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闻严家双姝,当年美貌整个皇城无人能及,当年见到七殿下已经万分惊艳,以为是天上仙来凡间历劫的。殊不知,人外有人啊!
也是,平时总是不修边幅,拉着绛雪满太原道乱跑,谁知道您打扮起来会是……
以前还觉着七殿下和亲王虽说是表兄弟,可没一点长得相似的,今天一见,一个冷的像冰,一个热得似火,妥妥都遗传了母家的好相貌,七殿下不被亲王融化还能被谁融化。
两人各自心里感慨万分,突然对上眼,很有默契的满脸通红。
七殿下啊,你现在可有多难熬啊,这么漂亮的亲王就得锁在家里啊,你真舍得啊?
厉染当然不舍得,抓着门栏的手都快把手中的木头给捏烂了。
赵长松往后挪了两步,快被厉散发出来的煞气给弄晕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隐在暗处的梁羡颐,虽说早有怀疑但亲眼所见还是让他忍不住心中狂喜,气血翻涌,嘴里全是血腥。
真的是他!珊娘!真的是你,没想到,我找了多年,原来你根本就不是女儿身……
拨开前头的人群,想上前去,被身后的人拦住,“先生,不可!不能惊动军部的人。”
梁羡颐喘着粗气,脑子一片发晕,心里头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上去,把他抓下来,锁在身边!
花娘在下头笑着招呼客人,不时的往舞台上方看几眼,心下忧喜参半,这孩子,要是个女孩能有多好。
这想法冒出来,花娘忍不住笑了,真是傻了。
摇着头转身,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慌得连忙用帕子捂住嘴。
梁羡颐?他怎么会在这里?
糟了!掉进套里了。花娘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赶紧调转方向去找厉染。
梁羡颐也看见了花娘,身后的人拉着他,“先生,快走!再走就来不及了。”
梁羡颐死盯着台上,转了一个圈笑意吟吟的杨凤霖,那双春情四溢的眼睛,在梦里见过多少次。
手心被指甲划破,滴着血。
走了两步,猛然回过身,不舍地看了舞台一眼。远处有人向着他的方向围过来,梁羡颐转身快步离开。
出了花楼,上了车,梁羡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不论你是谁,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找到你,我就必须要得到你!
花娘匆匆跑到后台,找到厉染,“不好了,中计了!七殿下,我看见梁羡颐了,这次我们怕是入套了!”
厉染一惊,撩起帷幔舞台上的杨凤霖已经不见了,推开身后的赵长松快步走了出去,临出门口狠狠一拳砸在门边的墙上。
杨凤霖下了舞台,跟着花楼的姑娘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他这身高舞台上不明显,下来就不成了。姑娘先引着侯跃去了,杨凤霖随后潜进房里,侯跃被姑娘们伺候着洗澡去了,杨凤霖在一堆衣服里翻找,在哪呢?账单!
头上的发饰重死了,杨凤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翻着衣服。
只见浴室里头传来姑娘的娇俏的声音,“哎哟,您这洗澡还抱着包呢?放一边吧,洗完了您再带着。弄湿了可就不好了……”
杨凤霖趴**子,爬进浴室,半人高的浴桶里,传来男人和女人的调笑声,站在浴桶边伺候的姑娘,脚下一踢,将袋子踢向杨凤霖,杨凤霖赶紧接过来,打开翻找,果然账单在这里头。杨凤霖抽出账单,将包推了回去,刚爬出来,突然嘴被捂住,刚想一拳挥过去,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一转身对上一双淡色的眼。连拖带抱的将他拉进一边一人高的柜子里。
忍着疼痛,杨凤霖一瘸一拐推门出去。离着房门几十步远围了一圈的人,全都背着身子。
八角悄悄回头,一看见他,立马跑上来,少爷是怎么了?这么狼狈!脸上的妆全都花了。
却见杨凤霖筒裙下,滴下一滴血迹,紧接着两滴,更多……
八角愣了,“少爷,你怎么了?”
杨凤霖已经完全不能走了,“过来背我。”
汗水落进眼里,刺激得张不开。
八角赶紧将他架了起来,手都抖了。
“去找医生,赶紧先回去,别让花娘知道。”
八角鼻尖泛红,眼看着就要哭。
“这种时候,你把你的眼泪先收着,疼死老子了!”
疼,哪里都疼!厉染,你脑袋是被开了个洞吗!精虫上脑,见到洞就要钻,气死我了!
