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当戏精皇子掉马以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晏灼

作者:晏灼  录入:06-19

  皇帝并未出声,只是倾了倾身子,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难道你为了个季禹竟连皇位都能放弃?”
  “父皇,”凌朝笑了笑,对皇帝说道:“难道父皇想让五弟继承皇位么?然后任由淑贵妃做太后垂帘辅佐新帝?还是准备在朝中找几个辅政大臣?又或者说父皇同样对着五弟也来招釜底抽薪,杀母留子!”
  皇帝忽地又咳起来,他跌躺回去用帕子捂住嘴将血迹擦拭干净后,怒骂道:“是朕有眼无珠,竟没瞧出来你如此算计,你母亲乖巧温顺怎么会生出你这么头野兽出来。”
  乖巧温顺?凌朝发笑。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长长的吁出口气来,望向凌朝带了些许退让的意思,说道:“你下不去手朕也不为难你,大晋不安稳,边陲也随时都会动荡,你需要安定人心,若你为帝后宫不可无主,魏承继家中的大女儿年纪与你刚好般配,端庄持重是个合适的人选。”
  “不瞒父皇,儿臣与季世子的事情魏将军一早便知,即便是儿臣同意,魏将军也绝对不会将女儿嫁给儿臣的。”
  “你.......”皇帝定睛看着凌朝,说不出来话。
  凌朝起身替皇帝盖好被子,关切道:“父皇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情恕儿臣不能从命,若帝位要以这些来换,那儿臣只能预祝父皇能寻得个合适的人选。”
  凌朝说完,退后两步转身退出殿外。
  待他离开后,皇帝挣扎着起身,让太监扶着自己走到屏风后。
  皇帝面色发青的盯着季禹,恨恨道:“如此你该满意了,是朕输了。”
  季禹却看着皇帝,目光里透着冰凉,摇头道:“陛下并没有输给臣,只是输在不该这般试探殿下。”
  季禹从皇帝那出来时,宫灯已经燃起,他抬头看了看天,禁不住长舒口气。
  凌朝正在暗处等着他,见他如此忍不住轻笑出声,夜色下,凌朝的身形越发挺拔。
  “你怎么在这?”季禹回头朝大殿处望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笑道:“你一早便知道我在?”
  凌朝从暗影里走出来,与他并肩站在宫灯下,温声答道:“父皇不会无缘无故召见我说这些,疑心试探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我哪里担的起试探。”
  凌朝玩笑似的同季禹闲话,季禹便想起凌朝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些话。
  九岁的孩子要想查明母亲被害一事并不简单,想来是有他舅父和云安的刻意安排才让凌朝发现了蛛丝马迹,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凌朝后来会对云安不亲近的原因,一个亲眼看过自己作恶的人,又怎么能心无芥蒂的亲近起来。
  他见过这世间的恶,也做过这世间的恶,厌恶至极时便想着逃离这些将自己缩起来,可他竟发现自己厌恶的那些恶都是来自自己心底时,他开始慌张起来,如同溺水一般。
  直到遇见那个伸手将他从冰冷湿腻的水拉出来的人,也迎来了一束光,让他不由自主想靠近的光。
  凌朝想拉一拉季禹的手,可又退却了,他自我贬低,忧心不已生怕季禹知道自己的没有那么好之后会同样厌恶自己。
  他低了低头,光影遮住眼眸,说:“父皇说的对,我是一只野兽,阴毒无比又善于蛰伏,幼时凌煜大概就是撞破过我做坏事所才会如此讨厌我的吧。”
  “凌朝!”
  凌朝一顿,却没有抬头:“恩。”
  季禹扣住他的手,掌心交握在一起,他不擅长做这样的事,面上不免有些发烫,笑着说道:“反正陛下也已经知道了,从今后便不用刻意避着了,我虽只是个世子,但在骊川也从不委屈着自己,从今往后在这华京城里也只有殿下一人可以依靠了。”
  凌朝重重的点了点头,握紧了掌心。
  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他的心上人,再一次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已经要结束了,大概也就再这两天吧。


第59章
  陛下自那日后再也没提及半句立储的事,凌朝也像没事人一样在御前尽孝,只字不提。淑贵妃侍疾后凌朝才腾出时间做其他的事。
  淑贵妃和凌浚都因宫变之事受了不小的惊吓,按照太医开的方子喝了几幅药下去后淑贵妃倒是好了许多,除了偶尔会失眠外再没别的不适之症。凌浚越发不好起来,以前泼猴似的一个孩子如今见天的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也不肯说话。
  季禹今日不是应诏进宫不能待的太久,只陪着凌浚待了大半个时辰便要离开,起身时凌浚跟紧了两步拉住季禹。
  季禹脚步顿住,回身摸了摸凌浚的脑袋,温柔的问道:“五殿下怎么了?”
