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另外一个在择菜的大娘也对程宁说道:“上次你帮了他们家,这次可不要在去了,他们家啊……”说着大娘对程宁认真的说着:“很晦气,少公子你帮的足够了,这次可千万不要在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就是就是!”
“不过,万一他们看我们少公子好说话,等会还找上门来呢?”
“让小武跟小宋两人拦住,那家人就是白眼狼,帮了他们还来无理取闹!”
……
一群下人在厨院这荫凉的屋檐下打开了话匣子纷纷加入了这一个话题中来了,但是程宁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呆坐了一会之后,程宁突然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也”嘭”的一声直接倒了下去,惊得在场的所有下人都转头看着他,程宁则是什么都没说,呆滞了一会之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忽然转身跑了出去,让身后的一众下人全都被吓的变了脸色,以为他要出去了,两个机灵的下人也跟着跑了出去,他们可没忘记昨天又衙门找上门的事,随后他们所有下人可是都被暗中告知了要看好程宁,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
不过,这次他们担心过了,程宁冲出厨院之后,没往大门的方向跑去,而是往穆晋干的院落而去,下人一路远远的跟着,直到确定他是进了自家公子的院落,这才放了心,转身回去跟其他同伴说,但是他们蹲一起一想到少公子是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事,就又紧张上了,琢磨公子该不会怪他们吧?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程宁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只能忐忑的希冀着公子不要计较才好……
完全不知道下人们都是什么样的忐忑心情,程宁冲进穆晋干的院落,直奔穆晋干的书房而去,刚一踏进屋子,程宁就迫不及待的大声喊道:“师傅!”
这几天一直在家的穆晋干正在写着什么,听到这一声,顿时手一颤,笔锋坏了,一张纸顿时报废,坐在书桌后的穆晋干没好气的瞪着直奔自己来的人说道:“你大惊小怪的叫什么?注意身份、身份!你是少主,少主,这像少主的样子吗?像吗?”
“刘家主的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程宁没理会穆晋干的没意义的调笑,径直的说道:“刘家主昨天晚上,突然在家中诡异的死去这件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本来想挽救一下面前这张纸的穆晋干听到程宁的话,伸手直接抓起来三五两下的果断撕了,这才抬头看着站在书桌另外一边的程宁说道:“我知道又什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这样的回答也就等于是承认他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宁双手急切的撑在了书桌上,对穆晋干肯定的说道:“刘家主不是短命之人,他突然死了,这其中定有蹊跷,所以……”说着程宁的视线一直紧紧的落在穆晋干的身上,不错过他的一丝神情:“刘家主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而是……”
是死于非命。
“你有证据吗?”穆晋干淡淡的反问着程宁,双手交叠着撑住下巴,看着程宁神色凝重的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刘家主不是自己死的?你凭什么这样认认为?就凭你一句,他的面相不是短命之人?呵呵……”穆晋干冷笑了一声:“子谦,你觉得这里是滦阳城,是天子脚下吗?”
“……”程宁抿唇不语,双手死死的扣着桌子边缘一句话说不出来。
“再说了,就算他死于非命,这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穆晋干紧接着更是丢出了程宁哑口无言的问题,沉静片刻之后,穆晋干也发现自己说的过分了一点,叹息一声对程宁说道:“回去吧,你的见识还太少了,很多事你不明白的,你……”
“师傅觉得那条活生生的人命不值钱吗?”突然程宁出声的问道。
又准备展开了白纸提笔写的穆晋干顿了顿,看着程宁的视线良久后才无奈的叹息着放下毛笔,没回到程宁的话,而是微微拧着眉梢说道:“子谦,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没用的,只要在逐遂城都没任何人能管这件事,你不要在插手了!”
穆晋干这样的话,就等于是承认了程宁的心中所想,程宁轻颤着眼眸哑着嗓子说道:“所以……你知道刘家的风水宝地被人占了?也知道他们家厄运不断是怎么回事?更知道昨天晚上刘家主的死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
事情到了这份上,穆晋干也无奈,看着这个玲珑剔透的徒弟,伸手揉了额头,放下再次拿起来的毛笔不得不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一切……我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
“没用的,斗不过!”穆晋干无力的摇摇头,看着程宁苦涩的笑着说道:“占了他们家风水宝地的不是别人,而是逐遂城的……城主!”
