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心软得一塌糊涂,亲吻着季沧笙的碎发和鬓角,呢喃般低唤一声:“安之。”
这压抑了太久,又念想了太久的两个字,他从不敢叫出,此时情意都快把他撑炸了,便是借着由头狗胆包天地叫他的字。
季沧笙往腰上的小臂上一掐,微微用了力,那手臂却不动分毫。
“在外不许这般无礼。”
花不语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偏过头去亲吻人的唇角,季沧笙躲了躲,往他手臂上一拍:“别胡闹,还有正事要做。”
花不语像是彻底破罐子破摔地无赖起来:“就亲一下。”
季沧笙瞪着这嬉皮笑脸的人,没了脾气,蜻蜓点水般亲吻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从这人怀里脱开,不自在地理了理袖脚。
一动不动呆愣了片刻,花不语才收回了神,分明才一盏茶的时间,他快把一辈子的欢喜都用完了。
他伸手替人整理行头,一双手不老实地又缠到人腰上,理完了前襟最后一个褶皱,又压下.身子吻过去。
这次季沧笙终于没遂他的愿了,泛着凉意柔软的手指抵着他的唇,笑骂道:“就一下?”
花不语被这笑惹得心中塌软一片,耍赖似的带了几分嘟囔:“方才是你吻我,我还有一次。”
“歪理。”季沧笙推着他退开,落得一身清风傲骨,穿过厅堂走到门边,“回来再说。”
淡淡的失落转瞬就被拍到天边消失不见了,花不语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脑袋里跟化了浆糊似的,心甘情愿被牵着鼻子走。
安陵殿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近来正好没什么忙的,二十二上仙几乎都在天元门,他们都知道花不语被废除了修为,谁也没料到,五年的历练,花不语的修为不仅回来了,且较之前更为深厚。
七汝白歌高兴得直耍宝,连玉蝴蝶都被逗得笑起来,五年了,天元峰的弟子终于又聚集到了一起。
谁也没有注意到折花低落的情绪,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出风头,此时站在角落忧心忡忡的,更是没人在意他。
二十二上仙祝贺完花不语的回归,都建议设宴接风洗尘,却被季沧笙推了,说是要去拜访夏老祖,才将人都散了去。
折花依旧神游着,肩头却被拍了拍,季沧笙看着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白歌也贴过来,一把搂住折花的肩就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去准备一下,好好给小踏花儿接风。”
折花回头又看了一眼留下的花不语,和七汝玉蝴蝶一起离开了。
“师兄,小踏花儿回来了,你这下可轻松了啊,是不是不太习惯?”白歌打趣道,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挥了挥,“贤淑,这边!”
“来啦!”小姑娘脱离了稚气,出落大方,却大大咧咧地飞扑过来,经她这一闹腾,众人自然就忘了折花的不自然。
再说折花几人离开后,季沧笙便带着花不语前往仙寐山的那棵神树,不过是天元峰弟子的来去,并不至于去叨扰夏老祖才是,花不语心是知道,这是带他去陈情的。
夏老祖早早便在那参天古树下设好了座,翩翩白衣如画,斟上了茶水独自品茗。
这天气还热着,不到下凉了澈是不回天元门的,往日里有那白毛狐狸折腾倒不觉得,此时繁花落叶下,竟然生出几分孤寂来。
花不语随着季沧笙一并行礼,二人落座在茶杯前,并没有急着开口。
“想好了?”夏老祖放下茶杯,依旧那副冷淡得立于世间之外的语气。
“是。”
茶水温凉正好,秋风微拂,再无多言。
花不语微微抬眸,夏老祖便也看向他,这白凰存世不知几何,一双冷蓝的眸子,光是一个对视便觉被看透了内心。
毕竟隔着辈分,如此直视自是失礼,花不语很快垂下眸子,心中却慌乱起来。
仔细一想,夏老祖通晓天地万物之事,即便他们今日的到来都有所预知,不用开口也知道他们所来目的,是不是说……夏老祖早就知道他们两人都是重生之人?
