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湖便笑道
“当然是因为要等你们——我就知道,你们是决不会记得今天要去迎接桓信将军的事情,所以要等着你们过来,然后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第65章 将军归来
慕卿奇道
“你竟然可以算的这么准确?”
“那当然了。”
燕清湖十分自信的说道
“毕竟昨天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 你们两个都逃课出去了。”
慕卿:……
越明光:……
所谓是西门学子里最出名的三位, 逃课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说是西门其他所有人逃课加起来都不如他们三个其中一个多,然而在提问与考试的时候却还是十分稳妥的过关,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是叫人咬牙切齿却又无法超越的三朵奇葩了。
而现下,在略略的感受到一点心虚之后, 慕卿便十分坦然的面对眼前的状况,然后说
“既然今日不上课,那么我就回去了。”
越明光便拉着他的衣袖,笑道
“别啊,酒肉都已经买好了,也跟着去看热闹嘛。”
燕清湖也笑道
“大将军班师回朝,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不应当错过。”
慕卿却是有些迟疑, 他心中虽然也感觉到激动, 但是对于围观这些热闹的事情, 向来没有什么兴趣,尤其是经过五年之前的事情,对于热闹嘈杂的人群,便很是有一种无法纠正的抗拒反应,只是因为跟着太子殿下,也不需要参与到这样的场景里,所以平常也并没有人会特意的关注到这样的事情。
但是现下——看着两位友人感兴趣的神情, 无可无不可的,也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出去,心中想道,都是已经长大的人,并不会在人群之中走丢了。
他们出去之后,城内的街道和问道学宫一样透着一种冷清的氛围,直到快要走到主道的时候,才听见激动的声音,城中的人为迎接大获全胜而凯旋的军师,都自发的聚集在前往临近城门的大道上集合了起来。
这样激动而热切的期望,却是叫慕卿感到诧异了
“承阳的民众,竟然对大将军凯旋有这样的热情吗?”
他们从人群之外的偏僻之处小心的往前行走,从小就在承阳游历的越明光带着他们一边往前冲,一边说
“毕竟是一如既往的不败之军啊,在众人心中好像是庇护大韶的神明一样存在的鳞军和桓将军,更何况,还有一个少年英雄在,自然是很受欢迎。”
燕清湖看着慕卿的背景,微微笑道
“也不仅仅是因为大军归来,还有一部分人,大概是为了前去迎接大军的人。”
越明光问道
“迎接的是谁?难道可以压过大军的气势么?”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爬上了城楼,城楼之上也已经聚满了人,往下看去,便见城外的御林军已经隔出了十分宽阔的区域,正中央搭着明黄色的蓬盖,下面却是坐着一个人。
从慕卿他们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一点露出来的身影,只这么一点,也足以叫慕卿感到十分的熟悉,而燕清湖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出来
“前来迎接的,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传说殿下有举世无双的容貌,乃是真凤下凡,平民难得一见殿下的真容,自然是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来观看未来的太子殿下有怎样的风采,更何况殿下与这位小桓将军皆是未婚之人,倘若看上了谁,也是未定之事,而且,除却太子殿下,还有谢瑾这位百年难遇的良玉,这些人里多少面目羞怯的女儿,便知今日可有多少人为他们的青睐而来了。”
慕卿立刻吓了一跳,他可没有听说殿下今天有这样的行程,难道又是临时起意才出现在这里的吗?
