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岩城太瘦生

作者:岩城太瘦生  录入:07-09

  陈恨僵着身子,伸直了手,由他握着。
  李砚温声道:“你别听朝中那些人胡说,没人说你是佞臣,你不用避着。日后你若不在《忠臣传》上,你只管来找朕理论。”
  “臣不敢。”他哪里还敢想着要在《忠臣传》上待着?
  “你……”李砚叹气,转了话头,“你那侯府还是只有匪石和张爷两个人伺候着?”
  “是。”陈恨微微颔首,“臣不大习惯有别人。”
  “匪石是个粗人,张爷又老了……”
  陈恨猛地往回一收手,又将手背在身后,踉跄着退了两步,忙作揖道:“他二人伺候得很好。”
  “朕又不是让你把他二人给扔了,你急什么?”
  陈恨疑惑,不知他这时提起他们做什么,不自觉便稍抬眼眸看他。
  李砚又道:“章太医说你身上那些伤不容易好全,你又向来怕冷。从前的冬日,你都是与朕一起过的,今年也如往年一般。养居殿西边的暖阁已经收拾出来了,宫里伺候的人总比匪石他们好些。你今日进宫就别回去了,在养居殿过个冬,等开春你再搬回侯府。”
  见陈恨不语,李砚只道是他还惦记着旁人说他佞臣的事儿,便道:“朕不是说了,你别管他们胡说,你就住在养居殿,爱做什么都行,他们不敢说你。”
  “臣……”陈恨于各种复杂的心绪抽身而出,狠狠心,朝李砚下跪叩首,“臣不敢。”
  李砚俯身,抓着他的双臂就要扶他起来,好耐心地哄他:“朕与他们说,就是朕非要留你在养居殿的,与你无关,好不好?”
  而陈恨却仿佛只会这一句话:“臣不敢。”
  “你近来到底在别扭什么?”李砚抿了抿唇,定定道,“朕做昏君,也绝不叫你做佞臣。”
  “皇爷使不得。”陈恨咬牙道,“臣是福薄命浅之人,承不起皇爷恩宠。”
  “离亭,你近来……”
  不等李砚把话说完,陈恨一闭眼:“侯府还有事儿,臣先走了。”
  他再将额头往地上重重地一磕:“臣告退。”
  说完这话,陈恨从地上爬起来,连衣裳也没来得及理清,揽着衣摆就跑了。
  他不得不跑。
  李砚对他这样好,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全是为他考虑,一片真心真情,任是哪个无情之人都看得清。
  况他陈恨与李砚在一起这么些年,他又怎么会看不懂?
  方才他给李砚下跪,跪下那一瞬间,他的心一乱,简直想把造反的事情全盘托出的。
  话到嘴边,才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不敢说。
  怕负了李砚一片真心,更怕伤了他的心。
  他还惜命,他还想完成任务,还想在这儿多活几年。
  他若全盘说了,他就得死,若是照着他的计划,就算他造了反,他二人不会因为这件事丢了性命。
  他想他能保全两个人。
  他想活着,也想和李砚一起活着。
  陈恨怕自己在养居殿再待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一晃神,就把事情告诉李砚了。
  所以他不得不跑。
  陈恨一面跑,一面道,以后可不能再来了,这简直就是龙潭虎穴——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也确实是龙潭虎穴。
  养居殿内,李砚眼见着他慌慌张张地跑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他了。目光落在案上陈恨没来得及拿走的手炉上,朗声便喊了匪鉴。
  “把朕的手炉拿去给忠义侯,你跑快些,他跑得挺快的。”
  陈恨在半道儿停了,扶着宫墙正喘气,忽然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吹得他一激灵。
  他回过神,懊恼道怎么就这么从养居殿跑出来了,借口也没找好,也不知道李砚怀疑什么了没有。
  他背靠着墙,闭上眼睛,用脑袋撞了撞墙。
  简直是疯了。
  怕得要死,还得硬着头皮造反。
  李砚怎么敢对他这样好?一点心眼儿也不留。
  而他——陈恨再撞了两下脑袋——而他陈恨,又怎么值得李砚对他这么好?
  宫中到底不宜久留,陈恨顺过了气,正转身要走时,后边赶上来的匪鉴喊他:“侯爷!”
