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其中一个杯子问:“胜王,这个纯色的洁白,好看不?”
“……你喜欢白色?”王爷问。
“也不一定,看着谐调就好。”圣王又挑了双僧袜:“这双不错,春天来了,该换薄袜子了,买多几双,安泰也需要。”
“你看这个方巾怎么样?”圣王拿着一条绣着图案的方巾在王爷面前晃着。想起自己那一条还在王爷那里,不由笑着说:“胜王要不要也买一条……”
“……”看到方巾,王爷似乎也想起什么,嘴边不由勾起一条弧线。
“买两条,我们一人一条?”圣王在他耳边挑逗地问。
“……”王爷嘴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要这两条吧,你看,一条绣有赤乌国的战旗代表的是你,一条绣着柔风细柳。我要细柳这条,你要战旗这条,如风似柳绕战旗,嗯,意境很美好。”
圣王自言自语,全然不顾王爷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半响,没见王爷反应,回头看他,只见他紧盯着自己:“干嘛?”圣王在他眼前晃着手:“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你……俗名叫柳如风?”王爷语气急切,眼睛满是期待与渴望。
“嗯……听长老说是。”圣王点着头,不明白他激动个啥。
“……”王爷不语。
“啊……”圣王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刚才说如风似柳绕战旗啊?这话的确让人联想翩翩,特别是对王爷来说。
“我就喜欢糊言乱诌,王爷是不是心动了?”他挑衅着,一双如星如辰的眼睛笑看着他。
“你还要这战旗吗?”王爷避开他动人的目光,指着他手上的方巾,感觉呼吸加快。
圣王来不及回应,脸色一变,眼睛的余光看见王爷身后远远走来几个肥头圆脸的雪域圣宫沙僧,他们目光机敏,像是搜寻着什么。
“我们长老说了,抓不到圣王,抢回圣令也行。”一个沙僧说。
“抓不到圣王抢回圣令也是大功一件。”又一沙僧说。
“仔细地寻,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沙僧说。
若让他们发现,定要坏事。圣王急急躲在王爷高大的身躯后面,屏息凝气地观察着他们。
王爷回头看了看那几个沙僧,低声对圣王说:“没事,我在。”
的确,赤乌国的战神在此,那几个沙僧算什么?
圣王闭着眼,合着双手,喃喃自语:“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看过来……”
“不用担心。”王爷低沉的声音又安慰着他。
沙僧们经过王爷面前时放慢了脚步,打量着这个样貌英俊气质高贵衣着却普通的公子。
“可有见到两个圣宫的和尚?”其中一个圆脸沙僧问他。
“……”王爷不语,手上的宝剑却隐隐在握。
几个沙僧见他脸色不对,相互摇着头走开了。
圣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他们发现。直到那群沙僧从眼前离去,才从王爷后面出来,嘴里说着:“好险,好险,幸好……”
“圣令是什么?”王爷问。
“圣令就是圣王权力的象征,就像玉玺是皇帝的象征一样,一个圣王没了圣令就是个空壳,啥也不是。”
“你一直带着?”王爷疑问。
“啊……可以这么说。”圣王吱唔着。
“你没带?”王爷又问。
“不是没带,而是一直放不下。”见司琴德胜一脸疑惑,圣王又解释着:“这个圣令从我出生就有,一直在我身上根本拿不下来。”
见司琴德胜还没明白,圣王又说:“圣令不是令牌,而是一种记号,但凡圣王天生都有这种记号。”
“你的圣令在哪?”王爷问。
“你见过的。是一个佛门的万字符号卍,表示的是高速运转的宙心,在我胸前。”
“长在胸前?”
“嗯。”
“如此说,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抢不了圣令的?”王爷又问。
“是啊,除非我死……”圣王应着。
司琴德胜不语,有点后悔没有早些留意那个符号,他第一次为自己艾灸时正病得难受,根本没有心情去观察。
安泰放好僧衣从后面赶上来,远远地看情形不对,机敏地藏在司琴安身后。直到安全了他才伸过脖子小声说。
“莫王,我们就像一只猫,去到哪都要躲着一群老鼠。”
“嘿嘿,像我这只有正义的猫不多了,你看那些硕鼠,养得肥肥大大的,反倒是招摇过市,我这正义之猫反而要躲起来,这是什么世道?”