于是颇有些不敢置信的说
“这毫无任何预兆的,殿下他怎么说来就来了。”
越明光也在一旁一遍喝酒,一遍附和说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颜皆是枯骨,少年满目枯槁,清湖,你耽于色相了。”
清湖便微微一笑,说
“是你们要问,所以我说了出来,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怎么能算是耽于色相呢。”
清湖反驳自己的言论,明光和人争辩的心立刻被提了上来,又说道
“在场之人可不止诸位女儿,又有男女老少,皆来围观,难道皆为婚嫁之事,正所谓心所向往,口之诉也,见微知著,清湖关注这一方面,可见内心是朝着这一方面思考,吾非空口说白话也。”
慕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明光是十分有意气且很值得交往的好友,然而这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什么内容都可以进行辩论的毛病,实在是太过于聒噪了,于是只盯着那蓬盖下露出的一截随风翩飞的一角,心中略略的忐忑,想着殿下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的好,太子殿下惯常从容镇定,又喜好守矩寡言的侍从,若果看到自己现在趴在城墙上,只怕又要说没有规矩了。
慕卿一边忐忑着,一边又分心去应对好友的谈话,便觉得有些急躁,好在,他并不需要忍耐多久。
只过了片刻,便听到有人骑马从外间赶过来,大声喊道
“到了到了!!”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便听见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而后朝着前路看去,便见不远处一片烟尘滚滚,那是一人一马飞奔而来,带着未曾褪尽的杀伐兵戈之气迎面袭来,倘若不是提前知晓这是将军归来,这样强大的肃杀之气,只怕要叫人当场晕厥求饶,而当下,也已经叫许多的人都为之震慑。
而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要为此欢呼的时候,来人一下子止住了身下的烈马,墨色的战马仰天长啸,振彻城门,又有铃声阵阵,而在众人回过神的时候,此人已经下马,只看得见火红色的披风,在风中如一团炽热的火焰翩飞。
桓信朝着那已经站起来的太子殿下跪下行礼,又大笑道
“殿下,臣回来了,听说殿下亲自来迎接,我可是抛下了三军疾驰而来,生怕殿下等急了!”
这样的话说起来实在是十分的随意,众人皆震惊这位少年将军的不拘礼数,然而姬奕却已经将他扶了起来,也笑道
“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像是本宫逼迫你快快回来一样,难道本宫是这样急切的人么,即是我大韶的大功臣一个,你就算是徒步走上三天三夜,本宫也等的起。”
这样说着,临近跟着一起来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谢瑾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这完全没有什么顾虑的话,又无奈道
“殿下等的起,圣上可等不起。”
又说
“走吧,圣上还在殿内等着你前去述职,等晚间早已经安排好了为你接风洗尘的宴席,说起来这么多年没见,该要不醉不归才是。”
第66章 宴请众人
谢瑾这样说着的时候, 已经有人将马匹牵了过来, 请殿下上马,而后太子殿下与桓信便骑马一道往王宫行去,众人纷纷惊呼让路, 口中又喊其殿下万福之类的话,日光下照着,叫殿下沐浴光辉, 虽然不如小桓将军之威武杀伐之气,然而太子殿下骑马行走在侧,却自有威仪,竟叫人完全不敢抬头来看,而听到马蹄的声音,便立刻纷纷朝着两边退去,又追随着往城中移动。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抬头朝着慕卿的方向看了一眼, 于是此处的人齐齐惊呼起来, 又说殿下万福之类的话, 以为得到垂怜,而在太子殿下准备抬头的时候,慕卿立刻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几乎同时蹲了下去,再来听到耳边一阵阵的惊呼声,便知道殿下果然看到了这边。
那是……看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呢, 殿下虽然不拘束他外出的时间,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样遥遥的看着,好像总觉得自己有些被抓包的心虚一样。
慕卿兀自心在跳动的时候,身边其他的人随着太子与将军的身影,便奔跑着下去了城楼,是跟着吗缓缓前行的马匹一路往皇宫行走,不过片刻,原地便只剩下了慕卿三个人,而后明光低下头看着慕卿,奇怪的问
“如玉,你干什么突然蹲下去?”
慕卿眨了眨眼,听着那已经完全远去的声音,复又站了起来,再回头看去的时候,已经只能够看到殿下华贵的发冠了。
于是装作不甚在意的说
“有人踩到了我的脚。”
越明光看了看他整洁的鞋面,完全没有任何的污渍,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人踩到的样子,于是说
“你的鞋还很干净,哪里有人踩你?”
慕卿站了起来,看着那被万民簇拥着远去的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问题
“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越明光是及其执着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很是坚持的询问
“既然没有踩到,便不会有感觉,那是怎么能够感觉错的呢?”
慕卿:……
慕卿也很是无奈
"为什么你的为什么总是这么多呢。”
明光想了想,说
“可能是因为我格外好学吧,哎——不要转移话题,你突然蹲下去,是见到了什么不想看见的东西了吗?”
