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马骁朝车里的人说:“下来吧!”
守卫兵见是一个系着头巾的妇女,没有太在意,按例询问:“这是什么人,要去哪?”
“是我府里的一个丫鬟,老家有事情让她回去。我让司机顺便送一送!”
“哦!马部长有心了!”士兵又向他行了个礼,示意开闸放行。
车开到城外,松亭终于舒了一口气,他准备去京郊的另一个地方乘车回苏州。“马骁少爷,多谢了!希望不会因为我的事,给你添麻烦!”松亭心中很是感激。
“松亭师兄,别叫我马骁少爷,你还叫我小瓶子就可以了!我和戴家关系还行,就算是三少爷知道了,也不会为难我的!过段时间自然就慢慢释怀了!”马骁故作轻松的笑笑,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除了他,松亭的确没有办法求其他人了。
车子把松亭送到了车站,松亭下车取好了行李和车票。“小瓶子,我走了,以后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了!”松亭有些难受,眼泪流了下来。“有时间替我去看看师姐,清明上坟的时候,去师父的墓前提提我!”
“我这一走,梓园只剩大师兄一人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大师兄!他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万不能辜负了他!”松亭用手帕擦干眼泪:“走了!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此别过吧!”
马骁也难受的厉害:“放心,他是我唯一的挚爱,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再犯了!”
“保重!”
“保重!”
马骁坐上车看着站台上,松亭单薄的身影对着他挥手,慢慢的逐渐远去。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去经年,后会无期。
婚礼的第二天一大清早,戴鹏祥从自己的婚床上醒来,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新娘子,戴鹏祥蹑手蹑脚的从家里溜出来,直奔松亭的家。他特别想他,发疯了一般,整个结婚的过程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心里憋屈的厉害,只希望能见他的小清。全程闭着眼睛,把新娘想象成小清才能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要是他的小清能穿上婚纱该有多好看啊!想想就觉得迷死人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买一套叫他试试。
他兴冲冲的打开门,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亲爱的,还没起么?”他溜到卧室,发现没人。心想松亭可能是起床了在洗漱。“小清!”他来到洗漱间,没人。戴鹏祥开始又点慌,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锁了门,封了他出城的路,这个人怎么可能不见了!找了两圈确定家里没人,他颓然倒在沙发上。此时,他才注意到茶几上的东西,那全是自己以前送他的,这个人竟然一样都没带走。他看到水杯底下压着的信,他取来一看:
“鹏祥,我走了!别再折磨我了,放手吧!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往后的日子你要好好的过,忘了我!我爱你!永别了!”
戴鹏祥看着手中的信,杵着额头趴在茶几上哭的天昏地暗。他后悔了,早知道小清会离开他,他就不应该在最后的日子里对他那样!“小清,我错了!小清你在哪里!可以回来么!”空荡荡的屋子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世上再也没有一个清秀的少年会在这个屋子里等他回来,最好的小清走了! 戴鹏祥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剜心割肉一般的痛苦在刺痛着他的躯体。他要去找他,他不能没有他!
过了一天戴鹏祥才拖着狼狈不堪身躯回到家,家里的人已经找了他一天一夜了。戴夫人气的直锤他:“你上哪去了!你媳妇都急哭了!”
蒋珊坐在客厅里装模作样的拿个手帕捂着脸。戴鹏祥也不回答,任母亲捶打他,他现在根本就形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躯壳毫无灵魂。
戴夫人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心急难受,气的捶胸顿足。大嫂上来劝慰了戴夫人一回,说先让三少爷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便派两个小子丫鬟把先他搀上楼,回了他们的新房。
蒋珊见众人走了,也不理会倒在床上的戴鹏祥,独自坐在镜子面前敷面膜。头都懒得回:“唉!戴老三,我先和你说明白,你要去外头玩儿我可不管,但是明天要陪我回门,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好!”说完见戴鹏祥没有反应,便用穿着高跟鞋的脚去踢他:“听见没!要死死一边去,别躺在老娘旁边!”
第二天戴鹏祥才逐渐恢复了一点神志。他陪蒋珊回了家后就立即找人调查,结婚当天有什么人离开过京城。查询结果是,马骁当天送了一个丫鬟出城。戴鹏祥心里疑惑,一个丫鬟何必他亲自开车去送。于是就又让人去打听,大帅府近日可有哪个丫鬟回乡了。来回话的人告诉戴鹏祥说帅府近日并没有丫鬟回乡。戴鹏祥心中便有八分肯定了,送走的那个人就是松亭,只是不清楚松亭为何会和马骁扯上关系。这一笔账,他记下了!日后定要和马骁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 悲伤的不能自已......
