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岩城太瘦生

作者:岩城太瘦生  录入:07-09

  他那衣裳穿得松松垮垮的,其实打的是双结儿,李砚给他打的。
  那时候陈恨嫌麻烦,推了推他的手就要爬回去睡,李砚说:“给你打结,你不许拆,以后就不用剑挑你的衣带。”
  陈恨一怔,等回过神来,点点头应了。
  睡得不安稳,陈恨一会儿要喝热茶,一会儿又嫌他靠的太近,热着他了。
  要喝茶这件事,李砚拿他没法子,怕他那时候又唱曲儿又直哼哼的,把嗓子给弄哑了。遣匪鉴找章老太医拿了梨花儿熬的花膏,拌了一小碗喂他。
  甜的,陈恨喜欢,缠着还要。他缠着还要,李砚差点就再把他按床上“还给”了。
  又嫌李砚靠的太近,这点李砚不依他。他越说,李砚就抱得越紧。
  危险危险,一旦开了荤,同陈恨待一块儿的每时每刻,陈恨都很危险。
  实话说,情爱之事,妙处有二。
  其一是食髓知味,魂牵梦萦。倘若从没尝过滋味,李砚不会总惦记着他,惦记得都没边儿了。
  其二是由生涩入合契。李砚可以细细碎碎地吻着他的眼角眉梢,哄他放松些,也可以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刻意用喉咙牙关挤碎的声音。
  最要紧的是,李砚自认是个多疑君王,将圈起来的猎物看得紧紧的,旁人多看一眼就要伸爪子挠人。
  他重生一遭,执念不减反增。
  这回是遂他的愿,他算是得逞了。
  这时候想起这些,才不过多久,李砚竟有点想他的双肩、后背与腰身了。
  略带了薄茧的双手自衣摆伸进去,很熟悉的触觉。
  是李砚很熟悉的触觉,自然也是陈恨很熟悉的。
  他的手一覆上来,陈恨就醒了,不敢睁眼,抱着枕头往前挪了挪,想要避开他。
  “醒了?”
  陈恨继续往前挪,咳了两声,声色还是略显沙哑:“没有。”
  “没有正好。”李砚把他拉回来,“弄到你醒。”
  陈恨捶床道:“皇爷,你烦死了。这才过了多久?你让我安生会儿,狼也没你这样的。”
  李砚笑道:“这才头一回,你就敢这么说朕烦死了,再过一阵子……”
  陈恨接话道:“等再过一阵子,我就敢把皇爷踹下床去。”
  李砚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你好神气,宠得你无法无天了。”
  倘若陈恨在榻上还论君臣,只怕李砚要被他这个不解风情的小文人给气坏了。
  李砚压低了声音喊他:“忠义侯。”
  “别了。”陈恨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声道,“我不忠不义,皇爷别这么喊了。”
  “朕说忠义就是忠义。”
  陈恨反驳道:“忠义才不是这样的。”
  “好,忠义不是这样的。”李砚悠悠道,“这样是《尽忠》。”
  他说的是那本话本子——皇爷将侯爷按在身下,吻上他泛红的眼角,轻喘道:“你这才算是尽了忠。”
  陈恨简直恨极了李砚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记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尚未睡醒,陈恨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趁着李砚不注意,反手撩拨了他一把,捂着屁股从床尾溜走,下了床,悄悄地鱼似的就溜了。
  被他撩拨得心弦儿都被断了,李砚却连他一片衣摆都没捞着。陈恨轻咳两声,朝外边朗声吩咐道:“匪鉴,热水早膳,皇爷起啦。”
  起了,李砚低头看了看,确实是起了。
  而放了把火就跑的陈恨正躲在屏风后边换衣裳,他拎着头发,一只手臂挂着一只蓝颜色的宽衣袖,另一只衣袖还没来得及套上,半边衣裳就垂在了地上。
  蓝颜色衬得他白,亦衬得他颈上一块红痕愈红,双唇也红,还有些肿了。
  想匀点红颜色抹到他的眼角。
  套上了衣裳,陈恨拢了拢头发,回头看他:“皇爷?”
