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淮纵手里把玩着翠色茶杯,神情黯然:“好歹你能陪着她。”
“是啊,薛沁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死死攥着我的手,我坐在她床前就看着她额头淌出汗,吓得脸都白了。”她打了个寒颤:“所以说,于情于理我都要待她好。”
初为人母的忐忑和喜悦不足为外人道,不论过往两人发生过多少不快,因着孩子,这一刻桓决和淮纵之间的气氛无比融洽。
小侯爷虚心请教,桓决大方地传授了一月以来的养儿心得,谈及夜里哄孩子入睡的甜蜜烦恼,淮纵眉梢微动。
“不说了,我要去熬鲫鱼汤了。”
“鲫鱼汤?”
“对。”桓决朝她挤眉弄眼:“鲫鱼汤可是个好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那有何用?”
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桓决颇为得意:“鲫鱼汤,下奶啊。”
这般出尘的女子嘴里说着直白的话,淮纵脑筋转得快,想明白后登时面.红耳赤:“这、这管用吗?”
“跟着来就行,不会的话我教你。”
“……”
最后的最后,凛春侯厚着脸皮跟她去了小厨房,新鲜宰杀的鲫鱼转变成奶.白鲜美的鱼汤费了不少功夫。眼看桓决献宝似的捧着陶罐为阿薛送去,淮纵不甘示弱地深吸一口气,有样学样。
小小的婴孩呱呱坠地,起初因着萧行身体原因只能将其交给奶娘照料,后来身子稍微恢复元气便不让外人喂养,汲取来的营养大半供给了孩子。
淮纵端着鱼汤小心翼翼踏进房门时,萧行刚放下衣衫。四目相对,中间隔着吃饱了接着睡的小团子,两人不分先后地红了脸。
“你……”她忍着羞意将阿懿放在小床,佯装淡然地整敛衣领:“你来做什么?”
“哦,我给你熬了汤。”淮纵殷切地倒了碗鲫鱼汤,底气不足地诱惑道:“可好喝了,尝尝?”
“汤?”萧行出于好奇地问道:“什么汤?”
“鲫鱼汤啊,我听桓决说阿薛每天都有喝,这东西非常管用,能……”
“能什么?”萧行眼皮轻掀。
“没什么。”一不留神差点说漏嘴,淮纵朝她心口迅速觑了眼:“反正好处多着呢。”
萧行又气又笑,隐秘的羞赧被她掩饰的极好,她轻哼一声,淡声道:“所以呢,你在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淮纵一脸懵,她看着某人笑里藏刀的冷俏模样,心肝一颤:“阿行,你…你也太爱胡思乱想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行:哦,我胡思乱想……
淮纵:不,阿行,你听我解释!
嘤,所以阿行到底有没有喝鲫鱼汤呢?(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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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到底是谁在胡思乱想?萧行别开脸不去看她, 目色温柔地盯着熟睡的小阿懿瞧,对于那碗冒着白气的鲫鱼汤视而不见。
孩子淮纵当然喜欢的不得了, 暂且将投喂大业放在一边,同萧行一起眼巴巴看着小团子。
“她真可爱,对不对?”淮纵心底的欢喜直从眼尾泄开, 不加掩饰的疼爱看得萧行默默吃味。
然而阿懿的确可爱,小小的一团, 她不知其他孩子如何,但她的阿懿无疑是她见过最乖巧的,比阿薛家的青儿乖了几倍不止,最起码从不会哭闹地惹人生忧。
孩子陪伴她度过了最孤寂难解的岁月, 是她忍痛带到世上的瑰宝, 萧行眉眼温柔仿佛要溢出水来, 提醒道:“你还没为她起名呢。”
“对哦。”淮纵看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熬好的鲫鱼汤,玩笑道:“不如……就叫做淮鱼吧。”
噙在唇边的笑意微滞, 萧行眸子轻转勾出寸寸寒芒:“你认真的?”
“尝一口汤我就告诉你。”淮纵胆肥了和她要条件,喜笑颜开地将汤水喂到她嘴边,到了这份上萧行只需张张嘴便好,然而想到某人熬汤的本意, 她难为情地不愿妥协。
“好阿行,算我求你了, 如何?”
瞧她样子可怜极了,萧行没法狠心无动于衷,樱唇微张, 淮纵喜不自胜,谨慎细致地捏着瓷勺喂她,汤水还没咽下且听她问:“味道怎么样?”
