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昼想抹抹眼,不让泪流出来,手臂却被江奕紧锢住:“江奕,你先放开我。”
江奕没听出不对头,他依言放开施昼,“当真无事?”
施昼摇摇头,把泪压下,他吸了口气,准备对之前的事跟江奕道歉,“江——”奕……对不起。
他未说完,就被江奕打断:“受到教训了吗?”
对方骤然的厉声一喝,施昼被吓到了。
“施昼,你就不能好好的听话一次?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因为你玩心过重而招来的祸?”江奕将施昼的身子转向他这边,低头看着人训。
沾了一手冰冷的水,他皱眉冷声道:“不听人言,玩心甚重,戒心却无,还一身刺骨。”
江奕很少训人,却每次一张口就字字戳到对方痛点,半点情面也不留。
更别说他存了心想让施昼吃到教训,识得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那么凶!
第7章 施斐
施昼身子僵了一瞬,猛地抬头看他:“江奕!你说我什么?”
江奕冷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
到最后,他微叹:“施昼,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施昼眼眸酸涩,这是江奕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重的他不能不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差劲?
他吸了口气,:“我依心意办事,又有什么错在?”
“你还是不明白。”江奕静静看了施昼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顿了下接着道:“你不知其中弯道,那我跟你说明。”
江奕一点点剥开了、揉碎了,说给施昼听:“若以此时衣冠不整回宫,明日朝议即会有臣子参你一本不知礼数,丢皇家颜面,这是其一。”
施昼眉蹙的愈发紧,才刚开头,已不想再听下去。
“皇上由此知你深夜仍留宫外,还是隐瞒不报与众大臣之子私下出宫,结党营私之事你既在皇上心中沾了边。这是其二。”
施昼攥紧了拳,心中的怒意与难堪愈发盛。
“细查之后,朝臣便会知晓堂堂皇子深夜前往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名声败坏,这是其三。”
“而母妃因你连坐,将担上教养不行的名头,这是其四——”
“够了。”施昼骤然出声。
他嗤笑,“江奕,你说出其中利害,不留情面的让我下不来台。”
江奕看他:“我并非想你难堪,而是让你清楚,身为皇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施昼反问:“身为皇子?”
“不是身为皇子该做什么,而是身为一位想争皇位的皇子该做什么。”施昼顿了顿,他看着江奕,缓缓说:“可我不想啊,江奕,我不想去争……”
为什么非得一定要争那个没用的皇位?他在现代社会长大,纵使重新回到古时活了十几年,他也实在是不清楚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在。
他这辈子的父亲,也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皇帝。
吃不能尽兴,睡不能由己,案上的奏折永远比山高,近些日子病倒,多的是恨不得他能因病命丧的人。
施昼看着寒心,对这权势纷争也愈发反感。
他身为皇子,名字里的那个施,就能让他这辈子就算不争不抢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他想不通“争”的意义。
自从到了年纪,他处处都要被逼着照着规矩,但凡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都得端着那副架子,一有什么做的不好,就得被罚。
从前与他亲密无间的兄弟逐渐远离,好友开始对他疏远而敬。
更别说三天两头就有派来暗杀他的刺客。
这张假皮施昼戴的实在太累了。
他们怎么就不能去问问他愿不愿。
“江奕。”施昼语音轻颤,嗓音沙哑:“我不愿啊……”
江奕看了施昼很久,才轻叹:“阿昼,这不是你愿不愿的事。”
他抚上施昼的发顶,面上露出片刻的柔情。
施昼因这突来的安抚,眼眸更是酸涩。
江奕道:“所以别再闹了,行吗?”
