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色[古代架空]——BY:秣陵约

作者:秣陵约  录入:07-03

  扶了云殊躺下,又问他要不要喝水。云殊只淡淡三个字:“不用了”转身朝里。
  “殊弟,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探你……”赵博明柔声道。
  云殊这才转身,道了句:“明哥,今日,给你添麻烦了……”
  赵博明道了句无妨,白了士卿一眼,翩翩公子的礼仪荡然无存,转身便出了门,士卿紧跟,送他出来,拽着他的衣袖。
  “王士卿,我着实不想与你多言,好好照顾殊弟……”赵博明扯了衣袖就要走。
  士卿一副无赖相,展着手挡着他的去路:“不说清楚不能走,我本也不是个什么公子,我就是个无赖!是个小人!我找了小殊整晚,还请赵公子把话说清楚,平白拐带我弟弟消失,不告知我一声是何道理!”
  “拐带?!”赵博明扇子一收,满眼怒意,“王士卿,你可真是个小人!”
  赵博明其实也不知整件事始末,只是他看到云殊的时候,正是夜饭时间,他也确实是去找云殊来着,路上瞧见西棱河里有个人影,只露了个脑袋,青檀将他捞上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冻僵了的云殊,本想留在雾凝歇,可路上郡守府来人将他马车拦了,说是兄长回来了,无论如何得回去,他不放心云殊,郡守府的大夫定然比西棱城的大夫高明些,便带了云殊一道去。
  待云殊醒过来已入夜,赵博明如何问他云殊都只说没事,只说身上脏了要洗洗……
  赵博明见他换下的衣领上还有一片墨渍未被水彻底冲走:“衣衫脏了,换了洗洗便是,何必整个人入水……”
  云殊只答:“一不小心,落入水中的……”
  赵博明本想让云殊在郡守府住一晚,第二日再回,毕竟他还发着烧。
  可当云殊知道他身在郡守府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回家,赵博明拧不过,只得连夜送了他回来。
  了解云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闷葫芦,平时闷声话少,脾气又好,他如今这副样子定然是有人惹他了,外人说他,他从不在意,能惹他的只有王士卿!
  “殊弟身子不好,你若真将他当弟弟便好好待他,若不然,也别拦着他往雾凝歇去,以他品性才学和现下他的营生,是你误他!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亦知道殊弟不想说我亦管不得,只是他现下身子弱,你着实还得上点心!”赵博明一个半只脚跨入庙堂的读书人今日的话算是重了。
  今日的事情,士卿确实矮人一截,乖乖拱了手,诚心诚意一声多谢后让道。
  赵博明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云殊睁开眼,望望屋外的晨光,日已升高,屋内空空如也,云殊只觉浑身酸痛无力,他费力支着手起身,士卿正端着碗进来。
  怯怯一声“小殊”,将药碗端到他手上:“小殊,先喝药……”
  云殊半睁着眼睛,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小殊,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言乱语了……”士卿接了空碗,放到桌案,转身有来床前陪着他。
  “我没生气,过去了……会好的……”他无力道。
  一听云殊没生气,士卿便什么都不计较了:“昨夜吓坏我了,我都以为你被人劫持了,抢了银钱,曝尸荒野……后怕的很……”
  云殊微微一笑,他这个人的脑洞还真是大。
  云殊再看看外头:“卿哥,近午了,你书院的工……含稀斋!”云殊撩开被子就要起身,被士卿按了回去:“两头我都吿假了,今日我在家陪你,你好好休息,灶上有粥,喝不喝?”
  云殊微笑着点了点头,士卿赶忙去准备,待士卿出门,云殊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
  云殊在床上躺了大半日,士卿就忙进忙出了大半日。
  午后,云殊说想要晒太阳,士卿便扶着他一道晒太阳。
  暖阳包裹着二人,微风抚过,已不算冷,士卿端出热水给云殊,与他一道坐在条凳上。
  云殊呷了口水,突然咳了起来,士卿急忙替他顺气,待云殊不再咳了,他才放下他在云殊背上轻抚的手。
  “小殊,昨夜的事儿……”
  “卿哥,过去了,不提了……”云殊剪断他的话头。
  “好,过去了,只是我得跟你约法三章!”
  云殊转头看他,竟还学会约法三章了:“你说……”
  “往后无论我们如何吵架,你都不能半夜不见,成不成?”