竟然出奇地不错。免得她膨胀,萧郡主聪明地没吭声。
没说难喝那就是还可以。淮纵心满意足地放下瓷勺:“淮为姓,持为名。阿懿日后是继承侯府的不二人选,我希望她能以女子之身,持守节操,德行无亏。”
“阿持?”
“怎么样?”淮纵一改严肃,笑嘻嘻地问她。
这人在她面前根本难以正经,萧行出于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既是你对她的祝愿,那就还好。”
淮纵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顾自望着熟睡中的婴孩,渐渐地神情多了三分庄重:“清白高洁,遵守君子道义,扶助弱小,统掌先机,我相信阿持会做的很好。”
她疼惜地虚握着那只小手,爱屋及乌,不说这是自己的骨血,只那与幼时萧行相似的长相,估计没人看了会不喜欢。
一颗心被爱意充满,她笑望爱妻,端了鱼汤极尽口舌之能哄着萧行无可奈何地喝了小半碗,剩下半碗全进了她自己肚子。
事情开了头,淮纵打定主意日日为她的阿行献上鲫鱼汤,做不到如阿薛一般丰腴,起码也要抱起来不教人心疼。
眼下萧行还不知此后一月将会面对怎样难以招架的爱待,妻妻二人别别扭扭甜甜蜜蜜地挽手去看望二号小团子阿青。
自家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想来以同样的目光来看还是有区别的。淮纵认准了天底下所有的孩子加一块儿都不及她家孩子讨喜,是以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可谓心如止水不起半点波澜。
按照桓决的话来说,就是偏心地没了边。
饶是如此,见了活力十足精神充沛的小阿青,侯爷还是欢喜地从送上见面礼,逗了阿青好一会才罢休。
凛春侯凯旋的前三天,诸事不理,关起门来系好围裙在小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萧行最喜欢变着花样折腾她,飘香奶白的鱼汤如若珍宝地被献上来,起初的羞赧得到很好适应,很快明白过来,喝汤这件小事,实在是件一举几得的美事。
不说鱼汤鲜美对身体有益能补充她当下最需要的营养,重要的是,她能借着喝汤一事见识到淮纵不同的样子:撒娇卖萌的阿纵,温言软语的阿纵,傲娇起来让人又爱又恼的阿纵,被迫穿着女仆装、猫耳装的阿纵……
萧行心里一阵舒爽,痛快地接过瓷碗慢悠悠地用汤勺搅弄汤汁。
淮纵扯了扯头上那两只竖起来的猫耳朵,小心藏好身后毛茸茸的猫尾巴,底气不足地看向门口,唯恐突然窜出人来撞破她如今的窘态。
要问她当下的感受,仅用两字便可概述: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什么心血来潮想看某人喂奶呢?
犹记得昨日她只是多嘴提了一句,萧行当场和她翻脸,那气势,那美艳夺目的姿色,淮纵望着某人禁不住想入非非:她的阿行是越发吸引人了。
“你在想什么?”萧行压着笑问道。
淮纵小脸一红,摇摇头,不吭声。
“哦。”她眼睛浸着明媚笑意:“我倒忘记侯爷现在是只猫了,不会说人话。”
她细嫩的手指不客气地挑起淮纵下巴,眸色睥睨,看得淮纵暗呼腿软:“乖猫儿,叫一声给本郡主听听?”
乖猫儿?!淮纵一口气憋在喉咙,对上娇妻戏谑贪玩的眼神,不争气地心尖发软,罢了,原谅她好了。她放弃挣扎地闭了眼,生无可恋地张开嘴,发出很细弱的一声:“喵?”
不用心听根本听不出她尾音的轻颤,萧行五指倏忽收紧,心跟着重重一跳,继而眼神痴迷盛放出数不尽的惊喜: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阿纵能可爱至此?
像是发现了丰厚的宝藏,她按捺着激动,故作冷淡:“莫非我已经丑到你根本不愿看一眼的地步吗?”
淮纵肩膀一颤,吓得急忙睁开眼:“我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不看我?”萧行紧张道:“你看着我喵好不好?”
“这……”这好羞耻啊!难道我堂堂凛春侯今天真要认命地当一只猫?
她迟迟不语,萧行黯然咬唇:“淮纵,你不爱我了。”
“喵!”
