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微弱,但不容人忽视,它诞生了。
南鱼睁开眼睛,与水帘前的四人一起看向这尾引发了无数风波的半透明蓝鱼。
它周身圆润,光芒流转,两只眼睛半耷拉着,眼尾还有水光,一副惺忪幼态,尾巴一拨动,便甩出水纹似的灵力。
“呜。”它不过十公分大,鸣出来的声音宛若小儿哭泣。
在胎元中它也是幼婴,是刚刚凝聚起来的生命,连尾巴都甩不好,甩尾巴的样子好像在打瞌睡,给南鱼一种随时会摔落的感觉。
南鱼伸出双手,小胎元张张鱼鳍,像是伸了个懒腰一样趴在南鱼手心里,不肯动了。
好懒啊。
他早有预感会是这个形态,看到之后心里更是浮起淡淡的满足,南鱼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好可爱啊,”扶摇眼冒星星地感叹,“师尊的胎元居然是一条鱼!好想摸一摸……”他搓搓手。
“别吵。”翼若紧盯着水帘,制止扶摇发言。
北冥遗憾道:“原本这种场景我应该和南南一起度过的。”
绝云看着水帘里的南鱼和胎元眸色略沉。
扶摇弱弱道:“还不是翼若……”
翼若剜扶摇一眼:“你找打吗?”
扶摇气道:“难道不是吗!都是因为你,师尊才气得搬了出去!”
“不告诉他你以为我们还能瞒多久?”
毕竟又不是真的孩子,肚子怎么都不会变大。
扶摇也知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四个人还能和平坐在这里的原因,但是一提起南鱼,他眼睛就发红,带着哭腔道:“我好想去找师尊。”
绝云问北冥:“你怎么想?要找吗?”
老大哥北冥沉吟了一会,说:“我觉得,现在南南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去找他比较好。”
扶摇说:“可是我好想师尊,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和师尊道歉。”
翼若说:“你笨蛋吗?你现在去找师尊师尊肯定更生气,你自己想死不要紧,你别连累我,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扶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北冥和绝云,问两位大哥:“真的不能去吗?”
绝云沉吟了片刻,闭上眼睛说:“我也不会去。”
扶摇的想法就黯淡了几分。
北冥劝道:“现在不去是最好的,再忍忍下吧。”
翼若恶狠狠道:“你也不准去,别给我师尊找麻烦!”
“嘤。”扶摇委屈。
北冥手微抬,水帘钻入他的袖中,他道:“总之我们现在先不要行动,等南南冷静下来再去和他道歉,现在他正在气头上,缠扰他只会适得其反,这样说也是给大家提个醒,希望你们不要意气用事。”
翼若警告扶摇:“小畜生,特别是你,不准去找我师尊!”
绝云也淡淡道:“扶摇,不要擅自行动。”
扶摇被三人教训了一番,有气无力地走在回宫殿的路上,忽然他看见扶抟像只花蝴蝶一样飞了过去。
“二哥哥。”扶抟叫道。
行色匆匆的扶抟这才发现扶摇,走过来道:“扶摇,你怎么在这里?”
扶抟一过来,扶摇就感觉一股花香迎面扑来,差点让他晃了神。
他回道:“我……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扶抟关切又温和地问道。
扶摇委屈地说:“哥哥,我把一个人惹生气了,现在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他道歉,别人都劝我不要去。”
“很生气吗?”扶抟问。
扶摇想起那天整栋宫殿轰然倒塌,自己惊恐地吃了一嘴尘,沉重地点了点头。
扶抟笑道:“那我建议你过阵子再去找他,先让他冷静冷静。”
“连哥哥也这么说……”扶摇语气失落,他耷拉下脑袋,瞥见扶抟佩身的璎珞,又发现扶抟今天穿着奢贵流畅的紫蟒大袖,看起来十分风流昳丽,而扶抟脸上又一直笑意盈盈,整个人像是精心装扮过了一番,散发着惬然得意的气场。
扶摇问:“哥哥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扶抟的笑容有掩不住的春色,他说:“近日与友人有约,正打算出门。”
扶摇想自从自家师尊拒绝了哥哥,哥哥就没这么开心过了,也替他欣喜,说:“那哥哥快出门。”
“可是你……”
“没事的,”扶摇推着扶抟往外走说,“哥哥赶紧去见友人吧!好好玩!”
