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大灯无情照射在闹事的众人身上,乌合之众为避开强光纷纷举起手臂遮住双眼,耳边听到军靴踩地的声响,顾北筠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脚底碾着未灭的火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唯有杜姑爷撤了手,双眼发红地冲上来,作势就要与顾北筠动手,两排枪栓同时拉开,齐齐对准杜姑爷的后脑勺。
“你他娘什么意思!拿枪指着我!想让顾宝芝守活寡?!”
听见杜姑爷说了姐姐的名字,他眼皮微微一跳,显然不畏惧面前这无理取闹的阵仗。
“杜会长,我已与马二爷说过事情原由,并非故意刁难你们商会。”
“不过有人举报这批货有问题,我不得不查清。”
顾北筠只字不提他与杜姑爷的关系,杜姑爷听见顾北筠唤他“杜会长”便知这批货恐是拿不回来了,他与脚行干粗活的码头工缠斗许久,此刻精疲力尽,已然是强弩之末,但他仍咬着顾北筠不放,不知道顾北筠背后撑腰的是秘书长,他以为顾北筠不知卞司令是他们最大的股东,正要脱口而出,转念一想,此刻若把卞司令搬出来,以顾北筠的性子也不得放过他,他还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于是只好提了提鼻梁上的镜框,恶狠狠地瞪了顾北筠一眼,对身后的人吼道:
“我们走!”
这对于杜姑爷来说是奇耻大辱,他在商会的一席之地,全靠他吹嘘与顾北筠亲戚关系,此刻他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狠狠抽了他一巴掌,于是他无处发泄这怒气,就将这通子火撒到顾宝芝身上。
“姐姐,你这儿……”
“嘶——”
林倦伸手触碰顾宝芝颧骨上的一点青色,顾宝芝立刻后撤一些,捂住脸,朝他笑:
“没事,前几日起夜,没看清,不小心嗑到了。”
“你啊,就别忧心我啦,好好养胎才是正事,老四现在忙,没得空来看你,我一听到你有了身孕,赶忙来看你。”
“麟儿也想你,只不过如今他功课忙,没办法过来看你。”
林倦跟顾宝芝一同在家中后院的花园中闲逛,说了会儿话便到了饭点,顾北筠平日要忙到半夜三更,林倦一人呆在家中不免无聊,如今他还未出怀,看起来与从前无异,只是他对顾宝芝脸上青肿惦念,默默观察宝芝姐的神情状态。
“姐姐,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定要与我说。”
林倦放下筷子,打完手语就握住了顾宝芝的手,顾宝芝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如今已是布满皱纹,枯燥不堪,顾宝芝听闻林倦如此宽慰她,一时眼眶红了,抬眼与林倦对视时,眼中已然盈满泪水,顾宝芝唇角颤抖,欲张口倾诉,却再次咽下,凝视林倦,伸手抚他鬓角碎发,别过脸去,微微点了下头,而后“重振旗鼓”反握林倦的手:
“你身子弱,多吃些。”
顾宝芝松开一手,转而去夹桌上的菜,放入林倦的碗中,林倦自是听话,顾宝芝让他吃些,他就拿起筷子再次添了些菜,两人说说笑笑,不知已经到了很晚。
丰长庆急匆匆地跑到门口,见林倦与顾宝芝相谈甚欢,咽下奔跑途中没来得及吞下的口水,轻手轻脚地踏入房中,整理好气息缓缓道:
“林先生,刚才杜家打来电话,让夫人回去了。”
“催得很急,说杜姑爷正到处找夫人。”
闻言,顾宝芝面色一青,眼中闪过惊慌,却在瞬间隐去,她起身,再次握住林倦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好生养着,若是需要姐姐添置的,尽管说。”
“那我先走了,有事打杜宅的电话。”
林倦点头,他执意送到大门口,昏暗光线下,目送顾宝芝渐远的背影,盯着她旗袍下略微发肿的小腿肚,心中疑虑仍是不放,顾宝芝上了轿车,摇下车窗,朝林倦笑着摆手:
“快回罢,别吹到了风。”
林倦回以笑容,再次对顾宝芝打出:
“姐姐保重,若有事,一定要与我说。”
顾宝芝怔怔地点头,杜家派来接顾宝芝的轿车发动,车窗再次遮住顾宝芝晦暗的半张脸,她回过头,不再看林倦。
等汽车开出一段距离,顾宝芝再次回头时,看见林倦走出顾家大门,逐渐站成一个小点,远远地立在门前,她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半夜,睡得正香甜的林倦微微翻了个身,不料身后床垫忽然陷了下去,顾北筠还未来得及洗漱,便直奔他们两人的房间,见林倦抱着被子在双人床上睡得正酣,心中牵挂才堪堪放下,手背滑过他翘起的发梢,顾北筠胸口立刻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知林倦觉浅,不敢再触碰,生怕吵醒他,谁料他刚抽手准备离开床畔,林倦再次翻过身来,睁着一双闪着水光的眼眸与顾北筠对视,两人无须任何言语,林倦伸了手就搭在顾北筠的肩头,主动挺起上半身,吻住顾北筠的唇。
