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将这一叠奏折扔在了一旁,沉着脸说道:“一些屁话,狗屁不通。”
接着,他继续看下去,但是脑海里一直徘徊的画面就是大臣们劝暮楚选秀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一提到这件事他心里就憋得慌,憋得难受。
当初云镜娶皇后的时候他也是难过了很久,但以后也是释怀了,毕竟那个人是自己安排进去的,至于现在…
他瞥了一眼低着头正在聚精会神批阅奏折的男人,横竖看都是一颗好苗子,怎么到了他这里就给种歪了呢,还是不能惹哭,不能冷落,不能置气的那一种小祖宗。
莫非是前面十几年他活得太自在了,月老再和他开玩笑,现在就来了现世报,派个祖宗故意折腾他吧。
不过,他家小阿楚越长大,出落的也是越发的英俊了啊,怎么越看越好看呢?难怪那些大臣们急不可耐的把自己闺女给塞进来。
晏南看着认真的男人,心里不禁感叹道,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也长大了,还成了一国之主,自己长得也不赖啊,怎么就没有姑娘什么的追求呢?难不成自己还真的老了?
他捏了捏脸,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难不成是心理老了
“师父,你在想些什么事情呢?”暮楚从很早之前就感受到了自己师父的目光,然后就看着他又是叹气又是捏自己的脸,像个孩子一样:“身前的奏折快落在地上了。”
“啊?哦,我捡起来。”晏南很明显走神严重,刚弯下腰狼毫笔就落在了地上,墨汁瞬间沾染上了他素白的衣衫,紧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他眼前的东西已经乱成了一团。
暮楚看着这一连贯的事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那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晏二公子,你这究竟在想些什么,朕的奏折都被你弄乱了。”
“说说吧,怎么赔偿朕?”
晏南脸上闪过几丝尴尬,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我可以重新整理好。”
“这次是一个意外。”难不成他还要说是他自己看人看得入迷了,然后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的怀疑,那他哪里还有做师父的颜面,他不要面子啊?
他又手忙脚乱的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边,多多少少也批了一些奏折,但是晏南觉得小阿楚在他身边的话,自己永远不可能把这些事做好。
看来这小祖宗还真是自己的克星。
第46章 身世4
暮楚帮着他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上面写着一行行很漂亮的字体,可以说得上是一手好字,但是这内容嘛…
“那个,是你让我随意的。”
“朕的年纪还小,婚娶之事操之过急…”他看着上面的内容,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走到师父面前就将他抱在了怀里:“师父,你还当我十几岁小孩儿呢。”
“朕已经过了及冠的年纪了。”及冠后,按照东岳的习俗,男子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晏南想着小阿楚的及冠礼他都没有参加,甚至连一句祝福都没有,那时候的他还在北国寻找解药。小阿楚最值得骄傲的年华,而他和他却生生的错过了。
这个师父还真有点儿不怎么称职。
“师父,按照东岳的习俗,男人及冠之后就可以娶妻生子了。”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儿十足,晏南又想到了奏折里大臣们的劝诫,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接着,暮楚又说道:“所以说,阿南我们先成亲,然后你不急着要孩子咱们就不要,等个几年也可以再生,我打听了,只不过晚生可能会有危险。”
“其实,我是提倡早点儿生一个的,第一胎最好是个哥哥,第二胎就是个妹妹吧,凑成一个好字,这样哥哥也能保护妹妹。”
晏南:“………”这个孩子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师父你觉得呢?”暮楚虽然在朝堂上有一套狠辣的手段,但是在□□和常事方面简直就是一窍不通,上次因为孩子的事情他以为是师父成亲后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于是又去问了宫里的嬷嬷,最后才想了晚些日子生孩子。
但是,他一直没有告诉嬷嬷的是,他的心上人是一个男人。
晏南伸手挣脱出了他的怀抱,朝着他笑了笑,一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给爷生个孩子看看?”
