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军把我叫来这里,就只为发泄情绪,言语侮辱?”荆长安任由他拽着,微仰着头,眼里淡然不惧。
“我不是魏将军,你这一套,对我没用,装的再清高,也是个爬男人床的婊……”
“好一个刚正君子宁折不弯啊。”荆长安嘴角冷勾:“若当初没有被薛将军偷看洗澡,还真就信了。”
“你……”
“难道不是么?”荆长安讥诮冷笑:“就是不知道,魏将军要是知道,会怎么样啊?”
“荆长安,你真以为爬了魏将军的床,我就不敢动你?”薛廉给气的脸色铁青,咬着牙槽满眼厉色。
“我其实挺好奇的。”荆长安挑眉露出疑惑表情:“薛将军为何总要跟我过不去,我好像,跟你没什么仇什么怨吧?就因为,我这半张面具?”
“你若坦荡,何以不敢真面目示人?”薛廉冷哼。
“原来薛将军的坦荡,是靠脸,可我只听过人心坦荡,还未听过人面坦荡。”荆长安反诘完,眉眼低下又抬起,原本就清清淡淡一个人,便透出几分冷冽来:“争论无意,薛将军要嘛弄死我,要嘛就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哟!”薛廉耸肩:“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
薛廉话没说完,就觉眼前一花,拽着荆长安衣领的手便突然被卸了力气,他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腕上动脉处就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开闸似的,流满手掌。
“荆长安!”薛廉迅速点穴止血,捏着伤口恶狠狠地瞪着荆长安:“你……”
“带着你的伤,去魏将军那揭发我吧。”撂下这一句,荆长安转身欲走又停下,好心的回头补充一句:“忘了说,将军这伤,若是不及时缝合止血,可是会要命的。”随即便顶着薛廉满眼的怒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愤愤瞪着荆长安离去的背影,薛廉气的那个肝疼,却也没多待,认命地去找罗福根。
他当然不会去找魏延祯,在他看来,魏延祯现在已经被猪油蒙了心,要是让他知道私下约谈荆长安还动手,多半得翻脸。到时被收拾很惨的,只会是自己,真是没处说理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中了那男狐狸精的道了!
罗福根正跟着一群俘虏在地里拔草捉虫,看到薛廉捧着血淋淋的手找过来给吓了大跳,扔掉草就从地里出来。
“薛将军手这是怎么啦?哦哟,好端端怎么伤这样了?”罗福根手上都是泥,也没去碰,只道:“赶紧松开让我看看。”
薛廉松开了,却看得罗福根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深!”罗福根脸色刷地就变了:“您这都伤着动脉了,伤口太深上药可不管用,走走走,我带您去找荆大夫!”
“不是……”薛廉能肯才怪了,他现在恨不得宰了荆长安,才不会去找他治伤:“罗老,就这么个伤,你就随便给上个金疮药包扎一下得了,找那姓荆的做什么?我就身上的金疮药用光,不然我都懒得找你,自个儿就给弄了。”
“不想手废掉,就跟我走,什么时候了还端着,我寻思人家荆大夫挺好的啊,就您老跟人过不去,这离开一趟回来,偏见还这么大。”罗福根翻了个白眼,根本不顾薛廉的反抗,拉着人胳膊就走:“话说,您这回来,见过魏将军了么?京城那边怎么个情况?朝廷那边怎么说?”
“那拓跋金毕竟是王子,又是嫡出,赤邬王野心再大,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朝廷派御史台铁嘴乔平之负责出史义和,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另外赈灾银及军饷贪墨也上达天听,不出意外,会派三皇子下坊巡查,朝廷知道我军粮草短缺,已经派专人负责运送了一批下来,最多三日后该到了,原本我是跟着一起的,但急着回来,就先走一步了。”薛廉嘚嘣嘚嘣说完,人已经被拽着回了营地,想起来这是去找荆长安,又开始抗拒起来:“哎罗老罗老,我这真不算什么事,上阵杀敌的时候比这更严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真不用……”
话没说完,就跟迎面走来的荆长安撞个正着,薛廉那张脸呐,刷地一下黑成了锅底。
荆长安淡淡一瞥便直接无视,只冲罗福根打招呼:“罗叔。”
“哎,荆大夫你来的正好,我这正要带薛将军去找你呢,你看他这手伤的,赶紧给他处理一下。”罗福根拉过薛廉的手给荆长安看。
荆长安闻言挑眉,也不接话,只似笑非笑的看向薛廉。
“不必!”薛廉梗着脖子:“我薛廉便是这手不要,也不……”
不等薛廉说完,荆长安转身就走,被罗福根急忙拉住。
“荆大夫荆大夫!”罗福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薛廉一眼,掉头还得充当和事佬:“薛将军他就这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看这伤口……”
“荆某技艺不精,恐有不慎真给薛将军治废了,左右就是破了道口子没有伤筋断骨,罗叔便给他处理一下就行了,多用些止血药,再不济,薛将军还可以点穴止血。”荆长安说罢淡然一笑,端着簸箕草药就离开了。
罗福根想留都没留住,无奈地转身看向同样脸色奇臭无比的薛廉:“荆大夫为人随和,说话可从未这么冲过,您这才回来,究竟怎么惹着他了?”