第57章
时至初夏,绿柳如茵,日头暖。师姐的孩子今日满月,高家摆了满月酒,沈溪舟和马骁都应邀前去了。许久不见,师姐见到他们两开心的不得了。
“溪舟,小瓶子,你们快坐!”师姐叫下人给他们送上了茶点。
汪雪莺细细的盯着沈溪舟看了看:“胖了些!”转头又开心的对十三说:“十三,该赏!” 十三口无遮拦:“小姐,并不是我的功劳,都是二少爷尽心尽力总给沈老板做好吃的!可不把人养胖了!”
汪雪莺笑盈盈的对马骁说:“小瓶子,你对你师兄还挺上心的!”她并未想多,不过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兄弟情义罢了。
听了师姐这话,马骁有些不好意思了:“当年在梓园师兄对我多有关照,如今这点小事,是我应该的,应该的!”
沈溪舟看他那老老实实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他许久没见汪雪莺,一直担心她在高家的情况。如今一来看她面泛桃花,眼含秋水,十足一个贵妇人的样子,又见高家上上下下无不对她恭顺服从,这才放下心来。
“梓园如今怎么样了?”汪雪莺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娘家,那毕竟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
“溪舟有愧师父的嘱托,如今松亭也辞了戏园,回乡去了,剩下我一人勉强支撑。”沈溪舟实话实说,如今的梓园真的不可以和昔日相比了。
“溪舟,不必自责,我听恪筠说了外面的事情,现在这情况,不能怪你!”汪雪莺心里觉得遗憾,也不忘安慰沈溪舟几句。
马骁听沈溪舟这么说心里也有些难过,昔日满院子的师兄弟,现在只剩下几个了。他趁汪雪莺去抱孩子,轻轻的拉拉沈溪舟的手:“哥哥,别难过,没办法的事!”
沈溪舟点点头,拍拍他的手,让他放心。
两个人又看了看小宝宝,宝宝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眉眼很像汪雪莺。这是夫人的内室,两人也不便久坐。一会儿,便退了出来,来到客厅和高恪筠说话。
“姐夫,别来无恙,府上的一切都还安好吧!”沈溪舟问道。
“哦,都好都好,倒是听你刚才说梓园的情况,不免有些担心。”那是汪雪莺的娘家,高恪筠自然很关心它的情况。
“姐夫,实不相瞒,我其实打算遣散梓园的众人。”沈溪舟说。
“啊?这是为何,若是有困难,不妨说出来,能帮的地方我尽量帮你解决。”高恪筠觉得他这个决定有些突然。
“如今的情况,梓园的再难回到当年的状况,走了好多师弟,琴师笛师也有因为避战,请辞回了家的。凭溪舟一人真的难以支撑,倒不如早日让众人散了另谋出路为妙!”
“的确如此,日本人太可恶了!我们银行也受到了不少影响。”高恪筠又转身对马骁说:“马部长,不知道你们军方有没有什么要用兵的风向?”
马骁原本还想着沈溪舟突然说要解散梓园,心中不是滋味,心想哥哥怎么从来没和他提起过。被高恪筠这么一问,回不过神来,一时也不知道道该怎么回答。
“哦,是我失言了,不该打听这些机密的。”高恪筠见他不言语,以为是有什么机密不便透露。
“姐夫,目前上峰的意向一直不明确,我们底下的人也不便妄议用兵之事。”谈到这个话题,马骁又想到了部队的斗争,眉头皱了皱,拿出一支烟在叼在嘴上,正在兜里摸索打火机。沈溪舟见了一把就把他嘴上的烟夺过来:“少抽些!家里还有小宝宝!”
