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伸手揭下头上披风的兜帽,程宁这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对程尉伸手指着那边说道:“那座破庙……是我捡到你的地方……”
程尉……懂了。
“天色不早了,我们……”程尉笑着,不等欲言又止的程宁继续开口,翻身下马,牵着程宁的马匹走向了破庙:“今天晚上就在这里露宿吧!”
微微的怔了怔,程宁连日来的疲惫和心思不宁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因为程尉懂他,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今年的春天仿佛来的格外早,他们落脚的地方距离滦阳城还那么远,但是这里已经是暖和的堪比北方三月天!
程宁还依稀的记得当年他进来这座破庙的时候,这里可是还能有空地落脚,而今十几年的时间让当初的破庙更是残破不堪,当年还有的破烂屋顶早就没了,只剩下了几堵残檐断壁,齐腰的荒草杂乱重生,让人无处下脚,程宁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了一个角落,那边也被齐腰的枯萎杂草所覆盖,而那个角落就是当年他捡到程尉的角落……
“我来收拾,你休息一下吧!”程尉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两人途经这个地方,因为他在几天前就隐隐的察觉到他们南下的放下有些过于偏远了,不过他没开口问带路的程宁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知道程宁现在不会有事在瞒着他了,他会相信自己,会告诉他的。
而现在他的信任没让他失望!
程宁也不多解释什么,跟他一起两人努力的锄了草,在晚上来临之前,见了足够多的柴伙,两人在火堆旁一起坐下,吃着干粮,喝着清水,程宁看着身边的人,笑了笑也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对程尉又一次的讲起了当年捡到他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伴随着柴伙声音噼里啪啦的声音,程宁的语气清幽而遥远,仿佛回到了当初,然而,身边已经长大成人的程尉却是时时刻刻在无声的表示着他已经是往事了,也让程宁忽然觉得这十几年就是一场短暂的梦的错觉,而这一场梦太美好,美好的让程宁有些不敢相信,有些害怕……
直到一只有力的手覆盖住了他的手背,江程宁拉回了现实中来,程宁转头看去,眼中露出了久违的害怕,张了张双唇,他想说什么……
“我明白!”不等他开口,程尉打断了他的话,程尉深深的看着程宁,终于不再逃避这个两个人多年来都下意识去逃避的问题,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多年来,其实你一直担心我会忽然恢复年幼的记忆,最近也一直在担心我会不会因为回到南方而被那些所谓的家人找到,担心我离开,担心我丢下你,其实你……一直在担心这些对吗?”
程宁被握住的手都轻轻颤了一下,抿着双唇看着程尉,他没想到自己的这心思,程尉居然也全都懂了,只是……没想到程尉会这样赤裸裸的问出来,当面这样的问他,程宁一时觉得很难堪,很丢人,程尉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本来就是他捡到的,然后因为程尉的失忆,就那么将错就错的把他据为了己有,他怎么能不心虚?
尤其是现在的程尉这样的优秀,优秀道让程宁越来越依赖,越来越离不开,放不下去,越来越有一种无耻的私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想扼杀掉,可是那私欲在每天看到程尉,更了解他的优秀之后死而复燃,更是壮大其身,几乎就要淹没了程宁,让程宁恐惧的不敢去多想,不去在意,然而越是这样,私欲越发的壮大,壮大到了现在程宁觉得时时刻刻都要吞噬了他……
“如果……”程宁半响之后,听到自己沙哑的儿轻颤的声音:“我说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程宁一直低垂着眼眉,完全不敢看身边的程尉一眼,双手中更是下意识的相互紧握着,宛如等待着最后裁决的罪犯。
但是程尉却是看着程宁好一会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的说道:“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呢?”
“?”等了半响等到的却是这一句话,程宁怔了怔诧异的抬头,疑惑的眨了眨眼道:“这是……唔……”
下一瞬间,不等程宁说完,程尉忽然欺身而上,一手将他带进了自己怀中,一手揽住他的后背,终于是对着他那诱人的双唇再也克制不住的覆盖了上去……
程宁只觉得眼前忽然一片空白,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情形,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程尉这越来越放肆的吻,在浑浑噩噩中眼中忽然看到他放大的容貌时,程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意识到两人此刻正在做的事,程宁顿时如被雷击,惊慌的挣扎起来:“唔,等等,尉儿,不、不……唔唔唔、嗯……”
哪里知道,程宁刚在张嘴,却是惹来了程尉更霸道,更疯狂的气势侵略了进来,程宁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全是一些惊慌失措的词汇:父子、断袖等等,每一个词闪过的时候,程宁都更是多了一分的惊慌,怎么……怎么能跟自己的儿子做这样的事?