  凌浚抿着嘴,静了片刻声细如蚊的说道:“我能不能去世子府?”
  季禹半顿在他面前,将他搂到身前,拍着他的背哄道:“你想出宫么?”凌浚歪着头看着他不再开口,季禹叹了口气又道:“好,臣带着殿下去我那里,只是先得得到淑贵妃的应允才行。”
  凌浚听了这话才有了反应,赶紧应声乖巧的点头。
  凌浚的情况让淑贵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如今愿意缠着季禹淑贵妃也只得随他去,季禹知道她担心五殿下便着意让淑贵妃多派人些人跟着伺候,双方都算安心。
  凌浚并非第一次住在世子府,季禹为着让他更舒坦些依旧安排他住在上次住的小院里,宫里的太监宫女跟出来七八个伺候反倒不用季禹过多担心什么。
  这些日子他进宫的次数少,一方面避着陛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确实忙的不可开交。安南王身体不好,骊川的一应事务就都落在季洵和季禹身上,有些事情并非季洵办不好,只是他心里总觉得愧疚不想同季禹争抢什么,硬是事无巨细的传信过来。
  季禹思虑过后才答应季洵的要求,只不过事分轻重缓急,他只答应季洵先安排骊川的布防一事。季靖扬虽是伏法,但他得势时拥护者不在少数,骊川军中必然还有他的心腹之人,当务之急是先重新安排骊川城的布防和编军。
  窗外半月悬空,屋内灯火通明。
  季禹笔墨刚停,就听到叩门声,凌浚赤脚站在门外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季禹将人让进来,往他脚下瞥了一眼,凌浚立刻缩着脚蹬蹬的跑进来......
  “表哥,”凌浚微微舒眉说道:“那小院里的床住着不舒服,我能不能住表哥这里。”
  凌浚那小模样看的季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从前的小霸王竟也有这样低眉顺目的时候。知道他是心里害怕又嘴硬不肯说实话,这还指不定是在外面站了多久才鼓起勇气叩门的。
  季禹未急着应声,只是皱眉思索着,问道:“你在外面站了多久?”,见他脚底板上还带了片叶子进来,顺手扯了下来。
  凌浚被他抬手的动作吓得激灵。
  见他手上的叶子才安下心,眨着眼睛回道:“大概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季禹:“......”
  方才凌浚竟觉得自己是想要打他么?他走到水盆前拧了条帕子坐到凌浚的身侧,抬起他的脚擦了个干净后把人往床里面一推,哂道:“殿下最近是不是胖了,臣险些都没推动。”
  白着小脸的凌浚听了这话,几不可察的有些赧然,撑着手往里挪了挪,嗡着声音说道:“我这几日都没怎么用膳。”
  季禹“啧”了一声也躺在床上,拉开被子替凌浚盖好,拍了拍:“夜里不许踢人抢被子,不然明天就自己睡。”
  凌浚一急:“我睡觉从来不踢人抢被子。”
  到了半夜,凌浚的话犹在耳畔,再看看睡实后的凌浚把腿横在季禹的腰上将大半被子都卷在自己身上,季禹闭眼深吸口气将人扳正。
  大概是凌浚早起时也发现了自己的睡姿不雅,担心季禹今夜不让他在睡在这里,一整天都避着季禹,就连吃饭时都刻意回避季禹的眼神。
  “你过来!”季禹忍无可忍的将凌唆叫住,“我瞧你在我这里好的很,能吃能睡,不如臣今日送殿下回宫吧。”
  凌浚又是一哆嗦,缩了缩脖子示弱道:“表哥,我真的不想回去,我害怕。”
  凌浚骄矜,若非真的害怕想来也不会对自己屡屡示弱,他害怕无非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凌禇和德妃死在自己眼前,对宫里存了阴影,但太医也说了,五殿下是受了惊吓想必一时半刻也好不了,只能自己慢慢化解。
  还没等季禹受不了凌浚,宫里就先派人传了消息要凌浚回宫。
  淑贵妃侍疾时眼瞧着皇帝一天比一天不好,心里焦急起来,话里话外都试探圣意,皇帝精神不济听到淑贵妃的话更是厌烦,最后忍不住申斥几句。
  淑贵妃心里难安,想着德妃的下场对皇帝也是压着怒意不敢发作,可却还是忍不住还嘴道:“毕竟放眼整个皇宫最仁义的就属咱们浚儿了。”
  皇帝冷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淑贵妃一眼,淑贵妃只得闭嘴,得及凌浚皇帝才察觉好几日都没见到他,还是询问起来,淑贵妃照实了回答后,皇帝瞪了她一眼,骂了句:“糊涂!赶紧将人接回宫里来,整日在外面算什么。”
  皇帝以为凌浚是故意被季禹带出宫的,好借此来要挟自己,让自己不得不放手对他和凌朝的控制。
  凌朝听到后,只像是听了个笑话似的,笑了笑:“父皇怎么安排都是父皇的事,儿臣只听命便是,若父皇这般介意,那儿臣明白便在朝晖殿里禁足反省。”
