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给谢相知的那些资料也不完全准确,一开始“谢千泽”就不能作为气运之子永久存在下去,凤如歌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很快发现,他们那位从来都不近人情的“神明”居然深陷情关,不惜离开【源世界】,去追逐那个人的脚步。
天道顿时心生邪念——既然祂可以掌控【源世界】,由【源世界】掌控其他三千世界,凌驾于各界之上,为何它就要受制于人,不能自成一方世界?
“神明”不在的时间里就是它最好的行动时间,它可以彻底掌控自己的世界,将它从神明的掌控之中剥离出来,成为新的【源世界】。
野心与贪婪滋长,促成了这个计划推进。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谁注意到一个狡诈的天道生出了叛逃之心。
直到它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人居然回到了它的世界,并且带回来了一位神明。它如此深切地恐惧着的神明。
可是它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那位神明一定会发现端倪。于是天道决定在祂没有恢复自己的记忆与能力之前,提前将危险扼杀。
但是它忽略掉了来自另一方的危险。
——那个一剑斩去它最得意的一人气运之子性命,又削去半边天道气运,让它为天命之子准备的气运流入人间的,谢相知。
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天道强撑着意识,冷冷地朝“祂”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即使你做的再多又如何?即使你追逐他这么多世又如何?只要因果雷劫一过,他马上合道,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偶然有过交集的陌路人!”
“我可是听说,他修的是无情道啊。作为【源世界】天道的您,远比我这个小天道要了解的多吧——无论是哪一种无情道,只要他修成——”
天道唇边勾出一个嘲弄的笑。
“即使身份高贵如您,也只不过会被,弃如草芥!”
“与你无关。”
祂冷冷扫过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天道,抬了抬手,人类少年的身形立刻在一声尖利地惨叫中消散成光影。
祂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
无妄海之上,那座荒无人烟的流华岛上空云层堆积,惊雷劈下,本就荒芜的地方瞬间化为焦土。
祂赶到之时,来自万千世界本源之中的因果正降完最后一道惊雷。
声震云霄。
谢相知站在岛屿最高处,手握霜雪长剑,摇摇晃晃站定身形。
他发带已经断开,乌黑长发略显狼狈地披散下来,身上无数大大小小因雷劫劈下造成的伤口仍在沁出血迹,尽数掩在那袭红衣之下。
他似有所感,突然抬了抬眼。
流华岛与无妄海相接的地方,汹涌波涛卷起风浪,雪衣乌发的青年站在那里,抬头,与他遥遥对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完结。
第94章 万古同第十五
谢相知硬生生受了因果劈下来的一百零八道雷劫——其实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不该有这么多,可惜谢相知就偏偏属于特殊情况。
他这一次几乎把他之前顺风顺水没有受过的雷劫全补上了。
为此他在被带回到【源世界】之后,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恢复过来,期间还有某人不断用自身气运为他调养生息。
当然,这份付出并不是无偿的,谢相知一再表示他不需要他自己可以恢复,但虚弱期的他暂时打不过某个家伙,只能在被“治疗伤口”过后承受某人加在他身体上的新的“伤害”。
当年他在系统面前说过的——只要没人打得过我就没有任何问题,终于遭到反噬。
当然,系统认为这只是卑鄙无耻的秀恩爱行为。
软语温存之际,谢相知终于想起来问一问情人的名字。
“泽。单字泽。”
祂回答他。
泽者,施恩也。
泽被苍生。
“泽……难怪……”
难怪后面是什么他却没有再说了。
“单字叫起来不方便。”谢相知轻轻调笑,“要不你还是跟我姓?”
