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是王瑾他在江南遇到危险了呢!
呸,王瑾怎么会在江南遇到危险,朕的大齐国泰民安,就连流寇匪徒都少得很,大齐的官员好好一个怎么会出事儿。
说不定是生病了呢~
朕想了想,提笔在给刘冰尧的折子后头附了张字条,让刘冰尧去找王瑾汇报一下工作。琢磨着这么问一句,不管怎么样,下次刘冰尧的回信总能捎带上王瑾的信息,心里头稍安,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个事儿,朕又有些不放心熠皇叔了,觉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选了个下雨天,让戚风带朕去看看郁勒金。
这回戚风没有阻拦朕,而是很配合地带着朕到了袁文租住的地方。
袁文是戚风手下的一个暗卫,先前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弃婴,为了照顾这个孩子,袁文便在城郊租了个屋子。
暗卫经常风里来,雨里去,其实也不经常在这屋子,照顾孩子的时间很少。而暗卫工作性质特殊,袁文也不好随便雇人过来,只好拜托同僚来照看。
久而久之,暗卫们就用袁文的名义,把这附近的好几处大宅都租下来了。
平时这地方就成了暗卫们背着朕聚头碰面的‘大本营’。
先前岳斯峦把人带回来就不管了,直接交给戚风安置郁勒金,而戚风第一个想到可以安置的地方就是这里。本就是京郊附近没什么外人,经常出入这里的还都是暗卫,郁勒金想从这里跑出去,难如登天。
朕过来的时候,是坐着马车来的,王喜福按照朕的吩咐,带了涮锅——
草原人最好这口。
今天下着雨,天气有点凉,正是适合吃涮锅的时候。
上回郁勒金被蒙着眼和朕聊天,今天他真是恨不得依旧被蒙着眼。因为郁勒金他被绑着坐在朕的对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朕涮羊肉吃。
朕坐在郁勒金对面,香喷喷地涮锅气味不停地挑战者郁勒金的神经,朕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郁勒金浑身快要爆出的愤怒,依旧我行我素地吃东西。
“你什么意思?”郁勒金在朕准备涮第二盘羊肉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天气怪冷的,吃点铜锅涮肉,暖暖身子。”朕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郁勒金大约是被朕气到了,没有开腔。
朕则是继续吃涮锅,甚至搞了点小酒,不过稍微喝了一口,朕就丢到一旁,感觉不好喝,而且吧——
未成年还是别喝酒的好。
郁勒金看着朕的一连串操作,实在是没什么脾气了,问道:“你想做什么?”
朕把涮肉放在味碟里头蘸了一下,看着吸满味道以后放进嘴里,肉香四溢,精神上都得到了极大满足。
砸吧着嘴回味了一下才回答郁勒金的问题:“朕是大齐的皇帝。”
郁勒金撇撇嘴:“所以呢?上次不就说过了。”
朕招呼王喜福过来给朕倒牛奶,趁着这个空档,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郁勒金聊天。
“所以朕要守护大齐的子民。”
郁勒金不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的确和郁勒金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有齐人血统,但是他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齐人,也没有把大齐当做自己的故乡。
甚至,可能有点敌视大齐。
毕竟齐人的血统让他母亲在郁汉达面前,是个独特的菟丝花美人,但是对于想要在草原王位争夺中生存下来的郁勒金来说,毫无背景的母亲就是他最大的短板。
郁勒金想在父亲面前露脸,只能通过卖弄自己的头脑。
比如他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就曾经建议他父亲,往大齐的王宫中安插人手,靠民间选拔就能进去的御厨,就是个好机会。
齐人的死活,实在是与郁勒金无关。
朕看出来郁勒金的想法,不过朕还是十分坦诚地对郁勒金说:“有人想危害大齐,想来想去,朕觉得得利用你做点事呀,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呢嘛。”
郁勒金:“……”
王喜福倒完牛奶,见怪不怪的退到旁边,半个字没有说。
“朕这不是来找你商量,朕给你出些钱财,回头你要是做了草原王,必须承诺自己在位期间,永不侵犯大齐领土。”
说话间,朕又涮好一筷子肉,还是蘸料以后再吃。太香惹!
