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用的是扶白的身体,这样的话,他碰了孟晚和,不就等于是自己在绿自己吗?
宁熄感觉身后有一片绿色的森林在隐隐发光。
孟晚和半蹲下身子:“我背师兄到镇上吧。”
“不用。”宁熄有点嫌弃,就孟晚和那小身板,他怕把他压坏了。
孟晚和看着宁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去扶,生怕宁熄摔到,师兄是为他才受的伤,孟晚和心里很过意不去。
宁熄没想到孟晚和这么主动,嘴角勾着笑,半靠在孟晚和的肩上,慢慢往镇上走。
至于为什么没有御剑,孟晚和没说,宁熄便不想提起,他喜欢这样被孟晚和照顾的感觉。
两人走到镇上时天已经快黑了,孟晚和找了家客栈,又把宁熄安排好,腿有些发软的坐在凳子上,宁熄虽然看起来瘦,但孟晚和扶着他走了许久,自然会累。
听宁熄说要让他贴身照顾,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孟晚和皱了皱眉:“其实我住另一间也能照顾师兄的。”
“不行,半夜我要喝水的话,你听不见。”宁熄反驳,他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孟晚和自己住,可惜他现在用的是扶白的身体,不敢有其他小动作。
要不然他会吃醋。
“阿和,我这样子也不好洗澡,一会儿你帮我擦下身子吧。”宁熄看着孟晚和道。
孟晚和歪了歪头:“好啊,可是师兄用清洁术不行吗?”
咦,怎么不好骗了?
“我刚才就在想,咱们为什么没御剑,也不用折腾这么半天才找到镇子,师兄一定累坏了吧,今天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帮师兄换药。”
晚上,宁熄迷迷糊糊的开始做梦,尽管孟晚和躺在他身边,他的脑子也很乱,梦里他仍然在扶白的身体里,不过好像很敌视孟晚和,为了不暴露,在孟晚和对付蜘蛛的时候,见他快要受伤,宁熄才冲上去救了孟晚和。
这不是白天发生的事吗?
不对,他敌视师兄做什么?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敌视师兄,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宁熄猛地惊醒,孟晚和被他吓了一跳,其实他睡的并不安稳,因为宁熄一直往他身边凑,他往边上动动,宁熄随即就跟了上来,挤得他差点掉下床。
“怎么了?师兄做噩梦了吗?”孟晚和问道。
宁熄看着孟晚和有些惊魂不定,孟晚和更加确认他做了噩梦:“师兄梦到什么了?听师父说,南楚那边有妖怪正在作乱,师兄可是梦到了妖怪?”
“不是。”宁熄安下心来,看外面天仍然黑着,再次躺下:“睡吧,我没事。”
孟晚和有些好奇:“我被师兄吵醒,有点睡不着了,师兄陪我说说话吧,告诉我刚才做了什么梦。”
“真的没什么。”宁熄突然灵光一闪:“你睡不着的话,我给你唱首歌吧。”
孟晚和挑眉:“师兄还会唱歌?”
“嗯。”
说着,宁熄便唱起了家乡的那首童谣,而且越唱感觉越不对劲,当初孟晚和说过,扶白也唱过这首歌,但他查过,扶白并不是东风镇的人,所以之前一直疑惑扶白怎么会唱,现在宁熄突然豁然开朗,给孟晚和唱歌的人,是不是一直都是他?
所以孟晚和心心念念的人,也一直都是他?
是这样的吗?
宁熄心中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声音有些颤抖,孟晚和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睡意重新袭来,孟晚和渐渐睡了过去,宁熄看着孟晚和的睡颜,欢喜过后就是无限的心疼。
他犹记得孟晚和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在想念扶白,还会控制不住的伤害自己,因为太痛,不得不这么做,现在,他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是他,才让师兄痛苦了那么多年。
一切都是他。
师兄怎么会这么傻呢?
而他一开始不仅不理解师兄,还很讨厌师兄,他真是个混蛋。可是他不得不继续下去,若是现在改变了,将来说不准变化会更大。
原来师兄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只有他。
宁熄握住孟晚和的手,如果他现在用的扶白的身体,肯定不会只是牵手,可他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死了吗?
既然死了,为什么会到扶白的身体里,算算时间,扶白的日子也不长了,难道是让他在这里再死一次?!
可是他死了,还能回去吗,还能回到师兄身边吗?