祂看着谢相知,没有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大概能让主宰三千世界的天道本源,因果之下的唯一神明跟他姓这种事,也就只有谢相知干的出来了。
谢相知弯了弯唇,轻声唤了他一句:“阿泽。”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谢相知紧接着又问。
某人从他的话里品出一点不好的微妙意味。
“不要说是相思楼之后,你猜我会不会信?”谢相知笑吟吟看着他。
他顿了顿,还是如实回答:“在幻境之后。”
当时在天骄试上,谢千泽求娶,谢相知回答过“看你诚意”,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他想起来就可。
但是看这情况某人并没有听懂。
那么大概正式的名分遥遥无期了。
谢相知笑吟吟地想,并且不打算将这事告诉他。
谢相知含笑的神情流露出几许危险,“那么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相知:“你还记得吗?很久之前你离开上元来到【源世界】,我在人间的幻化和你见过一面,在时空管理局,那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谢相知其实年纪还很轻,算得上少年意气风发,他对这个世界中存在数万年的时空管理局自然心存好奇,直接就敢往时空管理局的总部闯。
当时他没有想过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谢相知。
谢相知终于从久远模糊的记忆中翻出一道人影:“时空管理局局长身边那个?”
当时谢相知强闯,是一个温和的年轻人下来接待他,并且将他引到了局长面前。谢相知还记得他说了一个职位,类似于管理层什么一类。
但是后来谢相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们那一面只讲过寥寥数语。
他点了点头:“但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时候。”
谢相知:“?”
他轻声笑了笑:“阿谢,你忘了我的身份。”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踏入这个世界开始。”
无论什么人进入【源世界】都逃不过天道的关注,谢相知在其中是格外特别的一个。
谢相知少年意气,眉眼骄狂,如烈阳闪耀,如皓月清辉,一眼就足以让人心动。
他毫不怀疑,那是一见钟情。
可惜他那时候还不懂得人间种种情感,在凝视谢相知漫长岁月之后终于发现原来是情之所钟。
后天谢相知悟道,他让时空管理局的人去和谢相知接触,不着痕迹引导他提出去往三千小世界悟道。
那是他掌控的地方,他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与他相遇。谢相知并不是郎心如铁之辈,无论多少世,他终归会为他心软一次。
而只要一分心软,他就能留下他。
事实也的确如此。
“你会怪我吗?为了我放弃大道?”他不太确定地询问谢相知。
对于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珍宝,神明也会惶恐。
那一场雷劫之后,谢相知修的这条道注定从此与大道无缘。
再无寸进可能。
谢相知轻挑了挑眼尾,写意风流。
“我对大道并没有执念。”
“我天资骄横,少年便触旁人毕生也追求不得的大道,走得即使是前无古人的路也一帆风顺。”
“若我要合道,他日再修便是。”
“但是你我命格中唯一的变数。”
“无论日后如何,今日种种都无可后悔。”
“我确实倾慕于你,如此而已。”
*
谢相知要修的本来是春秋台一脉相承的剑道,但是春秋台已经有了一个在剑道一途上天资卓越、悟性高绝的弟子,就是谢相知的同门师兄。谢相知即使再如何惊才绝艳,也无法超过他师兄。
他要做最出色的那个,而且要远远超过旁人——因为这份少年意气他走上了另一条路。
他修了无情道里最特别的一种,叫做天命道,直接与因果本源相联系。
或者说他修的的已经不是道,而是
——天命。
这条道修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为【源世界】天道一样的存在,被因果派去这样的世界成为新的天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成为他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新天道——因为【上元】原本的天道已经式微。
相当于因果要费尽心思培养出一个得力助手。
为了这个目的,因果自然给他开了不少后门——比如说他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每破一境之时需要遭受的雷劫。
没有劫难,没有心魔,没有阻碍,只要他顺其自然,假以时日就会得成大道,成为世人敬畏的神明。
本来是如此,但是到了最后一步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成为掌管万千世界生死荣衰的天道需要兼爱众生,谢相知在这一点上花了很长时间还没有做到,于是因果送他来到【源世界】,让他看时空管理局下小世界的人生百态——所以他一开始去闯了时空管理局。
最后因果给了他试炼——去体验如何爱一人,由爱一人而爱众生。
所以他顺水推舟去了三千小世界。
在那里遇上了一个人。
一开始他并没有爱上百里泽的时候,系统担心他要背负因果,他毫不在意的原因也出自于此——因果会为他处理试炼之外的麻烦。
于是他肆无忌惮地挑上了百里泽。
最后,如因果所愿,他终究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可惜也只能是如此了。
后来无妄海之上,因果现身问他真要为一人放弃将成大道吗?
