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新帝想搁这么个小玩意在这里,那么他就好好玩一玩。
而韩山听了安王这问话,心中害怕的同时又暗暗惊讶。怎么安王的问话与那个皇帝,这么的相似呢?前面那句是,这句也是。
韩山克制住自己想要搓了搓手臂的冲动,心里面想该不会当时他与皇帝对话的时候,安王就在哪个墙后面或者哪个屏风后面吧?
这么一想,韩山又想要晕死过去。但是一想手指头,还是算了吧。
那岂不是……他说可以帮皇帝扳倒安王的话,安王也知道了?
QAQ……所以,安王来这里,就是专门来找他算账的,是吗?韩山回想了一下他当初在皇帝面前是怎么回答的,磕磕绊绊的说:
“回王爷,小人对水利和农耕有所研究,对……对观天也有兴趣。若是、若是有机会,想学上一学。”
安远看着地上回答的书生,认真的审视着。
这上头坐着的没了声音,韩山的心更是跟着打起了鼓,咚咚隆冬的。他不敢把话说的与昨晚回答皇帝的话差别太大,但是又怕这个安王问些刁钻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煎熬……这两个字,足以相容韩山此时的心境。现在的他,盼着安王说话,也盼着安王永远不要开口。
“是么?可惜你不会推算,不然本王倒是想在你这儿算上一卦。”
那有些妖娆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温柔。但是韩山觉得,还是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更舒服一些。虽然冰冰冷冷的,但是不会一言不合就要人手指头。
在听到安王这话后,韩山恨不得抬头抓着安王的袍子问:
“你们不是亲兄弟吧?要问什么话都是约好的吧?”
韩山此时更迷惑了,他已经无法确认,安王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昨晚他与皇帝说了什么。同时,他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说不会推算,不然安王要是让他算一算,安王什么时候能当皇帝。
那……他就只能背叛皇帝,效忠安王了。虽然他自个也知道,皇帝与安王,就是东风压不倒西风,西风推不倒东风,一辈子互相折磨的命。
韩山缩着脑袋装鹌鹑,你手里有刀你老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听听就行了……
安远看着跪在地上老实的韩山,又想起他在撵上之时这个人看的眼神。安远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烧。
想问的他已经问过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安远看着地上躺着的书籍,勾唇、声音低缓:
“你在看什么书?”
书?韩山茫然抬头,他没在看书啊?见安王视线看向一处,他也跟着看过去。韩山脑海已经翻江倒海……他连书名都没记住。
他看着那个等待他回答的修罗,心已经慌乱了。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韩山牙一咬,砰砰磕头,悔过的声音特别真切:
“小人方才走神,并未看进去这书中内容。”
韩山说完了这句话,心砰砰跳的厉害,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很多。听说安王喜怒不定,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脑子一抽,就放过他了。
“哦?”
安王疑惑的声音,钻入了韩山的大脑。此时的韩山脑门上已经是一层虚汗,双腿都在颤抖。
“请王爷责罚!”
他都主动认罪了,就算罚,也得稍微轻一点吧?这工部他真的待不下去了,张尚书要是没有这个能力给他换地方的话,他就只能收拾包袱跑路了。
权利地位算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安远将那条搭在窗外的腿收回,转身面对着屋内坐着。他的两只绣有蟒眼的鞋尖,正正的对着韩山。
他一只手扶着窗棱,一只手自下颚划过。那眼神中的笑意渐渐变少,眼中的温度渐渐变低。他那好听又有些阴森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及院落。
“罚?那就罚你,下辈子投胎后做个专注的人。”
第14章 安王吃醋了,臣的腿也疼
这一句话,不仅仅是外边的人抬起了头,韩山也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这狗币王爷,连朝廷命官都说杀就杀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这求饶的声音当然不是已经傻掉了的韩山说的,而是那瘦骨嶙峋的秦员外郎。此时的他已经跪行到了窗外,他对着王爷的背影死命的磕头。
“韩山今日刚来,还不懂规矩。王爷饶命,给属下一日,属下定教会韩山。”
秦员外郎的头磕在石阶上面砰砰作响,几下就已经紫青了起来。
安远朝里面坐着,是看不到秦员外郎的动作的。听着砰砰的磕头声音,他的眉头皱起。他斜眼对着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领命走了出去。
很快,外面就没了声响。
而此时,韩山才好像反应过来一般,身子颤抖的不行。这个安王,该不会把那老头杀了吧?虽然他不喜欢那个老头,但也是一条人命啊!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他了?
