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悠南跟卓煜商量,除夕当天给仆人们放假一天,反正家中也没几个仆人,离家近的可以回家过的上,离的远的在府中自由活动,于是,府中只剩下祁悠南、卓煜、高哲、碧草等几人了,高哲自小便跟着卓煜一起长大,自然是只能待将军附,碧草不用说,除了这她也没地方可去。
年夜饭只能自己动手了,管家提前备好了食材,拉着碧草千咛万嘱,一定不要让夫人靠近厨房,他可不想新年第一件事就是修厨房,碧草郑重答应。
一大早,高哲拿出管家准备好的大红的春联、门神、年画、窗花,灯笼,正准备动手,卓煜阻止他,让他去忙其他事,高哲对他主子投来一个“我懂”的贱笑转身跑了。
卓煜叫来祁悠南,二人准备先贴春联,卓煜站在梯子上,祁悠南在下面一会“高了高了”,一会儿“往左一点”、“往右一点”、“还没对齐”,边笑边闹,终于是贴好了春联;接下来门神、年画都是卓煜负责贴,祁悠南负责看,最后的窗花,卓煜拉着祁悠南“窗花你来贴。”
“我手不稳,怕贴得不好看,还是你来吧。”祁悠南笑盈盈的说。
卓煜走到他身后,环抱着他,拿起窗花放在他手上,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说:“那就一起贴,贴个百年好合、花好月圆。”
祁悠南红着脸由他抱着,贴好了窗花,只剩灯笼没挂了,卓煜坏笑着说:“你来挂,这里的风谷,灯笼都是妻子来挂。”祁悠南应了,转身去找梯子,卓煜使坏不让他用梯子,非要托着他的腿和屁股,抱着他让他挂,高哲和碧草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给府里人放假了,要不然这节没法过了,全部得长针眼。
早餐和午餐都是碧草准备的,原本祁悠南想去帮忙的,被高哲那幽怨的眼神劝退了,吃过午餐祁悠南便拉着卓煜来到厨房,说是要一起包饺子。
祁悠南拿出和好的面,学着碧草的样子,揪成小剂子,用擀面杖擀圆,虽然很丑,好歹也是成功了;刚学会就开始教卓煜,卓煜是第一次进厨房,从小他的任务就是读书和习武,对厨房的认知也就是个做饭的地方,卓煜学着祁悠南教他的样子,拿出面剂子,擀面杖擀圆,但是他力气太大了,一擀就破,最后他直接用手了,用掌一压,一转,一张薄厚均匀的饺子皮儿就好了,祁悠南笑着夸他,一边笑一边闹着把面粉涂在他脸上,最后几个人都变成了面粉人,大家边笑边闹的做好了饺子。
祁悠南终于明白了回什么过年在外的游子一定要回家,为什么一定要回家吃年夜饭,吃的不是饭,是温暖,祁悠南吃着饺子,碗中全是卓煜给他夹的菜,左手边是碧草盛给他的汤,右边是高哲递过来的酒,祁悠南有点想哭,原来,过年的感觉这么好。
第20章
饭后,四人来到院中放烟火,高哲去点火,“嘭”的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出一大朵一大朵的彩色火花,流光四溢,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紧接着又有一个烟花在空中绽放,映着身边人的笑脸。
祁悠南和卓煜同时转头,深望着对方,祁悠南想,这些美好都是他带给我的,是眼前这个人,让我感受到温暖,让我有了依靠,我是不是不该对他有保留,他对我毫无顾忌,我也应该相信他,因为,我知道他会相信我。
卓煜望着他那在火光映得光彩动人的脸庞,第一次喜欢上过年,从前,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暂住的地方,现在,家对他来说是一种归属,真想一辈子这样啊。
卓煜牵着祁悠南的手,回到后院,卓煜抱着他坐在走廊上,看着满天的烟火,这会儿几乎全城的人都在放烟火,映得整个天空都亮了。
祁悠南鼓起勇气对他说:“卓煜,我有话想对你说。”
卓煜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其实,我不是什么纯珠郡主,也不是王爷的女儿,这个你早知道了吧?”
卓煜还是点了点头:“嗯,从知道你是男儿身就猜到了。”
祁悠南接着说:“那,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信吗?”