圣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王爷听言脸上不由一怔,久久没有说话。
圣王说完,转过去继续买东西。
“莫王,你挑的这些东西,我们还有,可以先不买。”安泰小声提醒他。
“你懂什么,我们难得出来一次,趁机买些东西回去放着就当储备,家里用完了,有备用的就不用急着出来买了。”圣王说。
“哦……”安泰应了句,又小声提醒着:“可是我们带的银子不够。”
“没事。”圣王微微一笑,看着摊主说:“我今天只化缘不买东西。”
那小摊主一听,脸上一变,眼前的和尚挑了一堆的东西,若真是化缘,自己的小本生意就亏大了,看着圣王越挑越多,不由得直冒冷汗。
半响,圣王把一堆的东西推到到王爷面前:“这次我们化缘就化这些,谢谢施主。”
司琴德胜看得一愣一愣的,想笑又笑不出,嘴边给抹平的弧线又给勾起。这小和尚居然给自己下套?
看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和一脸阳光,心里一动,如暖风吹进心窝,眼神示意司琴安付了银子,把那个小摊贩乐得眉开眼笑。
“王爷,他们的境遇这么惨,你不帮帮他们?”看着他两高兴地拿着刚买的东西,司琴安在后面小声问王爷。
“像他们这样居无定所也不是办法,还要面对这么多的沙僧,万一哪一天他们……”司琴安的声音也充满着担忧。
“就让他们先在四合院住着吧,多派些府兵在四周守着。他们雪域圣宫虽在我们赤乌国境内,但行政却不属于我们赤乌国管,若是强行管理,只怕会激起不必要的矛盾。”
司琴德胜也低声着,他也一直在为他们寻思着解决问题的方法,但目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做什么。他是位和尚,和尚就该待在庙里,除此之外,其余都是暂时的,除非……
除非在王府建一座庙把他藏进去……
他不敢往下想,这是一个惊人心魄的想法……
“安泰也是够惨的。”司琴安叹气着。
“安泰,从雪域圣宫出来我已不是圣王了,以后你也不要叫我莫王,让别人听见不好。”圣王在前面小声和安泰说着。
“哦,那安泰以后就叫你小莫莫吧。”安泰亲密地依在圣王身上。
“好啊,小莫莫好听,我喜欢。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莫汗那德搂着安泰的肩膀逗趣着。
他两毫无顾忌的样子,司琴德胜眉头皱的紧紧的。
第22章 送衣送情送心意 昔日兄弟皆过客
莫汗那德和安泰一路说笑逗趣着,很快回到四合院,转身关门看到跟随在后的王爷,才想起他们一直在,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歉意。
“胜王要进来坐会吗?”
“当然要,不然我家王爷陪你这么久当真的等风吗?”司琴安是个机灵鬼,长时间服侍王爷早知王爷心思秉性,不待王爷回应就抢先答着。
“……”王爷看一眼司琴安,眼神没有责怪的意思。
眼睛打扫着屋里的一切,收拾得干净整洁,虽没有王府的大气豪华,却也清幽别致,古檀木的桌椅,花格轩窗,窗外绿影婆娑,野花静放。窗内一缕清香幽幽四起,香炉边放着他的黑色小埙。
“你的埙可有名?”司琴德胜极少主动问话。
“有,它叫凤鸣。”莫汗那德笑着说:“凤鸣展翅飞九天,三山五岳不回头。笑看红尘忙碌客,心定虚空耀千辉。”
“来,大家随便坐,安安,上茶。”莫汗那德一番感慨后忙招呼着大家。
“笑看红尘忙碌客,心定虚空耀千辉。”司琴德胜静静地回味着他的话,似乎暗藏深意。
司琴安倒是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一张檀木椅上,走了半天的确累了。
“不试试?”司琴德胜看着一边放着的新僧服。
“试什么?”莫汗那德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肯定是试我家王爷做的僧衣啊,你不试,他怎么会离开?”司琴安活像王爷肚子里的蛔虫。
司琴德胜嘴角又勾起一条弧线,他越来越欣赏这个贴身随从了,简直聪明的不要不要的。
“哎呀,是胜王做的僧衣啊。”莫汗那德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笑得甜甜的:“胜王做的衣裳一定要穿的。”
莫汗那德当场就脱下身上那件残旧的僧衣外褂,欢天喜地地换上僧衣。
司琴德胜脸上一阵愉悦,仿佛见到千年盛开的青莲,满心欢喜。
安泰习惯性地过来帮忙解扣,又习惯性地帮莫汗那德穿上新的僧衣。他是随从,与莫汗那德亲如兄弟,彼此间十分信任默契。
手臂穿脱挥动之间,眼睛的余光瞥见司琴德胜,此时他的眼神又极为不悦,嘴角向下,皱着眉头。
“不错啊,穿着还挺合身的。”莫汗那德穿好僧衣站在司琴德胜面前:“胜王啥时学会做衣裳了,不该啊,这不该是你的活。”他整理着衣裳奇怪地问。