这个想法狠狠震动了花不语的内心,他不禁又抬起头来,捏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
夏老祖淡淡看他一眼,分明没带什么情绪,可花不语仅瞬间就明白了。
他知道。
花不语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脑海里萌生出了什么想法,却是一闪而过,捉摸不住。
一盏茶的时间转瞬即逝,二人没作过多的停留便告退了。
“夏老祖洞晓天地万物,却不会插手世间之事。”身侧,季沧笙沉声道,语中带着一种难以体会的莫名情绪,“他并不属于这尘世,天元法则说,他只是凡尘的观测者。”
“不属于……夏老祖是天外之人?”
“或许吧。”季沧笙笑了笑,“上古时期灵气充裕,传闻有大能飞升天外,想必便是那个世界而来吧。”
“初代天元仙尊距离飞升只差分毫,因此并不知晓天外之事。”
“如此……”花不语思索着,不知不觉便回了天元峰。
这里一切依旧,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设好了宴席,倒都是些他喜欢的菜肴,且看着不像是临时准备的。
“哥哥!”李淑君兴奋地扑到花不语怀里,“欢迎回来!”
“叫师兄。”花不语捏捏她的脸蛋儿,与众人一并入席。
“嘿嘿嘿,师兄!”李淑君坐在位置上直蹦跶,分明还没开始喝酒,就已笑嘻嘻地有几分撒酒疯的征兆了,众人不禁莞尔,任这丫头不讲礼数了。
“开席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告知大家。”
季沧笙声音不大,可每个人都停下了手,安安静静地看了过来。
花不语心中咯噔一慌,一个疯狂的念头飞长起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换了八百遍,这下真的定了,下一本就决定是你了,去吧——《我的爱豆会抓鬼》
作者专栏作者专栏作者专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关注作者专栏收获劳斯莱斯,这样都听不懂我也不能再明示啦,收藏作者的时候顺带收藏一下接档文鸭,鸭——这本写完就无缝开它!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桌面上安静得只剩下温鼎里水沸腾后发出的扑扑声,众人正侯着下文,季沧笙忽然往花不语这方看了看。
仅是那淡淡一瞥,花不语觉得整个人都僵硬起来,随着滚烫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连脸也有些烧。
天元门向来看重礼数,座次安排也十分严谨,花不语入门最晚,常坐末席或者布菜之位,今日却被安排在了平日里玉蝴蝶常坐的右副席。此时随着季沧笙的视线一看,这才觉出不对味来。
即便是今日宴会的主角,也不能没个规矩不是?
疑惑间,便听那冷淡的声音响起,用着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语气,仿佛只随口一提:
“我与踏花两情相悦,已互结道侣。”
若说方才只算是安静,现在的气氛可算沉闷成了死寂,或者说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砸懵了。
忽的一声瓷器支离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
七汝手中捏着的酒杯碎得再看不出原形,他发了狠,碎瓷片嵌进肉了,猩红的血转眼爬上了手腕。
“你小心些。”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折花,他倾着身子挡了挡七汝那吃人的视线,也不顾两人交情不深,伸手去掰开那紧攥着碎片的手指。
七汝狠狠地瞪他一眼,折花却投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越界了。
“你这暴脾气还是没改过来啊,不知道还以为你又上头了。”白歌很快回过神来,搅乱了话题打马虎眼,这才将这小插曲给糊弄过去。
七汝深吸一口气,才收敛起杀意,甚至带了两分憋闷,委屈似的解释道:“有点突然,没反应过来。”
对面的玉蝴蝶递过来伤药,折花捉着那只手将碎瓷片挑出来,上药之后用了点治愈术,基本上就痊愈了。
倒因为这小小的一耽搁,各自心中都缓了些过来,他们这些做弟子的,管不到师父头上去,那叫逾越。
又是当啷一声脆响,从宾客席被挤到末席的李淑君终于回了魂,手里的杯子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我、刚刚好像……”她结结巴巴地看了一圈,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也没有幻觉,傻里傻气地扶了一把下巴,抖了半天嘴皮子吐不出个字来,显然是吓到了。
她哥竟然把天元仙尊给办了!!!
李淑君虽和天元峰的众人熟,却是师从卯安峰的,与其他人一样对天元仙尊保持着十分崇敬的敬畏。
天元仙尊对她好,她也待他如亲生父亲般尊敬的,这、这……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爹和她亲哥搞起来了,她能不震惊吗!
可仔细回忆起来,倒也不是无迹可寻,不过谁会往那方面想呢?