“……”
一嗓子喵出来,两人皆愣在原地,淮纵后知后觉地身子冒着热气,若她是个皮薄馅足的素包子,恐怕要把自己蒸熟了。
反观萧行,心湖炸开,满脑子就剩下‘可爱’两个大字,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淮纵发烫的脸蛋儿:“哎呀,好乖。”
好吧,你开心就好。淮纵继续生无可恋地暗中用脸轻蹭萧行的掌心,一遍遍地在心里劝慰自己,此乃妻妻情趣,算不得丢人。
“乖猫儿这么可爱,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淮纵眼睛发亮,亲我!快亲我!
“啧。”萧行故意忽略她强烈的暗示,侧身端起放在桌上温热的鲫鱼汤,轻声叹息:“哎呀,都忘了你是只猫了,猫哪有不爱吃鱼的?乖猫儿,你是想吃鱼,还是想喝汤呢?”
“……”你够了!那是给你补身子的!
“猫儿不说话,是讨厌我了吗?”萧行招呼她:“来我腿上趴着,好不好?”
淮纵哪敢讨厌她,更不敢说不好。想了想平时猫趴在主人腿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慵懒模样,淮纵不住地给自己打气。
可怜她一双大长腿,此刻也只能委委屈屈地蹲着,怕把人压坏了,只敢将胳膊和脑袋放在萧行腿部,还要羞耻地装作懒洋洋的姿态,看得萧行好想亲她。
“乖,张嘴好不好?我喂你呀。”养猫上.瘾的某位郡主嗓音娇软清甜,被她这般哄着,淮纵面上不情不愿,实则颇为受用。美中不足的是若阿行不把她当做一只超大号猫咪,那就更好了。
萧行兴致高昂地投喂她,心思一动,笑意吟吟地用指腹按了按对方唇角:“好喝吗?”
淮纵默默捂脸:“好喝……你也喝啊。”
“嗯……”萧行一副沉思状,低头喝着鱼汤,再次抬头,她好奇问道:“寻常的猫儿喝完汤水都爱舔一舔唇角,你怎么不舔呢?”
因为我是一只假猫啊!淮纵挠了挠头,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视线下移落在她沾了水光的红唇,陡然站起身双臂将人牢牢圈起。
还没从‘养猫’的乐趣清醒过来,就见淮纵强势地捏着她尖尖的下颌,俯身吻在她唇,舌尖软软地舔过唇角:“阿行好香……”
萧行脸颊噌得通红,淮纵占了便宜笑吟吟看她,哪怕头上顶着猫耳,身后挂着猫尾,依旧不减凛春侯的飒飒风姿。她看得心痒,轻哼一声借此掩饰轰然降临的心动:“别忘了你现在是只猫。”
“好吧。”淮纵脑袋重新搭在她腿上,从容优雅,萧行笑着摸她的猫尾巴:“我想看猫儿追逐她的尾巴,可以吗?”
“可以。”偷香的小侯爷此刻心情大好,笑道:“你把鱼汤喝完我就给你看。”
“好呀。”
一拍即合,这个初晴的午后,因了有淮纵纵容宠溺的陪伴,不时有泠泠笑声从房间传出。碗底见空,萧行坐在她的大猫怀里,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好猫儿,再叫一声?”
“喵。”
“不够,还想听。”
“喵喵喵?”
“怎么办啊,听不够,不然你还是追尾巴吧?”
“我去追尾巴,谁来抱你呀。”一番忍辱负重,淮纵终是如愿以偿地环着心上人腰肢。这大抵是她们几日以来最敞开心扉的时候。
视线交缠,说不上谁先主动,萧行迷失在她温柔的唇齿,越陷越深,神志恍惚间耳畔响起微哑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使人沉沦的魅力:“阿行,你也叫一声予我听听?”
此举甚是趁人之危,哪怕过后会换来萧行更过分的‘报复’,淮纵还是不要命地引.诱着她开口。
迷离的眸子映着那人俊秀姣好的容颜,萧行气息微.喘,手臂挽在她后颈,尚来不及思考,秀口微启:“喵?”
软软的,柔柔的,酥酥的,这一刻,就是要淮纵即刻去死,那也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意乱神迷的阿行和冷静自持的萧郡主,那是两种人。
嘤,今天也是小侯爷作死的一天呢!
/感谢在2020-07-17 21:53:20~2020-07-18 15:0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