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恍惚地转头看向韩烬:“嗯?”
“你刚才在想什么?”韩烬沉声问道。
叶棠定定地看了韩烬半晌,突然非常认真地出声:“我在想陛下是不是应该考虑往后宫里添点人了,不然每次都这样来折腾臣,臣怎么受得住。”
那一瞬间,韩烬的眼神陡然变得非常恐怖,像是蕴藏了无数把利刃一般,恨不得将叶棠给千刀万剐。
“受得住,你怎么会受不住,国师在床上好相处得很,又不哭又不闹,朕就是喜欢这样的。”韩烬黑眸静盯着叶棠,咬牙切齿地出声。
叶棠闻言只是嘲讽般地笑了一声,其他什么也没有说。
虽然韩烬的情绪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叶棠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这时候,韩烬突然猛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踢翻了凳子:“国师这话说得可就非常有趣了,朕给过你无数次求饶的机会,你自己不要的!”
说完,韩烬还不等叶棠出声说话,突然又是一股怒火窜上来,干脆直接用力地掀翻了桌子。
伴随着一声巨响,桌上的茶具也碎了一地。
叶棠的眼神依旧很平静,对于眼前的一幕没有丝毫动容。
“朕的事情你凭什么过问!朕就是要折磨你又怎么了!受不住也得给朕受!”韩烬整个人都怒不可遏起来。
而叶棠也是全程冷漠地看着韩烬暴躁的举动。
韩烬不禁更加愤怒,干脆一把拽过了叶棠的身子:“是不是朕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啊?!你说啊!”
“陛下,臣就是那么一提……”叶棠缓缓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地出声。
“提也不准提!”韩烬冲着叶棠愤怒地大吼道。
叶棠果然就不再出声了。
而韩烬却是越发地愤怒,他就是见不得叶棠如此平静地跟他提这些事情。
“是不是不给你点惩罚,你都不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韩烬的声线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出声。
见叶棠还是不说话,韩烬胸腔中的那股怒意终于是到达了顶点,直接拽着叶棠的手腕就离开了砚青殿。
地牢内。
此刻叶棠正被捆着双手跪在正中央,身后的人正拿着一柄儿臂粗的蛇皮鞭往叶棠的背上抽,一下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叶棠用力地咬着牙,额头上的汗直接顺着下巴流下滴落在了地上。
韩烬就坐在旁边冷眼看着。
“今天你要么主动跟朕求饶,要么就死在这鞭子下!”韩烬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足了力气。
叶棠的睫毛轻轻颤抖,抬眸看向了韩烬,什么也没有说。
韩烬猛的攥紧了拳头,用力咬牙。
接着便看向执鞭那人:“给朕用力,不然朕先弄死你!”
那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十二分力地往叶棠背上抽。
叶棠再次咬紧了下唇,轻轻闭上眼睛。
身后那人正准备继续抽下一鞭,韩烬却突然站了起来:“等一下。”
那人连忙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接着只见韩烬从一旁的桌案上取了一支毛笔走向叶棠,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张嘴。”
叶棠有些痛苦地咳了两声,然后缓缓张开了嘴。
韩烬把手中的毛笔横着放进了叶棠嘴里让他咬着,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国师的嘴说错了话,本来就该罚这张嘴的,不过这张嘴这么好看,朕不舍得弄伤,就让其它地方来受过吧。”
叶棠轻轻睁开了眼睛,抬眸看着韩烬。
虽然叶棠咬着毛笔说不了话,但是他看得到叶棠的眼神之中是带着笑意的,那是一种挑衅的笑容。
韩烬不禁更加愤怒。
“继续,给朕用力打!”韩烬冲着身后那人沉声道。
那人不敢耽误,忙又重新执起了蛇皮鞭,继续一下一下地往叶棠背上抽。
到后来,叶棠的背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却仍旧是固执地一言不发。
韩烬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停。”韩烬抬手制止了执鞭人的动作,然后定定地看了叶棠半晌。
等了好一会儿,叶棠还是没有开口说话,韩烬的拳头一点点用力捏紧。
“往他背上抹些盐,然后继续打。”韩烬不肯认输,继续出声吩咐道。
他就不信今天还打不到叶棠开口求他了。
粗糙的盐粒抹在了叶棠伤痕满满的背上,叶棠的额上可以说是汗如雨下,眼眶也有些红。
可他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连反抗都没有。
韩烬心里一阵憋闷,突然不知道叶棠为什么非要这么和自己较劲。
