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棠摸了摸下巴,道:“别说,温信阳也许还真的认识你。”
“来了!”池云非惊喜道,立刻抻直了校服,背脊挺得笔直,期待地看着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温信阳几人。
温信阳还是那副喜怒不辩的神情,单肩挎着书包,双手插兜,正听着旁边人说话。
他理所当然地走在人群中间,一出现就仿佛背景绽开了花朵,活似漫画男主角般。高中部的女生们都偷偷看他,又不敢上前打招呼。
他走得速度很快,风扬起一点校服衣摆,露出里面的白T恤。
他旁边还走着三人,一个是学生会副会长刘庆川,一个是秘书袁翎,一个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宁婉香。
还没到校门口,袁翎先发现了池云非,小声笑道:“信阳,那个学弟又来了。”
宁婉香瞄了一眼,嗤了声道:“这家伙每天都来,会不会太自来熟了点?”
袁翎闲闲道:“宁同学,我们从来没说过中午要同你一起吃饭,你不也是自来熟吗?你可以,别人怎么就不行了?”
宁婉香登时涨红了一张脸,怒道:“我跟他能一样吗?我跟信阳是一个班的!讨论学习不行吗?!”
袁翎摊手,做了个“你说什么都对”的手势。
两人争执时,池云非已窜到了温信阳面前,热情招呼道:“学长!”
温信阳看了他一眼,小学弟眼睛亮亮的,笑起来带着酒窝,乖乖背着书包,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麻烦惹事精。
池云非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就在后门……”
“不去!”宁婉香争执里还抽空回了他一句。
池云非理所当然道:“我又没邀请你。”
宁婉香:“……”
刘庆川低笑出声,善意道:“谢谢,我们在附近凑合一顿就行……”
“怎么能凑合!”池云非不赞同道,“学长都是要高三的人了,得多补身体!”
刘庆川无法,转头去看温信阳,温信阳如前几日一般没有拒绝,只淡淡道:“走吧。”
池云非喜滋滋的,立刻将旁边的袁翎挤开,站到了温信阳身边。
温信阳目不斜视,让池云非带路,箫棠跟在后头,心里也觉奇怪——这温学长看着不冷不热吧,但这么多天池云非来,他也没赶过人,也没说过什么重话。池云非每回请他吃饭,他也不跟人客气。
这是为啥?
难不成温信阳还真喜欢男生?看上池云非了?
虽然池云非长得是很可爱……
箫棠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袁翎和宁婉香吵着吵着挤到了他身边,两人隔着他你来我往,吵得箫棠脑壳疼。
“别吵啦。”箫棠挥了挥手,一抬头,美人尖十分显眼,“袁学长是想跟着刘学长,宁学长是想跟着温学长。大家都有目的,就别乌鸦说猪黑啦。”
两人顿时静了,稀奇地看着箫棠。
袁翎笑道:“你这小子还挺敏锐。”
箫棠得意地耸了耸肩。
宁婉香抱着手臂不耐烦道:“别瞎说。我只是不甘心考试老输给温信阳,我每回就只比他差几分,我就不信了……”
“那几分你永远也追不上。”袁翎又不轻不重地刺了对方一下,气得宁婉香直跳脚。
到了池云非说得店前,新开业的店门口摆着不少庆祝花篮。还没进门,就听身后哐啷一声。
几人转头,就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高个男人,穿着一身牛仔,剃着板寸,一手拿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细钢管,带着一群小混混堵在后头。
后门的小街不宽,周围路过的学生都慌忙低头匆匆而过,不敢多看。
温信阳皱眉,刘庆川道:“你好,请问你是……?”
牛仔男并不搭理他们,只抬起钢管指着温信阳身边的池云非:“没你们什么事儿,识相地都给老子滚。我找他。”
池云非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将书包往箫棠怀里一扔,动了动脖子,一改先前在温信阳面前装乖的模样,嚣张跋扈道:“郑罗,上回被揍进医院住了半个月还不够吗?”
刘庆川一愣,低声同温信阳道:“这就是那个……”
温信阳点了下头,眯起眼,眼底带着危险的光芒打量叫“郑罗”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后跟着的小混混们年纪倒是不大,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其中有的叼着烟,有的拿着啤酒罐,看得温信阳直皱眉头。
郑罗呸了一声:“上回是老子小看你了,住院半个月的仇老子必报。你家不是有钱吗?精神损失费、住院费、医药费、误工费都给老子拿出来!不多,也就一千来万吧!”
