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执……”谢陵这一声轻唤沙哑至极,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克制忍耐,汗如珠顺,浓密的睫毛湿漉漉的,仿佛笔墨未干的山水画,微微眯着眼睛,情欲从眼眶里跳了出来,“你是想让哥哥死么?”
沈执未言。
其实他并没有封谢陵的内力,绑住谢陵的绳索简单到只是两根发带,稍微挣一挣就断了。凭借谢陵的本事,完全不用受这委屈。
可他愿意这样任由沈执玩弄,极力地抚平沈执心里的伤痛。虽不知沈执在雁北的遭遇,但见他如今这番阴晴不定的性格,便知他定然过得很不好。
沈执甚郁闷:“哥哥为何不求饶?你为什么不能像我
对你那样地对我?”
“……”
“哥哥是不是觉得我低人一等,命很贱?我还不如哥哥身边的一个侍卫重要?”
“并非如此。”
“可就是因为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不管,所以霜七才次次爬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认罪了。”沈执如此道,捏正谢陵的下巴,像他对自己那样吻他,加速谢陵的药物挥发,故意让他在欲海里苦苦挣扎,“哥哥,我有理由怀疑你,在你我分别的那三年里,你是不是像玩我一样地玩弄霜七?”
“没、有!”
谢陵咬紧牙关,迟迟不肯震断绳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弄伤沈执了。
沈执见他忍得辛苦至极,一时感慨良多,心道若是此刻同谢陵行事,怕是要被玩坏掉,可若是不同谢陵行事,岂不是要让别人讨个便宜了?
几经思量后,沈执最终决定还是自己亲自上。
他一面缓慢地解腰带,一边哼哼:“让你求我,你不求,这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谢陵闭眸,冷汗珠顺,一字不发。
沈执不满,又把脱了一半的衣服拢起来了:“不说话,那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帐篷。
身后很快就传来谢陵沙哑至极的声音:“阿……执,你是想让哥哥死么?”
沈执随口问底下士兵要的猛药,实际上自己从未尝试过药效,如今见谢陵此番形容,觉得此药怕是有点假,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奇效。
磨磨蹭蹭很久,又溜回去抱着谢陵,故意撩拨他,还问他:“抱着我舒不舒服?”
“……”
“你为什么不抱我?”
“……”手被绑了。
“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想。”谢陵回答得倒也干脆,约莫实在忍受不了欲火焚身之痛了。开始凑近沈执的颈窝,滚烫的气息拂面而来。
“哼!”
二人才坦诚相见,谢陵就迫不及待了。
沈执“啊”了一声,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排山倒海般的热浪瞬间汹涌而来,血管里奔流不息,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
他小看了这记猛药,如今正在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也分不清楚是极疼还是极爽,只觉得
头皮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的。呼呼吐着热气,很快就汗流浃背了。
同谢陵相比,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条修长的腿死死圈着谢陵的腰,水蛇似的纠缠着,简直贴近得严丝合缝,天生不是用来体验情事的地方,早已被谢陵开发出了精髓,谢陵能将人严丝合缝地堵得严严实实,沈执却甚勉强地容纳。
沈执总是觉得,好像只有跟谢陵共赴巫山时,两个人才是极亲近的,几乎要融为了一体。
好像要融化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了,两腿抽搐着搭拉在床沿,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叫水了。
沈执随手捋了把额发,满手湿漉漉的,瞥过去一眼,喉咙一紧,忍不住吞咽着口水,谢陵倒也没做什么,沉默着清理干净,转过头又去帮他清理。
单膝跪在床上,帮沈执里里外外擦拭干净,沈执眯了眯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爽的轻叹。
谢陵抬眸瞥他,勾唇笑道:“你开心了?”