扶摇将扶抟送去约会,等回过头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要听谁的好。
他直觉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去道歉,为什么还要等时间,等的这段时间恰恰是师尊最难受的时间,扶摇宁可自己被罚一顿,也不想南鱼独自气愤。
他想了想,下定决心,“我还是想去找师尊!”
不管别人怎么反对,扶摇还是决定去找南鱼道歉,就算被另外三个人打一顿他也认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到了相见欢门口,三个坚持此时不能去找人的男人从不同方向出现,
四个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扶摇:“不是说不要擅自行动吗???”
绝云:“……”
北冥:“……”
翼若:“……”
……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扶摇气愤地说。
向来以为他们是可靠盟友的他气得将桌子拍了又拍。
从黑纱中露出漂亮大腿的翼若不耐道:“差不多就行了,别一直拍个不停,这是我师尊的桌子。”
“可是你们骗我!”扶摇还是不依不饶。
绝云靠在柱子上没说话,北冥慢步打量着屋里的摆设,手指扫过南鱼塞得满满的书柜,“看来南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不错呢。”
他随手抽出一本翻了翻,“南南才搬出来两天,这里的话本就都有翻过的痕迹了,一点也没时间为我们烦恼。”
北冥皮笑肉不笑地将话本塞回书架上。
绝云问他:“你要等吗?”
北冥挑挑眉,“来都来了。”
绝云看另外两人,他们一脸要住下来的表情,绝云便没说话了。
等到日落月升,扶摇将满室萤石点亮,南鱼也没回来。
扶摇抱着膝盖说:“师尊好慢啊。”
他们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南鱼还是没回来,翼若突然站起来。
扶摇问:“翼若,你要去找师尊吗?”
北冥不赞成道:“翼若,我们私自来找他已经令他不快,若是让他发觉你还跟踪他行径,你猜他会如何?”
翼若冷哼一声,继而坐下了,他道:“若是半小时后还未回来,我便去找。”
翼若刚说完兹拉一声响起,四人皆往门口望去,却见大门紧闭,又听有男子声音模模糊糊从木墙的另一边传来,才发现是隔壁房间发出的声音。
他们本来也无意窃听,只是听到那是两个男子交谈的声音,再结合自己独守空房的处境,心里不免有些不满。
隔壁两个人的声音听不真切,模模糊糊好像隔了一层纱,只觉得其中一个音线略高,一直喋喋不休,似乎十分开心,另一个人的声音冷淡优雅,只是时不时回应两下。
一个活泼热辣,一个清冷自持,越是这样的反差,而两个人还能勾搭在一起,还开了房,是怎么回事他们都能想象。
翼若一捶桌子,怒道:“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旁边吵闹!”
这时候那位冷淡的男子似乎被逗笑了一下,那名活泼的男子更是卯足了劲地展开追求,即使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知道活泼那男子肯定是甜言蜜语,恨不得将清冷那名男子捧上手心。
清冷的男子终于也缓和下态度下,时不时和活泼那男子说几句话,声音如清泉涧流,温润悦耳。
突然清冷的男子一道呵斥,这边的四人都在讶异为什么他态度骤变,突然听到窸窣声音,仿佛衣带摩擦,顿时明了,四人的脸不禁黑下来,没想到居然会旁听一场活春宫。
似乎是清冷那男子不肯就范,有什么东西撞上桌子,活泼那男子发出一声闷哼。
四人又面色稍霁,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活泼男子不过是一厢情愿,四人心里都平衡了一些。
他们以为那清冷男子会夺门而去,或者活泼那男子会被赶走,谁知那活泼男子几句喁喁私语后,那清冷男子便没再发作了,四人脸色又沉了些,看来不过欲拒还迎,闺房情趣!
甚至过一会后,那活泼男子开始给清冷男子弹琴赔罪。
金玉般的琴声响起,悠扬穿透木墙传到众人耳中,北冥道:“这男子灵力虽不高,琴艺倒是不错。”
另外三人听他这样说,才发现大家都在关注隔壁房的直播。
扶摇从小在皇室耳濡目染,对琴乐亦有所了解,他称赞道:“这男子指法高雅,是不俗之人。”
南鱼也是不知道扶抟的琴弹得这么好,撑着脸颊说道:“我只以为二皇子会风花雪月呢。”
扶抟对南鱼讨好一笑,说:“仙君若是与扶抟多些相处,扶抟还有许多秘密等仙君发现呢。”
“仙君,来。”扶抟伸手将南鱼拉到自己身上,南鱼猝不及防被抱,手在琴弦上一摁,沉重难听的琴声顿时穿透了木墙。
对面四人好奇,又出现了什么状况?
