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走到厉染跟前,伸手将药瓶递过去,“七殿下,活血化瘀的,药效还不错您拿着先用。”
厉染拉起半挂肩头的上衣,整齐的穿戴好,回头看了看侍卫长手里的黑色药瓶,接了过来。
侍卫长在皇宫里头这么多年,表面上看着不管事,吊儿郎当的模样,但也不是全无人脉,到底是怎么回事,多少也知道了一些。
“这皇宫里头就是这样,拜高踩低。没有权势,连着跟在身边的人也受牵连。这要是换成四皇子的人被打,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厉染摩搓着手里的药瓶,“你说我无能?”
侍卫长嘴角扯着,弯腰行礼,“我哪里敢啊,您是不是无能,心里可清楚的很。您要韬光养晦敛着锋芒,有您自己的目的,只是累了身边人有苦说不出而已。”
“赵长松,你离了太原道,进了皇宫也学会说话绕弯了。”
厉染挥手将黑色药瓶扔进侍卫长怀里,侍卫长伸手接住,脸上的笑意始终没下去。
“哟,七殿下终于肯叫我名字啦,这是记起来了?”
厉染沉着脸,盯着他的眼中全是冷意,“故意让内务部把你调到我跟前,我可不信你手里没那点疏通的金子。”
赵长松嘿嘿一笑,“真没钱,我进了皇宫比当年在太原道还惨,就快穷得连裤衩都买不起了。”
厉染板着脸,“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赵长松将手里的药瓶子有一下没一下抛着,“装不下去了啊。跟在您身边的这几天,我有些明白您为什么出伽蓝殿了。祛了印,却不脱伽蓝褂,您这是还打算回去呢。只是您有没有想过,您今后回去了,亲王殿下怎么办,刺了字,立了婚书,供了玉牌,亲王殿下可是一辈子不能娶妻了。”
厉染眯着眼,那微圆的眼睛清澈的要飘出水花,赵长松被看的心里发虚,这个七殿下,年纪越长这眼神是越发可怕了。
“你在担心杨凤霖?你为他说话?”
厉染的语气平静,赵长松没听出这话里有什么意思,却也不瞒他。
“我和亲王认识很多年了。他这人倒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他从不澄清,可您这几天和他处下来就该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那脾气,今天要不是顾着您在皇室里头的身份尴尬,冲着他姐姐,把赵玉成打残了都有可能。”
赵长松这话说的没错,杨凤霖脾气虽然火爆,却不是个凡事不过脑子的炮仗,今天赵玉成这事是触了他底线了。说起来他也只为了自己和王玉致怼过人。对他自己倒是能忍,不然差点被厉诤那把火烧死,以他的脾气怎么能忍到现在。
回来时对他说的那番话,已经忍到极限还在解释不会给他惹麻烦,为了谁他憋屈成这样,厉染心中一片清明。
“你在我这里不是好选择,钱不会有,升迁的机会更不会有。”厉染这话说的不假,他回来本就不想争,跟着他没前途。
赵长松笑了笑,“那我就跟着养老呗,万一有一天您突然想通了,身边有个熟人也好一些不是。”
熟人?可不是熟人,太原道曾经的联防官来皇室当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谁想的到呢。
从太原道到皇宫,当年跟在他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说起来真的只剩下跟前的赵长松了。
“值得吗?”厉染背过身,右手背轻轻抬起,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忍着闷哼,这一铲子打的的确有些重,厉染有些诡异的庆幸,还好是打在自己身上。
“那您做了这么多,又是否问过自己可值得?七殿下,您既然出来了,何不看看周围,过去的已然过去,眼前的你又怎知不是你想要的。”
厉染别过头,眼角微动,他一副冷冽的长相,偏偏生了一双杏眼,清澈存粹的不行。
一个不好说话的人长了一双好说话的眼睛,这是什么奇妙的搭配。
“你想说什么?”
赵长松看着厉染的眼睛正出神,感慨多年前厉染也不是现如今这副冷淡样子,就像是内里换了个芯子,也就在杨凤霖面前还能有些多余的情绪。
“亲王殿下就很好。”
厉染转过身,朝着赵长松走了两步,“你说什么?”