第34章 好,你赢了
看着叶棠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韩烬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
明明只要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肯求饶……
“陛下……”执鞭的那人犹豫着看向韩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韩烬抬眸看向他,然后又看了叶棠一眼:“到底要不要求朕,你最好给朕想清楚了。”
叶棠缓缓垂下了双眸,没有说话。
“继续。”韩烬突然就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既然叶棠不肯求饶,那他也绝不心软。
伴随着韩烬的一声令下,蛇皮鞭带着破风声再次抽向了叶棠的背。
原本的伤口上已经被抹上了粗盐,现在再受到鞭打,可谓是每一下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说是皮肤被一寸寸撕开也不为过。
只挨了三鞭,叶棠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韩烬猛的站了起来。
执鞭人被吓了一跳,忙停了手中的动作。
只见韩烬的双眸中满含怒气,迈步走到了叶棠面前,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然后取出毛笔。
木制的笔杆上甚至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韩烬的眉头用力皱着,然后强行掰开了叶棠的唇齿,用手指探入他口中,每一颗齿都检查过去,确保没有松动才放过了他。
“……不愿意求朕?”韩烬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棠,声线冰冷。
叶棠的睫毛轻颤,就这么看着韩烬,没有说话。
“说一句错了也行。”韩烬薄唇紧抿着,终于是让了一步。
叶棠有些痛苦地咳了两下,声线沙哑地出声:“臣的身子陛下可以随意践踏,臣不想灵魂也受此折辱。”
这话令得韩烬用力地咬紧了牙,心中的某一处地方像是突然间被叶棠这句话掏空了一般。
韩烬难以形容那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就是很难受,甚至是……痛苦。
明明是叶棠背叛了他,一直在算计他,一直不肯解释,不肯服软,所以他要报复,他要折磨他,这不是叶棠应得的报应吗?
这种种的情绪,令得韩烬心烦意乱,最后全部汇聚在了一起,转为了怒火。
韩烬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一把从身后那人的手中夺过鞭子。
“陛下……”那人颤抖着声音叫他。
若是韩烬亲自动手的话,只怕叶棠真的会死在这鞭下。
此刻韩烬正是怒火中烧,这人一出声便触了他的眉头。
还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他的腰上就受到了狠狠一鞭重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那人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柱子上,然后摔在了地上,就这么瞪大着眼睛断了气。
叶棠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出他这是脊椎骨直接被一鞭抽断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人活不过今日,却也没想到他竟是死得如此惨烈。
事情败露以来,每次韩烬当着别人的面折磨他,过后又会为了不让人泄露出去把那人给弄死。
今天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韩烬捏紧了手中的鞭子,用力甩了一下,鞭子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檀木制成的桌子直接被劈成了两片,倒塌在了地上。
“真的想清楚了?你那所谓的灵魂比你的命还重要?”韩烬继续出声问叶棠。
叶棠淡淡收回了视线,垂下双眸,没有说话。
韩烬顿时就用力地咬紧了牙,举起鞭子就往叶棠的背上甩去。
这一鞭下去,叶棠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神情痛苦地用力咬紧牙,强行压下涌上来的那股腥甜之意。
然而,还没撑过片刻,叶棠就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苍白的像是随时会晕倒一般。
他能够感觉到韩烬这一下是明显收了很多力,的,不然他就该像刚才那人一样直接骨头断裂了。
韩烬看着叶棠背上那一道血痕,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颓然地扔了鞭子,哑声道:“叶凌霜,在你眼里,朕就那么不堪吗?”