一顿饭众人皆吃得索然无味,气氛诡异得李淑君耍宝都挽不回来,最后囫囵散了席。
白歌早早找了借口把七汝拐走了,折花留下来收拾碗筷,李淑君也没在这风口往上凑,也留下来帮忙,只有玉蝴蝶从头到尾没有什么反应,散席后随在后面报告近日的情况。
花不语与玉蝴蝶并排走在季沧笙身后两尺之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他深知公开是奢求,是自私,是不被允许的,他觉得自己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地从季沧笙的底线往下踩,可他就是疯了一样觉得甜蜜,连心脏都被搓得柔软。
能被如此温柔以待,何其有幸。
“……不过,依旧没有查到师叔的踪迹。”
玉蝴蝶一句话,将花不语拉回了现实来。
五年过去了,他依旧在找他的下落吗?
花不语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吃这飞醋,沈释不止一次救过他的命!
可他就是忍不住地吃味,他太过稀罕季沧笙这人了,一想到有人觊觎他,就想把他藏到一个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花不语从未想过,某一天,自己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疯狂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嗯。”季沧笙显然是听过这句话太多次,淡淡的语气里却还是带了一丝惆怅,轻轻的一个音扫在花不语心上,扫得他又酸又疼。
待玉蝴蝶离开后,花不语压下酸意,合上了门,才一边斟茶水,一边用状似不经意的语气说道:“或许我能找到师叔的下落。”
花不语原以为,以白歌和他表弟的势力,找个人不过轻而易举,他着实是没想到,沈释会躲,躲到一个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且一躲就是五年。若是换作自己,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人一旦动了心,便再止不住想念。
季沧笙接茶的手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前世的师尊……”
花不语点了点头。
“是师叔收养了我,因为血统特殊,一直没有回天元门。”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他们之间永远有斩不断的联系。
“我跟了师叔二十年,如果他不想让别人找到他,确实有一个地方。”花不语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句回应,抬眼一看发现季沧笙正思考着什么。他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可他却清楚自己十分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什么都不对自己说的感觉。
季沧笙听他声音停下,才敛下了心绪:“他才是你师尊。”
花不语摇摇头:“他不认我的。”
时至今日,直到说出这句话,那些哽在心头的东西,分明怎么也放不下的东西,终于释然了。
花不语缓缓走至季沧笙面前,单膝跪下,显得可怜又脆弱,他伸手环着那劲瘦的腰肢,将脸埋在人腰间,闷声得好不委屈。
“我没有拜师,也没有师兄弟,叫师尊……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可你给了我一切。”花不语紧了紧手臂,像是把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抛了出来。
季沧笙带了几分怅然,指尖摩挲着花不语漆黑的墨发,一时之间有些心疼。
“你可曾怪他。”
花不语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曾,都过去了。”
他在心中无奈地笑了笑:“若没有师叔,我可能早就死在了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可是……花不语突然觉得,死了也好,若是他死了,就不会害季沧笙落得个不得不身填地狱的下场。
他心疼啊。
“花不语。”季沧笙捏着他的耳廓,引着他抬起头来,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所想,声音柔软,带着淡淡的情意,“还好你活着。”
还好你活着。
花不语的心被猛地砸了一下,数不尽的情绪漫了上来,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他的呼吸有些不畅,指尖颤抖地,扶着那单薄的后背,动情地吻了上去。
唇瓣贴合,呼吸交缠,浅尝辄止。可一切都那么让他沉溺其中,他恨不得把心也给他,也真切地悟到了,死而无憾四个字有怎样的重量。
为了这个人,即便让他死,他也甘之如饴。
这夜花不语并没有回弟子房,交往几年有余,他头一次夜宿于此,能整夜拥着自己的爱人,听他平静的呼吸声,便是如春雨甘霖,将他干涸的心给浸透了。
第二日一早,花不语难得没有早起,借着窗户缝透进来的光,在那莹润如玉的皮肤上细细描绘着,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晨光熹微,模糊了怀中人的轮廓线条,让这一切如梦境一般不真实,花不语没忍住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就把人给吵醒了。
季沧笙不适地动了动,平日里被吵醒时如火一般燃起来的脾气今日竟没有半点苗头,反而只是往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接着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