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都被猜得一清二楚,他还玩什么呢?
陆铮鸣却没有放过他,淡然道:“你查到了?”
和臻索性也不与他绕圈子:“你本是土生土长的燕人,大概是因为一桩冤案所致满门被灭,但你侥幸逃出流落到了晋国。其中不知是何原因,和萧巡勾搭上了,联手回到了大燕。而这桩冤案,虽然我没来得及查明,但与东厂有关,是不是?”
第91章 抵达幽州
陆铮鸣忍不住笑了起来,眉梢飞扬:“我媳妇儿是真的有本事。”
和臻黑下脸,啪地拍开他摸上来的手:“谁你媳妇儿?正经点!”
陆铮鸣死活抓着他的手不放,嘴唇贴上去安抚地亲了亲:“阿臻,之前并非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以你那时的身份,告诉你只是令你徒增烦恼,如今其实也是这般。但你既然已查出一二,再瞒着也没有意思。我祖辈原是燕国崇州人氏,父亲是先帝刚继位时的御使大夫。先帝虽然以仁厚为名,可继位之后仍免不了暗中肃清政敌党羽,我陆家便不幸被卷入其中,一夜满门被灭,而我便是其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其中一人。”
“灭你陆家的是东厂?”即便和臻早有准备,但听到此时仍不免心悸不已,按照陆铮鸣所说当年下手的便是他干爹……
难怪他与姓陆的初相识时总觉得此人笑里藏刀,即便示好都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想必那时陆铮鸣见他这个前任提督的干儿子和见仇人无甚两样,满腹里想必都是磨刀霍霍向他狗头。
和臻心有余悸地摸摸自个儿的脸,得亏自己长得好,让姓陆的色令智昏,一时忘了自己的复仇大计。
陆铮鸣在一旁看和臻脸色变了又变地摸自己的脸,便猜出他心底那些小算盘,禁不住扯扯嘴角,故作遗憾道:“唉,我一腔抱负而来,但却拜倒在了提督大人您的飞鱼服下。提督大人您可要对小人负责呀。”
“……”和臻揪住他的脸往两边拉,“说人话!”
陆铮鸣迅速正色,含糊不清道:“是非我分得清,我不会将上辈子的恩仇迁怒到你身上。”
和臻凝视着他的双眼:“仇还要报?”
陆铮鸣不说话。
和臻长叹一声,松开他被捏红的脸:“平心而论,你对我真心实意。我没有立场,也说不出口让你放弃复仇。”他嘟囔道,神情沮丧,“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块我都疼死了。”
陆铮鸣被他那句”疼死了”给说心疼了,他笑道:“所以我之前才不与你说明,怕你多想也怕你为难。”
“罢了,不说这个了。”和臻不想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正了正脸色对陆铮鸣道,“东厂留在京中的探子被萧巡手下的锦衣卫和西厂拔除得差不多了,我本想让你去京中做暗桩。毕竟攻回燕京非寻常事,京城里定要有与外界接应的人,但……”
但此事实在凶险,陆铮鸣有伤在身又失去了萧巡的信任,贸然回去和臻放心不下。
他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我再想想别的人。”
不想陆铮鸣此刻却微微支起身体:“你想让我去,我便去。从前我是别人手里的刀,如今我只想做你的刀,替你披荆斩棘,荡平前路。”
和臻握着陆铮鸣的手蓦然一紧,两人对视片刻,和臻低头亲了亲陆铮鸣的鼻尖:“不行,我舍不得将你这把英俊又锋利的刀放到别人的地盘。等等,再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陆铮鸣还想再说什么,却意外地被和臻主动堵上了嘴。
和臻很少主动与陆铮鸣亲热,一来是他脸皮波,二来是陆铮鸣太过主动完全不给他发挥的余地。这便导致了他稍微热情点,陆铮鸣就很容易一时被他搅得头晕脑胀,忘了方才争执的人,只顾着与他缠绵。
……
原以为和臻还要再斟酌此事一两日,不想翌日老提督出现在小两口面前,不紧不慢道:“咱家就不与你们一道去和宁王那小兔崽子周旋了,京中尚有要事等着咱家去处理,便先行一步。你们好好对付宁王,人家在北疆驻守了这么多年,算得上一方土皇帝了,可不是金陵王那几个酒囊饭袋好忽悠。”
和臻:“……”
陆铮鸣:“……”
和臻一脸懵逼:“啊?干爹,你就走了啊?”
老提督脸色不虞:“不走难道看你们两个恩恩爱爱,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想恶心死我?”