叶棠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对朕……明明就是你的错,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烬才用力踢了一下脚边的鞭子:“好,你赢了。”
说完,叶棠的脖子上就挨了韩烬一记手刀。
韩烬控制了力度,刚好让叶棠晕了过去。
趁着叶棠倒下的时候,韩烬伸手接住了他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
背上的伤让叶棠在床上躺了三天都没能爬起来,整个人也是昏迷不醒,高热不退。
直到第四天,叶棠才能迷迷糊糊听清周围的声音,身上却没有力气。
恍惚中,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接着,叶棠的额头上落下小心翼翼的一吻。
“为什么不肯早点认错……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
“快点好起来,是朕不好,朕下手没轻重。”
“棠儿……以前的事情,朕很多都不记得了,朕想不起来了……”
后来韩烬还叨叨絮絮说了很久,但是叶棠头痛欲裂,连眼睛都睁不开,根本就没有再听进去。
他只记清楚了那一句。
不记得了……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接着,叶棠便又沉沉睡去。
后来又过了几日,叶棠的情况终于是有了好转,只是这一次的伤还是差点让叶棠丢了性命,令得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憔悴了不少。
而韩烬一直没来过。
直到他彻底能够下床的那天,韩烬带了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男子,看起来比韩烬小了三四来岁,整个人看起来怯生生的,似乎有些害怕韩烬。
“他叫苏子溪,朕准备收他入后宫了,带来给国师瞧瞧。”韩烬看向叶棠,淡声道。
叶棠的眼神微微波动片刻,转瞬即逝。
接着叶棠便抬眸看向了苏子溪:“白茶楼那位?”
白茶楼这名字听起来虽然文雅,可它的确是京城最大的男绾青楼。
苏子溪正是白茶楼的头牌,他也有所耳闻,所以此刻便联想到了。
听着叶棠的话,苏子溪怯弱地点了点头:“是……”
而韩烬却是冷嗤了一声:“青楼出身又怎么样,朕就是喜欢。”
第35章 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叶棠闻言又看了苏子溪半晌,然后淡声道:“臣没有看不起他的出身,以防朝中大臣议论,臣给他换一个身份吧。”
韩烬沉默着看了叶棠许久没有出声。
而苏子溪则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烬才冷淡着出声:“国师安排就行。”
“是。”叶棠应了一声。
等他们两人离开了之后,叶棠才得空看了一下自己背上的鞭痕,看起来已经淡化了许多,只有韩烬抽的那一道,到现在都还没愈合。
叶棠突然知道韩烬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忘记的,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的时候。
那时候两人都是年少轻狂,意气用事,全然没有考虑到以后。
当时韩烬的背上被他的指甲掐出了数道痕迹。
后来韩烬感叹了很久,说还好叶棠不是上面那个,以后他绝对不会在他的背上留下痕迹。
可能当时给他上药的时候韩烬突然想了起来吧。
叶棠默默地穿好了衣裳,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既然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
当天叶棠便给苏子溪安排了住所。
叶棠发现苏子溪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单纯,韩烬不在身边时,他那副胆小怯弱的样子就不见了半分,甚至看叶棠的眼神都是带着不屑的。
而叶棠也没有理会他或刻意或无意的针对。
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子随便闹闹罢了,他也不想在意。
由于韩烬特意说了要让苏子溪住得离他近一些,所以叶棠便让他住在了韩烬寝宫的偏殿。
苏子溪打量着殿内的装饰,然后又看向叶棠:“我不想住这里。”
凭什么叶棠住的地方那么大,他这里就这么小,什么也没有,他觉得叶棠这是故意的。
他在白茶楼见得多了,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韩烬对于叶棠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既然老天给了他这个飞上枝头的机会,那他就要尽力铲除路上的绊脚石,而叶棠绝对是最难铲除的那一块,不过他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白茶楼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靠的就是自己的手段。
“暂且先住着,明日我让人给你打扫其他的地方。”叶棠自动忽略了苏子溪语气中的不善,声线依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