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也喝了口冰水,再递给郁浮黎喝。
郁浮黎顺势躺到榻上,睨着苗从殊,似笑非笑的说:“你就那么肯定幻境是瀛方斛的执念?”
苗从殊一愣:“不是他还能是谁?”
郁浮黎冷笑了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苗从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以为郁浮黎是生气了。于是伏低做小,把他当祖宗似的供着,但伺候了一会他就也靠着郁浮黎坐下来。
懒懒散散的听外面的靡靡之音,眯起眼感受颇为凉爽的夏日夜晚。屋顶还有道天窗,抬头便能看见美丽的星空。
面前的烤全羊偶尔需要翻一下,已经烤得差不多了。
羊肉听说是草原运来的,通过那条仙人开辟出来的运河,每年夏秋两季各运一批。
此时正是好时节。
这羊去了内脏、皮和蹄子,先用铁针戳出许多孔,再以各种提味去腥的鲜料腌制两三个时辰。那些鲜料经过时间发酵,逐渐渗透进羊肉里,等时辰差不多时再烤制一个半时辰。
现在已经烤好了。
皮肉色泽金黄冒着热气,还有点儿油在滋滋响。闻起来极香,切割一片羊肉放到盘子里,见这羊肉外焦里嫩,再吃进嘴里更是鲜嫩美味至极。
苗从殊用匕首削了两大块羊腿肉,一片给自己,一片给郁浮黎:“老郁快来吃,简直人间美味!”
郁浮黎见他吃得欢快,便也凑过去吃。
味道还可,也有里木冰水解腻,因此他多吃了点羊肉。之后就一直替苗从殊削好羊肉片,再帮他添点冰水。
苗从殊问他:“不吃了吗?”
郁浮黎:“我够了。”
今晚吃的东西确实够多了,其中也有他变成凡人后有了口腹之欲的原因。
苗从殊便一个人吃了大半只烤全羊,在肚子撑到八分饱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他感叹:“要是修真之躯,我还能再来两只。”
郁浮黎心想,便是修真人士也少有他这胃口的。
苗从殊吃完了,便发现旁边除了里木冰水、冰冻酸梅汁,还有淡褐色的冰液体。
他好奇,便倒了点喝。既有茶的清香,又有奶的鲜味,二者融合在一起,妙不可言。
再看旁边的木牌子写着‘香饮子’,后面写了介绍,民间又将其称为奶茶。
苗从殊直接喝了两大碗,最后就瘫在郁浮黎身上,眯起眼看外面的小姐姐们跳舞。
她们跳的舞蹈既有绵柔的、也有刚强充满力量的,实在养眼。
夜半,宴散。
苗从殊和郁浮黎手牵手散步回苗府,离开仙临府时再回头看,后面还是通宵达旦的热闹。
夜风徐徐,喧闹与静谧并存。
苗从殊一路心情放松的回苗府,前脚刚跨进门槛就听到有人喊:“老爷好。”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全家福。
全家福端着碗汤说:“这是消食的汤水,还有热水已经备好。”
苗从殊称赞他好贴心,喝着消食汤水顺便问:“只有一碗?”
全家福:“我猜,郁先生用不到。”
苗从殊:“你真有才。”
全家福:“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苗从殊便和郁浮黎回主院,全家福负责关门和收拾。因夜深人乏,所以洗完澡时,苗从殊便困得打瞌睡,他被郁浮黎抱回房睡觉。
..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苗从殊起身蹦跳起来,见外头只有全家福不由问:“老郁人呢?”
全家福:“郁先生出去了。”
苗从殊边穿衣边问:“去哪了?”
全家福:“不知。我不能过问郁先生的行踪。”事实上他哪敢问?那郁先生说是个教书先生,但在他面前连说句话都不敢大喘气,肯定不是普通人。
苗从殊应了声,穿好后便问:“我今天有行程吗?”他觉得应该有,至少命盘会安排他‘有行程’。
全家福:“今日十五,您该去寒山寺上香。”
幻境里的他信佛?苗从殊不置可否,根据指示来到城外寒山寺。寒山寺位于深山之中,需爬九百阶台阶,而他走走停停,到了中午才到寒山寺。
寒山寺风景极美,眺望远方是崇山峻岭,近处则有寒潭瀑布。寺庙里信众还挺多,门口也摆了不少卖寺庙产品的和尚。
苗从殊走过,忽然听到身旁一和尚的吆喝声很熟悉,于是停下来绕到和尚正面。
一对上眼,双方都很震惊:“老爷?\全家福?”
苗从殊:“你假装和尚?”
全家福:“我是和尚!”