  匪鉴提气,快跑上前,想要将李砚的手炉塞给他:“皇爷让送的。”
  陈恨下意识就要推辞:“不用了,我不冷,走着回去挺暖和……”
  “侯爷,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东西送不到,皇爷不罚你,肯定要罚我。”
  “对不住,我没想到这一层。”
  陈恨接过手炉,将它笼进袖中。手炉正暖,比他自己那个暖和得多,暖到了五脏六腑里。
  他叹了口气,只将那手炉抓得更紧,捂得手心微烫。
  再道过谢后,陈恨笼着手就出了宫,心里还记挂着忠义侯府的二层小楼缺一幅画,转头便去了长安城的玉堂街。
  在玉堂街看见一幅青绿山水,正合眼缘,他想着李砚大概也会喜欢,便让人收拾收拾,送到忠义侯府去。
  过了几日,他才想起那幅画,便自己爬高,将画儿给挂起来了。
  等挂上去了,陈恨才反应过来,这是画上的千里江山,到时李砚住进这楼里,会不会觉着自己是在笑话他?笑话他丢了真的千里江山,只剩下画儿上的。
  对着那画儿思忖了半日,千里江山终究是留在了墙上。
  又过了几日,李砚差人来问,陈恨上回落在养居殿的手炉,他要什么时候回去取。
  其实有这么一遭问话的功夫,李砚直接派人把他的手炉送来就行了。
  陈恨拢了拢衣袖,袖中手炉正暖,他怀着一点私心,道:“皇爷上回给我的那个手炉我用着正好,我与皇爷换了,那个手炉就留给皇爷了。”
  千里江山,只剩下了画上的江山。
  一片真心,也只剩下一个铜手炉仍烫着,陈恨还有胆子接着。


第43章 佞幸(4)
  永嘉元年的腊八宫宴, 造反的前大半个月。
  陈恨怀着满腹心事,惴惴不安地进了宫。
  他原是想称病不去的,谁知还没来得及装装模样, 吴端就来了忠义侯府,半哄半劝地就把他拉上了马。
  一直到了宫门前,陈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可是,要去见李砚啊。
  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来月他就造反了。
  他怎么敢、怎么敢去见李砚?
  一想到李砚,陈恨就不自觉收紧了马缰绳,勒了马,竟想要掉头逃回去。
  “离亭!”吴端惊道,“你做什么?”
  陈恨愣了愣:“我……”
  “脸色这么差, 该不会是真病了吧?”吴端说着就要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我没事。”陈恨驱着马往边上去,“宫中不得策马,我……预备下来了。”
  他下马落地,双脚踏在薄薄的积雪上。
  侯王的衣裳厚重,吴端下马时,跑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背, 不重, 却将他吓了一跳。陈恨往边上跳出一大步,猛地回头看他。
  吴端也被他吓了一跳, 问道:“你近来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还总闷在府里,哪儿也不去。”
  “我不是……”陈恨放轻了声音, 随口胡说了个由头,“怕被御史参一本么。”
  “你胡想些什么?皇爷又不听他们的。”
  “我不是怕皇爷,我是怕旁的人。”
  不是,陈恨暗暗摇头,心道,不是这样的,他一点儿也不怕旁人,他就是怕皇爷。
  正出神时,吴端暗自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诶,那不是你那对头?他到底为什么看不惯你?”
  吴端说的是徐醒,他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就站在不远处。
  言官红袍,徐醒将一身红袍穿得极有风骨,嶙峋红梅似的。他又畏寒,外边罩一件玉色的外裳,似是白雪覆红梅。
  “不是他。”陈恨摇摇头,夏日里上折子参他的不是徐醒,是一位他不认得的赵大人。
  徐醒却端端朝他们走来,陈恨对吴端道:“你先去罢,徐枕眠大概是找我。”
  “那怎么行?”吴端脱口便道,“我向皇爷担保,今晚一定带你过去的。”
  陈恨恍然,原来是李砚吩咐他的,难怪吴端死活都要拉他来。不过若不是吴端,恐怕他今日确不会来。
  李砚将他看得透。
  自觉说错了话,吴端就想着要跑,忙道:“我先走也行,你千万得去,别一转头就跑回去了,皇爷还等你呢。近来你总不进宫,皇爷召你你也不去,他身边没人说话,挺郁闷的。”
  陈恨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好。
  吴端再嘱咐了他两句,他走时,徐醒也就上前来了。
  徐醒还是那副模样,面白唇红,都是不大自在的颜色。时不时用袖子掩着,强忍着轻咳两声。
  徐醒的衣袂上下一翻,朝他作揖:“侯爷。”
  陈恨微微颔首:“徐大人。”
  他往前走去,徐醒也缓缓地跟着。
  陈恨放缓了脚步,只与他并肩走着。徐醒不先开口,他便转眼看他,道:“徐大人……有事儿?”