杨凤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双手握拳,“去找应扶林,让他派车连夜回皇城!”
第二卷 阑珊
第一章 凤霖那一踢,怕是把腿骨踢裂了
在路上行进的议会车队,中间一辆车里,杨凤霖趴在应扶林的腿上,全身抖动,不是他疼的发抖,是应扶林忍不住憋着笑。
杨凤霖呲着嘴,要不是现在后头实在疼,真想跳起来给应扶林两拳头。应扶林压下笑意,“能坚持住吗?”
杨凤霖冷哼,“不能坚持,也要坚持!只要不留在太原道就成。”
应扶林笑笑,“这次是七殿下过分了,你也别气。正好回皇城好好养养。”
应扶林是在冯将军给他摆的接风宴上得到消息的,当即和冯将军道了歉匆忙赶回军部的接待处,看见杨凤霖那样子的确是吓了一跳。
杨凤霖啥也没说,只是坚持要回去。应扶林怎么放心让他一人回去,到太原道不足一天就带着杨凤霖坐上了返程的车。
他向冯将军辞行,冯将军始终一副温和样子.他走前老将军托他好好照顾着凤霖,过段时间太原道亲自派人去皇城接。
老将军这是知道了,给厉染留着面子呢。
应扶林出了太原道军部,还觉得有些难以想象,七殿下不是一个做事不过脑的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坐在副驾的八角,从前头递过来一块湿毛巾,应扶林接过去擦着杨凤霖额前的汗,“你也是!就不能等伤好了,非得这么折腾自己。这件事情,的确是七殿下做错了,可你这么突然跑回皇城要怎么解释呢?”
更重要的是,他又要遭殃了。这七殿下以后指不定怎么看他,这情敌的标签怕是难摘掉了。
杨凤霖鼻子发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你身上这香水味也太浓了!”
应扶林摘了眼镜,这还嫌弃上我了。
“我给你分析分析。你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因为没做好心理准备,二是因为就算你接受厉染,也压根没想被他上,三是因为你都拒绝了,他还硬来,你觉着没受到尊重。”
很好,条条说到点上了。杨凤霖无力的抬头瞟了他一眼,车身颠簸,布料摩擦着后头的伤,浑身不舒服。
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
应扶林点了一根烟,将车窗半开,冷冽的夜风吹进来,杨凤霖打了一个冷颤。
“让师兄给你逐条分析。第一,从你喜欢上厉染那天开始你早就应该做心里建设了。第二厉染是谁?就算他再怎么落魄也是个皇子,他能被你压吗?第三,这是重点。皇室里头的皇子,哪个不是娶了皇妃,后头立马就找情人,皇室成员纳妾是被公开承认的,当然厉染的情况特殊。但以后,我是说假如厉染要养情人,你半个不都不能说。进了皇室,立了婚书什么概念?你就是厉染的所有物了,别说床上这点事了,你不愿意又能如何。他要,你就只能给,这就是皇权!当然了,从你们两情相悦的角度出发,厉染这事情的确做得操蛋。我觉得是你的反抗刺激了他,他在伽蓝殿一待十来年,现如今这性子议会几个老头子都还没摸透呢。现在看上去无欲无求的样子,早年间也是个不容别人说不的主。”
应扶林说的这些,杨凤霖都明白,可他就是生气。厉染这人从他初遇到现在,也就近段时间偶尔在自己跟前会袒露一点真心,其余时间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东门初遇,见他拧鸡脖子拧得毫不留情,自己的脖子也差点被他拧断过,他就知道厉染内心深处的暴戾,那是长年囚禁伽蓝殿,多年痛苦浸染出来的怨恨。他在自己跟前一直藏得很好,淡然冷漠是他一贯的保护壳,到了太原道之后对他是很好,好得有些过分小心。
就拿钱这件事情来说,他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要为他负责开销,可他杨凤霖是谁,就算啥都缺,也不会缺钱。皇室的内供都是我杨家供着,我怎么就不能给你花钱了。
我打条金链子,钱要给我,买个砚台也要上赶着付钱,啥啥都要抢着,害得他在太原道都不敢放开了买东西。说得好听是疼他,难听一点就是身为皇子的面子,内里那点霸道不妥协是不可能改了。
好吧,不改也成,可不是互相喜欢吗?互相喜欢你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特别是这段日子,自从看见他穿女装,知道他是珊娘,厉染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如果眼神能变型,厉染看他的眼神绝对能变成一个笼子,将自己锁在里头。
杨凤霖向来自由洒脱惯了,他一个大男人,不是作为你厉染的附属品存在的,一天到晚盯着,搞得龚全和陈震都不敢正眼看自己。