“呵!我这手就是他给伤的!”薛廉本来吃了荆长安这么个血亏就够憋火的了,还来再受一波鸟气顿时脾气就冲了上来,竟是连罗福根也不再给好脸色:“让你包扎就包扎,多事折腾什么?你到底要不要给处理,不弄我就自己弄去,我倒要看看,他姓荆的真能废了我这手!”
罗福根没想到这手居然是荆长安伤的,心里着实震惊,薛廉跟头炸毛狮子似的,他也不好多加打听,只好无奈的把人带去了住处,给上药包扎处理了一番。但那伤口实在有点深,且伤在动脉,便是封了穴道,那血也流的厉害,几乎是药粉洒上去,就立即被血水给冲没了,最后没有办法,还是用了新鲜的止血草,给捣烂了敷上,才勉强包扎。
薛廉自己不当回事,包扎完就气呼呼离开去找魏延祯了,罗福根却摇了摇头,笃定他这伤迟早还是得去求荆长安,只是碍着薛廉脾气,才没说出来。
薛廉从罗福根那里出来,找了一大圈都没见着魏延祯,本来以为人在校场,结果依旧没有。
“你们谁知道魏将军人在哪吗?”校场正在练兵,薛廉直接扬声问道。
有人停下操练,应道:“魏将军刚还在这儿呢,哦,刚荆大夫端着簸箕药材去晒,魏将军好像跟着去了!”
薛廉:“……”
薛廉气地狠狠踹了一脚兵器架,还是认命找了过去。刚到晾晒场,就被那眉来眼去笑的黏黏糊糊的二人给腻歪到了。
笑那么勾人,果然是个狐狸精!
笑的那么傻缺,果然是被猪油蒙了心!
忿忿地一人瞪了一眼,薛廉最终还是没过去,气呼呼地掉头走了。
第41章 薛廉的愤怒
薛廉憋了半天,直到晚饭的时候才拎了一壶酒去找魏延祯,本着汇报正事的当口,也借喝酒的功夫规劝一二,不想到了那里才发现,荆长安也在那里,桌上有酒有菜,两人已经先一步喝上吃上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薛廉顿时给心塞的,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好掉头离开,停了停脚步,还是忍着烦躁走了过去。
“你们这就喝上啦?”顶着两人看过来的眼神,薛廉将酒往桌子上一放,就径自在空位坐了下来:“我这来回奔波,难得回来,也不说给我接风洗尘,竟是大半天连人都见不着,喝酒这种事也不叫上我。”
“难得回来?”魏延祯却直接抓偏了重点,放下酒杯眉峰一挑:“怎么?还真差点被扣留京中不成?”
“嗨,别提了。”薛廉翻了个白眼,转头装作才发现荆长安样子,惊讶道:“哟,荆大夫也在啊?”
荆长安……荆长安顾自吃着自己的,别说搭理,连眼神都欠奉。
这无视的态度让薛廉脸上的假笑微僵,舌尖顶着腮帮子好一会儿,才压下猛然窜起的气焰。
“你这手怎么了?”魏延祯眼见两人气氛不对,为了不让薛廉尴尬,刚准备顺着接话,就瞥到薛廉手上的伤,不禁蹙眉:“你路上遇到麻烦了?”
“哦,那倒没有。”薛廉目光阴沉地瞥了不为所动的荆长安一眼,狞笑:“回来太大意,被狗咬了。”
听到这话,荆长安才筷子一顿:“那可不太好,这狗咬可不比刀伤,牙口有毒,这要是给毒气感染,薛将军此命休矣。”
“哼,可不是毒么?还是剧毒!”薛廉发狠冷笑:“要不怎么说是畜生呢!”