琴声中断,似有几声争吵,他们以为这次二人总该决裂,却没多久后,便听到笨拙一些、嘈杂一些的琴声再度响起。
哦,原来他们已经四手同奏了么?
那么刚才那两声争吵,不就是活泼男子强行将冷淡男子抱入怀中所引起的挣扎?
原来弹琴是假,抱人才是真!
对面两人已经抱上了,扶摇看了看这边坐立不同的四人,一阵空虚浮上心头,他对翼若说:“翼若,我好想师尊……”
翼若骂他:“要不是你,我们现在需要在这里听人墙角?”
扶摇嘟起嘴,眼中噙满泪水。
对面的琴声逐渐变了调,清扬的雅乐节奏加快,琴声急促有挑逗之感,变成了令人心迷神醉的淫靡乐曲。
乐声中掺杂了灵力,使对面气氛越加灼热,亦挑逗了这边四个人的神经。
乐曲不是法术兵器,纵使这边四人修为高强也不能抵挡声乐入耳,除非用灵力抵挡,但是谁这么做不就表示自己受了干扰么?
他们端坐着,脸越来越沉,甚至有些隐隐发黑。
不擅长忍耐的翼若攥着拳头沉声道:“他们最好不要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地方做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扶摇虽然坐立难安还是要辨:“人家情投意合你也要管?”
北冥和绝云看起来则是像是不受干扰一样,没有参与讨论。
旁边的音乐终于停了,翼若说:“我倒想知道,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两人居然压到墙上来了,而且还是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
翼若将杯子捏个粉碎,另外三人的脸色也彻底黑了。
任谁等人等着等着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开房,还各种玩法各种声音,甚至压到自己面前来了都会不爽,而且还是在自己情路坎坷的时候见证别人的浓情蜜意,就更让人膈应了!
有节奏地砰砰砰响了几声,是什么情况他们已经不想去想了。
南鱼躲着扶抟的吻,说:“你给我收敛。”
扶抟娇笑道:“仙君既然同意和扶抟相见,不就知道扶抟会做这些么?”
南鱼冷笑道:“我同意和你见面,却没让你肆意妄为。”
扶抟用脸蹭蹭南鱼的手背,像猫一样撒娇道:“知道了,仙君陪扶抟约会,扶抟给仙君赤华汤浴稳固胎元,而且不能触碰仙君的底线,不过仙君,你真的是因为赤华汤浴才和扶抟见面的么?”
扶抟看一眼前面隔音效果不太好的木墙,了然地笑笑,在南鱼耳边轻声问:“难道不是,为了给某些人一点教训么?”
南鱼看着扶抟的眼睛,虽然比翼若逊色,却非常通透,他知道瞒不过扶抟,余光瞥一眼隔壁,也在扶抟耳边道:“既然你知道,就做好一点,别让我失望。”
扶抟眼角一弯,“当然。”
他在南鱼颈间舔了舔,南鱼皱眉道:“别逾界。”
“知道,但是可以弄出大声音大动作对吧?仙君。”扶抟张口在南鱼脖颈上咬住,南鱼忍不住嗯哼了一声。
这道千回百转的呻.吟彻底击溃了隔壁的耐性,翼若站起来说:“吵死了,我这就把他们丢出去!”
北冥无奈道:“你又想惹南南生气?”
绝云冷冷道:“别给我们惹麻烦。”
扶摇也劝道:“翼若,还是不要吧,等下师尊知道你欺负别人又要生气。”
对面又传来几道声音,似是正入佳境,还忘情地打碎了不少东西,砰砰响地,光是听着就觉得场面十分激烈,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混账!”翼若怒道,“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噼里啪啦的!”
也不知道隔壁是怎么玩的,动作大得不得了,一直都有声音响起,一阵阵高低起伏,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四人的耳膜不断受着刺激,整整听了半宿,听完他们像刑满释放一样,可是又完全开心不起来,要等的人没等到,不甘心走,于是等南鱼硬生生等完了剩下的半宿。
直到第二天早上,南鱼都没回来,他们只好先离开,谁知道一打开门,隔壁门也打开了,等了一宿的人和别人从隔壁出来,脖子上还带着啃咬的痕迹。
扶摇率先尖叫起来:“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