和臻:“……”
和臻弱弱道:“哦……那您路上小心。”
“放心吧小崽子,”老提督拍拍他漂亮的脸蛋,“干爹我还要活着看你一统大燕呢。”
和臻不想说话,和臻心好累。
老提督走之前看了陆铮鸣两眼。
陆铮鸣脸色淡淡的,任由他打量。
老提督不阴不阳地轻嗤一声,负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破院。
在出发去宁王府前,和臻忧心忡忡地对陆铮鸣道:“我感觉干爹知道你的身份了。”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陆铮鸣躺在马车里面无表情道。
“笑笑笑,笑个屁!”和臻一巴掌按在他脸上,“我现在看你就心烦。”
陆铮鸣懒洋洋地求饶:“轻点儿提督大人,再拍两下您可真要去守寡了。”
和臻脸红脖子粗地又给了他一巴掌,这回打在屁股上:“……”
“……”这回说不出话的是被耍流氓的陆铮鸣了,他装模作样地哀叹一声,“都怪我这个不争气的身子。”
赵精忠在外面听着车里头毫不掩饰的动静,老脸一会红一会白,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敲敲马车:“我说督主,咱们陛下还是个孩子呢,您注意点风化行不?”
和臻:“……”
自打老厂公来了后,对他非常有阴影的小皇帝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只当没有自己这个人。老厂公一走,小皇帝虽然不再每天如履薄冰地过了,但又看和四与陆铮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比方说现在他就死活不肯和这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非要去外头骑马吹风。
和臻想了想,推开窗户,伸头望过去:“陛下?”
小皇帝骑着匹矮墩墩的马,非常不情愿地斜眼看过去,硬邦邦道:“不敢当。”
和臻知道这小子自从知道自己身份后心里就不大舒坦,估摸着他以为在他这个提督心里,他就是一头养肥待宰的羔羊。等利用他师出有名,发兵把萧巡干掉后接下来就是他的死期。
和臻叹了口气,不与他计较小孩子脾气,主动给他垫台阶:“今日风大,陛下要不要进马车?”
小皇帝露出个奇怪的笑容,皮笑肉不笑道:“不了,朕……我就不打扰兄长和嫂子了。”
和臻一脸如遭雷劈,不知道是被他那声“兄长”还是“嫂子”给噎得说不出话。
陆铮鸣将和臻按回马车里,也对小皇帝皮笑肉不笑道:“弟弟真是贴心,那嫂子就谢过了。”
和臻:“……”
小皇帝:“……”
艹,两人心里同时骂道。
陆铮鸣雷完小皇帝,回头一本正经对和臻道:“孩子不能惯知道么?还是个男孩子,吹点风怎么了?日后要他上阵杀敌,难道你还要派辆马车,跟上两排宫人担心他伤着,累着?”
和臻恶狠狠地捏住他的嘴:“够了,你闭嘴吧。”
……
有了宁王做靠山,和臻一路上再无任何偷袭埋伏,总算顺风顺水地在月黑风高时偷偷入了幽州城。
这儿是宁王地盘,和臻一颗心勉强放了下来。
幽州城是北疆的交通要塞之一,这里的建筑糅杂了燕国与晋国、北蛮的样式,别有特色。
宁王的人一早便与和臻他们通了消息,等在了指定的客栈,令和臻意外的是,接应他们的竟仍那位戴着锥帽的女子。她安安静静地将信函双手奉与和臻,视线在掠过他身后的陆铮鸣时忽而一顿,歪头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和臻。
和臻拿着信函正要拆封,见女子如此举止,心下估摸大约上次她来时并未见到伤重的陆铮鸣故而好奇,便主动与她介绍道:“这位是陆大人,是我的……”
和臻一时语塞,竟找不到个合适的身份给陆铮鸣,总不能直接说他曾是萧巡走狗,现在是他的相好?
女子见状,掩唇莞尔一笑。
和臻被她笑得有点尴尬,同时他察觉到背后陆铮鸣不爽的视线,和臻身子更僵硬了,索性简单道了句:“自己人,还请放心。”
同时心里有点怪异,这姑娘上次来时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开朗活泼啊?
和臻一边腹诽,一边拆了信迅速扫了一遍。
宁王的意思倒是与和臻他们不谋而来,以双方的身份不宜在宁王府进行肮脏交易,所以宁王定了后日在一座郊外别院接见和臻,给他们接风洗尘。
因为和臻毫不避讳,陆铮鸣脑袋搭在他肩上也一同看完了信,点头道:“可行。”
于是和臻迅速回了信与宁王,交由那姑娘时发现那姑娘眼神仍在他和陆铮鸣之间逡巡。
和臻心里一咯噔,这不是看上姓陆的了吧?