“挺像。”荆长安吃差不多了,干脆放下筷子。
“什么?”薛廉眼眸微眯,直觉不会是好话。
果然……
荆长安慢条斯理地擦完嘴角,就是不咸不淡的一句:“疯狗病。”
“你!”薛廉啪地拍桌而起:“荆长安,别以为有魏将军给你撑腰我薛廉就不敢动你!”
“嗯。”荆长安意有所指地往他手腕一瞥:“见识过了。”
到了这里,魏延祯要是还听不出端倪,那他就不是魏延祯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魏延祯看了眼薛廉的伤:“你们起过冲突动过手了?”说着话的时候却猛地起身,几步跨到荆长安身边,将人拉起来前后上下的查看:“没伤到你吧?”
薛廉:“……”
娘的!明明受伤的是老子!
薛廉顿时那个愤怒,居然还有点无法言说的委屈,瞪着对面那对狗男男,气地胸膛起伏,说不出话来。
荆长安也没想到魏延祯会是这反应,忍着笑道:“我没事。”
“我有事!”薛廉直接把伤手往魏延祯那边一怼:“看清楚,受伤的是我!魏延祯啊魏延祯,我不过就是走了几个月,你怎么,你怎么就色迷心窍成这样?你太让人失望了!你会后悔的,说过多少次了,这家伙身份不简单,你还是……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你的色令智昏付出代价的,想想大晋江山,想想军中数以万计的将士,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薛廉喊的脸红脖子粗,魏延祯却压根儿没听,眼里心里紧张的都是荆长安一个,确定人没事才放下心来,可扭头看向薛廉时,那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你坐下。”魏延祯声音不大,甚至听不出情绪起伏,却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慑人气魄,压得人不得不服从。
薛廉本来气势十足,愣是被魏延祯那一眼看得泄气大半,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见他老实,魏延祯才缓了脸色,回头看荆长安,又立马温柔和煦:“你先回去,我给他谈谈。”
“嗯。”荆长安点点头,看都没看薛廉,就径自离开了。
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看得薛廉刚下去的火气蹭地又往上窜,碍着魏延祯的面子,才咬牙压抑着,却是半点没有好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魏延祯一直目送荆长安离开,这才重新坐了回去,也不看薛廉那张臭脸,顾自翻了杯子,给两人各倒一杯。
薛廉也不客气,端起来仰头一口闷。
魏延祯瞥他一眼,拎了酒壶就又给他满上一杯,再薛廉又要一口闷的时候,按住他他胳膊:“手上有伤,悠着点。”
“我这受伤都是拜谁所赐?”提到这个,薛廉就火冒三丈。
“你若不主动招惹,他也不会跟你动手。”魏延祯护短护的令人发指:“看你这手伤的不轻吧?”
“还好。”比起伤,薛廉更耿耿于怀的是魏延祯跟荆长安的事情:“以前也没听你说喜欢男人啊?”
“嗯。”魏延祯端起酒杯浅抿。
“那你跟荆长安是怎么回事儿?”薛廉还是想不通,一个半点没有断袖征兆的人,怎么就给男人拐跑了?
“就你看到那样,我俩在一起了。”魏延祯放下酒杯,起筷吃菜:“一辈子那种,所以你以后对他客气点,都是一家人。”
“屁的一家人!”薛廉啪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墩:“你就是鬼迷心窍了!”
“说正事。”魏延祯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至于长安,我心中有数。”
“又有数,啧!”薛廉嗤笑:“我看你没数的很,你魏延祯要身份有身份,要模样有模样,就算你好龙阳,只要你一句话,什么样的漂亮男人没有,怎么就眼瘸看上半张脸的荆长安了?”
“你就是偏见。”既然薛廉不肯作罢,魏延祯便放下筷子与他好好说道说道:“长安来这也好几个月了,他若有歹心,有的是机会动手,可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这几个月大家对他为人更是有目共睹,就连利用俘虏劳作开垦荒地,都是他出的主意,反而是你,一回来就跟炮仗似的,你了解过了吗你就处处针对出言不逊,你什么时候才能不以貌取人以偏概全,还是说,当年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薛廉本来还一脸不服,提到当年,就开始发虚:“好好的,你提那个做什么?”
魏延祯不说话,就给他个眼神。
薛廉就怂了:“好好好!”不过想到当年的糊涂,又不免神色黯然:“五年了,至今没有红楼的消息,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说起来咱俩还真不愧是兄弟,你找江勉我找红楼,都是寻觅无果,这次回京,家里又提议亲,说是相中了谁家姑娘,可我这心里……哎!”
“找到了。”魏延祯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