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之的古代日常[古代架空]——BY:胖大葱

作者:胖大葱  录入:06-28

  一群人一起搜东西,那自然是乱糟糟的,分不清东西是不是趁乱丢进去害人的。
  张启文闻言一怔,回道:“学舍里丢了东西,若要搜查,自然是由我查的。”
  “那就是了,学生也想由夫子来查。若是其他人,品行未可知,学生信不过。”景行之说到这话,目光又落到了李华穗等人身上,回给口口声声说着少年品性不好的李华穗听。
  李华穗被那目光激得想要冲上去,却被朱达拉住。
  朱达一只手拉住李华穗,另一只手中转着一柄剔透的玉骨折扇。他笑着道:“本是同窗,何必闹得那么僵。就听行之的,由夫子来最为公允。”
  景行之心里记住了朱达,但却不理他,反问李华穗:“李兄,你觉得让夫子来可好?”
  李华穗也不是笨的,不高兴地点头:“不是吴明瑞就行,夫子去搜自然好。”
  张启文看两边说好了,没了火气,不像是能打起来,这才挽起自己的袖子:“我只用手翻找,袖子不可藏物,你等看清楚了。”
  朱达看一眼放东西的柜子,笑着点点头,李华穗等人亦是点头,唇角带笑地看着张启文从景行之的被褥开始翻找起。
  唯有景行之像是撑不住了,苍白着脸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拿起茶水饮了一口。
  景行之撇到朱达等人的目光在柜子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醒得及时,不然怕是要背上偷盗的名声了。
  至于桌子上被施了障眼法的金子和银子,景行之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放下心来。
  他话里故意留着破绽,让李华穗等人闹上一番,就是为了从张启文哪儿多获取一点儿的好感。但凡张启文没有全然偏向李华穗、朱达等人,都不会想到去动放着圣人书的书桌。
  朱达丢的是银子,又不是银票。一眼能扫遍放了几样东西的书桌,绝对不在嫌疑之内。
  不过景行之饮完了茶,还是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做出一副认真模样。
  吴明瑞看他面色不好,劝他道:“坐着吧,你还在病中,夫子不会怪罪的。”
  张启文手摸着尚有温热气息的被褥,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清瘦却站得笔直的少年,再一看少年面色不妥,心里募地想起这小少年前些日子才落过水。
  张启文道:“你若是不舒服,且坐下。”
  景行之顿住,貌似想了一下,才乖巧点头道:“长者赐不可辞,谢过夫子。”
  景行之又单独坐下了,吴明瑞还拿了件自己的衣裳给舍友披上。
  给舍友批了衣裳,吴明瑞才愤慨地看向李华穗等人,以目光谴责这些人。
  张夫子不知道甲字班具体的事,吴明瑞却是知道朱达、李华穗等人看景行之不惯很久了,经常欺负景行之。
  但奈何这些人人多,遮掩得好,还和书院副山长张明雨的侄子张凯威玩在一起,让外人暂不得知他们的行事。
  景行之就坐着,看着张启文细细地搜少年的被褥。
  从床头翻找到床尾,最后张启文伸出空荡荡的双手:“床上,无。”
  “夫子,还有柜子呢!”李华穗性急地叫道。
  张启文看李华穗一眼,目光隐隐带着不悦:“我知道还有柜子。”
  朱达又拉了李华穗一下,心里暗骂李华穗尽帮倒忙,还指着柜子提醒张夫子,生怕他们做得不够明显嘛!
  景行之是朱达前几日推进湖里的,那日景行之又得夫子夸奖,朱达静心炮制的文章却不得一句好话。而后又听张凯威提起山长欲收徒的事,朱达才没忍住心中怄火,推了景行之一下。
  景行之体弱,在湖里泡了没两下就病了,只能请假躺在学舍中睡觉。
  他落了单,朱达身边几个朋友说着说着就起了别的心思,他们都是后宅院里混的,害人的法子多了去了。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番,先让别班几人看见朱达荷包坏了,记住他带了银子。接着又在今日让李华穗故意忘了带书,去而复返,拿了朱达的银子偷偷放进景行之包袱里,做出贼喊捉贼的局来。
  至于景行之为什么病重一点没好,甚至还睡得昏昏沉沉,也和他的药被动了一点小手脚有关。
  在朱达的一拉下,李华穗面色更沉,心知自己是被景行之这小子激怒了。
  不过一切等到结果出来就好了,李华穗想到自己亲手放进去的银子,心里有些高兴。
  因为一旦事成,景行之就会被赶出书院,而朱达会把今日这些银子给他。有了这些银子,家里能添不少东西,弟弟也能进学了……
  随着张启文打开柜子,李华穗的呼吸都屏住了。
  朱达打量景行之一眼,见这小子面色专注,便勾起了唇角,成竹在胸。
  张启文拿出景行之的包袱,放到铺平的床上,回头问景行之:“包袱里是何物,可以当众打开的吧?”