苗从殊:“那你假装我小厮?”
全家福:“那是兼差。我不是寒山寺的和尚,穷了点,所以平时就出去做人小厮赚点银钱贴补家用。”
苗从殊:“也是不容易。你法号是什么?”
全家福:“了却凡尘万事空,贫僧法号乃刹。”
苗从殊心想,前一句和后一句有联系吗?似乎没有。所以他就是扯几句佛法给自己贴金。
“老爷,您到点上香,别误了时辰。还有寒山寺的素斋乃仙临都一绝,香火钱够了便可吃上。对了,还有贫僧作为‘全家福’时,便是‘全家福’。”全家福:“不管是兼差还是渡化有缘人,都是修行——这位妇女,请问开光吗?”
路过的妇女用看骗子的目光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进庙里买其他开光佛珠了。
全家福心态很好,“常有的事,总有人不上当。”
苗从殊:“……”真是个神奇的和尚。
他进寺庙里上香,顺便捐了挺多香火钱,接着被方丈请去后院的厢房吃了顿美味的素食。于是又多带一份,打算回去让郁浮黎也吃一点。
不油腻、又清淡,最容易消暑气,郁浮黎应该会喜欢。
他现在是凡人身躯却不爱吃东西,宁愿饿着也不吃。不过清凉点的,他倒是能接受。
苗从殊提着食盒下山,转过空无一人的山道,前方突然见到一道黑红色身影。那道身影回身,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赫然正是瀛方斛。
瀛方斛脸颊上有点青紫,似乎受了伤还没好。
他目光阴冷的扫过苗从殊和他手里的食盒,呢喃着问:“你是给他带吃的吧?你不来找我,你不在乎我了。你没看见我被他打伤,一点都不关心我、担心我!”
瀛方斛越说越气,逐渐逼近苗从殊,突然又恢复平静。平静得诡异,他充满爱意的说:“没关系,你很快就离不开我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
苗从殊陡然想起当初在万魔窟时,瀛方斛想把他制成尸偶进行一段唯美冰恋就是这表情、这眼神!!
猛地将手中食盒砸向瀛方斛,苗从殊转身就赶紧跑了。
跑没几步他就全身麻痹向后摔,被瀛方斛紧紧的搂抱起来。
瀛方斛病态的笑着,“殊殊,你还是我的。”
苗从殊:“……”居然还用药?!
他被点中哑穴,口不能言,被横抱起来带走了。
期间没人发现,号称最优秀小厮的全家福还在山顶做他的‘乃刹法师’向路过妇女贩卖开光法器。
..
仙临都某一宅邸。
瀛方斛带着苗从殊进入一间房,房间里有许多工具和石蜡,最左边的柜子里陈列一排的尸偶。
瀛方斛把苗从殊放上床之后就指着那一排工具说:“你不要害怕,等你变成人偶就不会离开我了。”
苗从殊:你妈的!幻境里都逃不过冰恋!
瀛方斛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突然眼睛发亮的回头,对着他说:“我回去后问了人,他们说两情相悦的人会做鱼水-之欢的快乐事。”
苗从殊:这桥段甚为熟悉。
瀛方斛解开苗从殊的衣服,直到剩下里衣,忽然觉得哪里奇怪。他想了想,抬头解开苗从殊的哑穴:“你不要试图喊叫,此处是城南的鬼宅,没人敢来。”
苗从殊当然不会傻到在不确定有没有人来救的前提下,先浪费力气喊救命了。
他就是看着瀛方斛,心里有件事亟待确认。
瀛方斛解开苗从殊的上衣,倾身过来抱住苗从殊亲了亲他脸颊,然后穿着衣服搂了搂苗从殊。停顿一瞬,他皱眉审视苗从殊,满脸苦大仇深好像不是即将要干什么所谓的‘快乐事’。
他这样,苗从殊就确定了。
瀛方斛果然不知道怎么做,他性情本就古怪,虽嗜杀但不纵-欲,厌恶那等肉-体-交-缠之事。
原先在万魔窟时便极为厌恶,后来再见面,也就第一次想尝试结果被打断,之后没有再提起。摆明他就不热衷情-欲之事,所以幻境里,他可能没有真正看过交-欢过程。
换句话说,他不会。
“原来……”苗从殊勾起唇角:“你不行。”
瀛方斛瞬间黑脸。
苗从殊心情愉快,眼看瀛方斛怒而离去,便更是开心的哼:“杀人何须砍头刀?一句‘不行’摧断肠。”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你有病啊?这章最大尺度就亲脸好吗?
