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一入张府就气死了张尚书的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
据听闻,安王不仅气死了张尚书还捉走了几个美妾。这捉美妾可不是为了玩乐,而是安王想要吃美人馅的饺子。
这……实在惊悚啊。如此一来,京城百姓连从安王的门前路过都不敢了。就怕哪一天安王一句想吃人肉馅的包子,将他们按入了蒸笼。
皇帝宫殿,三宝公公正在与原启详细汇报着。
“太医说,张尚书怒急攻心,就去了。”
三宝公公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儿上午那一面,竟然成了自己见到张尚书的最后一面。至于那些关于安王吃美人馅饺子的传闻,三宝还在犹豫要不要让陛下知道。
原启停下了手中的笔,宣纸上那大月国的“月”字还差一笔。他将笔放下,抬起了头。张合竟然被安远气死了,出乎他的意料。
他回想从前,安远与张合似见的第一面就不合。父皇在位的时间里更是数次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原因呢?
真的是像外面传的那般,张合反对安远入朝之事,让安远起了报复心理?
原启坐了下来,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一点。随后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内侍,唇启:
“再去细细的查一查张合……直接将整个张家,都查一下吧。”
“喏。”
三宝公公听了,低低应是。若要细查的话,那么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办得到的了。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要动用礼帝留下的人了。
三宝退了出去,那关于安王美人为馅的传闻,也没能传达给原启。
——
这要细查,肯定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这一夜,原启的餐桌上多了一个红鸡蛋。不明所以的他,吃了。
这一夜,韩山差点被打死。也幸亏如今他是朝廷命官,打死了要吃官司。如今败落的张家经不起一丝风吹雨打,所以不敢真的打死他。
不然他还就,真的挂了。
韩山被赶出了张府,除了一身朝服什么都没有。那些原来幻想着用来买地的宝物,都成了泡影。
韩山躺在大街上,龇牙咧嘴。张家,他一定不会放过张家的。
……
第二日的朝堂,是相当的热闹。原本因为榜眼之事大家对张尚书是鄙夷的很,别说去看看告病的张合,轿子路过张府门前都恨不得吐上一口唾沫。
而如今一听,安王直接将张大人气死了。这,怎么能忍!张大人再怎么说也是三朝老臣、花甲年龄。光靠年龄就能当你安王的爷爷!
再一听,安王竟然还吃人肉馅的饺子!
这更不能忍!
出来弹劾安王的臣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大家跪地祈求新帝还张大人一个公道。若是安王还继续猖狂下去,张大人死不瞑目啊!
原启坐在高处,面无表情的听着底下人的悲声啼述。喊冤之人,皆是非安王派系的人。这些人脸上悲戚的神情与昨日骂张合的神情,就像两个极端。说张合有罪的是这些人,喊张合冤屈的还是这些人。
新帝坐在高位上垂着眼,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朝堂上有大半的官员跪地,剩余的官员则是默不作声。
不知他们是有多大的冤屈,声音散出了门外,整个皇城好似都在悲鸣。
站于前方的安远没有回头,他好似根本不在乎是谁在参他。此时的安王正摆弄着腰间的玉佩,勾着唇看似心情不错。
而同样站在前方的大司马喜塔腊安图,却是眼神冰冷。
原启看着哀嚎声音最大的王耳与李竹。这二人昨日还告病在床,太医传回来的消息没有个把月好不了。而如今,却一脸悲戚的跪在朝堂上。
难道张合的死,还有让这二人伤势痊愈的奇效?
这两个人好的太快了,原启眼神冰冷。看来那日在太庙不仅仅是安远的跪敷衍了事,这两个人也……
吏部尚书王耳与刚逝礼部尚书张合相比,更是沉稳一些。原启知道王耳的外孙,恰好就是张合的孙子——张庭。
他本以为昨日之事后,这个吏部尚书会告假的更久一些。至少,也要等榜眼之事的风头过去,才会出来。
没想到,今日就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样行径的王耳让原启忍不住好奇,若是他现在提到“榜眼”二字,这个王耳,还能不能哭下去。
新帝的面色及眼神都是极冷的,冷眼看着底下喊冤的人。当然,他也没有给那看似事不关己的安王什么好脸色看。他没有开口,跪在地上的臣子就只能一直哭、一直跪。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外面天色大亮,宫殿之内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小。不少人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是在干嚎,而更多的则是悄悄抬眼打量坐在高处的帝王。
在看清帝王的神情后,这撑在地上的手都有些发颤了。他们见陛下这副神情,心中发冷。陛下果然是怕了安王,打算略过此事。
而这个时候,安王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响起了。
“原来是王大人啊,本王还在想是谁哭的这么大声。”
他看了一个时辰的热闹,听了一个时辰的哭嚎,终于愿意站出来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吏部尚书王耳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安王邪魅笑着、眼神似有火焰冒出,他勾唇笑问:
“莫不是你家的宝贝外孙也咽气了?”