  景行之握紧拳头,目光坚定:“都是衣物,还有一串铜板。夫子,可以当众打开的。”
  问过景行之,张启文才解开包袱。
  张启文侧向众人,开始翻找,以便众人便看得清清楚楚。
  可等张启文翻完了,也只找出来一串铜板。
  李华穗瞪大了眼,嘴唇蠕动,低声喃喃:“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吴明瑞的国字脸舒展开,爽朗笑道:“我就说了是诬告!行之虽然年纪小小,可又自有一番风骨。说行之会做那等偷盗钱财的事,我是万万不会信的!”
  朱达被吴明瑞笑得心中一阵膈应,听他话中对景行之的不满更是恼火。一个穷小子,连饭都吃不起,还谈什么风骨!
  但朱达现在最恼恨的不是景行之,也不是吴明瑞,而是把事情办砸的李华穗。明明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他们口中的“脏物”却是没找到!
  朱达目光阴鸷地看向李华穗,看得李华穗心中更慌乱。朱达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
  他明明放进去了,怎么会找不到?他明明把东西放进景行之的包袱里了啊!
  张启文将景行之的东西一揽,看向目光惶惶的李华穗:“李华穗,景行之的包袱也找过了,没有银子。被褥刚刚也翻过了,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不可能……”李华穗目光在屋子扫了扫,看向了放在另一边的床和柜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魔怔一般道:“偷了东西未必要放在自己的地方,说不定景行之藏在吴明瑞的柜子里了!”
  这在张启文听来显然是强词夺理,他不悦地道:“我刚刚摸过景行之的被褥,还带着热气呢。我们来时,他才刚醒,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时至初春,湖水寒凉,学舍中也带着一股子江南水乡的湿气,不穿外衣久站是不行的。
  李华穗听了张启文的话,却更坚信自己的猜想了。
  他们来时,景行之肯定刚醒,听到动静就找出了银子,但藏到了吴明瑞的柜子或者床上。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银子不见了!
  李华穗笃定地道:“夫子,既然搜都搜了,那再看看吴明瑞的柜子和床,又如何?”
  “我想,吴兄为了洗清景行之嫌疑,也定然是愿意的。对不对?吴兄!”李华穗看向吴明瑞,目光带着迫切。
  吴明瑞哼一声:“那有什么不可,只是先说好,我自己有些碎银子,还有银票。”
  吴明瑞几千两都在屋子里放过,但从来没见景行之翻动过他东西,很是相信舍友的为人。
  张启文正欲点头,勉强找找算了,另一个又开口了。
  景行之站起身,目光如刀:“李兄,你为何如此笃定是我偷了东西?你既然说鬼鬼祟祟,那鬼鬼祟祟的人肯定会心虚四处打量,竹园外侧并无遮挡物,你怎么没被瞧见?”
  “还有,竹园那么多人,为何贼人不偷别人的,只偷朱兄的?”
  “一人哪里偷一点点,岂不是不容易被发现嘛,也更容易息事宁人?”
  “李兄,劳烦你给我解解惑。”景行之问一声,往前踏一步,连踏几步后逼到了李华穗面前。
  李华穗咽下一口口水,额头沁出一丝汗意,眼睛都忘了眨动。
  “我亲眼所见的,我自然能肯定。当时我站的有些远,但是那个身形只会是你,而且我们一个班,我对你很熟。”
  “至于为什么只偷朱兄的银子,那不该问我,应该问你!”李华穗觉得自己说得在理,便气势上来,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是偷东西的人,我只是看不惯某些号称读书人的人偷鸡摸狗!”
  吴明瑞啧啧一声,睨了李华穗一眼,伸手拉住还欲再辩的景行之:“行之,就让夫子搜搜我哪儿,没事的。你再为我拦住,他们怕是又要说我们心虚了!”
  吴明瑞转头,一脸真挚地对张启文道:“夫子你搜吧,尽管搜!”
  李华穗也催促张启文:“夫子,你搜吧!”