慕卿:……
太子殿下倘若知道有人将他形容为“东西”的话,不知道又要做什么折腾人的事情了。
慕卿心里默默的想着,面对锲而不舍的越明光,慕卿决定选择无视,他深深知晓越明光执拗的本性,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说不过他,所以决定直接结束这个话题。
其实慕卿也十分好奇,越明光一心向佛,然而他吃酒吃肉,除却不近色相之外,完全没有一点“佛性”,即是所谓万事皆空,倒是相反,很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这叫慕卿完全不能够理解,到底为什么会一心向佛。
然而,慕卿深知自己绝不能够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必然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歪理,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这样想着,慕卿便直接说
“人都已经走了,我们也离开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回去多卖几只花呢。”
慕卿说完这句话,便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清湖却又叫住了他,说道
“如玉,且稍等,你没有听到么,这位谢公子要请吃宴呢?”
他当然听到了,但是听到听不到这件事情,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慕卿有些疑惑
“这些名门公子们请客,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是师出同门的好处了。”
清湖从袖子里拿出了三张印着金箔的帖子,递给了慕卿与明光观看,说
“昨天说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们不在,这是谢公子派人送到学宫的请柬,是宴请学宫的人都去参加此次宴席。”
“所有的人?”
饶是家中十分富裕,越明光也不由得诧异了
“这要花费多少银钱,谢公子真是好生豪气啊。”
慕卿接过那请帖,上面不过寥寥数语,是写春和景明,三军凯旋,当对酒和歌,是故借此良
机,宴请闻道学宫诸位同修,与朝暮巷□□享此乐。
慕卿看完信上的字,疑惑道
“怎么会突然要宴请学院之中的人?”
清湖便说道
“我听说的原因,是因为学宫之中有许多人和谢瑾交好,听说他们要为大将军洗尘宴,于是也想要参与进来,和谢瑾说了之后,谢瑾便答应了,谢氏王侯之家,又有太子殿下和三殿下撑着,宴请学宫之中的人,倒也算不上什么难事,或者说——”
清湖忽而笑了一下,说道
“能够以自己的名义,来宴请闻道学宫东西二门,而不会被拒绝的人,也只有谢瑾了吧。”
谢瑾结业的那一年,六艺考试全是第一,且以一部《百鸟观物》,力压众人,直接被圣上提至门下省当差,又兼太子属官,同时得圣上与太子青睐,也是前无古人,依着他的出身,大约也后无来者了。
诚然有他的公侯身份的原因,然而承阳子弟,且不论旁人,单是在学宫之中的名气,也是一骑绝尘了。
不过,既然提起来谢瑾的名气,越明光便笑道
“谢瑾么,说起来还不知和清湖你谁能厉害呢?”
清湖顿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说道
“等我什么时候不为生存之事发愁,再来和谢公子比试才学吧。”
这样的话说出来,反倒叫慕卿与越明光二人都沉默了一下,说起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慕卿家境贫寒,又想依照清湖的姿容举止,怎么也该是什么大户人家,贵族公子,然而此人确确实实是贫寒出身,自幼由一名道长在一处已经荒废的道观之中养大,道长死了之后,清湖便在城内以帮人写字画画谋生,及至考入到了学宫,才得以靠着每季为第一名发放的银钱谋生,不过,还是很经常出去摆摊赚钱的。
然而此人十分之乐观,并不觉得自身贫困,外人也从他的言行举止,完全看不出他的出身,再来和慕卿的误解相比,可见人之主观,在未曾深交的时候,总是存在谬误。
又说此刻,在沉默片刻之后,慕卿便掠过了这样的话,接着说道
“虽然说是宴请众人,但是朝暮巷——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妥吧。”
而且按照谢瑾的秉性,怎么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倘若是承阳的某处茶楼,又或者哪一座有清风明月的小山,才是谢瑾的性格。
第67章 何错之有
而朝暮巷是著名烟花之地, 说是九州皆知也不为过, 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所,想到其中熙熙攘攘不明来路的人胡闹在一起,许多的人挤在一起, 慕卿便总觉得心有隔阂,并不是十分的想要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