  李砚翻身坐起,这时候匪鉴在外边敲了门,得了李砚应声,才敢开了门,让小太监端着洗漱的热水与早膳进来。
  匪鉴从昨晚开始就有点后悔,他应该连夜把高公公从宫里请来的。他原以为有陈恨伺候着皇爷就稳妥了,谁知道陈恨就这么被皇爷拖走了。
  他忽然有点想念高公公这个人精。
  照着从前惯例,陈恨挽起衣袖,就要伺候他洗漱。
  也就是今日走得慢了些,动作不大自然,还时不时要揉一把腰。
  他将双手浸到热水里,拧干了巾子递给李砚。趁着这个时候,他也转头去洗漱。
  陈恨再一次暗自揉腰的时候,李砚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坐下吧。”
  “诶。”
  识眼色的小太监很快搬来圆凳,却被李砚冷冷地瞥了一眼。
  等伺候过洗漱,伺候皇爷换衣裳就是陈恨一个人的活儿。
  小太监们在外边摆膳,内室的门虚掩着,还隔着一扇屏风。
  李砚屏气凝神,规规矩矩了有一会儿,直到陈恨的双手环着他的腰,由后往前,将腰封顺了一圈。
  什么也办不好,就会毛手毛脚地撩拨人。
  摆膳的小太监们退出去时,内室里传来一声重重的东西落地的声响,里边的屏风倒了。
  匪鉴原抱着手站在门外,听见声响也是一惊。不用他吩咐,都是人精的小太监们也知道,垂着脑袋,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飞快地就出去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屏风倒了,真的。
  李砚举着手,好无辜地看着陈恨。
  陈恨打了他一下,俯身就要把屏风给扶起来。
  “离亭。”李砚伸手揽他的腰,把他带起来,“放着吧,等他们扶。”
  陈恨回头看他,李砚便一手揽着他,一手去扶屏风:“行,朕来扶。”
  这时候匪鉴在外边忐忑地敲门,生怕打搅了什么事儿。
  李砚确实也不大高兴,冷声道:“何事?”
  等了这许久,可算是应了,匪鉴松了口气,轻声道:“皇爷,顺王爷说,他推算着贺行要往哪儿去,今日白日里还描了闽中的地形图与部署图,要同皇爷商议。”
  大早晨的就找人议事,真没眼色。
  李砚又道:“叫他等着。”
  李砚把陈恨按到案前:“先用膳,吃完了就带你去,吃不完不带你。”
  “皇爷……”
  “限时间的,现在开始。”
  陈恨愣了愣,端起桌案上的粥碗抿了一口,抱怨道:“不甜,不想喝。”
  李砚顺手接过他的粥碗,也喝了一口,正经道:“甜的。”
  陈恨再凑过去吃了一小口,舔了舔唇角:“不甜。”
  李砚逗他玩儿,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再吃了一口,佯装琢磨了一会儿的模样,道:“好像是不甜。”
  “就是不甜的。”
  “朕方才尝着还是甜的。”他又装着想了一会儿的模样,“离亭,你这个人像块糖儿。”
  从前说过的话。
  陈恨垂了垂眸,他拿过粥碗,瓷勺子随便搅了两下:“皇爷……”
  “嗯。”
  陈恨一放粥碗:“你不能这样的。”
  恐怕是逗他逗得过了火,惹他生气了。
  李砚还没想好要怎么哄他,只听陈恨又道:“皇爷不能只把我当糖看,就算我是块糖儿,那我也……”
  “好好好,你是文人贤臣。”李砚端起粥碗塞到他手里,“都被你搅得凉了,吃吧。”
  “不是,我是说……”陈恨抬眼觑他,“我就是想吃糖。”


第87章 比目(3)
  “……兄长。”
  幸昌殿, 李砚想了很久, 才喊出这两个字。
  他拂袖, 在长案主位前落座。
  贺行跑了, 只留下一封轻飘飘的玩笑似的信。听伺候的宫人说, 李渝一个人在殿里待了一天。
  李渝有几分胡人模样,身形高大,那时候却颓丧得不成样子, 一座山塌了似的。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双目通红,旁的人还以为他犯了癔症。
  这时候重新修整好了,束起头发, 换上侯王镶边儿的厚重衣裳。见李砚来,起身作揖, 一拱手一抬眉,都是极稳重自然的模样。
  ——兄长。
  其实李砚从没这么喊过他, 这时候喊起来,李砚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渝却不做多想,只垂着眸——他的眼睛很漂亮, 带着点乌棕的颜色。
  待李砚与他身后的陈恨在长案前坐定,李渝才在对面坐下, 抿着唇角, 自袖中取出三卷绢帛。
  也不直接呈给李砚,他张了张口,轻声道:“臣棋差一招。”
  兄长什么的, 喊一回也就足够了,喊多了,就像是同情与施舍了。
  李砚不语。
  “这三卷帛书,一卷是闽中各级官吏的名单,臣对他们的了解,全都写在上边;一卷是闽中的地形图,臣就藩时,让手下人办的;还有一卷,是闽中的部署图,只是不知道……”李渝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道那反贼是否会大换部署,所以这一卷,用处恐怕不大。”
  “有劳。”
  李渝却将手往回一收:“臣斗胆。”
  这就是要拿这三卷帛书谈条件了。
  他继续道:“臣是胡人,本不纯属汉人,在中原待得不惯。在闽中待那几年,也是依诏行事。”
  李渝起身,退到案前几步外,朝李砚俯身叩首:“臣素闻西北不定,敢请皇爷恩准。”
  他这是要去西北。
  李砚挑了挑眉。
  要去西北,那倒是没什么。西北将士从前都是镇远府吴老将军的部下,谁去也翻不出波浪来。而李渝要去,大概也只是心灰意冷,再没有别的意思了。
  李砚点头应了,他却仍旧跪着不起。
  李砚也知道他还要什么,只是稍稍往前倾身,故意问他:“你还求什么?”