赵长松也没躲,“杨凤霖很好,阑峤,你再错过,可不会再有一个他。”
※※※※※※※※※※※※※※※※※※※※
姐妹们新的一周快乐哟~
评论里头的问题,我在这边说下。
谁先动心这个~其实你们都已经有答案了吧,哈哈。相爱并没那么难,怎么长久相守才是问题。
有姐妹提过姐夫,冯莹都很坏,其实更坏的还在后头。(;′⌒`)
就目前来说,感情都还是小火苗,真正的发展要在他们出皇宫以后(哈哈哈,我这算不算剧透)
不管以后会怎么发展,会有什么波折。我就说一句,凤霖是很好的凤霖,厉染也是很好的厉染。
谢谢大家喜欢这篇文,也谢谢一直给我留言的姐妹。虽然不能一一回复,但我心中一直很感恩。
爱你们(*  ̄3)(ε ̄ *)
第二十六章 一直等你到现在。
杨凤霖在车上将自己的打算和应扶林说了一遍。应扶林脸上早没有一贯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你确定要这么干?这件事情要是深究起来,厉诤这皇子也是做到头了,关进去没个十年五年出不来。”
杨凤霖捂着背后焦灼的伤口,“谁说十年五年,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应扶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凤霖,你认真的?”
杨凤霖怕热,一生气更是觉得浑身发烫,习惯性又往后腰去,没有扇子,伸手在坐垫上猛捶了一拳。
“要不是和厉诤搭上,赵玉成哪里来的胆子。不就仗着家里和大公主有点亲戚关系,进了皇室做了近卫队长,就真当自己青云直上,目中无人了。也不想想当年,他跪在我家门口求着我姐嫁给他那副狗样子。既然要做,那就必须釜底抽薪,师兄,要不是厉染我差点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不是我不忍,是他太过分,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应扶林侧过头扶了把鼻梁上的眼镜,“你要是这么做,必定牵出来一大批人,赵玉成也要跟着倒霉,他毕竟和阿致是夫妻,这么做……阿致怎么办?”
杨凤霖呸了一声,手指揪紧膝盖上的布料,“阿致和那浑蛋早就有名无实好几年了,我原先以为碍着这么多年杨家对赵家的接济,他不敢对阿致怎么样,今天看来,阿致在赵家日子根本不好过。”
应扶林的嘴角抿紧了,脸色不好,眉心拧着,杨凤霖看他那样,心里又来了一股无名火,“你这人,什么事情都精明,什么问题到你这就不叫问题,偏偏遇上阿致,什么都是无解。我也不想废话了,你想这么下去,我也不管你了,但厉诤这事,没的商量,你帮我,我谢谢你,你不帮,我自己也能行。”
车在杨家停了下来,杨凤霖拉开车门,一只脚踏出车外,肩头被人按住,他回过头。应扶林很认真的看着他,“我对她的心,你一直都知道,她已经嫁人了,无论我多喜欢她,我都得守着这条界限,凤霖,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容易。”
杨凤霖顿了顿,回过身,一声轻哼,“如果她离婚了呢?”
杨凤霖进了家门,四处看了看也没见着王玉致。倒是杨定州拿着紫砂壶见到儿子突然回家,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杨凤霖不耐烦的拿过他手里的茶壶一口气把茶都给闷了下去,杨定州目瞪口呆,你这是有多渴。
“我姐呢?”杨凤霖抹了一把嘴,看着杨定州。
“在后花园呢,八角给送回来的,今天不是去皇宫给你送东西,怎么是八角给送回来的,脚还受伤了?问她也不肯说。”
杨定州很愁苦,说起这个外甥女从小懂事,但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藏心里,不愿意和人说,早年他妻子还在,还能说两句。妻子走了以后,他这大老爷们也不懂小女孩的心思。
加上小时候凤霖身体不好,小小年纪的王玉致又当姐姐又当妈的照顾凤霖,颇为早慧。凤霖再大一些,王玉致已经是大姑娘了,有心事更不会与他这个舅舅说,有时候他也只能猜。
杨凤霖也不瞒他,“在皇宫担着那么多人的面,阿致被赵玉成打了,老杨你说吧。”
杨定州一愣,盯着自家儿子异常严肃的脸,突然从边上的架子上随手操起一个青花瓷瓶,“敢打我家孩子,看我不敲碎他的脑袋。”
说完,气的发抖的杨定州抱着瓶子就要走出去,被杨凤霖拦了下来,“砸了他脑袋有什么用。如果阿致和赵玉成离婚了呢?”
杨定州眉毛一横,“老子养她一辈子,我杨家女儿怎么能让他这么糟践,气死我了!”