  云殊道淡淡一笑,微微点头。


第17章 17.春天的荠菜
  日光随着屋旁的河水向前流淌,很快便立春了。
  这段日子,赵博明没有再出现,云殊在含稀斋的画供不应求,一日晚走些,回家的半路便见士卿急匆匆而来。原是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又让赵博明给缠住了,他回了家见云殊尚未到家,便匆匆来寻。
  待回了家,二人一道在厨房忙活。
  “小殊,你觉不觉得我是菌,或是知了,我方才寻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你与赵公子就是那乌龟,老寿星,我总也粘不上的。”士卿突然落寞一句,且很是无厘头。
  其实士卿真的挺喜欢读书的,自从云殊教他第一个字开始,他便尽力的去理解,去靠拢,有时候一知半解,或着从哪里听来什么,便会与云殊探讨一番,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云殊费思量。
  又是菌又是知了,又是乌龟,又是寿星。
  “卿哥,今日又偷听夫子讲课了,讲了《庄子》?”云殊边将米下锅,边问道。
  “是啊,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士卿洗着地瓜的手一摊。
  云殊盖上锅盖入了灶膛,现下一根烧火棍使得比笔还溜。
  “我和明哥不是冥灵,也不是彭祖,你也不是朝菌,你我皆是一样的,为了一日三餐,为了这避体暖衣,我所学到的一切也都是偷偷听来的,帮着哥哥们……”云殊忽然止住了话头,转头正色道:“若说你是朝菌,那我也是,只顾得当下,哪顾得长远,只知晓自身,哪知晓江湖庙堂。卿哥,你是什么我便是什么,往后不必多想。”
  云殊的话像一颗定心丸,士卿很受用,嘿嘿一笑,“是,你我要死一道死,要活就都好好活着!咱们还得一道娶媳妇,一道生娃娃!”
  云殊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二人在屋里头正吃着晚饭,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呼唤让士卿从条凳上弹起。
  “小殊哥哥,士卿哥哥……”
  锦云已经到了门口,径自走了进来。
  “锦云,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晚饭用过了吗?”士卿关切问道。
  云殊也笑嘻嘻起身招呼。
  锦云摇了摇头,眼睛左右扫着:“你们篮子在哪儿?我挖了些荠菜,给你们送点。”
  “你给我们送,那是不是明日没得卖了?”云殊道。
  锦云嘿嘿一笑:“没事的,所以我现在来嘛,刚在地里挑的,挑了许多,给你们留些,拿回去多少就是今日挑了多少,我爹不知道的。快,篮子,我得回去了。”
  “在厨房,我带你去!”士卿道,二人到了厨房,放了荠菜,锦云便急急向二人告了别。
  眼看夜幕深降,二人不放心,送了锦云回去,本是要送到门口的,他家的老头子可不好惹,便远远看着她回了屋,二人才转身踏上归途,临走还对云殊甜甜说了声:“小殊哥哥,明天见!”。
  “小殊,锦云姑娘还真不错,对吧~”士卿脸上漾着一股意犹未尽的笑意。
  “是,如此家境,如此境遇,她还能这般开朗实属难得。有时候我看着她笑,反倒心里觉得很苦,想……”云殊道。
  “想如何?”月光下,士卿的晶晶亮的眼睛锁着云殊。
  云殊摇了摇头:“想也没用……跟着我们过活并不一定过得好。”
  “小殊,你这臭小子才几岁,刚到春天,你就春心荡漾了!”士卿调侃。
  “卿哥!你胡说什么!锦云还是个小姑娘,你……你这样胡乱说话会污了人家清白!”漆黑的暗夜,如水的月光掩盖了云殊的面红耳赤,却掩盖不住他口气中的怒意。
  士卿被他说的慌乱:“小殊,你别生气啊,不就你我两人么,我玩笑的,再说了,锦云我是要来当媳妇的,你想也别想!”
  “你!”刚刚说他不可污人清白胡言乱语,现在好了,当媳妇的话都说出来了!
  云殊不想理他,开始疾走。春寒料峭,一阵凌冽的风灌入衣袖领口,云殊猛的一阵咳,停下了步子。
  士卿急忙追上前,替他抚着背,把他拉到怀里:“别生气了,我不说了,春夜寒比三九,你身子又不太好,回去了……”
  快要将肺都咳出来的云殊乖乖躲在他怀里,待顺了气,二人缓缓往回走。
  “小殊,别张嘴,省的又呛了冷气。”士卿道。
  云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再说最后一次,锦云呢……我是要用来当媳妇的,嘿嘿~”很显然,此话他是特意的。
  “你!”
  士卿一手勾着云殊的肩,一手捂着他的嘴:“呐!不能说话的,仔细把肺咳出来,咱家没钱治的啊!”