如果弃道,那么这么多年来他受到的因果的庇护都要一夕之间奉还。
甚至他可能会死于漫天雷劫之下。
谢相知轻慢地笑了笑,回答高高在上的因果。
“我本就不兼爱苍生。”
“这三千世界,无上大道,万古以来,神明青史——”
“我只偏爱一人。”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我觉得想讲的都将清楚了。
这个故事其实挺简单的,没有什么伏笔,因为开的时候就是随随便便开的,写了个文案就敢开文(捂脸)。
还有几章番外,大概会有我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脑洞。
感谢大家一路陪我到这里,其实我是一个不怎么有毅力的人,如果让我单机的话,我肯定完不成这个故事。感谢大家每一天的留言,让我有原来我写的故事也有人在看呀,也有人会喜欢的真实感。
也感谢基友不断的鼓励和鞭策哈哈哈哈。
有挺多想说的话,但是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吧。
第95章 番外一
※帝国繁花
诺特兰帝国的王宫是王都最辉煌的建筑,也是一座最精巧奢华的囚笼。传说王宫深处囚禁着国王从东陆抢来的一朵最美丽的玫瑰。
很多时候传言不仅仅只是传言。
诺特兰王宫中有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住在国王的宫殿内,除了国王身边最亲近的几位随从,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模样。国王陛下将他锁在只有能看见的地方,独享他的珍宝。
但是王宫内的消息从来都如风一样无孔不入,宫廷女官们都说那是一位来自东陆的、比帝国最美丽的玫瑰还要艳丽三分的青年。
他柔弱又美丽,是东陆一位身份贵重的王族世子,在诺特兰的铁骑将战火席卷东陆之时,被亲征的国王陛下从东陆王都中抢回,囚锁王宫,夜夜宠.幸。
生性柔软的宫廷女官们都对这位甚少露面的东陆世子抱有一种微妙的怜悯之心——毕竟,他们那位国王陛下,可是位前无来者的暴君啊。那样柔弱美丽的东方花朵不知道要怎么承受一位暴戾君王的摧残。
无论再怎么样同情,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国王的面提及东陆世子的名字,挑衅帝国之主的威严。
所有人都默认,那位东陆世子,是国王一人的玫瑰。
宫廷女官在两排高大威严的将士注目下轻轻叩响宫殿的大门,很快有人从内打开门,接过女官手中的托盘。
是穿着丝绸睡衣的国王陛下,他十分年轻,五官深邃立体,金发耀眼,俊美的让王都无数淑女沉迷。但是唇上的血痕和嘴角破皮打破了国王的完美,女官匆匆看了一眼,不敢再抬头。
余光中,她看见国王身后的模糊情境——深红丝绒上雪白劲瘦的腰肢微微颤动,其上乌黑如墨的发尾滑落,露出腰腹上红紫交错的痕迹与指印。
糜艳又暧.昧。
她心跳徒然加快,然后那扇宛如潘多拉之盒的大门在她视线里缓缓关闭。
国王放下托盘,走到床前,掀开天鹅绒的帐子,轻声喊了一句。
“阿谢。”
是标准的东陆语。
床榻上原本闭着眼睛的青年突然睁开双眼,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卷起薄绒被径直滚到了床榻内侧。
他眼尾还沾着点昨夜余下的潋滟水光,便是再冷淡的姿态也因此生出万种风情。
国王喉咙轻轻动了动。
“阿谢,先喝点水再睡吧,昨夜喊了一夜嗓子也哑了。”国王温柔地低声哄他,叫人难以想象这是在议会和大臣面前说一不二,一言就决定成千上万人生死的暴君。
谢相知坐起身,唇齿间挤出一丝古怪的嘲弄。他原本就宽松的衣领微微下滑至肩头些许,从脖颈处往更深的地方,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