郁勒金脸上写着问号。
朕好心地给他解释:“就是咱俩做个交易,你现在也没什么可选的,你要是不同意,朕就杀了你。”
……
郁勒金带着朕给他的钱财,择日不如撞日地赶着下雨天,在暗卫的盯梢下,离开了京城。匆忙中连朕给他准备的马都没有骑,像是就准备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回草原的样子。
朕坐在马车里头,撩起帘子,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北境的方向。今天雨大,远处地方水雾弥漫,郁勒金很快就在雨水中失去踪影。朕抬手看看郁勒金给朕留下的信物,一块儿雕花的金牌,上头刻着草原文字的郁勒金名字。
这是草原王给他每个成年儿子的成年礼物,没什么特别含义,纯粹是个身份象征。
看着这东西,朕有点惆怅。
郁勒金走得可真快。
“陛下信他吗?”戚风觉得奇怪。
“不信。”朕轻飘飘地回答。
朕知道戚风在奇怪什么,明明郁勒金留在京城,若是北境草原王入侵,郁勒金会是个很好的谈判筹码。可是吧。朕的父皇,拢共没几个儿子,都能在朕做了太子之后,朕被绑票都没有派人来救……
更别说郁勒金他老子有几十号儿子了。
做了皇帝以后,父子亲情也别看得太重要。
哦,草原王也是一样的。
听了朕的回答,戚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对朕说:“若是在京城除掉郁勒金比较麻烦,不如我派人跟着他,看着他进入草原人低头以后。”
说着,戚风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朕被戚风逗笑了。
“朕没打算杀他。”朕把金牌揣好,随后对戚风解释:“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只是需要点机会,就能茁壮成长起来。”
戚风还是不怎么明白。
朕笑笑,没有继续给他解释。
郁勒金这人,他跟不跟朕混,有没有一条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郁勒金他有野心,朕给他个机会,他有了跟他哥哥郁赤金叫嚣的资本,那么把草原搅合成一锅粥,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郁勒金未来会不会成为大齐的威胁,那就要看郁赤金的实力如何了。
搅合草原人的事情可以先放放,朕回到宫中的时候,正巧赶上太后娘娘来朕寝宫,看着朕一身水汽,太后娘娘气儿不打一出来。
“又跑哪儿野去了?”太后娘娘站在旁边,催着宫人们给朕换一身衣裳。
“这不是宫里太闷,出去逛逛。”小宫人给朕换衣服的空档,太后娘娘又数落了朕几遍。
“皇儿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得有个主意。”
太后娘娘说完,看着衣服换好,把寝殿里的宫人们赶走,只剩下朕和她俩人的时候,太后娘娘才切入正题:“江南那刘冰尧,你打算怎么处理?最近的弹劾他的折子恐怕快把御书房的桌案压垮了吧。”
提起这事儿,朕不由得皱紧眉头。
太后娘娘哼了一下,说道:“莫要皱眉,拢共就长了一张像哀家的脸这么一个优点。”
“母后,刘冰尧的确是做了实事的,若是现在换人去江南,恐生事端。”朕知道刘冰尧是熠皇叔的人,太后娘娘看他不顺眼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想在太后娘娘这里说说好话。
结果太后娘娘却说:“哀家能不知道吗?还不是因为前阵子杨家那事儿。”
哦,杨家的事儿,就是杨希妍和榅皇姐打起来的事情。
所以弹劾刘冰尧,其实不是太后娘娘暗中做什么,而是世家在暗中搞鬼?
“江南富庶,谁都想插一脚,刘冰尧恐怕也是在江南得罪什么人了。”太后娘娘说完,伸手指了指朕,笑着问道:“皇儿长这么大,也没出过远门,可想去江南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郁勒金:齐人狡猾,这是人干事?
第51章
☆·51算了,朕还是下江南吧。
太后娘娘建议朕去江南转转,让朕去查查江南各路贪腐情况。顺便太后娘娘还给朕交了个底,说几个重点要去查看的县。
大齐富庶在江南,世家势力也在江南。商贾与世家在江南盘根错节,两者的关系比在京城还复杂。
朝廷官员过去以后,往往清正廉洁不了几年,就会被金钱腐蚀,逐渐同流合污。如果有那自持品格高尚的官员,要么没被中央注意到,成为江南世家争斗的牺牲品,要么被皇帝注意到,调来中央保护。
比如王瑾。
御史大夫王瑾,早年时候就是在江南做官,过得很是不顺,后来朕的父皇把他调去御史台,这才一步步成为御史大夫。
江南那地方,父皇大张旗鼓地下江南都被刺杀,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明显是想让朕去暗访。朕想了想,果断拒绝了太后娘娘的提议。
“山高路远,必然危险。”
朕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出门的人吗?朕虽然天天被关在皇宫里,而且还向往外头平头百姓的简单生活,但事实上朕最远的目标也就是去京郊踏个青。
毕竟这可是生产力低下的封建社会,随便出个门,要是染病人就没了。历史上那些出名的皇帝,死于出巡的还少吗?哦,出巡时候被鲨的不算,只说出巡时候死于染病的还少吗?