施昼本就是满腹委屈,江奕这一句,将错全归在了他身上,他一僵,怒气蹭的涌上心头,火气跟委屈再也憋不下去。
江奕成功把人给招惹哭了。
施昼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质问:“我闹?江奕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人眼尾泛红,眸中漫上雾气,被染的湿润,眨一下眼,就掉一滴泪。
这幅委屈的不行的模样,让江奕心都疼的紧缩起来,后悔不已。
“阿昼,是我的错,别哭了,是我在闹。”江奕轻声哄着人。
江奕还未做出动作,施昼就后退了一步,他抬手拿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面上反而被弄的更湿。
施昼吸了口气:“我们先冷静冷静。”
他说罢,转身便想提气走人。
江奕皱着眉想拦住人。
施昼语气冷淡:“我自有去处,你回府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使了轻功跃上屋顶,几个点地就消失在江奕的视线内。
江奕叹了一口气,也就随他去了,有暗卫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况且施昼今晚的行踪也会被记录下来,呈给他过目。
他想,总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
江奕舍不得施昼再哭了。
——
施昼去的是他三哥的府邸,他今夜就宿那了。
三皇子施斐如今算是兄弟里唯几个跟施昼处得好的,原因很简单。
施斐双腿残疾,皇帝广招天下名医,来看病的都摇头晃脑的叹气,说对此无能为力,这意味着对方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也间接代表着,施斐跟皇位——绝无可能。
再加上施斐他并不站队,施昼跟他结交算是放心。
施昼避过施斐府邸中巡视的侍卫,一路溜到了施斐的卧房,翻窗进了去。
一眼就看见伏在桌案前,挽袖执笔挥洒自如,一身白袍面若冠玉,可谓正人君子之首的——施斐。
施昼看人如此投入,半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起了心思,想吓唬一番。
他悄声走到施斐身后,微俯身在施斐耳畔悠悠唤道:“三哥!”
施斐恍若未闻,只提笔落下最后一画才将那小狼毫放在笔山上,笑道:“你怎有空来我这了?”
“没空我也来。”施昼顿了顿:“我来你这睡一宿”
又是这般,每次吓施斐就没一次成功过,也不知这家伙的功夫怎么练的如此出色。
施斐听出施昼的腔调不对头,侧头看去,待看清了,皱眉道:“怎么弄的?”
施昼还未回,施斐就将轮椅转过来,又道:“冻着没?先把衣裳脱了去泡泡浴汤,着了病就不好了。”
施昼心情本就未平复,刚刚勉强着强颜欢笑,听施斐如此关怀,又忍不住眼眸泛酸,“不小心弄的,不冷。”
施斐抬手握了下施昼湿淋淋的袖字,冰凉的湖水立刻从布料里被挤了出来,沾了施斐满手:“水都冰成这样了,你还跟我逞强?”
施斐又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施昼的额头:“还算正常。”
施昼轻笑:“我还没这么娇弱。”
话音未落,施斐就抚上施昼泛红的眼角:“谁惹你哭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江奕直男语录+1
第8章 三哥
施斐用指腹揉了揉施昼的眼角,他温热的手触到的是冰凉,还染上了残留的湿润。
他轻轻叹了口气:“怎么了?你跟三哥讲,三哥帮你做主。”
施昼看了施斐片刻,方才边避开施斐的动作,边笑道:“三哥,这是刚刚被水呛红的,没哭。”
总不能直接说,他是跟江奕吵架吵哭的,那他在三哥前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人不想说,施斐便也只笑。
施昼自觉的将手搭上施斐的轮椅,随着施斐的指示推着走。
“近些日子天冷了,底下人就赶紧将那处暖泉完善好了,离这也近。”施斐语气不急不缓,嗓音柔和。
施昼便有些诧异:“也就个把月,这就好了?”
施斐今年春搬出皇宫,父皇听闻三哥因为双腿旧疾的事,变得畏寒,特地挑了处有暖泉的府邸,只不过荒废很多年了,就佣人来修善。
不仅要引泉水复出,还得修建一旁的亭台楼阁,地块虽小,要下的功夫却不低。
他当时听见还好生眼馋了一会儿,想着等修缮好了就去享受享受,又怕今年冬仍完不了工,心中遗憾,竟是没想到短短几月就好了。
施斐道:“三哥自己也请了人。”他语音一转,“小五。”
施昼:“嗯?”
施斐眼眸微眯:“整个秋季,尾秋的夜最是寒冷,你摸摸,三哥的手都僵了。”
施斐将手抬起,宽大的衣袖半落在臂弯,露出玉白的手臂,青色脉络在细瘦的手腕附近蜿蜒,房梁下的暖黄宫灯照得那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萎靡不堪。
施斐就这么半仰着脸,泛白的唇勾起一个温和的笑,眸中倒映着施昼的脸庞,带着揶揄之意的看着他,而后轻轻的……
像是不经意的挑逗。
抚过施昼的侧脸,一瞬即逝。
施昼这一番动作弄的怔了怔,又被冰的一个激灵,清醒了,“怎的这么冷?”