这个如同妖精般的王爷,手指一下一下轻轻的在下巴上敲着。韩山看得出对方眼中戏谑的神情,也算明白了对于安王来说或许他的命一文不值。
他看到那人开口,心想这就是对他最后的审判了吧?
“既然秦员外郎给你求情了,那本王就罚轻一些。可是,罚什么好呢?”
那好看的脸上出现了苦恼的神情,那双桃眸又来到了韩山的身上。那红唇微微张开,声音飘了出来:
“你会什么才艺?”
韩山一愣,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若是他表现好了,也许就不用死了。他赶忙上前跪行了两步,边磕头边急促的说道:
“小的会跳舞!还会唱歌!”
安远听了这话像是被挑起了兴趣一般,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那你演一个,给本王瞧瞧。”
于是,这个院里面所有在场官员的面前,韩山跳起来海草舞,边跳边唱,扭着身子迎风流泪。
他觉得,这会成为他永远的黑历史。
而那个男人,姿势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舞,勾着唇,滋润的了不得。这个时候,一名侍卫来到安远的耳边轻轻的低语了两句,安王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
这边,大白天的工部的一个小院里边载歌载舞。臣子们的看着又唱又跳的韩山,面上露出了不能忍的表情。跳得太难看了,他们想上去打人。
这韩山的表情,委委屈屈的,像极了逼.良为娼。
大家都算是明白了,这个今日刚被.插.进来的小官官,是惹了安王不痛快了。这个韩山日后的日子,可要不好过喽。
这工部里边发生的事,乘着风就传了出去。
而此时,三宝公公刚走出张尚书府的大门。他看了一下这蓝底金字的牌匾,若是两日前,他想也不敢想,张家会是这番景象。
三宝公公来此处干嘛?当然是给张大人送药了,陛下吩咐的,怎能不做呢?不过,有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这送药可就要变成送终了。
三宝刚走,张合就晕厥了过去。晕厥前,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天要亡我张家啊!”
至于那王耳与李竹,也是勉强挂着笑脸迎了三宝公公。张合倒了,他们又怎么会好过?
三宝公公刚入宫门,那边已经有人将消息透露给安远了。这也就是安远为什么笑容逐渐消失的原因……
安远放下了茶盏,哪里还有看乐子的心情。那勾着的红唇,若然还是诱人的颜色,却宛若死神手中夺人性命的镰刀。
他的陛下,还真偏心呐……
安远坐上了撵,朝着皇帝的宫殿而去。显然,安王是打算去找皇帝算账。
三宝公公到了新帝面前,还未来得及禀报什么。就听到内侍喊:安王到。
这可不是告诉新帝安王在门外等候,而是告诉新帝:安王不到招呼就要闯进来了!
果然,开门声音响起。那紫红的衣袍已经出现了原启的眼前,不知是不是安远来的太着急了些。那柔顺过头的黑发已经脱离了玉冠,四处飘动的。
安远一入殿门就气场大开,谁也不敢拦着他。在见了新帝以后,眼中不满的情绪更是明目张胆的表达出来。
三宝公公一看这安王面色不善,唯恐安王伤了新帝,连忙上前阻拦。而他却被安王推了一个仰倒,躺在地上连痛呼都不敢。
实在是,安王的面色过于渗人。
原启看着倒在地上脸色发青的内侍,使眼色让对方离开。
三宝虽然有心护主,却连爬都爬不起来。最后还是两个小内侍一同,将三宝公公给抬了出去。屋外一干伺候的内侍、侍女脸色都不好,面上带着担心的神色。他们贴在门边上,却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他们离安王带来的侍卫远远的,派系分明、立场坚定。
屋内,此时的原启正坐于书桌前,他的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如玉的手指握着竹简,眉眼正直视着那怒气冲冲之人。
安远的到来,让他将看到一半的竹简放回了桌子上面。他盯着面色不善的安远,神色肃然的开口:
“孤本以为安王是懂规矩的。”
新帝冰冰冷冷的声音传入了安远的耳中,不仅没有给安远降火反而给他的心头浇了一勺热油。
安远怒笑,直接走上前。身子一动、紫袍翻飞,他已经坐在了书桌上。
他这般大胆的举动,让新帝神情一愣。那双如寒潭般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了迷茫。严肃的脸依旧严肃,但是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坐于书桌之上?
