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南宫明澈认识之人?
不然为何这般不想我与木屋里的人有所接触?
我叹了口气,问他:“那你想怎样?不打算出谷了?”
南宫明澈忙不迭摇头:“不是!我当然要出谷,我父皇和皇兄都还不知所踪,我必须尽快回到皇宫。”
我指了指他还挡着我去路的手臂,有些头疼:“那你这到底是为何?”
南宫明澈抬眸看我,目光透着奇异的亮光,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什么……
“大美人,可算是让本王逮到你了。”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青年男音,犹如惊天霹雳般在山谷上空响起。
我与南宫明澈皆是浑身一僵,脸色煞白,惊骇的抬头仰望山谷上空,只见一身金色锦袍的猊王站在山谷顶端,神情傲然的俯视着地面上的我们,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似乎心情格外好。
南宫明澈如临大敌,立刻抽出法剑将我护在身后,怒声喝道:“滚开!你这个怪物,休想动枖玥一根头发。”
猊王不怒反倒嗤笑了一声,对于南宫明澈不自量力的举动,似乎感到有些好玩,讽刺出声:“就凭你还想保护他?”
南宫明澈俊脸黑沉下来,眸光怒意汹涌,握着法剑的手指咯吱作响,显然是被说中痛处而气得不轻,但他此刻似乎不想贸然出手,应该是担心猊王趁机劫持我。
南宫明澈快速掏出一面铜镜,紧紧抓在另一只手里,神情紧绷着与猊王对峙。
猊王根本没把南宫明澈放在眼里,目光甚至不屑于落在南宫明澈身上,视线早已越过南宫明澈,兴致勃勃的看着南宫明澈身后的我,似乎很期待我此时会有何种反应。
我此时已从惊慌中冷静下来,只要猊王还活着,该来的终究会来,我躲不开也避不了,南宫明澈对阵猊王只有死路一条,我并不想他因我而出事,于是伸手点了几下南宫明澈的肩膀,封了他的穴道。
南宫明澈明显身躯一震,眸中溢满惊恐与慌乱:“枖玥,你做什么?快给我解开!”
我摇了摇头,温言相劝:“我自行处理即可,你不必为我涉险,这世间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处理,莫要让你父皇与炎国子民失望。”
南宫明澈瞬间急红了眼,大声吼道:“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炎国百姓?”
我摇了摇头,淡声回应:“两者不一样,身为帝王之后,保家卫国是己任,而我与你也只不过萍水相逢,轻重缓急你需得分清,不可任性为之。”
“我……”南宫明澈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恼的,眸中水光涌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南宫明澈身前,抬眸看向猊王,神色淡漠冷静:“我如今已是满头银发,应当入不了你的眼吧?想来枫树应该比我更对你胃口才是,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猊王淡笑着摆了摆手,从山谷顶端翩然降落至地面,不紧不慢地向我走近……
我虽然神色很平静,但此刻心中已是千回百转,猊王出现在这里,难道上次战败后是从溶洞里逃脱的?枫树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他会与猊王一起出现在这里吗?还是说枫树一直滞留在密道的某间石室里?
尸体是谁放在天和殿的?
又是谁带走的?
控制天淼的是何人?
而利用尸毒控制我的又是谁?
听声音并不是猊王,莫非除了猊王,还有神秘人士参与了这些事?
正当我心绪不宁时,衣袍下摆突然被扯动了几下,我不由低头看过去,白猫的前爪正搭在我小腿上,湛蓝色的眼眸中透着沉重与担忧之色,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我半蹲下来将白猫抱起,白猫仰头附在我耳边,低声提醒:“主人,此妖非常危险,这几日不知吞噬了何物,妖法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行事无所不用其极,主人切记要小心!”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先前的猊王已经很难对付,如今妖力大涨,岂不是更为棘手,捉妖界要如何应对?