晌午的夏风从一旁敞开的窗口吹了进来,带进来庭院里花花草草的香气,清新怡人,让这炎热的夏天多了一丝的凉爽。
凉的透骨!
程宁失去了语言,睁大了眼睛站著书桌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尔虞我诈,就有勾心斗角,就有恩怨情仇!”穆晋干看着程宁淡淡的说着:“你以为只有皇城那种地方才有各种肮脏的事吗?不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永远都逃不开各种算计,逃不开人心的各种黑暗,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最可怕不是鬼神,而是人心……”穆晋干说着话,已经提笔在面前的纸上画了起来:“其实世间的所有人都跟世间的树一样,想要长得更高更大,那么根系就会越是扎进很深的黑暗中,自古一将终成万古枯,子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
“……”轻咬着下唇,程宁握紧了双拳一句话说不出,是的,他比谁的都明白,否则的话,现在的他就不会在这里了,而是依旧在那个观里,跟师傅他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子谦,听我一句,这件事你不要管了!”穆晋干说着,已经画完了最后的一笔,搁置下笔,两人面前的书桌上出现了一副栩栩如生的大树,只是大树的根部以下的地方,全是一片黑暗……穆晋干吹了吹上面的未干的墨水,将纸张拿了起来递给程宁说道:“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对逐遂城的城主有点了解了吧!”
程宁缓缓的伸手接过这幅画,看着纸上那株根系比树冠还大的树,程宁默默的点头。
梁鸿威,也就是这北方边境防守城主将,是北方边境几个城池之一的逐遂城的城主,传闻说祖上有人在朝中当过官,所以时代都是这一城的城主,但是平和的年代过的太久,他们家也渐渐的被人忘记,据说传至上两代,根本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城主了,完全不受朝中的重视,而这一代他们家终于又出了一个天赋之人,终于年纪轻轻的就考上了功名利禄,成功的在朝中做了一个不小的官,他们家族这才又一次的繁荣了起来!
“人若是一直吃苦的东西吃习惯了,就会不觉得苦,但是给他吃一颗糖之后,他就会记住糖的甜味,就再也吃不下苦的东西!”穆晋干继续重新铺展开纸,悠悠的说着:“同样的见识过高处的风景之后,就会很害怕跌倒,害怕跌入更深的地方再也爬不起来,所以,为了越来越大的野心和目的,你永远猜测不到人们会做出多可怕,多恶心的事出来!所以,子谦……”穆晋干蹙眉抬头认真的看着程宁说道:“你不要再管了,我不想你牵扯太深了,这样对你不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难道就要我这样袖手旁观吗?”程宁的双手因为气愤而轻轻发颤,连带着白纸都被他捏的皱了起来:“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样作福作威,仗着自己权势大就随便欺负别人吗?”
“那你想怎么样?”穆晋干声音冷清了些,抬头看着程宁说道:“你以为我在这里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见过的比你见的少了?可是你管的过来吗?这是你应该管的吗?你又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去管这些事?你是衙门还是衙役?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件事跟城主家有关系?你难不成还想要直接找城主去?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身份吗?不是,你现在只是这北境一个城池中,一座比普通人家住的地方稍微大点的宅子的有钱人家的少公子而已,说穿了,你也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是,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你有什么资格去做哪些闲事?更何况你做的过来吗?你管的过来吗?”
“——”穆晋干的一席话直接说的程宁哑口无言。
“子谦……”看着程宁的样子,穆晋干心里也十分难受,但他还是说道:“听师傅的话,这不是你能管的事,不要在管了,你初来乍到,”逐遂城”的水很深,不是轻易就能趟的,你别以为这座城看上去一片祥和,不管境外、境内的人们都其乐融融的相处,其实背地里并不是你看见的这样,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希望你知道这些事你懂吗?”
程宁终于沉默了。
……
拿着那一副墨迹早就干了的纸张,程宁呆滞的站在庭院的晌午烈阳下,刺眼的光就算只是落在他手中的纸上,也依旧晃眼的让程宁只得半眯着眼眸,然而,他看到的……依旧是黑漆漆的根系,仿佛要冲破纸张,继续往下深扎一样,心惊的让程宁抿了抿双唇,忽然一把直接收了画,直接走了出去!
