踏借力飞身而起,解了困局,而那枚玉玦横飞,正好落到了桑姿的打赏花篮里。
  “该赏!”珠帘后有一男子开口,声沉如这碧玉。
  姬洛混了几个月苦巴巴的日子,自然晓得钱来不易,就这两枚玉的质地和水色,武林中能拿得出的人几乎要斩去大半,剩下的不是有商田经营,就是一方豪门,不管是哪一种,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想到这儿,姬洛不免多往二楼瞧了一眼。
  这一瞧,公子哥儿的影没看到,倒是桑姿同他两两相望,颔首致意。姬洛立刻端起酒杯,遥遥一祝。他知道,这公子赠玉都没得桑姿青睐,反而对自己另眼相看,定是因为刚才那一番话,猜中没人心。
  想到她的失心疯,不免叹也是个可怜人。
  这祝酒实在惹眼,挑事的俗人正愁没法抬高自己的身价,立刻抓了把柄,接着刚才姬洛的话道:“眼瞎吗?悲伤个屁,这鹿台千金投,万金掷,就光方才那玉,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挣不来,有那么多钱,怎么可能不开心?这里的姑娘,不都为了钱吗?”
  那人说完,站得近的几个侍女都眼带不悦。
  俞鹤追伸手将他按住,抿了一口酒,笑道:“魏启老兄,穷小子,没见识而已。”说完,将手中酒樽一倾,从阑干处泼洒下去,若不是姬洛让得快,便要被这酒浇一脑门。
  “你爷爷我还没发威呢,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屈不换把剑一拿就要挥劈,跟俞鹤追一伙的几人也都剑拔弩张,鹿台的暗卫看着场子,但凡这边一点动作,今晚怕是没个善终。
  姬洛赶紧将屈不换给按下来,压低声音说:“别置气,你忘了我们今晚是来做什么的,你可还没见到桑姿!至于其他……等出了鹿台再说也不迟。”
  屈不换脾气暴,气得将刚才那一壶醪糟酒全都灌了下去,对着桌案一摔,恨恨道:“贼憋屈!早知道老子就不按规矩来了。”
  楼上得了势,以为楼下两人蔫了,嘴巴上立刻嚣张起来:“诶嘿,这就对了,乖乖闭上狗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吠!”
  姬洛拉住屈不换的胳膊微微一笑,而目光瞥向二楼却沉如冰。
  这时,鼓乐皆停,姑娘红绡嘴巴甜,往当中一站,笑道:“众侠客人场钱场捧得那叫一个豪爽,想来鹿台的规矩是知道的,桑姐姐平日不见客,今夜若想一叙,咱不玩俗人那一套千金轮,也学着那帮清客出出题考考大家。”
  语落,管那些人会不会识文断字,侍女皆依次递上绢帛墨笔。只瞧一道白布从当空落下,上头隶书书了几个大字。
  红绡道:“桑姐姐说乱世多浮躁,所以想问问大伙,此世间,谁之心最静?”
  “这什么破题呀!”方才那几个面相凶恶的粗人立刻搭话,“咱小时候被师父逼着练功,马步墩子往哪儿一扎,几个时辰不带挪窝,你说静不静!”
  “胡说!三哥你这屁静,明明偷偷跑去掏鸟蛋了!”
  众人笑了,都开始写写画画。
  屈不换顶了姬洛一肘子,道:“喂,我可把宝贝都压你身上了!”
  姬洛瞥了他一眼,提笔在那一片白帛上写下两字——“匠人”。等侍女收走答案,屈不换一脸茫然道:“就俩字?你有把握吗?”
  姬洛微微一笑,道:“匠人匠心,心静则能如神工鬼斧。”
  屈不换将信将疑,一刻钟后,红绡走出来,给答案合意者递了一枝早上刚剪的花,并送上新的纸笔,而其余人则失了继续作答的权力。
  这第一题去人只剩不足十位,场中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这有花无花不打紧,却激起了人的好胜心。俞鹤追拿着花正得意,结果低头就瞧见有侍女往楼下去,一看方才那两个不入流的家伙也拿了花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这第二题,乃是‘如何无竞心’?”红绡高声问。
  此题一出,旁人摸不着头脑,可姬洛却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不对劲,这题未免出的有些随意,眼下都不用想,就有现成的答案——
  自打姬洛来了南边,这几日也没闲着,打听了不少晋朝的事儿。说到永和二年,那位三次北伐燕国的桓温平定蜀中成汉后,一时风头正盛,朝中颇为忌惮。司马昱当即征召了桓温幼时好友殷浩入仕于其分庭抗礼。
  据说,桓温有争强好胜心,在明知殷浩不如自己的情况下,逼问他:你和我相比又如何?殷浩不卑不亢的对答,一时成广为流传的轶事。(注2)
  这答案实在绝妙,用于此着实合适,姬洛沉吟片刻,提笔写下那句“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写完落笔,他没来由想起,荆楚有得天独厚的天堑屏障,比之首当其冲的江淮平原,这岂非是个好地方,若依那故事里桓温的脾气,会不会早年曾拥兵镇守于此地。如果有所关联,那桑姿出这一题的作用是什么呢?
  像姬洛这样的人,仿佛生来是操心命,不仅推演天象,甚至习惯性揣测人心。他还在思考,那边的答纸已经收走。
  过了一会,红绡走了出来,手中托盘陈着三个香囊,道:“我家姑娘做的,用的是夔州本地的草药,祝三位而后皆能不忘初心。”
  说着,红绡伸手一掌,那托盘里三个香囊冲三处飞去,一个落进方才打赏玉玦那公子的帘中,里头人潇洒应了一声“好说”,声音竟然与方才不同,仔细听是个粗沉的女声,那雅座里竟不止一人。
  第二个香囊落到一个背短剑的文士手中,那人只简单的拱手称谢。
  最后一个香囊,擦过俞鹤追的手,落在了姬洛和屈不换的桌案上。屈不换一激动,不忘给自己脑门上来一下,顺带还拽翻了姬洛。
  俞鹤追气得牙痒痒,刚才被他劝的那个魏启,立刻翻脸骂人:“什么婊|子货,一个女人也敢装大!”
  魏启口不择言,俞鹤追立时变了脸色,要捂嘴没捂住,鹿台的暗卫当即冲出来,三两下拿住给叉了出去。那俞公子本是想拉拢些江湖人,此刻见人惹了祸,也干脆袖手旁干起来。
  场面此刻推到高|潮,红绡拍手示意,道:“桑姐姐让小妹问三位,回首往昔,可曾有什么让诸君难以忘怀之事?”
  众人以为会听到什么清谈大论,然而到了最后竟是说故事,不客气讲,这题越出越没个水准,倒真像是游戏一般。
  不同于前两题有侍女呈来笔墨,这第三题却不用写的,而是用说的。
  “不如,就从这两位公子开始吧。”红绡嘴中含笑,指了指堂下,“不知方才是哪位作答的?”
推书 20234-04-09 :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04-09) 晋江VIP2017-09-27完结总书评数:271 当前被收藏数:957卞有离头一回跟师父出门,走得匆忙,没算一个黄道吉日。不看日子出行的后果很严重——碰上了兵变。情急之下,他只好向打此路过的贵人求助。谁知前方都是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