祁悠南从头到尾理了理,从自己的小时候开始说起,说到被爸爸当赌资输掉的时候,他感觉卓煜的手紧了紧,说到被明星收养一个人过年的时候,卓煜浑身发抖,直到说完怎么穿越过来,怎么阴差阳错的嫁给卓煜……
说完,卓煜沉默了许久,久到祁悠南以为他害怕了,要赶自己走了,祁悠南想站起来,卓煜却把他抱的更紧了,卓煜仿佛在克制着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我相信你,不管你从哪里来,不管你是谁,你来到了我身边,就是天定的缘份,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活生生的人。”
祁悠南泪流满面。
卓煜心痛万分,难怪初见他时,他那么怕被人打,那么怕没钱,如果能早些遇到他就好了,他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这一夜,烟花太美,气氛太好,一切顺理成章得可怕,祁悠南在阵阵热浪和喘息声中颠簸着,在一团团烟火绽放中爆发,又在缠绵的亲吻和抚摸中沉睡过去……
祁悠南醒来时,正对上卓煜的眼睛,此时他正撑着手肘盯着他,也不知道他在旁边看了多久了,刚他醒来,卓煜低头亲了亲他嘴角,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悠南羞得钻进被子里不肯出来,卓煜跟着钻进被子,大手从他的后背向下滑,非常不要脸的说:“别害羞,该看的都看过了,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受伤?”
祁悠南只好承认腰有点酸,那处有点胀痛,不让他继续摸。
卓煜正了正色,换了个姿势抱着他,“悠南,你知道我爹娘是怎么过世的吗?”
祁悠南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我很小的时候,几乎很少见我爹,他是大将军,不是在打仗就是在练兵,偶尔见他,他也只会过问我功课,检查我功夫,但我还是很爱他,敬爱,敬佩,从小我便以他作为榜样,我娘,因我外公也是武将出身,我娘自小耳濡目染,会武功,懂兵法,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是我娘教我武功,日子平静的过着,虽然一家团聚的时间极少,但我还是很满足。”卓煜顿了顿,接着说:“然而这平静,很快被打破了,那一日,是我爹的生辰,也是他回家前打的最后一仗,当时的皇上许了他打完那一仗,许他归隐山林;那些天,我娘很高兴,提前几天便带着我出发去前线找我爹,她说想看着我爹胜利的那一刻,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卓煜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跟我娘到的时候,发现情势一片混乱,军中饮食被人下毒,敌人轻而易举地攻破防线,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厮杀声,我也被流箭划伤了手臂,我娘带着我跑到一个深坑中,将我藏于坑中便独自去找我爹了,她告诉我,让我不要乱动,一定要等她回来找我,我记着她的话,趴在坑底哪里也不敢去,过了很久很久,厮杀声越来越远,我没等来我娘,却等到了另一个人。”
“谁?来救你的人吗?”祁悠南问道。
“是啊,来救我的人,一个同我一般大小的男孩子,他穿着奇异,穿着短了一截袖子的衣服,头发很短很短,眼睛很大很大,当时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他跑到坑的另一边,用手捧了干净的水给我,用衣服给我包扎了伤口,可能看我太冷了,他便抱着我,一直跟我说话,我已经不记得当时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一句话: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活着才能干很多想干的事。”
“我被他抱着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第二天,天亮时他却不见了,一度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个梦,但是我手中纂着一枚圆形的东西,提醒我那不是梦,再后来,我被迟来的外公的老部下救了,我爹娘,所有士兵,全部都死了,只剩我一人,听外公的部下说,是军中有内奸,泄露了布防图和行军线路图,再后来,我在外公的老部下教导下长大了,当时的皇上临退位前将我爹的军印交给了我。”
祁悠南流着脸看着他:“你太不容易了。”祁悠南吸了吸鼻涕,“你说的那个小孩,是不是一直跟你说吃的?可能,那个小孩就是我,你刚说的场景我好像经历过,我以为我小时候做梦,你当时是不是在我手心写了几个字?我那时还不认字。”
卓煜震惊了!“真的是你?我的确是写了,写了‘好好活着’四个字。”卓煜说着翻身上床“你等等,给你看看这个。”
卓煜跑去柜子里翻出一个小木匣,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的东西递给祁悠南,祁悠南眼都瞪大了:“这不是钮扣吗?”
这就是一颗普通的塑料钮扣,应该是当时卓煜从他衣服上拽下去的。
二人相视大笑,卓煜珍藏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是一个钮扣,卓煜惦记了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就是他眼前之人,这便是天定缘分!
