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远话语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像是竭尽全力要诉说完事情起因经过,却不知从何开始诉说:“我有一个相识的熟人,他死了……”
“你说的是沈道长吗?”顾无咎微微挑眉,像是有几分意外。
“……你认识他?”
“一面之缘罢了,他生得挺好。”顾无咎难得真心真意夸赞一次,眼尾溢出笑意来,“可是据我所知,他那个人,可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绥远声音戛然而止,在喉嗓间突然变得嘶哑起来,漏着几声窜入的气音。
绥远问:“为什么这么说?”
顾无咎只是觉得他少见多怪一般看了他一眼,往腹中咽了一口桌案旁的普洱清了清嗓子,便将烟枪置在一侧架子上,继续说:“他惯是喜欢独来独往,什么疼痛也只会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下,偏生嘴上还刻薄得很,还不肯讨半句饶,将人奚落得面子全无。”
“过刚易折,沈道长那人啊,偏生嘴硬心软,受了什么冷遇也不曾放在面上难过,这也正是给了旁人更想要折辱他的机会。”
“他是早夭的面相,能活到今日定是用了什么秘法逆天改命,才苟延残喘了几年,贫道擅看面相,见到他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他是油尽灯枯,活不了几年了。”顾无咎冷笑一声,“可他偏生没有向生的心,一味地糟蹋自己身体,倘若用药好生调药,或许还可以多活个几年,可他偏生已对凡世没有眷恋,生死对他来说无非是一张白纸。”
“我并不喜欢他。”顾无咎轻嗤一声,眼底笑意疏离,“贫道将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他这般看淡生死,虽然气魄动人,但仍然只会让贫道看轻他。”
“欸,你可別自称是他的朋友。”顾无咎冲绥远笑了下,唇齿间像是暗藏恶意一般,笑得露出犬齿来,“他这个人从来不需要朋友,因为朋友来说对他就是尘世间一个包袱,只会阻碍他的前行,他这个人清心寡欲惯了,自然不会允许有这种感情滋生。”
绥远微微顿了顿:“道长可否帮我算段姻缘?”
“你且说吧。”
绥远略带踌躇问道:“沈道长曾与一人经历生死,相爱也曾相负,你觉得他们其中情谊真的有几分?假的又有几分?”
“假是真时真亦假,当局者迷,你又不是局中人,你应该看得更透彻吗?”顾无咎漫不经心答道,“就算真假又如何,一切已成定局,即使再次重来也依旧是同样的结局,还不如照这样继续走下去,沈道长在这么多次重来间,定也是后悔的。”
“你说什么?”
顾无咎声音太小,绥远没有听清。
“无妨,只是一些内心腹诽罢了。”顾无咎眼底笑意再度溢满,他一拂袖将铜钱尽数扫入袖间,朝绥远摊开手,问问扬了扬下巴,“五百两银子算卦钱,不赊不当,现在付还是我去你们那讨要?”
“就这几句话要五百两银子?!”绥远惊呼出声,“你抢钱?!”
“对,我抢钱。”顾无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挥袖绥远就被他撂倒在地,他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用脚踩住了绥远心口不让他起来,轻轻俯身呢喃,“我抢的就是你的钱。”
“贫道最近囊中羞涩,无颜讨花楼姑娘欢心要杯酒喝,特此来劫富济贫下,好好劫一劫你这富济一济我这贫。”
绥远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顾无咎用烟枪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挑走了,里面拨弄了下就嫌弃地把空袋子丢了回来,他顿时目眦尽裂,气得双眼通红:“你不怕我将蛊虫下载你身上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顾无咎顺势将绥远不断叨叨的嘴堵上,低低笑了下,捂住心口佯装呛咳两声。
“贫道很柔弱的,怎么会伤人呢?”
绥远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顾无咎拐走了自己的钱袋,双目圆瞪了片刻,才反应回来。
自己被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完结啦!撒花!
这位道长就是新的言情预收男主顾无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