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家说完摇摇手,微微侧身,后侧一个侍卫捧着一个小盒子走出来,萧阳掀开盖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柄短剑,“经过家里烽侯多番探查,这就是善灵本体,一应所需之物也已准备妥当,小老儿也算是干了一件利索事,没有拖三公子后腿”
“恐怕你不止没有拖我这个三公子的后腿,连二哥的后腿都踹的飞快吧”萧准暗搓搓阴阳怪气的说道
“嗨,老奴一把年纪了,也照顾不了二位公子几年了,自然是要极尽手段,为公子分忧”
“所以阳叔的意思是现在就让我们这些人原封不动的滚回洛阳?”萧准不想和他再打哑谜,互相挑刺试探,干脆将话头挑的明明白白,抱着手臂就看你给一个什么样的交代了。
“怎么能说是原封不动呢,公子和公子的几位朋友都是人中龙凤,这次不止是善灵,老奴还为张家公子备了一份礼物”
待看清托盘上的东西,景检脸色一白,扯了扯张扬。“这是周温言的那把扇子”
“确定?”
“当年我去馨灵街取凰双的时候,那女人全身上下穿着不知道多少层黑纱,把自己捂成了一只黑乌鸦,就只手里那把扇子有点颜色,我那时候仔细打量过,扇上的小猫活灵活现,和这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萧准没有见过那位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当铺掌柜,但是看这两人面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下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要说起来,她还是当年帮我们离开清平的最大的帮手呢,要是没有他,我们一穷二白断然是不敢离开家的”张扬回想起那时那位掌柜花大心血找上他,帮他找线索,甚至于连景检的佩剑都是她赠的,景检怀疑她的动机还被自己信誓旦旦的否定了。
“本来我还只是疑虑,如今看来,我们能离开清平确实是家主和周温言商量好的”景检抬起头看了张扬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说道“只是不知道他们和忘川那边的人是什么关系”
“事情大致都明了了,只不过活在人家做的一场戏里,他们什么关系暂还放一放,张叔叔现在在哪里,洛阳吗”
“十有八九”
“说来奇怪”张扬皱着眉,仔细端详着那把扇子“我们小时候去洛阳的时候,风雨间可以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邪教,玄界人人得而诛之,但我们这次下山,玄界对于风雨间的态度似乎宽容了许多,甚至隐隐有了些除魔卫道的意思”
“的确反常”萧准附和道
“据说有一外道楚焰门是非不明黑白不分,残害了不少玄界前辈,惹了众怒,玄界联合皇室力量绞杀了个干净,之后数十年但凡碰到他家余孽都是杀无赦 ,此壮举为人传颂数百年。风雨间虽然差着这玄门第一恶许多,可也不至于仅仅八年就让玄界众人对他的态度有这样大的转变,何况风雨间那位大人一直执掌着权力,总不能是他多年为恶一朝良心发现了吧”
“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当年我爹不止联合了周姑娘,宣风楼风雨间也定是他的合谋者”
“只为了送你去巷云学习,送我回景家继承家业?”景检不置可否,只是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条件能让景家老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下这样大的一盘棋,自己不是景家那位二叔所生狠得下心没什么,张扬和张路可是他亲生的子女。
“那我爹必然也离不了”萧准说道,自己那爹虽然窝囊,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城主,不至于怕风雨间到那程度,当年情急之下退让,后来却怎么想都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当年我爹的理由就是怕风雨间来寻仇,如果张叔叔和康楼是一起的话,我爹那不就自相矛盾了吗”
“公子,这样说下去巷云镇您师父,洛阳展曦前辈便没有一个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人了”李云暖凑上来提醒了一句,实在是旁边大管家还等着回话,他们商量的又全是些要紧的事,一点都不避着这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地师怕是不真相妥当。
萧准白了他一眼,看向张扬,示意让他拿个主意,张扬觉得这事兹事体大不能他一个脑子里就知道修习的人随意决定就又看向景检,景检自从在宣风楼说出那一番甘愿自降为奴的惊天言论之后还真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跟着他们天南海北的乱窜,如今更是完全不理会,刚才还紧皱眉头思考者其中的关联,现在往靠背上一躺,麻花窜出来不知道从哪抱来一张薄毯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又闪身退下,半分不碍眼。
张扬服了
第44章 看出来些什么