万一他死在这里却回不去,师兄该有多难过,宁熄握紧孟晚和的手,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的魂魄还在,他会撑住,绝对不会散去,就算回不去,他也要守在孟晚和身边,说不准归魂术会对他有用,他一定能回去的。
想通之后,宁熄心情放松了不少,睡觉也踏实了很多,只不过还在做梦,梦里面的他仍然很敌视孟晚和。
宁熄早就知道他睡觉不老实,却没想到第二天醒来看见的是孟晚和带着愤懑的脸:“师兄,我昨天被你踹下床了!”
“是吗?”宁熄有些尴尬,孟晚和脸色很不好看:“难怪之前我想跟师兄一起睡,师兄还不同意,原来师兄睡觉会踹人,受着伤还踹人,我看我还是另找一间,不跟师兄挤一张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晚和:你说我们该谁叫谁师兄?
宁熄:……
我还是宁熄,扶白只是暂时的!
第77章 失去的记忆
“我是因为做噩梦。”宁熄把一切都归咎到噩梦上,但孟晚和脸色仍然没有变化, 宁熄道:“要不然, 师兄今天给你买糖葫芦赔罪?”
“糖葫芦?”孟晚和立刻被吸引, 眼神闪闪, 忘记了昨晚上被踹下床的事,其实宁熄虽然平时睡觉确实不老实, 那也是喜欢紧贴着人, 要不然之前跟孟晚和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 孟晚和早就无法忍受了, 昨天确实是因为一直做梦,才会把孟晚和踹下去。
宁熄的腿伤其实并不严重,孟晚和给他换药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 过两天便能行动自如,看在宁熄说给他买糖葫芦的份上, 他就多照顾几天。
孟晚和之前偷偷下山都是躲起来,根本不敢光明正大的上街, 更别说糖葫芦了, 他见是见过, 但没吃过, 今天他的手里却拿着三大串糖葫芦,吃的很是开心。
“师兄不吃吗?”孟晚和咽下嘴里的东西, 开口问道。
孟晚和的吃相一向很好,就算拿着好几串糖葫芦,根本吃不完, 也要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开口,宁熄知道这是孟晚和从小形成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不用。”
宁熄本来想说他看着孟晚和吃就好了,就听孟晚和道:“对了,昨天师兄还在说牙疼,确实不能吃。”
牙疼?他都忘了这件事,还好刚才没说吃,要不然孟晚和岂不是会怀疑他?
其实宁熄很想跟孟晚和表明身份,但一来,孟晚和现在根本不知道他是哪根葱,二来,他怕孟晚和会把他当成千年老妖收了,再加上他私心里想着,只有通过扶白的身份,才能离孟晚和这么近,若是说出了实情,孟晚和绝对不会再理他,就像两人刚认识时那样。
宁熄对于一开始的孟晚和记忆犹新,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忘记过,那一瞬间孟晚和带给他的惊艳,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
当时他还想过,若孟晚和是个女子,他一定会去追求,就不会把目标转移到师姐身上,他从不认为自己是断袖。
孟晚和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而且他跟于子昂一样,都很崇拜孟晚和,所以一开始,他听到有人说孟晚和的坏话,才会那么生气,惹下许多祸事,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都不受他的控制,他渐渐开始怨恨孟晚和,讨厌孟晚和,甚至想杀了孟晚和。
那个时候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别的,于子昂死于孟晚和之手,师姐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宁熄就算知道不应该怪孟晚和,罪魁祸首是楚陌离,但还是无法过心里那关。
眼睁睁的看着于子昂和庄惜玉倒下,那种痛苦,那种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不恨孟晚和。
“那你就替师兄多吃点。”宁熄看着孟晚和道。
孟晚和眨了眨眼,微微低下头,呼吸有点乱,宁熄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头逃避,师兄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替他多吃点?
他想到今早被宁熄踹下去前,那个时候天微亮,孟晚和当时已经有了一丝意识,他记得宁熄紧紧握着他的手,因为被踹下去太过突然,所以他差点忘了,现在想起来感觉很不对劲,睡觉就睡觉,牵手做什么?
“师兄。”
孟晚和突然开口,宁熄愣了一下后点点头,他现在还是不太适应孟晚和叫他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觉得师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孟晚和想问宁熄为什么睡觉要拉着他的手,可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来了。
宁熄扯出跟孟晚和画上一模一样的笑容:“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一样,不过,我觉得师兄现在就挺好的。”孟晚和笑着,把剩下的糖葫芦吃完了,师兄能给他买糖葫芦吃就不错,还一下给他买了这么多!