他不怀好意道:“给钱老子就放过你,以后不找你麻烦。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袁翎蹙眉,偷偷摸摸准备报警,却被郑罗几步冲上来一脚踢开,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箫棠去搀袁翎,也被撞得一个趔趄。
温信阳脸上透出冷冽寒气,正打算上前,池云非动作却比他更快,直接挡在前头,捞起店门口的开业花篮就砸在郑罗脸上。
“做你的初秋大梦去吧——!”
温信阳:“……”是春秋大梦。
平行世界番外四
宝爷 · 青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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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7-11 19:40:00
池云非动作相当利落,就见那个头不高的少年人,抡着细细瘦瘦的胳膊,力量却出乎意料地大。先是连续将三只花篮砸在郑罗和他身后冲过来的小弟脸上,随即一把抓住郑罗手里的钢管,不等对方反应,手上一拧一折,将郑罗整个人连着钢管压到街边护栏上。
周围店家发出惊呼声,纷纷拿出手机报警,郑罗脸色涨得通红,抬腿就踹,却被池云非猛地避开,一脚回踹在他的小腹上。
“嗷——!”郑罗发出痛呼,手腕被池云非拉着狠狠砸在栏杆上,一下,两下,直到他疼得再握不住,“锵啷”一声钢管落在了地上。
跟着郑罗来的小弟们都看呆了,从池云非砸花篮到将郑罗压在栏杆上狂揍,统共也就十几秒,速度之快,动作之狠之果决,令人瞠目结舌。
池云非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他也就学过两年自由搏击,但因为个头矮,长得也偏瘦弱,跟同龄人比还好,跟比自己大几岁的也还凑合,但郑罗这样二十出头,身高体健还带着小弟的,他若是不先下手为强,不先震慑住对方,待会儿力气不够了,一旦成了持久战就该轮到他有麻烦了。
他要得就是这几下快准狠,趁着郑罗正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捡了钢管转头就跑,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箫棠毕竟和池云非混这么久了,早就做好了跑的准备,一声令下立刻抱着两个人的书包,扯着袁翎就跑。宁婉香一脸懵逼,被刘庆川推着往前逃,温信阳则被池云非一把拽了手腕,拖得踉跄了几步,难得露出错愕神色。
包括郑罗和他的小弟们,也都愣住了。
谁能想到,上一秒这小子还满脸狠辣气势两米八,活像要一个人干翻现场所有人,下一秒转头就跑,一点偶像包袱也没有。
郑罗回过神,捂着肚子喊:“追啊!”
小弟们这才轰隆隆地追上去,池云非几人拐过街角,正往前校门的大街上跑,身后就传来破风之声。
竟不知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一边跑一边抢了奶茶店摆在外头的塑料椅子,看也不看就砸了过来。
池云非整个后背毫无遮掩,听到动静回头的一瞬椅子已到了眼前,可斜刺里却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那椅子给挡开了。
“砰”地一下闷响,塑料椅子而已倒也不怎么疼,却是令池云非一下炸了毛。
他回身挡在温信阳身前,急道:“学长你怎么样?!”
温信阳皱眉:“我没事,你……”
话音未落,小学弟已经边炸毛边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提着钢管逆流而行,气势豪迈地冲进了混混群里。
温信阳:“……”
温信阳见他瘦小的身子转瞬就被淹没进人群里,额角青筋蹦起,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跟着冲了进去。
另一头,袁翎被箫棠扯着踉踉跄跄冲出小街,一眼看见外面刚好有执勤的交警,正在低头贴罚单,马上大叫起来:“警察叔叔——!有人打起来了——!”
那交警回头,看见是几个学生,一边按肩头的通讯器一边冲过来:“在哪儿?”
箫棠转身一指,然后愣住了。
就见不远处,温信阳个头高大,校服被旁人扯到腰上,T恤领子歪了,平日的冷傲学霸形象消失无踪,他丝毫不管旁人打在身上的拳头,像把出鞘利剑,破开人流,一把拎住池云非的衣领,拎小鸡似地将人拖出来,边飞脚踹开旁边几个围上来的小混混。
池云非还要挥钢管,被温信阳一把抢过,将人护在后头。那钢管在学霸手里便似圆规、尺子般用得极溜,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没有失手过,很快清理出一圈空隙,小混混们抱头哀嚎。
箫棠:“……哇。”
刘庆川道:“信阳从小学散打的,他爸还是锦标赛散打冠军呢。”
箫棠:“……”
池云非打红了眼,被温信阳拽着胳膊不赞同地训斥道:“明明能跑,为什么回去?受伤了怎么办?”