“哼,我才没有!”沈执拒绝承认自己也舒爽了,并且把脚伸谢陵怀里,哼哼,“脚踝痛。”
谢陵低眸一瞥,见玉雪可爱的脚踝果然红了一片,估摸着是方才自己误伤的,于是甚抱歉地给他揉了揉。
“腰痛。”沈执指了指腰,有点撒娇了,“要揉一揉,轻轻的。”
谢陵又将人圈怀里,大手缓慢帮他揉腰,甚至是臀腿全部都照顾到了,末了,才道:“下次别这样了,很伤身体的。”
“你管不着,没有你说不的权利。”沈执顿了顿,又嗤笑,“你也知道这样很伤身体,那以前我受不了了,你也不曾停下来。谢陵啊谢陵,真的看不出来,你人生得挺禁欲,背地里挺欲,简直判若两人。”
“谢谢夸奖。”谢陵想了想,又道:“抱歉,是哥哥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我不要你的道歉,世界上的人惯会这样,做错事了才想着道歉,可做之前从不想着后果。”沈执两手一摊,略嘲讽道:“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么?说你同我之间伤风败俗,说你我日夜同床共枕,同桌而食,说你被我百般折辱。谢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家风了,我一鼓作气全给毁了,你恨不恨我?”
谢陵叹了口气:“你我早已经如此这般了,从我第一天同你在一起,我便猜到会有今日这番局面。是我负你,何该此报。”
沈执听了,又觉得有些烦躁,自己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想看见满身发光,永远明亮美好的谢陵。而不是现在这个,被自己亲手折磨,亲手弄脏的谢陵。
他的目光渐渐下移,谢陵此时形容略显狼狈,如今天气骤然转冷,他并未给谢陵准备任何防寒的衣物。
谢陵一身薄衫,有时站在风口里,沈执部署过兵马回来,遥遥瞥他一眼,见谢陵的唇冻得酱紫,有时候都替他冷。
“阿执,朝中能用的武将不多,但各关各地镇守的将领并非吃素的。你此前行军打仗虽勇猛无敌,但终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你若想继续往京城攻打,下一座城池是京溪,那里镇守的将军你莫杀他,生擒便可。”
“为何?他是你老情人啊?”沈执随口道,哼哼两声,“你不让我杀,那我就更得杀了!”
谢陵:“倒不是我的老情人,只不过那镇守京溪的将领姓江,江心月的江。”
“啥?”沈执霍然站起身来,“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江姐姐还有兄弟姐妹?怎么没人告诉我?”
“听闻是个旁系,但同江姑娘交好。我想你对江姑娘还有几分愧疚,恐怕不愿再与之为敌。”谢陵解释道:“这位姓江的小将军是个宁折不弯的硬脾气,你攻打京溪关,哪怕将城池踏平了,他都不会开城门投降。”
“那还说个屁!打到他大开城门!”沈执脱口而出,想了想又探头去问:“有没有温和一点的法子?我不想让嫂嫂难过。”
谢陵就猜到沈执嘴硬心软,遂笑道:“法子我早就想好了,你只需要……”
沈执点头如小鸡啄米,听完了又过河拆桥:“我告诉你啊,我姑且听信你一回,你要是敢骗我,我就……”
“嗯?”谢陵满脸微笑地望着他,“怎么样?”
“有你好果子吃!”沈执抬手掐谢陵的脸,威胁道:“我给你再下三倍的猛料,然后把你关帐篷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你就自己等着欲火焚身而亡罢!”
谢陵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笑道:“那样也好。”
沈执气短,不知道那样哪里好了。
大军在燕京暂休了几日,从周边拉了不少壮丁,大到五十多岁,小到十三四岁,全部都被拉进来充军,沈执执意要攻陷京城,大兵压境,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怨声载道。
谢陵能做的事情,就是帮他收拾烂摊子,安抚战乱时受灾的百姓,派人重修毁坏的房屋瓦舍,极力安抚百姓,树立沈执在军中的威望。
攻陷京溪比沈执想象中还要更加容易些,听闻那江小将军虽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但却是出了名的痴情种,沈执派人夜袭,直接将之妻儿抓了,声称只要对方肯降,绝不伤害京溪的老百姓,还将其妻儿平安送回。
果不其然,那小将军考虑了整整三日,望着乌泱泱的大军,又生怕沈执血洗京溪夺城,终究是降了。
就这样沈执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京溪拿下了,如此一来,距离蜀地更近了,再往北去几十里路,约莫就是蜀地边境了。
从前沈执做梦都想追随谢陵去蜀地,如今路过此地,反而有种“近乡情怯”。既想去看看谢陵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又怕徒增伤感。
谢陵倒也不提这事,听闻沈执将守关的将领们全部囚禁了,遂特意过去探望安抚。
也不知道怎么安抚的,总而言之,原本扯着嗓子要死要活,恨不得拉根麻绳上吊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也不寻死觅活了,也不痛斥沈执是乱臣贼子了。
沈执特想问问谢陵是怎么把麦秸说成金条的,特想问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到底怎么把“乱臣贼子”洗成“替天行道”的。还想问他怎么解释被俘这件事情的。
可又怕问了显得自己特别蠢笨。不问心里又痒痒得很。
抓耳挠腮了很久,沈执抓住谢陵肩膀,悻悻然地问他:“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谢陵当时正在给他包芝麻馅的汤圆,闻言抬眸,脸上还沾了点面粉,一本正经地说:“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人。”
“啊?”