“既然这么多长辈都费尽心机的想让我们去洛阳,好歹为人子孙,没有违逆他们的意思”张扬思考良久,做出了决定。
“正好,去西川的时候我就传令让我的人去红石巷好好装饰一番,这节令院角我让人移的那几株朱砂梅估计也快开花了,奔波了小半年,总要好好歇一阵子”景检这时候哼哼唧唧的舍得动嘴了。
这边打定主意决定动身,那边洛阳却比他们还要着急。
“你说,他们都气成这样还会来吗”芳华不在,风韵犹存,展曦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是一位美人,现在却愁眉不展,看着那个心宽体胖坐在那的人“温言你说句话呀”
“当然会,你也不用太担心,霜姐姐的孩子不至于脆弱到连一个真相都承受不住”虽然这个真相确实不是东西,周温言心里想。
“也是,看他们吧”展曦叹了口气,十分担忧。
张扬一行浩浩汤汤的离了昌河前去洛阳,一路上也是各有各的心事,不知不觉的也就离着洛阳不足两三里了,可就是最后这两三里简直险象迭生,前前后后四五波杀手埋伏偷袭,经常是还没有完全摆脱便遇上了下一波,幸亏景检一路走来不断地抽调景家的人前来,否则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命这么狼狈都看到洛阳城门。
处理干净之后在城门外扎了营,一路上误了时辰早已落锁,他们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偷偷潜进去,景检的木轮椅也在袭击中被破坏,如今正被麻花背着,满身血污。
“幸亏我只废了一双腿,要是废得是灵力,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了”麻花将他放到张扬身旁,去给他拿水,景检看着张扬别扭的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袖子直皱眉都样子,忍不住乐了。
张扬抽空瞟了他一眼,一身血污臭气熏天活像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比自己身上这斑斑血迹可是狼狈的不止一点半点,想了想,实在忍不住了,去扯他的腰带,想给他把外衣换下来。
景检笑吟吟的抓住他“诶,君子一辞,有如淮安,我那个不成器的姐夫对你的评价我可一直没忘,你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扒我衣服,可对不起我姐夫啊。”
“我自己什么样子我最清楚,王默哥当时多半是为了逗你开心,那些陈年的事你还拿来说”张扬分出了两分的耐心忍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将剩下的八分都用来解开他腰带上的配饰和那不知道打了多少结的束带。
“唉,都这么多年了,你这个洁癖的毛病怎么还没改过来”眼见劝说不动,景检也不再浪费嘴皮子,干脆就地躺好,枕着自己胳膊欣赏自家大少爷铁青着一张脸给自己宽衣。
远处萧准拿着两张大饼正要给他俩送来,就看见自家亲师弟把人家小公子推在地上,一双手还不停的撕扯人家衣服。
萧准常年混迹风月场所,见了不少花前月下的桥段,一时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拿着大烧饼的手不住的颤抖,脸色青一片白一片活像见了鬼,李云暖见他呆愣在那一动不动刚才被刺客挑起来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上来了,一脚踹在他左腿腿弯上,萧准一个没站稳,踉跄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总算把神志拉回来一些,也顾不上李云暖看他傻子一般的眼神,扯着他的袖子颤巍巍的指向那两人,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部爱恨别离的民间话本。
“怎么了,打架把脑子打傻了,连张家公子和景家公子都认不得了?”虽说李云暖一向和自家少爷不对头,但平时也不会管他的一些明显脑子不好的行为,更是断断不会这样以下犯上,如今是真真被气昏了头。
“不是,我当然知道他们是谁,我是说他们两个竟然是那种关系,还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要是早知道这两人还有这一层纠葛在,八年前无论如何就是拼出一条命也不能做出这样棒打鸳鸯的事。
“你的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李云暖恨不得立刻拔剑把他那个脑袋砍下来“自己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李云暖一把将他推过去,萧准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眨眼就看到那两人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他,张扬手里还拽着景检的衣袖,扑通一声,萧准跪了。
远处看着他的李云暖脸一阵抽搐,要不是这个失心疯的玩意是他主子,他真的对天发誓不会让他活过三息。
张扬默默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他在干嘛,倒还没忘拽着景检往旁边窜了一步,让开了他这大礼。