见莫汗那德不停地赞叹着说喜欢,王爷嘴角的弧线又向上弯了。
“就是,王爷为你做僧衣可没少熬夜。”司琴安又冒出一句。
这句话说的不合时宜,司琴德胜用不满的眼神瞥一眼司琴安。
莫汗那德闻言停下整理衣裳的手看王爷:“胜王不必特意为我做衣裳的,我一介出家人,对衣着没有多大讲究,你身体不好不要熬夜,下为为例。”
“没事,你喜欢就好。”司琴德胜低沉的声音语出惊人,听得在场各位一愣一愣的,面对莫汗那德的眼神,他没有再低眉顺眼垂下眼眸,而是迎上去看着他,目光十分有深意。
“布料是不错,就是手工太粗,这僧衣恐怕穿不久。”安泰帮莫汗那整理新僧衣时冷不丁爆出一句。
他这话把司琴德胜一下怔住了,第一次做衣裳,只顾着尺寸的大小没顾上做功,安泰不经意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没事,只要是胜王做的,我会小心爱护。”莫汗那德瞪一眼安泰,小心翼翼地换下僧衣虔诚无比地叠着。
“还嫌弃呢,这可是赤乌国战神的手艺,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版本了,放在市面,没有十万八万我家王爷还不出售呢。”司琴安噗哧一声笑了。
“就你会吹。”安泰怼着司琴安:“这几套衣物又不是金丝银线做的,还十万八万,送给你,要吗?”
“这个……”司琴安面对安泰的怼话明显显得中气不足,他嬉皮笑脸着:“王爷送给圣王的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要不起。”
“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安泰佯装生气举手就要打他:“警告你,我生气的时候不要跟我嬉皮笑脸,你一笑我也跟着笑,这样显得很没有面子……”
司琴安却一下闪过他的拳头:“你生气啦,我好怕哦……”
看着他们心无芥蒂地玩乐,莫汗那德和司琴德胜相视一笑,真是一对活宝,他们世界里的乐趣,别人永远不懂。
“去院子里走走?”司琴德胜极少主动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但面对这个小和尚,却很想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一直想当面问清楚。
走在小院中,曲径清幽,竹影闪烁,野花竞放,轻轻地踏在石板路上,司琴德胜看着莫汗那德半响,轻声问着。
“你……”他有些说不出口,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
“有还俗的打算吗,目前这情形,如果不还俗的话,将会很危险,还俗之后跟我回王府,本王护你安危。”
“……”他这话把莫汗那德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响没有回应。
自己从小出家,便是一世为僧,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困难曲折,佛子之路必然走到生命的顶端,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心里一阵的感动,王爷肯为自己说出这番话,肯为自己付出这番行动,足见他对自己的重视。自己的这番想法又怎么对他说的清?
莞尔一笑,停住了脚步,诚意满满的看着圣王,双手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快乐地活着,是我的理想,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也不会有遗憾,因为我是为了正义而战,正义为美,是每个佛门弟子坚守的底线。”
他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震得王爷心扉激荡。
司琴德胜沉默半响,对他的执着感到无奈,当和尚当得这么落魄还这么正义凛然,也只有他做得这么从容不迫了。
但他还是想不明白。当和尚有什么好?特别是他这种和尚,沙僧追杀,人人喊打,过了今天担心明天,为何还不愿还俗?
“他们虐待、坑害的你,为什么不与还击?”他悠悠地说:“如果想还击,本王可以帮你。”
莫汗那德轻轻一笑,笑容里尽是云淡风轻:“很简单,当我抱着复仇的心去对待别人的时候,我的心是痛苦的的。”
“但是,当我放下一切的时候,我的心是快乐的。就像佛给了我们七情六欲,我们总不能把它变成暴力与仇恨,你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