  凌朝轻飘飘的丢下这一句话后,就当真将自己拘在朝晖殿中不肯出来,凌朝这一收手所有的事就又都压在皇帝身上,凌浚在世子府里的时候还活泼些,回到宫中之后又是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对朝事上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事至此时,皇帝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被凌朝和季禹要挟是什么感觉,朝廷中的大部分官员再听闻皇帝禁足三殿下后的反应都是朝政如何处理,凌朝没有外戚的支持,也没有交好的朝臣,可在这个时期又却被众官员推崇起来。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每日不得不及时处理的要事,皇帝的身体渐渐的支撑不住,可凌朝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竟像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直到朝臣们开始进谏让皇帝早立储君,而放眼朝中除了凌朝再没有更好的选择,皇帝知道这一仗自己是确确实实的输了。
  立储的圣旨到了朝晖殿,凌朝跪接圣旨后去给皇帝谢恩,皇帝看着凌朝不知不觉的竟松了口气。
  傍晚起了风,凌朝坐在案前拨了拨灯芯继续处理这些时日落下的政务。
  半月后皇帝驾崩,凌朝正式登基为帝,尊淑贵妃为太后养在后宫中,因在孝期宫里的取消歌舞愉乐,就连平日里的膳食份例都跟着减半且多以素食为主。
  登基大典那日,凌朝言及宫变之时安南王世子及魏将军救架有功,特意奉为上座,而安南王世子同时被授命为嘉礼之人,亲自扶着皇帝登上高台。
  登基前的几日凌朝就笑着对季禹说,登基时要同他一道接受众人的叩拜,就当是借着这个机会诏告天下。季禹当时只觉得凌朝不过说了句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凌朝拉着季禹的手走在长长的石阶上,亦步亦趋。
  季禹冰凉的手心里难得的潮湿起来,指尖不经意的轻颤透露出他的紧张,凌朝被他的举动引起注意,轻轻侧头去看他,笑着问道:“阿禹可是紧张?”
  怎能不紧张,半晌无言,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
  凌朝将他的手握的更紧,贴近手心时季禹勉强镇定下来,就听到凌朝说:“别怕,有我在。”
  直到夜里,季禹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的问道:“什么事竟能让你想一天?”
  季禹低头笑了笑,如实说道:“当日我来华京时是抱着要克死异乡的念头,没成想兜兜转转的竟还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凌朝听着他的话,心中一悸,他说自己是他的好运,而季禹何尝不是自己的幸运,他揽过他的腰将人圈在怀中,下巴搁在他的劲窝间,看着他若有所思道:“才几日不见你,你怎么又瘦了这样多。”
  季禹垂眸道了句:“还好。”
  “抱着胳的慌。”
  季禹偏着盯着凌朝,前一刻还甜言蜜语,后一刻就开始嫌弃自己?
  凌朝被盯着背上一冷,这才反应过来,闷笑道:“我是心疼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
  “何事?”季禹挑挑眉,好奇道。
  却见凌朝从床头的阁子里拿出个见方的黑色木匣子推到季禹面前,“打开看看。”
  季禹觉得好笑,盘起腿将木匣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玉佩与自己身上的这一块犹为相似。
  半晌后,季禹才反应过来,迟疑道:“这玉佩是我的?”
  丢了那么久,季禹自己都不知道是丢在哪里,没成想却被凌朝捡了去。
  凌朝眨着眼晴,神情闪烁,屈起手指在脸上挠了挠,说道:“我落水被救时大概因为太过紧张,就随意抓到什么东西不敢撒手,当我反应过来时你已经出宫了,本想着再见你时还给你,可没成想竟是隔了这么多年。”
  季禹轻笑:“那早怎么不还我?”
  凌朝哑然,物寄相思,他是舍不得。
  季禹想到这玉佩的由来又忍不住笑起来,思忖着同凌朝说道:“也算是因缘际会,这玉佩是我母妃出嫁时的东西,与我身上这块本是一对,偏被我弄丢了一只凑不成才又戴了另一只,这本就是给未来的媳妇的,到了你手里反倒成了注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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