怎么可以!
想到这里,程宁的眼中露出一丝的绝望,想要下狠心咬下去,可是终究他是自己的儿子,他最重要的人,他怎么能伤害他?
于是,挣脱不开钳制的程宁,终于被逼的红了眼眶,眼中有了些许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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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我们回家了!
好在程尉眼尖的发觉了程宁的异常,也就在这时候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看着红了眼眶的人,程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伸手擦拭他嘴角的水渍,自嘲一般的问道:“现在你还害怕吗?”
“……”程宁一头雾水,眼中更是有些背强吻了的委屈,他不懂程尉是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程尉简直要被这个人打败了,伸手理了理他脸颊旁的头发,深深的凝视进他的眼底深处:“我对你都这样了,你难道还以为我会离开你的身边?我该说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你真的以为我现在还离得开你吗?你……唉,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才会相信我压根就对那些什么家人没一点的兴趣?我说我只在乎你,只在乎你的一切,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相信呢?”
今天晚上是难得的好夜色,月亮星稀,幽黑的周围草丛里时不时的传来一声虫鸣,一声柴伙的”噼啪”声。
程宁的意识渐渐从方才放肆而侵略意味十足的吻中抽离回来,程尉的话仿佛现在才被他听进耳里,程宁泛散而有些绝望的眼神渐渐的有了神采,程宁顿了顿好像脑子里才过完程尉说的话,而他刚才因为被强吻而憋红了的脸颊更是绯红了些许,有些无措的说道:“你这话说的……说的好像我从来就在担心一样……”
程尉嘴角露出一笑,不戳破程宁的小谎话,只是将他揽进怀中,宠溺的说道:“放心,就算真的有那一天,我也不会离开,我也会用我的行动来表明我只有你,也只在乎你一个人,其他的旁人与我来说,我都不在乎,他们的就算是生我的人,又能怎么样?在我眼中,我的家人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所以啊……”程尉笑了笑,低头轻轻吻在他的发丝上:“你就算是赶我走,骂我走,我都会赖着绝对不会走,不会离开你,所以,以后不要在胡思乱想了,下一次在敢这样担心,这样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不就是单纯的强吻你了!”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都僵硬了一些,随后传出来闷闷的声音:“嗯……”
父子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隔阂总算是消失不见。
……
一夜无话,程宁这一晚上睡的格外安稳,在清晨的亮光照耀进他们睡觉的这个角落的时候,程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都习惯了这赶路的日子里程尉没睡在自己身边,想到这是荒郊野外的,程宁没心思继续睡下去,看了眼火堆,只剩下了残余的灰烬,不过这灰烬上新添了新的柴伙,除了程宁就是程尉,谁添上去的还用说吗?
但是,程尉在哪里?
都不自觉的开始担心程尉,程宁忙着从干草上爬了起来,还没站起来,就听到一阵鸽子的”咕咕”声音从一旁传来,程宁一惊:“这里怎么会有鸽子的声音?”奇怪的想着,程宁忙着披上外袍走出这堵断墙,随后一眼就看到了依稀看得出是庙门口的外面草丛中程尉正背对着他,程宁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说道:“尉儿,怎么了吗?”
“哥哥,你起来了?”程尉自然的转头笑着说道。
程宁点点头走了过去,同时也看到了方才听到的声音源头,讶异的说道:“这是……鸽子?”
“嗯,信鸽!”程尉轻淡描写的说着,伸手取下了手中鸽子腿上的小竹筒,随后伸手松开了鸽子,鸽子扑腾着翅膀瞬间飞了出去,”咕咕”的叫着转眼不见了踪影,程尉一边拿出小竹筒里纸条,一边对程宁说道:“这是我们穆宅养的信鸽,品种很特别,是我有一次在异域带回来的,认识主人的气息,不管在哪里都能找到主人,所以……”程尉说着已经展开了手中的纸,霎时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连眉梢都微微拧了起来。
“怎么了?”程宁上前:“发生什么事了吗?”程尉没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程宁,程宁疑惑的接过一看,顿时也变了脸色,上面只有四个字:追兵即到!