卓煜压着他又滚到了被子中,床板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第21章
春节就在这平静中幸福的过完了,自从二人相互坦诚后,感情愈来愈好,恨不得好成连体婴。
这天祁悠南刚看完半本书,碧草从外奔进来:“夫人,夫人,不好了。”碧草满头大汗,手不停的绞着手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这天还不热吧,什么事跑着这样?”祁悠南有些好奇。
碧草不停的原地跺脚,就在祁悠南怀疑地是不是快被她跺出一个坑时,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夫人,王爷、王爷来了,他说来看看你。”
好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祁悠南安抚碧草:“嗯,没事,你别急,我出去看看。”
“夫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们郡主……”碧草一把拉住祁悠南,“你不要过去,我怕王爷是来找郡主的,你出去可能会被抓走。”
祁悠南叹了口气,“对不起碧草,我不该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没伤害你家郡主。”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我一直没告诉王爷他们,这些天跟你相处,我已经把你当主人了,不希望你有事。”碧草哭着说。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你知不知道郡主在哪里啊,王爷肯定是来找人的,还有,还有将军,将军如果知道你不是郡主,会不会把你交出去,呜呜呜呜”碧草越哭越凶。
祁悠南倒了杯水给碧草,等她稍平静了一点对她说:“碧草,我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但我保证我没伤害过她,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她,关于我从哪里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将军不会怎么我怎么样的,我知道他。”
碧草将信将疑:“真的吗?你会没事吗?我一直信你没害郡主,我只是怕你有事。”
“碧草,”我犹豫了下,接着说:“其实,我,我是男人。”
“嗯,啊??”碧草呆了。
将军府,会客厅。
“王爷请用茶。”卓煜客气道。
卓煜无声地扫了高哲一眼,高哲会意,屏退众人,自己站在门外把守。
康宁王爷端起茶杯,抿了抿茶叶,喝了口茶,斟酌了半天,开口道:“卓将军,不知道小女在府中可有给你添麻烦。”
卓煜不动声色:“还好,夫人秀外慧中,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
康宁王爷左手不停的摩擦右手的扳指,看起来万分紧张:“那就好,可否请夫人出来一见?”
卓煜应允,正要传令命人去请夫人,康宁王止住他:“将军且慢!”
卓煜早已猜到康宁王来意,只是敌不动,我不动,只等王爷先露底。
康宁王重重叹口气:“唉!其实,现在府中的夫人,并非小女,我并不知他是何人,因担心是敌国安插的刺客,影响两国建邦,寝食难安,连夜快马加鞭赶来。”
康宁王的坦诚卓煜一点也不意外,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当然是把自己撇开才是最明智的,他已知祁悠南不是真的郡主,那真的郡主肯定没事。
实事证明卓煜猜测的全是对的,剧康宁王所述,前些时日,真正的纯珠郡主找到王府,康宁王吓的魂不附体,下令王府众人不准对外提及此事,纯珠郡主说她有一天偷跑出去玩,翻墙回去的时候突然掉地上摔晕了过去,被给府中送菜的小伙计救了,小伙见纯珠郡主穿着丫环的衣服,以为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大户人间的丫头犯了错就随便一扔,小伙不忍心看着丫环就这样死去,于是把她藏在板车里带回家了,纯珠郡主昏迷了几个月,前段时间刚醒,因日日与小伙相处,便私定终身了,直到过年才想起回家跟王爷交待一声。
卓煜告诉王爷,愿意成全纯珠郡主,将军夫人并不是什么刺客,只是阴差阳错嫁过来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希望王爷为了两国友好,将此事按下。
康宁王答应了,二人达成友好协议。
祁悠南收到传话去前厅见客有些意外,没想到危机就这样轻易解除了,他以为至少来个当场对质,再被人骂一顿或打一顿,然后卓煜再来个英雄救美,不是,美救英雄。
祁悠南行至前厅,康宁王脸色刷得变了,他在祁悠南嫁给将军前见过几次祁悠南,那时他心情复杂,一方面舍不得女儿远嫁他国,一方面气自己无能,明知女儿不愿意嫁,为了国家安危只能听王上的旨意将女儿嫁给将军,以致纯珠郡主出嫁前几日他刻意避着女儿,极少见面,所以根本没细看女儿到底有没有哪里不对,刚仔细一看被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