马骁乖顺的点点头,然后就看到高恪筠的表情有些奇怪,马骁只有无奈的笑笑。高恪筠暗自纳罕,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超越师兄弟的亲密。
“听说日军在我国安插了不少间谍,我们银行前不久就盛传说松岛会社的社长就是个间谍!”高恪筠就像开玩笑一般,和两人闲谈。
“哦?是么?”马骁还是头一次听这种言论,想起之前和松岛的旧事,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样的身份。
“听说东北的地界如今都被日军掌控了,ZF好像有意向协议和谈,大家有些灰心,许多人都在往南边转移。哎......这世道......”高恪筠连连感叹。
沈溪舟则是默默的握紧拳头,想起了之前李宏之那群人的提议。
“对了!听说大帅病了,最近可好些了?”高恪筠又想起了这茬。
这回轮到沈溪舟奇怪了。他疑惑的看着马骁,心想怎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听马骁说过。
“是,前不久住了院,医生说是高血压脑出血,现在还是不能自己下床活动,家里请了看护照顾着,我也请假在家照顾了一段时间!”马骁回答。
高恪筠听完后,对马骁道了几声辛苦,希望伯父早日康复。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马骁和沈溪舟才告辞。
两个人坐在汽车上,各怀心事,这次的满月宴意外的让两人发现,对方都有事情瞒着自己。
马骁觉得沈溪舟还是信不过自己,憋不住先开了口:“哥哥,你什么时候动了要解散梓园的心思,怎么也不和我说?”
沈溪舟反问;“那你呢?你父亲病了那么久,你也没和我透露一句啊!”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紧张。
“对了,今天要去取照片了。”马骁让司机把车停在东大街,两人就下车了。
到了照相馆,取了照片,两个人挨在一起看照片。
沈溪舟盯着照片上马骁那个笑容,只觉得春风无限,美不胜收:“小瓶子,你真上相。以后该多照些相片才是。”
马骁眼里却只有他的哥哥,那个人似有些害羞的样子,抿着嘴,没有笑得很开,眉梢眼角却尽是喜悦:“哥哥,还是你好看,看我把你的头发梳上去,露出你的眉眼来,真帅!”马骁指指照片给沈溪舟看,再看看身边的人,竟然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忍不住抬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大街上呢!别忘形!”沈溪舟提醒他,心里还是很开心。
“谁叫你那么好看,勾人勾的厉害!”马骁把责任推给他。
两人一路勾着小手指回家,之前紧张的气氛好转了不少。到家以后马骁把照片装进相框,端端正正的摆在书柜上,这样每天一进门就能看到了。
马骁做完这些,回头看见沈溪舟坐在圆桌边,朝他招招手:“小瓶子,过来!”
马骁乖乖的坐到他的对面。
“我们已经成亲了对不对?”沈溪舟严肃的问他。
马骁点点头,心情有些忐忑。他还没忘记刚才的事情。
“你家里的事情有些麻烦,所以你不想我担心你。”毕竟大帅府的事情,沈溪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能想象到马骁的处境。听说马大帅病重,他十分心疼马骁。
“嗯!”沈溪舟果然很明自己的心思。
“我首先向你道歉,梓园的事情,我也是出于相同的考虑对你隐瞒了。我们以后都别这样了,我们都不愿对方担心,有什么事情都只想自己一力承当,这样不好。以后不要了!”沈溪舟拉着马骁的手说着肺腑之言。
两个人随后展开了漫长的聊天,互相说明了这段时间以来隐瞒对方的事情,以及担心的问题,从中午一直聊到晚上掌灯时分。
沈溪舟听完之后心情复杂,阵阵的酸涩中隐藏着几丝甜。他才渐渐明白因为马骁坚持维持他们两个的关系,顶着多少压力,现在家里和部队里都有一堆麻烦有待处理。“你今天回家吧!好好照顾你父亲,然后回部队看看,别因为我这里耽误了大事!”
“哥哥,你现在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了吧!”马骁趁机钻到沈溪舟怀里。
“嗯,快回去处理你的事情吧!不用老牵挂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沈溪舟搂着他,用下巴蹭蹭他的发旋。“你要记得你军人的职责,守护百姓,保卫疆土。”
“别再说一个人的话了!你现在有我,是两个人!”马骁听他说一个人就觉怪心疼的。
“知道了!两个人!”沈溪舟心中暖乎乎的。放下所有的疑虑两个人坦诚的聊开了所有的事情,两颗心也贴的更近了。
马骁当天没有在他们的小家停留,依言回到家中。正准备去看看父亲的情况,就碰到方圆刚从大帅房间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像是生气的样子。
“方大叔,你来了!”马骁上前打招呼。
他见方圆很生气,低着头不理他,便上去问:“怎么了,是不是父亲说了什么?”
“你也太荒唐了些!”方圆咬牙切齿的说。
“到底什么事?”马骁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