说完一个用力,将手里价值连城的青花瓷瓶打碎在地,一边的佣人看着伸出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杨凤霖揽着自家老父亲的肩膀,“你别气,我来处理。”
说完,到后花园找王玉致去了。
杨定州怒气未消,四处转了转,拿起另一个架子上的青花瓷瓶又要砸下去。一边的佣人快步走上去夺了下来,“老爷,可不能砸了!”
杨定州大怒,“老爷我还差这点钱!要砸砸一对!对称!”
哐当一声,佣人的心在流血,好几套房子没了……
老爷,您还说少爷无法无天,他这性子怕是大半随了您,有点想念温柔的夫人了……
王玉致坐在后花园的湖边喂鱼,看着簇拥过来的一尾尾锦鲤,嘴边浮起了一丝笑意。突然手中的鱼食空了,面前多了一个人。
杨凤霖搓着手中的面团,“怎么回事?”
王玉致伸手垂进湖里,撩拨着湖面,“我和他提了离婚,他不愿意。今天出皇宫时和他遇见,就被他纠缠上了。”
杨凤霖将手里的面团猛的扔进水里,鱼群被突然的刺激惊的四散逃串。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那样的无赖不从你身上挂一层皮,不会同意和你离婚。”
王玉致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你还受着伤,我不想拿这种事情烦你,我能解决好的。赵玉成是个麻烦,我不能让他继续啃杨家的骨血。”
杨凤霖板正王玉致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你终于想通了,我很高兴。但怎么能说是麻烦,你是我姐,我不帮你谁帮你。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你屁股后头哭的小娃娃了,我能保护你了,阿致。”
王玉致低下头,一颗眼泪挂在眼角,这么多年在赵家的生活,没有半丝愉悦,原本清丽的容貌也在这种光景下蹉跎的失了神采。
杨凤霖按着王玉致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肩上,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杨凤霖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的,只要你有了主意,他赵玉成不能欺负你半分,我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同意和你离婚。”
肩头一片湿意,杨凤霖忍着心痛,阿致缩在自己的怀里也只有这么小小一只,当年拿着扫把,追打流氓的姐姐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
“阿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凤霖已经长大了。”
傍晚,杨凤霖要赶着皇宫门禁前回去,王玉致赶着做了些点心让他回去带给厉染。杨凤霖想拒绝,又怕她伤心,只能接下来。想着要是厉染不要,他就自己吃了。
送杨凤霖到门口,杨定州看着自家儿子那没骨头的样子,一掌拍在他背上,“站直了,一天到晚没个站像,像什么样子?”
这一掌,刚好打在杨凤霖伤口上,杨凤霖痛的忍不住大喊,“老杨,你谋杀!”
杨定州觉得不对,正想问,杨凤霖已经手脚麻利的上了车,还吩咐司机快点开。杨定州追着车屁股,怒吼,“杨凤霖,你后背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一溜烟逃回皇宫的杨凤霖,掐着门禁的时间进了皇宫。捧着食盒穿过东门的小树林,杨凤霖就是偷懒想抄个近路,没想到这么巧撞见了一幕活**。
**戏的主角还是老熟人,厉诤的土豪老婆和一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一看那身板就和厉诤那豆芽菜对不上号,这绿帽子戴的如此明目张胆。
就着那树丛摆动的剧烈程度,也知道战况有多激烈。杨凤霖切了一声,他没兴趣看野鸳鸯苟合,正想走,不小心踩了一截树枝。里头战况激正渐入佳境的两人立马停了动作。
一句慌张的女声,“谁在那里?”
杨凤霖不想惹麻烦,快步离开了。
这个捷径他是不想走了,只能绕远路,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杨凤霖走到正院,见侍卫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脸上一块乌青。杨凤霖啧了半天,“你得罪谁了,这打的……下了狠手!”
侍卫长呵呵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眼神飘向他后方。杨凤霖回头顺着他眼神看过去,只见厉染立在外厅门外的柱子边,静静地看着他。
杨凤霖尴尬的摸着头,走上前,“呵呵,那什么?有点迷路回来晚了。”
他总不能说是撞破人家好事,绕了半个皇宫才回来这里吧。
厉染盯着他看了半天,杨凤霖被看的浑身发毛,正想开口,身前的人转过身,“吃饭吧。”
啊!?
刚想说已经吃过了,厉染早就没了人影。侍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他身后,“七殿下一直等你到现在。”
啊!?
杨凤霖更加想不明白了,等他?为什么?
第二十七章 七殿下对少爷,也不是太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