第20章 美人为馅安王被人弹劾
“嘶……”
周围响起了抽气声,安王抬眼扫过去、众臣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而跪在地上的王耳看着安王那吐着蛇信的靴尖、慢慢攥起了拳头。他的下颚绷紧、嘴唇紧闭、喉咙滚动。
周围变得悄无声息,新帝的身子坐的更直了些,安静看着下方的场面。而跪在地上的大臣已经没有了刚刚那股子势头,缩在地上怂成了一群鹌鹑。
那吏部尚书王耳在酝酿了一会以后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恼怒且很是绝情:
“多谢安王关怀,那张庭从此不再与我王家有任何关系。”
吏部尚书王耳这一番话,又是让朝上的臣子互相对视,暗含震惊。原来王大人已经与那狱中的张庭断绝了关系,如此也好。否则,王大人也要被连累了。
安王在听了吏部尚书王耳的话后,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新帝。原启从安远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屑,他觉得安远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随后,原启便听到安远开口:
“哦?王大人还真的是大义灭亲啊,这么说王大人与独女也断绝了关系?啧啧啧,那王大人岂不是……要绝后了?”
安王带着笑意的话语如同刀子一般捅入了吏部尚书王耳的心口,抽疼抽疼。
吏部尚书王耳为官三十载,家有一子一女。可惜儿子短命,还未成亲就没了性命。王夫人丧子心痛,没几年就跟着去了。自那以后,王耳再也没有子嗣出生。因此,王耳的血脉就只剩了如今年岁已过三十的闺女。
王耳的喉咙上下滚动,看向地面的眼神中布满了恨意。他的独女,他怎么会舍得与其断绝关系!
实际上昨夜王耳就已经将女儿接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打算让闺女与那张庭的爹和离。等此事风头过去,他再为女儿招一个上门夫婿。为王家,延续香火。
但是没曾想到安王的消息得到的这么快,还将此事提到朝堂上来。王耳咬着牙、瞪着眼,被堵的哑口无言。
安远的话直戳王耳的心肺,在场的大臣们窃窃私语。这王大人要是与独女断绝了关系,张家又是那副场景了,那不就等于要了独女的命吗?
大家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唏嘘的同时心中也很好奇。他们想听听王大人是怎么处理,他与闺女之间的关系的。
而这个时候,一个苍老却又威严的声音自前面发出。众人抬头一看,是大司马!大臣们精神一震,这大司马站出来了,安王定会退去!
“老臣听闻昨日安王带走了张府的家眷,要以美人为馅做成饺子。”
大司马军中出身,行得正、站得直。他在百官中很有威信,他转身与安王面对面,看着架势是要替王耳出头。
果然,那吏部尚书王耳听到大司马的声音,略带惊讶的抬起了头。在大司马无意间与王耳对视时,王耳的面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
而原启听到大司马说安远竟然吃人肉馅的饺子,神情又是一冷。他如寒潭般的双眼似有冰箭射出,直指安远。而安远也在此时抬头,与原启正正好好对视上。
只是,安王这眼中可是没有半点严肃。还是那玩世不恭,还是那嘴角擒笑。
大司马喜塔腊安图的话,让原启对安远的印象再一次跌破底线。
他曾听过关于安远的很多传闻,安王行军打仗活埋了敌军近万人。最后踏平了戎族,用那戎王的皮做了画卷。
时疫爆发,安王怕传染将士勒令封锁城池,谁敢出来直接射杀。而那一次,更是将整个城的百姓活活饿死。
更有传言,这个安远行军时因粮草缺失,直接生吃士兵。
原启垂眼不再与安远对视,父皇在位时他曾将这些说与父王听,而他的父王却只是笑了笑不作应答。
但他不是父王……前事已经发生,他可以暂不计较。但若是安远想在他的眼底下吃人,他,绝对不让。
“安王,可有此事?”