施斐此时已经将手放下,又目视前方,轻声道:“小五,那三哥跟你一起泡泡这泉汤,暖暖身子,可好?”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音调比方才低了许多,又在夜晚的寂静下显的清晰无比。
伴随着寒风中过的声响传入施昼的耳中。
气氛莫名的旖旎。
施昼一时不知回些什么。
施斐再问:“嗯?”
施昼只好打趣道,想打破这怪异的气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就盼着了。”
施斐笑了笑。
两人走着夜路,交谈逗趣,没一会儿也就到了那处泉子。
施昼刚一推着施斐上了石阶,就感到扑面而来的暖意,他嘴上虽说不冷,但都是硬气话,其实身子都快冻僵了。
热气传来的温暖令施昼舒适的不行,他松了一口气。
等到了泉子的近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麻烦。
施昼有些头疼,他没再推那轮椅,反而走到施斐面前,蹲下来看他,蹙眉道:“三哥,你府上的侍女呢?”
施斐一愣,不懂施昼为何突然来这一问:“这个时辰,都歇息了吧。”
“全都睡下了?”施昼惊讶。
“我府中没那么多规矩,再说天都这么冷了,叫那些小姑娘守夜我心里也过不去,现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只剩下一些侍卫还在巡逻,再过一会儿,他们也得去睡了。”施斐笑着解释。
施昼双臂交叠,撑在施斐的双膝上,仰着头看他的五哥,哭笑不得的犯难道:“那三哥,你要怎么下水啊?”
施斐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这事,他好笑的屈指刮了下人的鼻梁:“小五,这不是有你吗?”
施昼:“……”???
施斐用被冻的发白的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质问:“你不肯帮三哥?”
施昼连忙否认:“不是,我……”
施斐张开双臂,打断:“谢谢小五了。”
这辈子养尊处优十几年、活到现在还没尝过伺候人的滋味的五皇子、施昼:“……”
不是,三哥,您再跟我说一遍?
施斐像是能听到了施昼的心里话,当真再开口了:“小五?”
施昼静默几秒,接受了现实,坚强的站起身。
开始给施斐剥皮。
才刚拉开第一层衣襟就不行了:“三哥,你手臂弯一下,穿不过去。”
施斐依言。
而后。
“三哥,你离木椅远点,衣裳卡住了下不去。”
施斐依言。
“三哥,你这扣绳系太严实了,你委屈一下,这件衣裳不要了,我重新再给你送一件。”
系绳被施昼无情的扯烂。
施斐依言,没有意见。
……
良久,施斐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全被施昼扯了下来,落在木椅上。
施斐此时端坐在轮椅上,从身上滑落的衣袍堆在椅子上围了他一圈,墨发披散,缓缓脱着上身最后那件,施昼死活不肯帮施斐脱的亵衣。
他微仰头,半眯眸的看着面前背对着他脱衣的施昼,眼神意味不明,漆黑的瞳孔显得深邃无比。
施昼就这么静静看着,修长的手指拎着那件雪白的亵衣扔到地上。
他见施昼扯完外裳全扔在了地上,身上只留了亵衣亵裤。
施昼此时刚及弱冠,正面目就透着一股青涩味儿,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可见对方年轻纤瘦的身材。
因为先前落进了湖里,衣料上还染着一层湿意,贴在肤上。
简直是一览无余。
施斐看着。
墨发湿湿哒哒的黏在人的背部,施昼一头青丝比姑娘家的还长,发梢及臀,有些发丝还纠纠缠缠,凌乱地黏在了一起。
施斐半响才移开目光,垂低了视线。
入目的是施昼精致透着粉//嫩的脚踝,跟赤//裸的双足。
踩在施昼脱下的衣裳上。
旖旎至极。
勾人的紧。
“小五。”施斐喊住了准备下浴池的施昼。
施昼侧身看他。
“你不将三哥抱过去吗?”施昼这般笑着问,面上端的是一派无辜,眼眸含着些许疑惑。
施昼:“……”
他僵了几秒,才道:“三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