“你给爷生个孩子,爷立马和你入洞房。”
暮楚被第一次揪着耳朵,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大胆的人敢揪他耳朵,但偏偏这人打不得又骂不得。
耳朵上的痛处让他疼得直接吸气:“师父,师父轻一点儿,我是男人怎么生?”
晏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个孩子,不能对他动粗:“爷难道不是男的,你告诉爷,男人怎么生孩子,你生给爷看看?”
“暮楚,你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那是嬷嬷…”暮楚想要替自己辩解,他突然想了起来,好像是自己没有告诉嬷嬷心上人是一个男的吧,嬷嬷也领会错了意思,这次可能会完了。
反正晏南是被气得不轻,但还是松开了他的耳朵,心里想着:敢情这祖宗还不把他当男人看:“是不是我给你找一个师娘,你才会发现,只有女的才能生孩子啊?”
“既然如此,为师就给你找一个师娘。”他说这句话时几乎是咬着瞪眼的说出来,可见是有多么的气恼。
“你敢!”暮楚瞬间不乐意了,气势瞬间涨了上来。
晏南冷笑几声,瞧着二郎腿坐在软榻上,双眼注视着比他还高一头的人:“爷有什么不敢?”
“我错了师父。”暮楚立马认错,他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要真把他给气着了,说不定他还真娶个媳妇儿回来,那时候自己哭都没用了。
被惹恼后,道歉认错最管用。
但是这次道歉认错貌似不太管用了,晏南还是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是我没有弄明白。”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真的。”
晏南挑了挑眉头,冷声道:“你还有下次?”还指望下次在外人面前说他第一胎生儿子第二胎生女儿吗?他是脸皮厚,不代表接下来就不要脸了。
暮楚立马坐在了他身旁,拉住了师父的衣袖说道:“没有下次了,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要是他早明白这些事情就不会被师父冷落,万一师父生气还真娶媳妇儿他不就守寡了?他看着师父还没有消散下去的怒气,咬咬牙又说道:“师父你罚我吧,怎么样都行。”
反正从小到大师父也没有罚过他,说不定还会心疼他。
但是,现实要比想象残酷得许多,晏南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隔了一会儿又面无表情的走了回来,手里似乎还提着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
暮楚看着那玩意儿,越看越眼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直到师父将长条形状的木板扔在了他面前,依旧冷着脸说道:“看到这个搓衣板儿了吗?”
“看到了。”暮楚如实的回答,心里就纳闷儿了,他家师父拿搓衣板儿作甚?莫非要在寝宫里洗衣服,他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看,那里面的换洗衣服早就被宫人拿走了,怎么洗衣服?
晏南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站在了搓衣板面前,指着晏南说道:“跪下去。”
“啊?”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望着师父,晏南冷笑一声,这种办法在南陵最为常见,以前搓衣板是用来洗衣服,现在呢它多了一向用处,那就是让人跪着,小时候他就见过父亲跪在房间中,第二天腿就不怎么好受了。
他指着暮楚,又指了指地上的搓衣板,这次还真狠下心来了:“认错就跪下,要不然以后就别肖想碰爷一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也该好好重振夫纲了。
“我不跪。”暮楚嘴上硬气的说着,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掀开了外袍,朝着搓衣板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直到自己真正接触到搓衣板这种玩意,膝盖上传来丝丝疼痛,虽然不像断腿那般,但是长久这么跪下去腿可能真的废了。
他才知道,原来搓衣板儿这么危险,以后还是不要放在皇宫了。
晏南看着他跪得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仅存的怜惜也消散了:“好好跪着,三个时辰不准起来。”
三个时辰后天就亮了,那时候他恐怕就真的废了,当然晏南也只是随口说说三个时辰,纵然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他还是冷着脸朝着内室走了过去。
整个书房,只剩下暮楚一个人跪在地上,伏案上残留着十几本没有批阅完的奏折,他看着那些玩意儿,难不成还跪着批阅完?
还是说偷偷站起来?