安远挑眉,何止坐在桌子上。
紫红的蟒袍翻滚,那绣有蟒眼的蛇尖已经来到了新帝的肩头。那双诱人的红唇已经凑近了新帝的鼻尖,那微弯的浓密睫毛,已经刷刷的与新帝打了招呼。
安远的手指攥住了新帝的衣领,这是多么胆大的动作啊。若是被拥护新帝的众臣看到了,哪怕是拼了性命也要上来将这个大逆不道的人撕成碎片。
可惜,这个屋子中,就只有安远与原启。
此时的原启,脖子后面已经隐隐有红色往上蔓延。虽然他的眸子极其冷静,但是手已经稍稍抬起,不想碰到安王分毫。这不是怕,而是厌。
安远张嘴,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臣也本以为,陛下是个有原则的。”
这么说着,安远攥住原启衣领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但是没有想到,你还是派人去送药了。
安远那燃着烈火的眸子与原启那砌着寒冰的眸子相互对视,二人呼吸相互交融。这么近的距离,谁也不知,下一秒谁会爆发。
“臣对陛下,很失望啊~”
安远眨了眨了眼睛,那阴狠的声音语调一转,宛转悠扬。放在原启肩头的脚拿了下来,踩在了九五之尊的腿上。那攥着原启领口的手指也松了开来,轻轻的抚平上面的褶皱。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受伤。
“一个为了名声甘愿作假的老东西,陛下都派人去送了药。而臣这么为陛下着想,替陛下分忧,却什么都没得到。”
安远的目光流转,从原启的眉看到了原启的下颚,最后又上抬与原启的视线对方:
“臣的腿,也好疼啊。”
安远嘴角噙着笑,并无半分委屈的神色。他盯着原启的眼睛看,仿佛想要看一下,这个人什么时候才会碎掉这张面具,暴露真正的面目。
原启与安远对视,一言不发。他静静的看着安远,仿佛老僧坐禅。即便他的腿有一只妖精在跳舞,也是坐怀不乱。
而与他对视的安远,渐渐的眼中多了几分浮躁。原启越是不开口,他越是想让原启开口,怎么办?
“陛下不开口,莫不是知道自己理亏了?”
安远挑眉,让自己离得原启更近一些,语速缓慢的说。而此时,那双修长却带有厚茧的手,抓住了安远放在新帝胸口的手。
这双手一捏上安远的手,接触地方的皮肤开始变青。安远那稍稍扭曲着本来就毫无血色的手,显得更加的柔弱。
原启没有想到,安远会大胆到坐上了他的桌子。他看着已经落到地上的竹简,再看散落在桌上的纸砚,攥住安远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
安远,胆子未免太大了。
难道他真的认为,世上没有人奈何的了他了吗?
“安王是在为孤分忧,还是在看戏,孤自有分辨。”
安远的双手被原启的一只手攥着,即便边缘处已经发青也是面不改色。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能笑得出来。并且,笑盈盈的对原启道:
“原家人,要有最起码的骨气。那药,陛下不该送。”
安远的这句话明明是笑着说的,但是话语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他说完以后看着面色一点没变的新帝,心中骂了一声“闷葫芦”。
他一下挣脱开了新帝的桎梏,踩在新帝大腿上的脚用力了两分。散乱的头发自肩头滑下,与窗缝隙间投入的阳光打了个招呼。
“既然可以给他送药,那是不是可以为臣……揉一下腿?厚此薄彼,臣会伤心的。”
第15章 安王被压倒在书桌上
安远面含笑、唇角勾,说出这句话以后就直直的看着这位帝王。整个空间,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屋内的空气,都好像被这压抑的气氛一点一点抽走了一般。屋内静谧的可怕,二人对视的目光更是刀光剑影。
良久安远神色稍稍晃动,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收了不少。他面上神色捉摸不透,他腿上的力道开始放轻,转头看向地面。这副动作看起来,倒像是放弃了与原启继续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