路上宁熄又买了不少糕点,孟晚和说了好几次够了,宁熄也没停下,反正这是扶白的银子,不花白不花。
孟晚和心中其实很开心,但宁熄买的实在太多了,根本吃不完,更何况,师兄还牙疼,等于这些糕点全都是他一个人的。
宁熄的伤好了以后,两人便出发朝着下一个地方而去,他们并没有目的地,只是四处探查,再加上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孟晚和自小长在青虚山,虽然小时候贪玩偶尔跑下山,但都是在青虚山附近,对于外面的世界并不了解。
宁熄自小长在外面,又经历过无数的冷眼,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不管孟晚和问什么他都能回答上来,而且孟晚和每次问他,都能让宁熄产生巨大的成就感。
因为他在孟晚和面前,从来都是孟晚和占据主动,他很少有这种时候,所以很是享受。
碍于扶白的身份,宁熄不能带着孟晚和去赌坊,更不能带着他去喝酒,要不然宁熄肯定会带着他去,这个时候的孟晚和对于赌坊并不抵触,甚至还偷偷去过,青虚山虽明令禁止,但只要不被发现,没人知道就不会出事,之前扶白就逮到过他,后来也是扶白一力瞒了下来。
孟晚和偷偷瞄着宁熄,师父让师兄跟他一起来,恐怕也是怕他在山上折腾惯了,没人管的话会胡作非为吧?
不过不管他做什么,师兄肯定都会护着他的。
有师兄陪着真好。
“师兄,你之前不是给我唱过歌吗?我想再听一遍。”孟晚和道。
如今他们正在荒郊野外,周围什么遮挡物都没有,春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心情都跟着嚎了起来。宁熄不知道孟晚和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听他唱歌,他清了清嗓子:“我还会唱别的,师,师弟要听吗?”
差点嘴瓢!宁熄身体立即紧绷了起来,果然心情一放松就容易脑抽。
“不要,我就要听之前那一个。”孟晚和没有注意到宁熄的异常,虽然扶白平时都是叫他阿和,但也叫过师弟。他觉得那天晚上宁熄的声音很温柔,所以很想再听一遍,那个时候他半梦半醒,后来听的不太真切。
宁熄缓缓开口,孟晚和静静的听着,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阿和,以后不管什么时候 ,你都要这么开心。”宁熄唱完以后道。
孟晚和眨眨眼:“当然了,有师兄在,我肯定会开心的。”
“就算师兄不在了,你也要开心。”宁熄神色认真,孟晚和心里跳了跳:“师兄没事说这些做什么,师兄怎么可能会不在?”
宁熄道:“我随口说说,不过你一定要答应师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开开心心的。”
“师兄骗人,师兄从来不随口乱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师父跟师兄说过什么?”联想到这几天宁熄晚上经常做噩梦,孟晚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熄伸手揉了揉孟晚和的头:“没事乱想什么,师父什么也没说。”
“真的?”孟晚和半信半疑。
宁熄点着孟晚和的鼻子:“当然是真的,师兄还能骗你不成?”
“我不小了,师兄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孟晚和白了宁熄一眼。
宁熄笑笑,眼神不自觉的瞥到了不该看的地方:“是不小了。”
“师兄你看哪里呢?!”孟晚和羞红了脸,师兄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逗他。
宁熄收回眼神,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听到孟晚和说不小了,就有点控制不住,心爱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巴巴的看着,胡思乱想很正常。
而他自从穿到扶白的身体里就一直在做梦,算不上噩梦,但宁熄也渐渐明白了,这应该不是梦,而是属于他本来的记忆。
他此生最珍贵的记忆。
宁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忘记跟孟晚和之间发生过的事,上一世他打败楚陌离后,因为受伤严重,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就见到了十八岁的孟晚和,那个时候宁熄还很憎恨孟晚和,尽管他知道孟晚和已经死了,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但他穿到了扶白的身体里,做事便有了顾忌,不能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做什么。
渐渐地他发现孟晚和跟他认识的那个孟晚和完全不一样,也慢慢被孟晚和打动,只是他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要他想开口说自己不是扶白,魂魄就会有种被抽离的感觉,宁熄害怕了,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孟晚和,尽量弥补自己犯下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