  翌日晨起,云殊做了荠菜粥,士卿呼噜呼噜喝了两大碗,‘食不言寝不语’这些在他那都是废话,边喝嘴里左一个锦云,右一个锦云,一副自家媳妇已经落了定的模样。
  “卿哥,锦云是个好姑娘,现下还小,你别吓着她。往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吧……你若真心,待她长大……”云殊道,低头喝了一口粥。
  “自然真心,就是他那老爹不行,我要把锦云讨过来,咱们三个就能一直在一块儿了,哦……也得给你寻觅个媳妇……”士卿自顾自道。
  云殊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吃完朝食,二人分开各自营生。
  云殊一到含稀斋,掌柜便急急迎了上来。
  “云殊啊,这两日,估摸着你得辛苦些了,杨员外定了三百扇面,三日内要,你看……”
  杨员外?那个脑满肠肥,整日绸衫的杨员外?一个商人,捐了个员外,肚里头墨汁不过半壶,要那么多扇面做什么?
  心里头打鼓,不过也不碍着自己的事儿。
  “这劳务,自会酌情多些的,夜饭也是可以在店里用的……”掌柜的见云殊没有反应,便主动道。
  云殊回了神,多些劳务自然是好事儿,比较他攒着钱的,但若这几日夜饭在店里,他那卿哥那个点回家估计是没饭吃了,还得自己烧,自己突然不回,估计又是要担心的。
  “掌柜放心,云殊定然完成……只是今日还请店里小哥帮忙去木屋捎个话,省的我兄长担心。”
  “好说,好说……”


第18章 18.扫金
  云殊用了夜饭,一直闷头画扇面,突然一人执着烛火走近,他以为是店内小哥,便没抬头,只道了声谢。
  “你迟些回家,我到家就得饿肚子……”士卿道。
  云殊抬头一阵欣喜,搁了笔,放松着手腕:“卿哥,你怎么来了?”
  “反正无事,便来看你呗,迟些一道回去,省的你再丢了……”他将烛台放到云殊桌案,又将那烧了半截的蜡烛剪了芯,拨了拨,两段烛火,房间里瞬间亮了不少。
  “那你夜饭吃了没?”云殊甩着手问道。
  “吃了,摸了点咸菜,煮了饭,剩了有些焦的锅糍,明日正好一餐粥……”
  云殊放松过了,便继续执笔,三百余副扇面,一日起码一百副才行,今日还差点,但今日除了吃饭如厕,他当真头也没太抬过,现下脑袋肿胀的很,耳鸣阵阵,不过还得坚持。
  士卿一边撩拨这那些正晾晒着的扇面,一边还与云殊搭话:“小殊,我往常当真不知道你的画这样的好,早知道在南水城的时候就让你去卖画了!说不定咱们已经发达了!”
  云殊未抬头,手上不停,嘴里也回着他:“画也要看地方,莫说我们没有银钱置办那文房四宝,便是置办了,总也得有人要啊,南水城和西棱城相比,富庶程度还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南水城能顾上温饱已然算是好人家了。”
  “那倒是……”
  云殊不再搭理他,士卿便自顾自摸了本书,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旁,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
  “小殊,这个字念什么?”他将那本书送到了云殊眼下。
  “骰,便是赌桌上的那东西……”
  说起赌,士卿尴尬一笑:“原来是这么个字……嘿嘿……看着挺难写的哦……还是叫色子吧……好写……嘿嘿……”
  他说归说,手上沾了水,便在桌案一遍又一遍照着写那字。
  云殊侧眼看他那模样,微张的嘴又闭上,只微微一笑,继续闷头画画。
  云殊画着,士卿数着,竟已一百出头,店外两声梆子声后,更夫正喊了防火防盗。
  “小殊,夜深了,咱得回去了……范不着这么熬着,身子熬坏了,赚来的银钱还得买药吃。”
  云殊应了声好,搁了笔,双指揉了揉眉心,瞬间两片漆黑出现在他眉间。
  伴随着士卿爽朗的笑声,他袖口沾了茶水,托着云殊的下巴,湿润的袖口触着云殊的眉间:“小殊,你这是山水没画够,还是嫌弃店里纸张不好,愣是要往自己脸上画!”
  云殊乖巧地任由他擦去脸上的墨渍,烛光下士卿认真的眉眼近在咫尺。
  见云殊盯着自己发了愣,眉心也干净了:“怎么了小殊,我脸上也有墨水?”
  云殊转开头,低了眼:“没,咱们回去了……”
  也许是吹了风,洗漱一番后竟没有了睡意,士卿转头问:“小殊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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