猊王很快走到我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我心中莫名一阵气血翻涌,顿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猊王显然是有意释放自身妖力,不在乎是想警告我最好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
我皱了皱眉,压下那股隐隐涌上吼间的腥甜,放下手里的白猫,抚了抚它的后背,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猊王:“枫树身受重伤你可知道?”
猊王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反问:“知道又如何?”
我愕然:“你不救他?”
猊王左手环臂,右手托着下巴打量我,见我露出惊讶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反问:本王为何要救他?”
我登时无言以对,没料到猊王对于陪伴他多年的枫树竟如此无情,我有些无法理解,明明身心相交多年,难道就换不来一点留恋?
是该说枫树倒霉,还是说这是他利用猊王翻身的凄凉代价?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枫树好歹救过我一次,虽然曾陷我于危险之中,但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于他的遭遇多少有些唏嘘,既谈不上同情,也谈不上痛快。
猊王并未注意到我的心境变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视线在我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了一圈,眸中闪过一丝异芒,眸光顷刻间变得灼热无比,对我的兴趣似乎有增无减。
我心里不免一阵打鼓,担心猊王一个心血来潮,又像上次一样对我施暴,于是转过身背对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从未喜欢过一个人吧?”
猊王显然没料到我会有闲心问他这样的问题,半晌都没有出声回应。
我并不在意他回不回答,而是有意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像你这样的妖怪,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对待他人。”
“哈哈哈……”
猊王大概是觉得我的话很可笑,当即狂笑不止,笑了半天才道:“本王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触手可得之物何需浪费精力和时间?”
似乎觉得还不够表达自己的不屑,顿了顿,他又反问道:“真心算什么?能吃还是能看?”
我:“……”
果然不是一路人,难怪枫树会被他弃如敝履,一个不懂感情的妖怪,又如何懂得珍惜为何物?
我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猊王,神色肃然道:“真心自然不能吃也不能看,但它却能让你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快乐。”
“哦?”猊王挑了挑眉,对我的说法似乎有点好奇:“这么说,你有真心喜欢的人?”
我点了点头,毫不隐瞒:“自然!”
第45章 来袭
猊王神情微微一楞,大概没料到此次相见,我在他面前竟会如此坦然冷静,与上次处处提防的我截然不同。
见猊王难得肯心平气和听我发表言论,我再次沉声开口:“若是真心喜欢,你眼里不会再容下任何人,你只想与他一人双宿双飞,不离不弃!只愿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猊王或许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些,他盯着我一本正经的神色看了半天,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议,幽幽说道:“小东西,你病得可不轻那!妖怪就是妖怪,还想跟人一样拥有感情?当真是异想天开。”
我:“……”
刚刚说了这么多,感情都是对牛弹了,我抽了抽嘴角,差点没被猊王气得吐血。
“枖玥,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认为这种怪物会懂得情为何物不成?”
南宫明澈毫不掩饰他对猊王的鄙夷之色,语气尖酸而又刻薄。
我一听就知道要遭,果然,猊王的神色瞬间黑至锅底,抬手就甩出一道金光,向南宫明澈袭击而去……
我心下狂跳,南宫明澈被我点了穴道,根本不可能闪避,我只能快速幻化出青藤甩向这道金光,两者碰到一起时青藤瞬间焚烧起来,随之烧成灰烬消散殆尽……
我只感觉到心口处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血腥味猛地涌上喉咙,不受控制的喷了出去……
南宫明澈惊骇出声:“枖玥!”
我登时脚下站不稳,身形晃了晃,颇为郁结道:“能不能麻烦你少说两句?”
猊王的妖力果然不是我这等修为可以截住的,我此刻一阵头晕眼花,不多久眼前一黑,身躯直往地面倒去……
我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全身僵硬酸痛,皮肤硌得生疼,头顶上方是一片璀璨星空,摸了摸身下躺着的床,是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
我此刻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缓缓坐起身来,抬眸扫视了一圈四周,这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草地,四周石壁环绕,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石壁的摇篮。
我明明在木屋前面晕倒,怎会突然到了这么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难道是猊王把我扔到这里来的?