  “上回那折子——”徐醒闷闷地咳了两声,解释道,“并非下官的意思,是几位同僚私下说话,酒兴起了,下官喝了两杯,口无遮拦,多说了两句。同席的赵大人会错了意。他是前年新进御史台的,年轻气盛些,做事情不过脑子。回去就上了折子,下官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儿,已经与他解释清楚了……”
  徐醒以为他因为这件事儿,近来才窝在府里不出门的,所以才来找他解释。
  陈恨扯着嘴角笑了笑,道:“无妨碍。”
  徐醒大约是觉得他还在生气,解释的语气都急促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么想侯爷的。我只是觉着你本不该当这个忠义侯,你……”
  话说得急了,徐醒还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这回咳得厉害了,他站在原地,佝偻着背,一手按在膝上,勉强支撑着身子,一手只捂着嘴,生怕泄露出除了咳嗽声的别的什么。
  可是他却几乎将心肺都咳出来。
  陈恨俯下身子,抬手帮他拍背。徐醒却偏过头去,并不看他。
  陈恨问他:“徐大人可还好?”
  徐醒不答,闭了闭眼,缓过神来。在他面前站稳了,又将方才的话对他再说了一遍:“侯爷真不该当这个忠义侯。”
  陈恨叹了口气,一甩衣袖道:“我没法子。”
  那时是系统要他当忠义侯,他不得不当;这会子仍是系统要他造反,他不得不反。
  而徐醒,陈恨瞥了一眼身边的徐醒,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不长久,怕李砚日后翻脸,或是怕自己有朝一日用性命去全了忠义的名头。
  他看不透这个徐醒。
  徐醒定定道:“侯爷有法子,侯爷一开始就应当与他们一同回江南去。”
  “是,江南多好。”陈恨再一甩袖子,将双手背到身后去,只做出满不在乎的模样来,“我娘还给我留了一条船在江南,我写写诗、做做文,撑着船到处乱漂,那多好。”
  “侯爷若是想回去……”
  陈恨打断了他的话:“我回不去了,我没别的法子。”
  “你……”
  陈恨踱着步子向前,好无奈地道:“徐大人,劳你操心,不过我是真的没法子啦。”
  又过了一会儿,徐醒似是走了神,不自觉地唤了他一声:“离亭。”
  “诶。”
  “你若是有什么事儿,不妨……”
  从前他二人就因为忠义侯的事情吵过架,算是朋友,却不算是交心的朋友。
  徐醒沉稳,想的事情多些,纵使一时失神,话已出口半句,也该反应过来了。
  他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陈恨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便也不应。
  一直到了怡和殿前,徐醒的御史同僚们都朝徐醒作揖,吴端也对陈恨招招手。他二人也就将要各归各位了。
  将分开时,陈恨忽然一扯徐醒的衣袖,靠近了,轻声问道:“徐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下官此处,没有侯爷该知道的事情。”徐醒很快就转了话头,“赵大人去了翰林院,大抵也是侯爷的主意罢?”
  “是。”那时候李砚把折子递给他看,还问他该怎么办,他随口说那折子文采好,不如把写折子的人调去翰林院。谁知道李砚还真就照着办了?
  徐醒笑了笑,自他手中抽自己的衣袖,自顾自地就走了,低低地笑了两声:“这种不靠谱的事情,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
  腊八宫宴,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陈恨早想着要称病不来,偏偏吴端奉了圣旨硬拉他来。
  他兴致缺缺地用筷子拨弄案上菜色,低着头,也不敢随处乱看。
  他一抬眼就会看见李砚正定定地看着他,九级白玉阶,探询的目光分毫不减地落在他身上,问他近来怎么不进宫看他。
  陈恨心乱,又哪里敢看他?
  依着旧例,宫宴上酒过七巡便可散了。
  将过四巡时,李砚身边的高公公近前,附在陈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正巧此时丝竹声动,陈恨没听清,只是一抬眼,便对上了李砚的目光。
  李砚抚着酒杯,朝他笑了笑。
  陈恨不敢再看,迅速收回目光。垂眸时,他看见酒水中映照着的灯火曈曈。
  席散,陈恨随众臣退出殿去,吴端却说自己将披风落在殿里,要他等他。
  陈恨便在殿前等着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就在廊前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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