“唉……”站在屋内窗边穆晋干双手抱着胸靠在窗框边看着飞奔出去的人,摇头叹息:“看吧,我早就说了,这孩子太心慈手软,太善良了不适合那样的地方成长……”说着穆晋干怀中摸出一块精心镶嵌起来,挂着流苏的玉石,有些责怪的看着玉石说道:“你看看,现在被你养成这样了,我以后可就不好办了,你就是故意给我出难题的吧!”说完之后,穆晋干深深的看着玉石,最后轻轻的落下一吻在上面,嘴角轻轻的勾了勾,穆晋干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说道:“不过你放心吧,这孩子你既然养成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幸好他还捡了一个小兔崽子回来,呵呵……这小兔崽子我可不会养成子谦这样了!”
说完穆晋干转身回到书桌前,拿出一张信纸,快速的写了些什么时候,仔细的折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小拇指大的竹筒里,最后走到窗前,对着外面的天空吹了一声口哨,不到片倾的功夫,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由远到近的快速响了起来,紧接着之间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下一瞬间,穆晋干面青的窗柩上站着了一只鸽子”咕咕”的叫着,穆晋干拿了起来,将小竹筒挂在了鸽子脚上之后,伸手宠溺的摸了摸鸽子的小脑袋说道:“去吧,告诉那人在等等,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来了!”
“咕咕~~~~”鸽子也宠溺的蹭了蹭主人的手,最后欢快的叫着眨眼就飞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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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亲自上衙门却被拒
穆晋干却不知道,程宁一走出他的院落,就突然一路狂奔了起来,本来他是要直接奔出门的,不过,刚刚奔到一半的时候,程宁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往穆宅后院的某处跑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打招唿都没理会,搞的下人们纷纷猜测这是怎么了?
程宁一概没功夫去管,知道跑到某处下人居住的院落时,程宁人还没到声先到:“奎叔在不在?现在有空吗?麻烦你带我出去一下,我有事!”
奎大叔是穆宅主要驾马车的马车车夫之一,此刻本来正在吃饭,听到程宁的话,立刻放下碗筷,忙着站了起来说道:“好的,少公子要去哪里?”
看了一眼他吃到一半的饭菜,程宁也不知道他是在吃早饭,还是在吃午饭,喘息着歉意的说道:“打扰你吃饭了,你先跟我走吧!”
“好说,走!”奎大叔已经快花甲之年了,很是精神的说着。
“抱歉,麻烦你了!”程宁很愧疚,虽然这些下人的本职工作就是伺候穆宅大小主子,但是程宁还是很愧疚!
下人们也习惯温文有礼的程宁这样子,也不多说什么,干干脆脆的带着程宁去了后院,架着马车直接出门了,但是也直到出门之后,奎大叔才知道程宁要去的地方,顿时吓的忙着拉住已经跑出不远的马车,回头脸色大变的说道:“少公子,公子他昨天可是说了,说衙门的人再来的话,就直接说你生病了,你不能去见他们,你……”
“我必须要去!”马车里程宁坚定的说道:“这件事我不能不管,这件事既然是我发现的,是我挖出来的,我就想要把真相曝光天下,我也不能让人眼睁睁的收到这样的不白之冤,无妄之灾!所以,我一定要去衙门搞清楚这件事!”
“可是这、这是公子说的,这这这……”
“我师傅他不知道!”程宁对奎叔说着,看着后者犹豫的样子,程宁带着一起请求的说道:“奎叔请你帮帮我吧,我去去就回来,昨天衙门的人找我是有事的,我一定要去看看,我希望这件事能真相大白,也希望刘家的人能好起来,这不是我这个当祭司的应该做的吗?”
何为祭司?
祭司就是帮人们祈福风调雨顺,祈福人们健康平安,祈福万事顺利、国泰明安……祭司不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吗?
奎大叔看着程宁坚定的样子,也被感染了,一咬牙说道:“好,老头子,我今儿就陪着少公子你去了!”说完转头驾着马车,鞭子一抽大声喝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