  “贺行。”
  李砚笑了一声:“是打断了手脚给你送去?”
  “不必。”李渝将额头靠在地上,“就让他在乐坊里弹琵琶罢。”
  好半晌,李砚才又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君无戏言。
  李渝叩首,起身又作了揖:“臣至少在闽中待过几年,闽中之事,还是由臣给皇爷仔细讲讲罢。”
  “朕若不应,你是不是就不讲了?”
  “皇爷若不应,帛书照给,臣不开口。”李渝今日头一回笑了,“我们几个兄弟争,争得你死我活,也轮不到他一个别姓的。”
  “原来他不是……”
  “就算他是,皇爷能准吗?皇爷不准,他就不是。他永远都是外姓,贺姓贱籍。”李渝面色一滞,随即笑着掩饰过去,“臣还是给皇爷讲讲闽中罢。”
  *
  总归闲着没事,李渝就着三卷帛书,将闽中的地形部署讲得透彻。
  两顿饭都是在书案边上解决的,到了夜间稍晚的时候,李渝找个机会便收了话,将李砚与陈恨送出去。
  李渝站在阶下,打揖道:“恭送皇爷,恭送陈公子。”
  李砚没有回头,倒是陈恨回了礼。
  陈恨一转头,李砚已走出去两三步的距离,这时候放慢了脚步正等他。
  陈恨再朝李渝拱了拱手,转身加快步子,就追上了李砚。
  走出去一段路,李砚抬头望了望天:“这时候循之还没回来,只怕一时间是抓不到贺行了。”
  “闽中那儿?”
  “今晚回去就传文书,叫江南、岭南都预备好了。”
  江南与岭南恐怕是预备不好的,江南还在改制,岭南那地儿,陈恨陪着他从岭南封地回来的时候,那地儿还是贫苦得很,要打起来,哪里能扛得住?
  陈恨又想了想,问道:“那琉球?”
  李砚叹了口气:“从长计议。”
  从来海防都是最难的,闽中同琉球又离得近,幸运点的,划着小舢板就过去了,要是在闽中都抓不住贺行,那才是最麻烦的。
  陈恨应了一声,垂着脑袋想事情。
  再走出去一段路,穿行过花廊时,李砚牵住了他的手。
  春日里,还是在九原山上,山上冷些,花廊上攀附着的藤蔓只长了花骨朵儿,月光照下来,照在襟上与衣摆上,是一片花影斑驳。
  李砚似是随口道:“其实我们兄弟几个,同父皇还是很像的。”
  “嗯?”陈恨一惊,又放缓了声音,“怎么会像?”
  “父皇一辈子杀伐决断,喜欢把权力握在掌心,容不得旁人忤逆,就算只有那么点儿苗头,不惜一切也要掐死。”
  陈恨垂眸不语。
  “方才李渝说‘贺姓贱籍’的模样,最是像他。不过他有胡人血统,所以也最不像他。”李砚想了想,“皇长兄也像,皇长兄其实很厉害,把爪子磨得很利,也狠得下心。”
  “不是的。”陈恨轻声辩驳,“太子爷是天底下最温和的人。”
  “只是在我们面前,他把爪子收起来了,他是为了我们才把手段一点一点变强硬的。”李砚想了想,“不过皇长兄也不像他,如你所说,皇长兄也温和,他对我们这些弟妹都温和。”
  他又道:“最像父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檀,李檀浪荡,好美色,父皇后宫三千人,这一点上,李檀同他很像。”
  “还有一个?”陈恨想,他该不会是要说贺行?
  “还有一个——”李砚却道,“是朕。”
  “皇爷怎么忽然这么说?”陈恨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父皇偏执,认定了的东西,到死也抓着不放手。他喜欢权力,临死前还叫李檀把玉玺放到他的枕边;他看上的人,折断了手脚也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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