“子瑶有事相商?”张扬试探道
“没。。”萧准喃喃一声,气的李云暖差点又要去踹他“不是,那个,我看你们一直没过来就给你们把烧饼拿过来了”及时避开一场拳打脚踢的萧准赶紧交代了自己的本意
“辛苦你了,拿来吧”张扬暂时放弃给他更衣,朝萧准伸出手,这人虽然平时作风不太好,但是在照顾人这方面还是非常周到的,在巷云那么些年修习如果没有这个人在说不定自己还要饿昏过去几次。
萧准显然还没有从自己多年生死之交和生死之交的生死之交之间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中缓过神,张扬和他说话基本上都没反应过来,还跪在地上双眼无神看着那两个人。
张扬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表情变幻莫测,一时摸不准该不该先过去把他扶起来,一旁的李云暖实在看不下去了,拽着他的袖子十分粗鲁的给他提了起来,萧准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又跪下去,李云暖脸都绿了。
萧准及时扶了他一把,勉强站住,才想到自己本意是来给他们送吃的的,这可是丢人丢到家了,拍拍身上的土,扯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招呼都没打扭头就跑,李云暖又不能真扔下他不管只能铁青着脸追上去,张扬景检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怎么的了。
第45章 百鬼窟
休整一夜,紧挨着城墙边,倒是再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来送死。
洛阳是旧都,整个城池的布局都十分规整,宣风楼地处南城地段最好的锦绣坊中,红石巷虽然就在隔了没几条街的如云坊,热闹程度却差着一大截,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此行狼狈的很,身上大小伤口无数,景检更是连轮椅都没了,行走都需要人背着,这个样子自然不能直接去宣风楼,否则不出三天这笑话就能传遍十二座大城。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多隐蔽,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但是没道理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了才来找茬。一只脚刚踏进如云坊,两边的房檐后面就又冲出来一群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麻花将景检放下来,塞到身后一个叫章鱼的怀中,章鱼灵力不高,但对于危险的感知比一般人要强很多,身上也带着不少保命的东西,保护景检正正好。
麻花收敛起神色,露出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冷峻脸,抽出佩剑自觉与张扬并肩而站,这群人中,除了张扬就是他的灵力最高深了,玄级六阶巅峰,随时都可以进阶。
“打扰各位了,属下并非要来找各位公子的麻烦,实在是我家主子有要事相商,还劳烦各位公子移步宣风楼。”那领头的倒是没有直接动手,惺惺作态的来与他们好言相商。
听到宣风楼的时候,张扬的颜色略有些松动,莫不是在路上的猜测真的是真的?
“你说你是展曦前辈的人”景检扬声说道“有什么证据吗”
“那把团扇就是信物,公子们本来也是要去宣风楼的吧,我家主子的要求与您的目的并不冲突,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
“好,我们去”景检这次倒是没问张扬萧准的意见,爽快的答应了。
“这样会不会有点冒失”萧准看了看身后这些人,有些担心。
“没事,我大概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景检神秘一笑,指挥麻花重新把自己背起来,又拽着张扬大步向宣风楼走去,萧准没办法只能跟上。
“所以,前辈并不知道这把扇子的事”到了宣风楼后他们四个直接被请到了二楼舞台后面的隔间里,倒是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一度融洽的让萧准有点恍惚。
“是,这是温言的扇子,前段时间需要你们帮忙带回来一点东西,苦于没有值得托付的信物,她便把扇子拿出来让我带给你,她说你一定可以认出来”
“之后呢”
“我们之前和你母亲是很好的朋友,你可以相信我们,温言也一直在办自己的事,对你们没有恶意,再有就是一些她的私事,我也不好向你们明说。”
“这么说,扇子之后,周温言就和您没什么联系了?”景检笑了一下,虚假,质疑。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见得吧”景检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身上穿的早就不是那件浑身浴血的长衫,虽不修边幅,倒是显得有几分洒脱“我看今天那个传话的,是周温言身边一直跟着的一个小侍卫吧,好像叫什么蜀?”
“阿蜀”张扬接着他的话头说到。
展曦微微皱了皱眉,“我没有要她提前带你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