碍着他的面子,护着他一点自尊心。以前没承认喜欢他还不觉得,这一喜欢上才发觉这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厉染的这种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杨凤霖这段时间积压的不高兴,终于是被厉染的忍不住刺激得爆发了。
应扶林见他脸又黑了,怕是又气上了。
“他要是当了王呢?你还想和他提民主自由?皇族骨子里的霸道和专制是改不了的,凤霖啊,你想待在他身边就要折了自己的翅膀,乖乖住进他给你安排好的鸟笼里头,你可想清楚了。”
花楼里头,自从亲王一瘸一拐的从房间里头出来,就没人再敢进去。花娘来问过几回,没人敢搭话,直到赵长松得了消息悄悄告诉她,杨凤霖回了皇城,花娘才恍然大悟,这是闹别扭了,而且这问题还有些严重。赵长松问了龚全和陈震许久,这两个人就如河蚌,紧咬着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赵长松也急啊,这七殿下不出来接下去的事情他也不好办啊。
陈震就是个死木头,想从他嘴里套话白费力气,只能拉着龚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龚全也急,眼看着日头都快落山了,这殿下还不出来,又从赵长松那处听来杨凤霖回皇城的消息,急得都快跳脚了。
拉着赵长松到了一处没人的角落,压低声音把自己看见的和赵长松说了一遍。
赵长松听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脑袋里头就像拉了个戏班子,咿咿呀呀乱得很。
龚全苦着脸,“你也觉得不能相信对吧。七殿下,你我又不是不清楚,他不是……不是那种在床上乱来的人。”
“不乱来能弄成那样?”赵长松缓过神来,心里头更加不是滋味,杨凤霖他认识多年,什么脾气还不知道吗,这一声不吭的就回皇城了,是真的气大发了。
这段时间,他隐约也觉得厉染有些不对,喜怒无常比刚出伽蓝殿那时还厉害。他跟在他身边看得明白,有时候他看着杨凤霖的眼神那股占有欲都有戾气。
赵长松坐到一边的石凳上,“还记得七殿下以前和冯炎在一块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龚全一想,还真和现在有些像,那时候他们连冯炎的肩膀都不敢搭,冯炎一天到晚的行程,七殿下都盯得牢牢的,但凡冯炎多看了姑娘一眼或是多说一句话,七殿下和冯炎必定要吵架。
从小一起长大,尚且如此,何况是亲王呢。
这几天看下来,以为七殿下这十几年性子和以前不同了,没想到是七殿下藏得深,他们没发现罢了。
“那怎么办?”龚全也没法子了,说到底这也是七殿下和亲王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插手,话就更加不能多说了。
“花娘提梁羡颐,我就知道七殿下要怒。本来他就十分不喜,更何况梁羡颐对亲王目的明显。梁羡颐这回宁愿折了在太原道的暗线,废了这么多力气引我们入局,就为求一个答案。他现在已经知道亲王的身份,今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七殿下本就心下不安,这回掉以轻心进了梁羡颐的局里,这是恨自己无能。”
两人臊眉耷眼的,连叹气都无力了。
龚全皱着脸,“总得有人进去劝劝,还是你去吧,你和七殿下最亲近。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亲王追回来啊。他这一个人回皇城,要是被梁羡颐盯上岂不是更加危险。”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可不是,他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赵长松赶紧起身,快步走进房间。
房里头一片狼藉,厉染靠在床柱边,眼睛盯着床上鲜红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长松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眼睛都不忍再看那床,弯下腰轻声叫了一声七殿下。
厉染没应,赵长松半蹲下来,“亲王回皇城了,跟着执行长走的。”
厉染垂在床上的手,陡然抓紧又突然分开。
“他怕是恨死我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里有丝自嘲,赵长松听着难受,
“当年我逼得冯炎离我越来越远,现如今变成凤霖了吗?”
“我已经努力克制了,总有一天凤霖看清了我的本性,也会离我而去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赵长松还是说给自己。
“那您打算怎么做?放手吗?”
厉染抬起头,那张脸没有半分血色,“你觉得我放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