男人的手轻车熟路,自下而上地抚着他细瘦的后背,直直擒住他的后颈,略微用力地将他往怀中带,引出他口中柔软温热的粉舌,勾勾缠缠复又吸吮舔舐,逐渐火热的吻让林倦喘不上气来,整个人几乎倒在顾北筠的怀里,他胸前的军功章隔着衣料蹭着他的胸口,敏感平坦的楔许久没有这样被照料,下面立刻湿得一塌糊涂,林倦迫切地夹紧了大腿,很快就被顾北筠发现,大手掰开他奋力闭拢的腿,狠狠地按了下来,林倦急喘,胸口起伏不定,手指转而抚摸顾北筠的侧脸,不停地亲吻他的鼻尖,俨然求欢的姿态。
两人在床上分开,顾北筠拨开林倦的发丝,吻上他的额头,见他双眼泛红地盯着自己,立刻刮了刮他的鼻子:
“乖,你先睡,我去洗澡。”
林倦乖顺点头,他心中还在想如何把顾宝芝的异状告知顾北筠,他想,宝芝姐在杜家的情况他不知,与杜姑爷没说过什么话,更是不了解,顾北筠比他了解杜姑爷为人,若是宝芝姐有什么困难,他决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虽说林倦自认是依附顾北筠而活,但顾宝芝从小爱他助他,于他而言不止是顾北筠的姐姐,他早就把顾宝芝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了。
等他兜兜转转想了一圈,竟是再次进入了梦乡。
夹带下私货!在码童养媳过程中,摸鱼另外发的两篇文都完结了??,希望大家有空的话可以支持下!都在废文,两篇几乎都在开车,没什么剧情(望天
一篇是现代第一人称大纲3p互攻:循环
一篇是民国短篇叔侄年下(这篇有点糊QAQ):水中花
童养媳我会加快更新的~谢谢大家的等待
关于最近高台树色跟金十四钗(二拉)退圈,吕天逸退博,翡冷萃退圈,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这个圈子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我非常惋惜原耽损失两位如此优秀的作者,但大环境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我尊重她们两位的选择,但还是希望看文的读者多些宽容,多些理解,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不喜欢可以右上角退出,多给创作多一些空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写多久,毕竟三次元才是生活的重心,写文纯属个人爱好,我不图名利,只是为爱发电,喜欢大家看我的文章,喜欢大家给我留言,仅此而已。
不管怎么样,希望所有人勿忘初心吧,在网上想要指责别人的时候,多用用共情能力,理解他人。
再次,谢谢废文的大家,你们都很温暖,好几次都把我感动了,爱你们=3=
第58章
阅读该章节建议配合肖邦Nocturne op.9 no.2 Eb min(降E大调夜曲)
直直忙几天,才缓了口气来,顾北筠这几日呆在家中与林倦腻在一处,生怕他吹风,连出门都要搂在怀里,林倦推他,说走在大路上,就不要这么肉麻了。顾北筠一听这话就乐了,他不知林倦内向羞怯,最受不了路人的眼神。
不知顾北筠扣押了姐夫的货物,他找不到机会跟顾北筠说话,这一拖,就过了三四天。直到顾北筠今日放了假,他才跟顾北筠说起这事来,顾北筠原本与他到新开的电影院看进口电影,两人刚看完电影准备欢声笑语回家去,谁知顾北筠听完林倦一番话后,眉头愈发紧了。
林倦七窍玲珑心,天生缺憾致使他心思比常人细腻,他将所见所闻与顾北筠说了,两人立刻驱车去了杜家。夜深人静,杜家无人通传,这两年商会的生意越来越难做,杜家为减少开销,裁减许多仆人,杜公馆位于城南,顾北筠率先下车,无人通传,大门紧闭,手掌轻轻一推便开,林倦跟在顾北筠身后,踏入从未来过的地方。
圆形旋转楼梯直直网上,一层接一层,繁复的巴洛克花纹爬满墙壁,巨大炫目的水晶灯闪耀着夺目光华,这里一如顾家旧时模样,越往里走,钢琴声越是清晰,林倦没听过这样美妙的曲调,顾北筠听见钢琴声,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回首,牵住林倦的手,十指相扣,止不住地颤。
林倦另只手覆了上去,稳定顾北筠的情绪,往日他掌心干燥,今日却出了许多汗。
两人循着琴声,爬上圆形旋转楼梯,月光从头顶玻璃折射而下,落在地面瓷砖上,打出一道柔和的光柱,顾北筠的手扶着木质楼梯,一层层往上,两人脚步声交叠在一处,琴声也越发急促,如雨滴落于在屋檐滑下,而后缓慢,淙淙溪水般流淌,高超的弹奏技巧令人陶醉其中,第二小节的不断循环,令人沉浸其中,音符之间的连接宛如春风拂面、月光倾洒,林倦抬眼去看身侧的顾北筠,他在琴声中低声说道:
“这是姐姐最喜欢的曲子。”
“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想起往日时光,顾北筠总是免不了哽咽。
顾宝芝是他最亲厚的人,深受父亲母亲喜爱,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每逢母亲与父亲争吵,家姐总会关起门来,在房间弹起这首曲子。
林倦听着顾北筠诉说往日,两人忽然在房门前站住了,风吹起落地的纯白纱帘,四周窗户飘进来的窗帘几乎飞在了半空,坐在房间中央的女子丝毫不曾发现顾北筠跟林倦的到来,她端坐在钢琴前,手指微微颤抖地抬起落下,演奏着她心爱的肖邦夜曲,忧愁浪漫,侧脸的青色加深,她日渐走形的身材几乎看不出她年少时的青春美丽。
她像抚摸孩子的头顶般,手指温柔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看她指法,便能得知她擅长演奏钢琴,只是不知为何,手腕总抖动异常,指尖倒是稳稳地落下,她闭上眼睛,感受冷风,凌乱的发丝完全不影响曲调的静谧。
林倦看着专心投入弹琴的顾宝芝,一瞬间湿了眼眶,他正欲走上去,顾北筠就拉住了他。从房间侧门走进来的杜姑爷仰头喝掉瓶里的最后一滴酒,红着双眼就朝顾宝芝走去,动作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他重重地从后面拽住顾宝芝的头发,往琴键上掼去,原本悠扬华美的曲调在重击中走了样——
伴随着顾宝芝的尖叫。
“天天弹,天天弹,你能弹出什么来?!”
“你那该死的弟弟压了我的货!你这臭娘们儿有给我说过一句话吗!?”
杜姑爷扬起手,就要给顾宝芝的巴掌,这动作熟稔连贯,看起来不是一次两次。白帘遮住了顾北筠的身影,等他走到杜姑爷面前时,男人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顾北筠抓住了。林倦更是冲进来,红着眼慌忙地抱住了顾宝芝。
他紧紧搂住顾宝芝,泪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顾宝芝此时精神有些恍惚,她佯装平静地抬头,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老四,倦儿,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带你回家。”
“顾北筠!你他妈又来管我的家事?”
“我当初就不该娶顾宝芝!!”
“回家?回哪个家,这就是我的家啊。”
顾宝芝说着,就落下泪来,她推开林倦,再次在钢琴上弹起琴来:
“嘘,不要吵醒麟儿了,他才刚刚睡着。”
这下,林倦知道了,顾宝芝弹钢琴,为了掩盖杜姑爷骂她的声响,她始终不愿让麟儿听见,她仍旧想让麟儿以为他有一个完整无暇的家。
可是,这家,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损耗中逐渐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林倦拽住顾宝芝的手,想要拉她走,杜姑爷立刻冲上来,一脚把顾宝芝踹倒在地上,顾北筠反身给他小腿一下,杜姑爷立刻狼狈地跪在地上,爬起来又跟顾北筠撕扯,口中骂骂咧咧地尽说些脏话,顾宝芝痛苦地捂住耳朵,倒在地上,林倦连忙与顾宝芝坐到一处,看见她脸上青黑的痕迹,伸出手指想碰,又不敢碰上去,生怕弄疼顾宝芝。
他说不出话,只能不停握住顾宝芝的手,将她往怀里带,心里大喊着:姐姐,姐姐,不要怕,不要怕——
毕竟,他曾经也在心里,如此对自己说过无数遍这样的话。
“我告诉你们!顾宝芝嫁给了我,生是我杜家的人!死也是我杜家的魂!你们休想把她带走!”
“这可由不得你。”
顾北筠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拉开枪栓,直指杜姑爷的头顶。
“老四!不要!!”
顾宝芝见顾北筠掏枪,以为他要打死杜姑爷,吓得险些丢了魂,顾北筠甚是不解,大吼着问道:
“这畜生伤你辱你,还要心软?”
“他毕竟是麟儿的父亲……”
顾宝芝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夜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林倦抱住她的后背,手指抚过顾宝芝凌乱的鬓发,心疼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