你他妈标出来的那段,根本不涉黄好吗?你有病啊?说一个人厌恶情-事、不会做,难道不符合你们审核员的标准吗?你他妈有病呢?
苗苗:嘻嘻。
两个时辰后。
瀛方斛:我学会了。
(最多就被亲亲脸,其他就没了。苗苗是狐狸的。)
PS:唐朝有奶茶,元朝就有奶油了。
有没有人发现:乃刹=奶茶。
提前更,说点事。
第30章
酉时。黄昏。
城南破宅。
夏日天色还很亮, 只黄昏时分的暑气消退了大半。此时天气最舒适,微风一阵一阵迎面而来, 带着一点暑气的微凉。
城南破宅最里头一座院落已经被扫干净, 装修刷漆之后变得焕然一新。
苗从殊换上新装,是瀛方斛他们南越那边的民族服饰。头戴小巧的银冠,身穿黑红二色的衣褂和短裙装, 底下是长及膝盖的高筒靴。
高筒靴是鹿皮所制,紧裹小腿,衬得小腿格外苗条修长。
苗从殊被伺候他的哑奴搀扶着起身来到等身水银镜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目光率先被两条又直又长的腿吸引。
而且短裙和高筒靴之间有一截大腿肉露了出来, 在黑红二色的裙摆之间衬得更是白如玉石。
苗从殊板着脸心想:这套衣服适合玩游戏。
他被哑奴搀扶着原地绕两圈,然后坐回床沿边, 高筒靴被脱下来并重新套上两个带有铃铛的脚环。
苗从殊靠坐在床沿边垂眸盯着脚踝, 银白色的精致脚环套在那里衬得脚踝更是白皙骨感,若是动一下便有清脆铃声叮当响。
他心想,你们魔域出来的人,果然就很会玩。
这时, 瀛方斛回来,挥手让哑奴下去。
坐在桌子旁, 盯着苗从殊瞧了会, 他满意的说:“我便知你适合这身装扮。”
苗从殊抬头看他,发现瀛方斛已经换了套黑红色服饰,与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这一套是配对的情侣装。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 他猛地想起为何眼熟这颇具特色的服饰,因瀛方斛在万魔窟时便常是这穿着打扮。
他恢复现实记忆了?
苗从殊仔细观察瀛方斛面部表情,没觉察出违和感。想了想,他开口问:“你知道命盘碎片在哪里吗?”
瀛方斛皱眉:“什么碎片?”
苗从殊霎时明白,这不过是瀛方斛的执念。
“……”他的执念为什么都那么奇怪?
苗从殊不解,垂头沉思。
瀛方斛双手撑着脸颊,这动作换作旁人只觉得做作又娘气,但落到他身上却成了吸引人的邪气。天真与邪谬同时出现在那张艳丽明媚的脸,却可以融合得浑然天成。
他在万魔窟还未长开时,便有不少魔修看出潜力想要豢养他。虽然那些魔修后来都被当成韭菜割头,还扔进后山当肥料养活大批毒花毒草。
苗从殊想往后躺下去,他现在浑身没力气。肩膀靠着床柱,受力全都集中到一边就感觉身体很重很疲惫。
他今天虽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可一起床就出门,全程在走路。
长途跋涉再加上登高望远,期间除了吃寒山寺素斋时坐下来歇了几刻钟便叫寺里的和尚客气请走。之后被瀛方斛绑过来,沐浴、换新衣,如陀螺似的被抽转了整个白天。
懒散如他,今天的运动量足够半个月不动了。
瀛方斛突然问:“你不感到震惊、也不害怕吗?”
苗从殊昏昏欲睡,闻言勉强打起精神客气回问:“什么?”见瀛方斛的视线已经转移到旁边一排墙壁的尸偶,他登时反应过来,于是说:“不怕。如果是你,这很正常。”因为你在万魔窟还有个巨大的藏尸馆。
瀛方斛的表情登时变得奇异和欣喜:“你理解我?”
苗从殊:“不,我只是变态见多了。”做个散修,四海漂泊,没泡过几个变态都不好意思吹那些年的流浪生涯。
瀛方斛眼里带笑:“我要把你制成尸偶,永远留在我身边。等时辰一到,你我行南越成亲之礼,往后你就是我的妻。生同衾,死同穴。”
“然后你就会发现被窝很拥挤,”苗从殊:“因为人多。”
瀛方斛:“不必试图激怒我。”
苗从殊:“其实我只是在打击你。”
瀛方斛歪着头问:“为什么你不要我?你应该很喜欢我才对。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我真的以为你很喜欢我。”
苗从殊点到即止:“追求需要前期投入,发现回报不足便及时止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