安王听了新帝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侧头深深的看了大司马一眼。而那大司马喜塔腊安图毫不惧色的与之对视,安王笑的阴毒。
安王的手指轻轻的转了转,看着那准备问罪他的皇帝,唇启,带着笑意的话语回荡在朝堂上:
“连陛下,也信了这谣言么?”
满朝文武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无论是保皇派的还是安王派的,都因此话齐齐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怎么可能是谣言,有人亲眼所见安王的马车后面跟着几个如花一样的女子。那些女子进了安王府,可是再也没有出来过。如今怕是,只剩一把美人骨了。
这安王,又开始狡辩了。百官心中着急,恨不得立刻按着安王的脑袋让这个该下地狱的人认罪。
而他们都没有发现,大司马轻松的一句话,众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吏部尚书王耳身上了。而那王耳已经与那李竹一块退回到了人群里面,仿佛刚才领头的不是他们一样。
站在朝堂上的人腿脚都有些麻了,更不用说跪着的人了。有人已经忍受不住在悄悄的活动脚了,同时心中后悔他们干嘛跟着起哄。看那群站着的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傻逼一下。
唉,这陛下也是。怎么还不让他们起来。这腰、腿、脚都木了。跪着的臣子眼巴巴的等着新帝出声,想让新帝给他们一个公道。
原启不信谣言,信证据。所以,他没有回答安远的话而是将视线看向了大司马。既然你说安远吃人肉饺子,那么就要拿出证据来。
而安远……若此事是真的,原启冷冷的看了安远一眼。那么他就要连同昨日的事,一同与这个人算账。
大司马与安王共事五年,自然是了解他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他直接冷哼一声,对着新帝说:
“陛下,这人是真的入了安王府。是死是活,派人搜一搜便知。”
喜塔腊安图说着,单膝跪地抱拳:“老臣愿去探上一探。”
后头的人一听,眼中一亮。这可就是变相的抄家啊,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关注什么美人馅了。安王的府中,定是有着诸多秘密的。只要大司马去抄上一抄,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的臣子们,眼前甚至已经出现安王落马的场景了。并且心里边想着,什么样的东西搜出来能治安王的大罪呢?那一定是龙袍了,相信大司马这么聪明,一定能搜出来!
而右.派的臣子,已经上前阻拦。
“臣觉不妥!”
“臣觉不妥!”
“臣觉不妥!”
“大司马怎能仅凭一则谣言,就断定事情的真伪?”
“人证物证何在?若没有,大司马可要想清楚。”
……
左右两边,又开始吵吵。甚至左边跪着的大臣趁着吵吵嚷嚷的机会,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嚷嚷了一会后又躲在了人群里面,仿佛刚刚跪在地上的不是他们一般。
喜塔腊安图见今上面色不虞、又见冲突已解,明白时机已成熟,他终于开了口:
“老臣有人证!至于物证,待传了人证后,去安王府搜上一搜,就有了。”
□□臣子一听,眼中一亮。有人证好啊!赶紧传啊!
原启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大司马,再看其他打了鸡血一样的臣子,说了一句:
“都起来吧。”
众人闻声,赶紧起身。
父皇在位之时,朝堂之时看似分为保皇派与安王派。实则保皇派中又各自为派,保的根本就不是皇帝,而是各自的利益。相较之下,安王派系的人抱团紧促。就像刚刚,只要一威胁到安远。根本无需安远本人开口,下面的人自然会拥护。
而这边……原启看向左边。看似同仇敌忾,却极容易被分离、被牵着鼻子走。他再看向最前方的大司马。
——
喜塔腊安图的身份较为复杂,按理说逸亲王岳父这个身份在他身上应该是个污点。但是因为当时举报逸亲王、围堵逸亲王的都是此人,所以倒成了英雄。
不过皇爷爷护短,所以喜塔腊安图不仅没有因此加官进爵,反而手中的水运也被架了出去。所以如今,这位大司马的手中,仅仅握着粮草。而这粮草,却是行军打仗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