呼啸的冷风在石壁上方狂拍不止,我止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从石头上站起身躯,朝一条林中小道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我惊奇的发现周遭景色有点眼熟,目光扫视了一圈,这才看到我先前躺的石头正诡异的横在前方不远处。
我心下一惊,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走不出去了。
也不知还在不在山谷之中?
我在浩瀚的星空下朗声喊道:“南宫明澈,你们在哪里?”
然而,除了山谷上空传来我的回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此刻心中烦躁的很,还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我坐回石头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疲倦的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现在深更半夜,路线根本看不清,看来只能明早再找出口了。
不知何时,我已身处于一片小树林,眼前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快速离去的背影,我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下意识低头看去,果然看到常笙紧闭双眸,浑身是血的靠在一颗树下,心口位置血流如注,空空如也。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身躯晃了晃,瞬间跪倒在地,踉跄地扑到常笙身边,极端的恐惧与无边无尽的痛苦侵蚀了我整个身心,窒息感排山倒海压来,心痛得仿佛就要死去。
我嗓音嘶哑的唤道:“常笙……”
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抚~上常笙心间的窟窿,奈何指尖还未碰上常笙,眼前的一切景象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猛地从石头上弹跳而起,心中一阵剧痛不已,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目光惊惶地扫向四周,阳光照耀着整个大地,熠熠生辉的石壁令我有些睁不开眼,眯了好一会才算适应。
眼前是一片略微眼熟的空草地,四周则石壁环绕,正好与我身下的石头形成一个石壁大摇篮的奇景,这是昨晚我昏迷醒来的地方。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才得以缓解,原来是做了恶梦,梦中的景象太过真实与熟悉,我当时已是身临其境,甚至分不出现实与梦境,刚刚那一幕正是上一世常笙出事时的场景。
作为一棵千年树妖,我很少会做梦,今天这个梦来得极为蹊跷,难道这是向我隐隐提示着什么?
莫非是常笙遇到危险了?
我惶恐不安,立刻翻身下了石头床,再也顾不得其他,脚步凌乱地朝山间小道摸索而去……
意外的是,我并未像昨晚那般走不出这片空草地,而是很快离开了此地……
不知走了多久,半空之中开始烟雾缭绕,不时浮现出一座座山峰,山峰底下坐落着一排木屋。
我顿感诧异,这里出现的木屋也不知与昨晚山谷下的木屋有没有什么关联?
我几乎是箭步如飞的朝木屋方向而去,来到其中一间木屋前站定,抬手正打算敲门,突然背后一阵冷风袭来,我还未来得及闪避,左右肩膀已被人点了两下,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眼前突然一黑,一块布巾遮住了我的眼睛,显然是不给我看清来者是何人的机会。
我冷冷出声:“什么人?”
没有听到回应,我心中有些焦虑:“阁下到底是谁?”
来人似乎低笑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回答我,“嘭”的一声巨响,我吓了一跳,看样子是来人踢开了木门。
身躯突然悬了空,我已被人拦腰抱起,往木屋内走去。
我心下狂跳,呵斥出声:“你要做什么?放我下来!”
来人还是一声不吭,稳稳当当的继续往前走。
我急出了一声冷汗,连忙换了一种沟通方式:“这位公子,有话可以好好说,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对方步伐顿了顿,沉默半晌,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后背微微一沉,我被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我不知来者是谁,也不知他到底是何意,只能沉声开口:“你是这屋子的主人?”
然而,回应我的还是只有沉默,对方甚至没再做其他动作,仿佛是在默默地打量着我。
这种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令我如坐针尖,就像正在被一道目光凌迟处死那般,既让人惶恐不安又心惊肉跳。
我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下来,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我?既然认识,为何不敢面对?”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悄然逼近,身上猛地一沉,腰部瞬间被结实的双臂紧紧搂住,对方将我禁锢于他身下,此人身躯冰冷异常,冻得我忍不住一阵哆嗦,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灼热的呼吸肆无忌惮的喷洒在我脸颊上,很显然对方正在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我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