“自信一点,就是你想的那样。”谢陵倒挺坦诚的,低头包汤圆,虽然包得难看,但包得还挺一丝不苟的,“元祁当这个皇帝,当初是用了些手段的。他能耍手段,你也一样可以。”
沈执道:
“不会吧,那他们会不会误会什么?”
“误会什么?”
“就是……你,我,我们两个,咳。”
“这个不存在误会。”
沈执愣了愣,追问道:“为何?”
“他们眼不瞎,谢陵绝不委身人下。”谢陵甚自信,将大大小小二十来个汤圆放锅里煮,煮熟后捞上来,吹凉了喂沈执吃,“今天一个都没烂。”
“是啊,果然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人就怕习惯,一旦习惯了什么事情,想改都难。”沈执张大嘴含住汤圆,刚刚好一口把嘴堵得满满的,说话含糊不清的。
谢陵的喉结歹毒至极地颤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神色略不自然地偏过脸去。
沈执也同一时间想到了,耳垂渐渐烧了起来,身上发烫,很久都没有吃过谢陵了,竟然有些难以启齿地想念。
两个人互相背过身去,一个满脸克制,一个面红耳赤,谁都不愿意戳破那层窗户纸。
晚间竟下了场雨,谢陵卧在床上咳嗽,一直攥拳堵着唇,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很差。
“该死的雨!”沈执烦躁得翻了个身,“一遇阴雨天气骨头就痛!疼死了!跟有病一样!”
谢陵望他一眼,若有所思起来。
睡到半夜惊醒,沈执突然发现谢陵不见踪影了。
沈执霍然从床上窜了下来,大喊大叫地满帐篷找谢陵,没找到他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冲出去喊人,结果迎面同谢陵撞了个正着。
“你去哪里了?说!你去哪里了?谁让你出帐篷的!”沈执大吼大叫,蹦起来推搡谢陵肩膀,把他手里的伞打掉,将人推进雨地里。
“你说话!不说的话,你就站雨地里淋一晚!”
雨水将谢陵的衣衫打湿,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鬓发滚落下来,谢陵抬了抬眸,咳嗽了几声,缓缓将攥紧的右手展开,露出一块削得有棱有角的生姜。
“拿这个涂抹在关节处可以生热去寒,咳咳。”他又咳了几声,脸色更白了,“让我进去吧。”
沈执怒道:“谁让你去拿的?”
“你不是说,一遇阴雨天,你骨头就疼么?”
“……”
“让我进去吧。”
沈执堵在门口,寸步不移。
“阿执?”谢陵抬眸望他。
“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我半步,有没有?”
“有。”
“那你出去多久了?”
“半柱香时间吧。”
“那你就在外头淋一柱香时间!”沈执攥拳,坚持道:“我不用你跪着,你就站着淋,我看着你淋!”
“……”
“淋个雨而已!远比跪雪地要舒服吧?你淋不淋,说!”
“淋。”
“你是怎么做到把我说话当耳旁风的?军令如山,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你不服从,就不要怪我对你军法处置!”沈执冷酷道:“再有下回,你且试试看!”
第72章 是哥哥没有教好你
谢陵沉默着站在雨地里, 额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侧,手里攥着的那根生姜极为刺眼,用力一攥,姜汁刺得手指生疼生疼的。
沈执立在帐篷门口, 同样沉默地盯着他,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记得以前同谢陵在一处儿时,谢陵教训他的法子很多, 有一回就定了个规矩, 让沈执跪伏在床上,谢陵站在后面,在他背上放了碗水,如果沈执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 保证滴水不洒,那么谢陵就满足沈执一个简单的要求。
可这碗水不是那么好顶的, 沈执不仅全程紧紧绷着后背,绞紧双腿保持跪姿, 还得时时忍耐谢陵突如其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