这可是伤风感冒都有可能送命的封建社会,朕当然不会头铁得去涉险,朕又不是戚风。
不过朕不想去江南,纯粹是觉得江南路太远,这天气即将入夏,想想就觉得路上热得慌。朕若是在京中,有冰镇蜜瓜,有宫人扇风,甚至还能到行宫避暑,可朕如果去了江南。
朕觉得朕的志向没有那么大。
应付完太后娘娘,朕坐回软塌上,戚风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朕面前,很显然,戚风他有话想说。
朕才把郁勒金送走,又要应付太后娘娘,感觉有些心累,不想和戚风玩你猜我猜的游戏,有些冷淡地直接问他:“有事?”
“陛下不是说,要守护大齐的子民吗?”戚风这是在说朕和郁勒金交流的内容,而现在问出来嘛,当然是质疑朕了——
明明陛下说了要守护大齐子民,但是现在却连下江南都不愿意。
戚风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头铁,当面质疑皇帝的话都敢说。不过也就是戚风面对的人是朕了,要是其他人。
哦,如果是岳斯峦对朕的父皇说这话,父皇估计也不会计较。
说起来,皇祖父的暗卫头领呢?朕努力想了想,忽觉这先代暗卫,朕是一点都不熟啊。
戚风看朕半晌没回话,又问了一遍:“陛下如果亲去江南,必然能理清江南乱象,还大齐一个太平盛世。臣一定会保护好陛下安全的。”
朕看戚风问得认真,不由得也认真起来,跟戚风说:“皇帝能做的事情很多,但是朕只有一个人,朕若是离京,江南的事情能顺利解决,但其他事情可怎么办呢?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那么多朝臣都做什么呢。”
戚风对这事儿有些不理解,不过戚风这人好久好在有问题会问出来,朕不用猜他的心思。
“可是,陛下这么放权,下头的人蒙蔽圣听,欺上瞒下,皇权就被架空了。”戚风说完,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显然戚风这是很担忧朕的处境,担忧朕会被下头的人干掉。戚风以前可从来不担心这事儿,但自打慕容辛受过伤以后,戚风就开始思考很多事情安不安全了。
搞对象使人进步啊。
朕给戚风塞了一个橘子,对他说:“现在不是还没到时候。刘冰尧的信儿,还没回呢。”
不管是决定要不要去江南,还是收收下头的权,都还没到时候。
戚风接过橘子,自己剥开吃了,他像是懂了朕的意思,又像是没有懂。
不过这也不重要,朕觉着很多事情,在今年都会有个必须抉择的时候。比如朕过了几天,收到刘冰尧的回信,他竟然半个字没提王瑾的事情,就好像朕给他夹带的字条不存在一样。
而这时候,熠皇叔也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跟朕说:“男儿志在四方,若是什么地方都没去过,恐怕会成为那何不食肉糜的惠帝。”
朕:“……”
朕哪里有何不食肉糜的脑残行为了。
朕辩不过熠皇叔,但太后娘娘和熠皇叔都想让朕出宫的举动倒是很明显,上朝的时候熠皇叔手下人使劲和太后娘娘一派的掐架。
一边儿说:“刘冰尧贪污腐败,胆大包天,谋害王瑾。”
好好一个御史大夫,只是一段时间没回奏折,在他们口中就成了贪腐的牺牲品,俊美大叔香消玉殒,魂断江南。
好在王家人不怎么有出息,这种时候不敢开口闹朕。
另一边儿说:“他们血口喷人,凭空捏造,求陛下圣裁。”
让朕圣裁,也就是派个人下去检查呗,这不,朕一说要让人去调查,太后娘娘一派的人就又说:“十三王爷欺上瞒下,朝堂之中结党营私,无人可信”。
另一边儿反驳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论是谁去查,刘冰尧都是没问题的。”
听着他们吵架,朕坐在上首吐槽,你们都是铁了心想要朕下江南吗?
不过朝堂上也没谁直接把话说明白,鼓励朕下江南的事情,是熠皇叔事后给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