一边说,还一边又踹飞了几个围上来的小混混。
池云非:“……”
这时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赶到了,郑罗戴着手铐蹲在栏杆下,脸色漆黑一片。
“又是你。”附近民警都认识池云非了,无奈道,“这回又是为什么?”
温信阳胸膛起伏,额头出了汗,但呼吸还算平稳,沉声道:“是他们先动手。”
箫棠:“……”学霸你偏心,明明是池云非先动得手。
“这条街上有监控。”民警摆了下手示意不用多说,打量温信阳,“哎你不是那个高中部的……谁吗?”
温信阳常参加本地各种比赛,只要拿奖都是第一,报纸都上过无数回了,附近的民警也对他混了个脸熟,只不记得人叫什么名字。
温信阳穿好校服,理了理衣襟,又成了那个高冷稳重的学霸了,道:“我叫温信阳。我可以给他作证。”
经过这事,温信阳再次刷新了对池云非的认识。
先前在操场遇见时他就认出了来人,后来池云非总找着理由来找他,他心里其实对此人很好奇,便也没有拒绝。
池云非没猜错,他确实早就认识这位“臭名昭著”的小学弟。
他的照片常出现在公告栏的表彰榜上,而小学弟的照片则常出现在隔壁的黑名单里。就算不想刻意去注意,但表彰榜和黑名单靠得很近,每次看见自己名字时,总会瞟到小学弟,渐渐地自然就“熟悉”了。
第一次看见时,原因是对方和校外人员斗殴,小学弟在照片里笑得无比灿烂,带着酒窝,像只可爱的小猫小狗,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会打架的;第二次看见,原因是跟同年级的另一个学生单挑;第三次看见,是因为聚众抽烟;第四次看见,是因为把他们初中部年级顺数第一给揍得满地找牙,对方家长还来学校闹过事,拉过讨要公道的横幅。
一桩桩一件件,实在不是什么乖学生能做出来的事情。
也亏了他家里有钱,这几年给学校没少捐款,否则谁还能留他?早该劝退转学了吧?
温信阳家风家教极好,爷爷又是行伍出身,对这些流-氓行为天生就生理性排斥。一开始注意到时,其实很是厌烦,后来次数多了,他便好奇起来——人嘛,总是有好奇心的。
这一好奇,就逐渐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譬如明明这么会惹事,人缘却并不坏。有一次他去初中部,还意外听见几位老师对池云非的形容,竟并未觉得他是个“坏学生”。
甚至提起他的一些趣事,老师们还善意地笑了出来。
也是那一次,他意外遇到了池云非本尊。
当时的池云非并不认识他,应该是刚在教室里睡了个午觉,脸上还有压痕,头发翘着,吊儿郎当地挎着校服,十五岁的少年满脸的青涩天真,和黑名单上的斑斑劣迹完全对应不起来。
他正从超市买了瓶饮料出来,温信阳路过门外打量他。正这时,从超市里又匆匆跑出来一个低着头穿着校服的学生,那学生怀里鼓鼓囊囊的,池云非目不斜视,一边喝饮料一边抬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对方吓了一跳,转头见是池云非,色厉内荏道:“你、你干嘛?”
池云非懒洋洋地:“你干嘛?在超市里我就盯你半天了,东西付钱了吗?”
对方:“……”
池云非凑近了,呲了下雪白的牙,故意吓唬对方:“去道歉还是被我揍一顿,你自己选。”
温信阳挑眉,见池云非掐着对方后脖颈将人带回超市,不仅还了偷来的东西还押着对方道了歉,心里对这奇怪的小学弟有了些改观。
而今日,他在派出所里听了民警对池云非的数落,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池云非其实从来没有主动挑事过,就是为人非常冲动,能动手就不逼逼,所以才惹了这么多麻烦。
在校外斗殴,是因为小混混守在后校门勒索学校低年级的学生。
跟同年级的学生单挑,是因为对方挑衅女老师,还偷偷拍女老师的裙底。
聚众抽烟就更是冤枉了,他去上厕所,刚好撞见一群学生躲在隔间抽烟,对方和他也认识,关系不差,几人便凑在一起聊天扯淡,结果被巡查的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介于他斑斑劣迹在前,便认定了他是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