第3章 给我一个公道
  有了当事人的同意,张启文也就顺势去搜查了。
  “照例先搜被子。”张启文说了一句,走向吴明瑞的床铺。
  吴明瑞的床铺翻了一遍后,张启文道:“床上,无。”
  李华穗的胸膛扑通扑通地跳,他又慌又期待。慌的是万一搜不到东西,那就要彻底背上诬告同窗的名声了!期待的是能搜出东西,一切和他一开始预料的一样。
  景行之被赶出学院,而他李华穗继续在学院上学,还能解决家里缺钱的问题,从此后专心研习学问,争取早日中得举人。
  李华穗紧张地往景行之处看了一眼,景行之脸色淡然,似乎很是口渴,端着茶小口喝着。
  感受到李华穗的目光,景行之抬眼看了一眼,随即放下眼皮子。不动声色间,就生动表达了轻慢二字。
  李华穗心里一梗,心道不好,快步走到张启文身侧去看吴明瑞的柜子。
  吴明瑞的柜子里有好几个包袱,但张启文只翻找出来几块碎银子,一小叠的银票。
  银票和大锭的银子可不一样,后者比前者明显得多,而且那些金银还是朱达特意从家里带来的,出自京城银庄的银锭子。
  没有……
  没有金子,也没有朱达的银锭子。他放进去的东西不见了,李华穗步伐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面色煞白。
  张启文回身摇头:“柜中包袱,无。”
  他这话一出,李华穗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尘埃落定。
  张启文看向执意让他搜查吴明瑞物品的李华穗:“搜遍了都没有,李华穗你还有别的疑惑吗?一并说了吧。”
  一间屋子,就住两个人,能搜的地方都搜了。
  进来时景行之的被窝还是热的,人肯定是刚起来没多久,难道李华穗要强行说景行之把东西藏到隔壁去了吗?
  到了这地步,再强行解释,也只能徒增笑料。
  李华穗心如死灰,苦笑着摇头,出口的话说得无比艰难。
  “夫子,没、没了。”
  张启文一脸肃然,以师长身份决策道:“既然没有,那就与景行之道歉。而后我会公开此事结果,免得谣言中伤行之的名声。”
  李华穗看向景行之,嘴唇蠕动了两下,一言难发。
  见他如此,景行之干脆开口:“夫子,我不用李华穗的道歉,我要这件事水落石出!”
  “这……事情肯定要查的,只是暂时没有线索,慢慢来,学院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张启文温和劝解。
  景行之却摇头:“夫子,我有线索。”
  张启文有些纳闷,哪来的线索?不就一个嫌疑人还排除了。但他还是点头,示意景行之说说自己的见解。
  张启文人其实不算灵敏,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来管学舍的杂事。
  他道:“你且说来,与我们听听。”
  景行之看向跟来的甲字班中一人,手掌也指向这人:“我记得站在朱达右手边的这位王同窗说,他是今日午课值班的,学院中只有一人请假,那人便是——我。”景行之做了个指向自己的动作。
  吴明瑞一头雾水,插话道:“不对啊!行之,你刚给自己洗清嫌疑呢,怎么又把线索扯到你身上。”
  景行之看他一眼,对这个意外插曲淡然处之,顺着吴明瑞的话道:“诚如吴兄所说,我和吴兄定然没有嫌疑了。但其实还有一个人,他上课缺席过一段时间。”
  景行之侧过身子,板起脸,眉心凝起。
  他神色严肃,看向李华穗:“李兄说见过一个人鬼鬼祟祟进出竹园,且那个人定是“我”。那么那个时间点,李兄就是那个唯二的缺席人。”
  “如果那个时间点李兄不在,那也就看不到我做贼了。”
  景行之一句一字,都在给李华穗定罪名。他知道背后主谋不是李华穗,十有八九是丢了银子的朱达,因为李华穗一贯是朱达的狗腿子。
  但如今朱达在张夫子眼中只是一个丢失银子的人,没有别的线索可以证明他对少年做过什么。
  李华穗就不一样了,他跳得太积极,弱点也就随之变多,变得容易“突破”。而且李华穗为了做“证人”,他也有不在场疑点,还是个独身证人,很适合倒打一耙。
  张启文听完景行之一行话,猛然惊觉李华穗肯定有问题。
  李华穗很可能不是看错人,而是做了假证明,因为之前景行之几次追问,李华穗都笃定无比。
  换做其他人,会在质疑下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吗?这种人有,但十分地少。张启文做了十来年的学舍管理,都少见到如此之人。
  当一再被质问,人就会本能地重复回忆,然后开始质疑自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有的人甚至会因为质疑而在脑海中自行制造出一段可以以假混真的记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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