“穆晋干传来的消息,十有八九都会附带废话,带着只有在极其紧迫的情况下才会这样说这样果断的话!”程尉给程宁解释着:“所以,我们现在应该立刻去滦阳城,否则在之前被他们发现了的话,我们可就有点麻烦了!而且我若是没猜测错的话,这次回滦阳城的,可能不止梁鸿彰!”
沉默一下,程宁也忽然道:“你是说,耶律齐也追来了?”
点点头,程尉的眼中露出一股的让旁人胆寒的狠劲,嘴角勾起,阴冷的说道:“哥哥放心,他们敢追来这件事我也早就预料到了,可是……呵,他们以为滦阳城是他们的地盘,这可就打错特错了,在这里我可不是逐遂城那个身边只有一些人的程尉了!”
“扑咚”程宁听到自己慌乱的心悸,他心里暗叫不好,对于程尉这样霸气的狠劲,他觉得他有点那什么了……
“哥哥,我们出发吧!”程尉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对程宁说道。
晨光中,程宁的脸颊微微红了红,胡乱的点点头道:“嗯,好,那、那我们就快些赶到滦阳城吧!”
一刻钟之后,两人翻身上马,一起策马往南继续狂奔!
这次再也不慢吞吞的赶路了,两人日夜兼程,七天之后就到了滦阳城,但是让他们两人微微惊讶的是,滦阳城的门口也有人盘查,他们猜测大概是梁鸿彰传回了消息拦住他们两人,不过两人在路上紧赶慢赶了差不多一个半月,这些盘查的人都没查出个什么所以然,加上进出这京城的人每天也太多太多了,谁会盘查的过来?
枯燥的事干的久了,再有干劲也会觉得没趣,也会开始浑水摸鱼,于是,很顺利的,程宁跟程尉两人很顺顺利利的就摸进城里了。
才进入城里走了不久,迎面就走来几个人,程宁正要戒备的时候,程尉拉着他说道:“别慌,我们自己的人!”
果然,那几人惊喜的迎接上了他们,在程宁的诧异下,他们带着两人拐进了另外的街道,然后一出巷子,一辆马车早就等候在哪里了,程宁两人被众人簇拥着上车,紧接着马车往前快速赶去,再一次停下的时候,程尉拉着程宁对他说道:“哥哥,我们到家了!”
说完,程尉拉着程宁走下了马车。
“恭迎公子,少爷回家!”
一阵齐刷刷的高喊响彻周围,程宁讶异的抬头看去,顿时被惊呆了,只见面前左右两边齐刷刷的整齐划一的站着两队穿着打扮一样的黑衣人,而正前方是一座诺达的气派府邸,其程度比穆宅有过之而无不及,朱红色的大门上方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王宅”。
这一看就是出自程尉的手笔,但是……程宁很不理解,这王宅是怎么回事?
“抱歉了哥哥!”程尉拉着程宁说道:“这是我们立足在滦阳城的根基,所以不能暴露我们的姓名,所以这才化名为”王”,你不要介意!”
原来是这样回事,程宁还没从这样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倒也忙着点头说道:“嗯,我明白!”
“那我们进去吧,放心,这是我的地盘,这一切都是我的!”程尉轻笑着说着,完全没觉得自己在说一件很大的事,仿佛对他来说,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
这让程宁的心里更是震撼,他不知道在他没看到的角落里,这个人为自己到底做了多少?
“公子,你终于到了!”
正在程宁被程尉拉着走向大门时,才走上台阶,程宁就听到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以及一道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男音,整个人都一惊,诧异的看着已经奔出来的人影:“文景?!”
“公子,是我!”文景几乎是小跑着出来了,来到了程宁的面前,难掩激动的想要拉住程宁,不过因为某道视线硬生生的忍住了,看到公子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眼角微微红了红,有些抱怨的说道:“我们等你们好久了,你可终于来了!”
文景他们比程宁他们先出发,而且他们可是全程骑马,日夜兼程的,回来的自然是比程宁他们早好些时日。
“你还好吗?”文景忍住了,程宁倒是没忍住,上前两步抓着文景的手,看到文景清瘦了好多,也有些心疼:“抱歉,让你们跟我一起受牵连了,若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真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