万一师父突然过来看怎么办?书房离着内殿只有几十步的路程,他还是留着奏折明天看吧。
“早知道,就不去问嬷嬷了。”脑海里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暮楚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我,我也会生这么大的气。”
“谁叫你蠢呢?”
“你说谁蠢?”
“你蠢,要不是你去问嬷嬷,我现在怎么跟着你一起罚跪?”
暮楚嗤笑一声:“你不是一直说我们是一个人吗,怎么现在分你我了?”
“事情有好坏程度,不是我捅的祸事,我为什么要承担?”
“后来不是你又继续问吗,咱们半斤不对八两,你也不是什么好果子。”他冷着脸继续说道。
“那…你八两,我半斤,少一两也是你的锅。”
晏南从内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披肩,小阿楚他从小就没有罚过,跪着也就意思意思了,反正气也消了大半,他刚走到书房的窗边时,就听见了一阵声音,听起来很小,但听着却是暮楚,另外一道…却也是很熟悉。
他一时半会儿辩解不出来,大概是声音小了的缘故,这么深夜了,难不成还有人进书房议事?他走近一看,却是看见了小阿楚一个人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
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什么锅,什么嬷嬷之类的,具体的还听不清,晏南并不是第一次见着他这样了,上次是在登基大典上,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阿楚。”他轻轻的唤了一声,朝着书房中央走了过去。
晏南微愣,立马转过头,眸色的眸子染上了惊诧之意,他还是跪在地上,身体还跪得笔直:“师父…”
见他满脸疑惑的模样,心想着大概是师父见到了他和长月对话的模样:“我刚才…我刚才在演练怎么和师父认错道歉呢。”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儿休息,明日得上早朝。”晏南对暮楚是深信不疑,对他说的话也是没有一丝怀疑的意思,见他有悔改之意,心里的气也消了。自己的小祖宗跪在地上当然又得心疼,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睡吧,奏折明天再看。”
暮楚瞧着他眼中的疑虑退散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有意瞒着,只不过长月做的事情,他根本无法和师父解释。长月说的也没错,他们是同一个人,师父万一不相信怎么办,到时候他也不是跟着被师父憎恨了吗?
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灯柱上的琉璃盏里还残留着半截灯火,暮楚朝着师父笑了笑,伸手将他搂在怀里亲了一口才放开:“明儿早朝可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我去看完,阿南要是累了就去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错了,嘤嘤嘤,
第47章 身世5
“我陪着你。”
“真的?”
暮楚可不想再因为什么事情男人女人的,然后被罚在搓衣板儿上。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师父拉进了内殿,将他摁在了床上:“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那,你早点儿看完。”晏南注视着离开的背影,心里自然是有些心疼,这孩子他从小就没让熬过夜,现在回归自己的身份反而还这么的累。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但是晏南也不愿看见他的心上人这么的累下去。
但是,他好像听说过熬夜久了会掉头发来着,是谁说的他也忘了。
夜深,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窗户上,让床上相拥而眠的将人皱了皱眉头。当晚晏南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己成亲了,新郎是小阿楚,婚后的两人过得还算可以,无忧无虑,朝中也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后来,暮楚突然抱了一个孩子给他,一脸激动的说说这是他生的孩子,晏南瞬间被吓醒了。
醒来时已经是早晨,床边早已经空荡荡一片,想来阿楚是去上早朝去了。
晏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要是真的话,他可能不止被吓晕,吓死都有可能的事情。
生孩子这件事太恐怖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金銮殿上,朝中的文武大臣分列而立,为首的就是一品官员丞相太尉等人,气势恢宏的大殿上,气氛压抑,暮楚扫视了下面的人一圈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立后?跟朕说说,谁的意见呢?”他坐在高台的龙椅上,万万人之上,尊贵威严,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王者的贵气,伸手将十几本奏折扔在了大臣面前。
虽然笑着,但是周遭的冷意不断,强烈的低气压压制得诸位大臣喘不过气来。
丞相身后的一个官员走了出来,此人正是吏部侍郎,官居正三品:“启禀皇上,选秀,立后,开枝散叶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请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