毕竟他是个太监,没哪个姑娘愿意自跳火坑,而陆铮鸣虽然人贱了点,但剑眉星目的确是姑娘们的心头好。
于是和臻看着陆铮鸣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
这种怪异的氛围没持续多久,被赵精忠领去吃小灶的小皇帝背着手、板着脸回来,一见着三人,小皇帝立刻察觉出来诡异之处,眯起眼仔细看看,忽然扬起脸甜甜地对和臻道:“兄长,这是你给我找的新嫂嫂么?”
第92章 意外之人
新嫂嫂,还有旧嫂嫂?
女子虽未说话,但流转的视线却是分明表达了这么一个疑问。
和臻脑壳疼,强行把小皇帝的脑袋按了下去,虚伪地笑道:“便劳烦姑娘再走一趟了,请转告宁王殿下,三日之约,不见不散。”
女子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兀自不服气的小皇帝转身而去。
留下两大一小的三人干瞪眼,还有一个鬼鬼祟祟趴墙角偷听的赵精忠。
老提督走前说了,让他务必看好督主,切勿由得那锦狗染指督主。
赵精忠心中忧愁万千,首先他打不过姓陆的锦衣卫,再次万一督主主动被染指,他一个做下属又哪来的狗胆拦着呢???
唉,忠忠好难,忠忠不容易。
女子一走,陆铮鸣就抱臂斜睨和臻:“新嫂嫂?”
“他是小孩,你也是小孩?”和臻回以同样的鄙夷。
小皇帝愤怒地甩开和臻的魔爪:“朕不是小孩!”
陆铮鸣嗤笑一声,蹲下身,注视小皇帝:“我说小子,我事先和你说明白。从进幽州开始,你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做个皇帝呢。虽说你现在也离皇位十万八千里,也只有你的好厂臣把你当主子看。这儿是宁王的地盘,他名义是你的朝臣,可实际上是个称雄北境、野心勃勃的霸主。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人家眼皮底下夹起尾巴做人,要不然到时候你家督主都保不住你的小命,懂了么?”
小皇帝满脸忿忿,可偏偏陆铮鸣的眼神认真得令人害怕,仿佛他要是摇头可能下一刻不用宁王动手,他就会先解决了他。
小皇帝咬紧唇闷不做声地点点头,余光望着没有任何表态的和臻,神情更加郁郁,还有些委屈。
和臻“啧”了一声,弯腰摸摸小皇帝的脑袋:“听你旧嫂嫂的话,你想回去做皇帝现在就得低人一头,看人眼色行事。”
陆铮鸣不配合了,声音上扬:“旧嫂嫂?”
和臻装作没听见,路过陆铮鸣时轻轻拍拍他的肩:“夫人,你该吃药休息了,你别忘了还有伤在身呢。”
陆铮鸣受的外伤其实已经好转,真正重的是被□□冲击的内伤。他又从不示人以弱,乍一看和没事人似的,只有和臻偶尔见他唇色苍白抽一口冷气。
直到进了客房,陆铮鸣还在为那句“旧嫂嫂”耿耿于怀:“我这还没过门,就成昨日黄花了?”
和臻娴熟地卷起袖子,脱他衣裳:“少废话,黄花大闺女你身子都被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还讲究什么过门不过门?”
陆铮鸣:“……”
陆铮鸣气闷地坐在床边,低头看和臻抿进唇认真地给他清理伤口、敷药,他心痒难耐唤了声:“阿臻。”
和臻手一抖,险些戳进了他的伤口里,耳尖微微泛着红,故作不耐道:“春天还没到呢,叫这么浪?”
陆铮鸣没说话,亲了亲他的耳朵。
和臻面红耳赤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天晓得,他一个天阉对此间事一窍不通,可又不愿被陆铮鸣看扁,只得硬着头皮地强作镇定,斥责他:“浪什么浪,小心崩了伤口又吐血。”
陆铮鸣握住他的手不放,贴着他耳朵的嘴唇缓慢开合,声音沙哑:“帮帮我,阿臻,我难受得紧。”
这男人撒娇起来,简直要了和臻的狗命。
和臻红着老脸,一言不发却是默许了。
等此间事结束,和臻揉着泛酸的手腕虎着脸不说话。
披了间衣裳的陆铮鸣含着笑,仔仔细细地将房间收拾好,又开了窗透气,回头见和臻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亲昵地凑过去亲亲他:“怎么了?是我……太久了吗?”
“……”和臻隐忍地看了他一眼,愤愤不平道,“你是爽够了,可老子半点没爽到呢!”
陆铮鸣:“……”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陆铮鸣险些被他一句话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