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古代架空]——BY:耍花枪

作者:耍花枪  录入:09-17


秦霄蜀万分想要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旁边聒噪的鸟人简直太烦人了,阿斫肯定不好意思当着外人面说得那么直白。

余关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哇哇乱叫的嘴像是被装了消音器,突然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不断张着嘴,用了声嘶力竭的气势,皆是徒劳。

他聋了?余关听着身后黑蛇逼近的声音,否认了这个想法。

完了,他完了。他变成了一个哑巴,还逃什么,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不断鬼打墙,不停被那条恐怖的蛇生吞,好累啊……余关停下逃跑的动作,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袭击迟迟没有到来,余关缓缓睁开了眼,四周静悄悄的,黑蛇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惊恐地三百六十度甩着头查看,真的没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蛇呢,那么大条蛇呢?余关张开手臂比划。那俩人没事人似的,不会是他们干的吧?

秦霄蜀懒得应付,对狄斫说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牵着我。”

狄斫握住他伸出的手:“离开这里要抓住你才行吗?”

他的目光投向身上液体还未干透的余关,得到鸟妖殷切的回应,搓着半翅化的双手往前走了两步。

秦霄蜀凌厉的目光扫射过去:“不许碰我。”

余关一瑟缩,转向狄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秦霄蜀声音更冷:“不要想用你的脏手碰他。”

余关:……

狄斫觉得,这样看起来也太可怜了。想了想,狄斫问道:“你可以变小吗?”

余关微愣,随即猛点头,缩小身形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向着狄斫的方向飞去。

一只塑料袋兜头罩下,余关还没来得及反应,塑料袋口就被快速扎了起来。

秦霄蜀冷酷的声音隔着袋子传来:“老实点不要动。”

狄斫看着秦霄蜀拎在手里的塑料袋,满意点头。

“不过,既然你可以进入他人的幻境,那我们还不能离开。”狄斫面容严肃起来,“木先生,他也在这里。”

秦霄蜀凝视他片刻,无奈又纵容地笑起来。谁让他喜欢的,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呢。


第131章 碎肉(可能小高能)

狄斫不太确定,木老先生所处的幻境会是怎样的?已到暮年的老人家这辈子所经历过的事情太多,总不乏绝望至极的境地。

最令狄斫担忧不安的原因,是他记忆中,当年木老先生找到板爷时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木荥旗,是狄斫刚拜入实宗门下不到两年的时候。

板爷头一年还有几分自觉,凡事都由自己出马,知道疼惜小徒弟年幼。第二年就有些原形毕露,对狄斫要求严格起来,因此狄斫那会儿已经开始跟着板爷忙前跑后了。

偏僻小镇上来几个外乡人,是格外引人注目的,更何况是一个形容憔悴、面容枯槁的沧桑男子。

他手里拎着一个脏旧的背包,身上的衣物脏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像个精神情况不明的流浪者。双眼浑浊布满血丝,半长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胡子拉碴,身上的衣物沾着些不明褐色污渍。

没人上去搭话,他便没有出声,只愣愣往前走,见他这副模样,在场的人无不退避开来。

谁知道他是不是意识清醒,要是神志不清地发起癫来,误伤了人怎么办?

没人搭理的男子在街角坐了下来,有好心人给他扔了点食物,他便抓起来就吃。没人敢贸然收留一个陌生人——他衣服上的痕迹,着实可疑,至少观望几天再说。

白日那人在街上坐着,到了夜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镇上人们都休息得早,天黑便很少有人在外走动。这夜便听到有人在街道上疯狂奔跑,嘶哑惨叫声不断响起,那叫声太过凄厉,没有人敢出门查看。

那声音一直没有停下,终于有人壮着胆子出门,跟随惨叫声找了过去,看见的却是骇人听闻的场面。

初来榕镇的那个人缩在小巷角落里,手里拿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不停割着自己的手臂。淋淋洒洒的血迹落了一路,他的口中不断说着:“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是很疼的,对不起……”

惊悚的场面镇住了前来查看的几个壮汉,他们面面相觑,犹豫了几秒,终于鼓起勇气扑上去,将他的手拉开。

被割伤的手臂有好几块肉几乎要掉下来,观之可怖,几个大男人都不忍心看下去,强行将他扭送去了诊所包扎伤口。

平静安宁的生活之下,一点异动都会成为热门的谈资。邻里间很快传开了,镇上来了个手里有刀的危险疯子,千万要小心,不能靠近他。

这事惊动了镇长,见到那人之后,让人从他随身带的包里搜出一些证件,送去镇上派出所查看验明身份。

所幸证件是有效且匹配的,镇长得知这个男人叫木荥旗,是峡市人,不知道怎么流浪到榕镇来,看样子大概是精神失常。

趁着调查详情的空当,镇长在木荥旗身边转了两圈,看他双目无神,立刻判断他这大概是中了邪,让那几个抓人的壮汉,把他送到后山板爷那里,给板爷看看。

那是狄斫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的人,那张脸看起来似乎五十多了。可他又想,或许是因为太过憔悴的关系,实际上可能没有那么老。

板爷见到木荥旗没有说什么,而是有些苦恼地对其他几个镇上居民抱怨:“我虽然平时也做些驱邪抓鬼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脏东西都可以送到我这里来的,快给我退到门槛外边去!”

闻言那几个壮汉驾着木荥旗退到门槛之外,见其他人没说话,其中一个站出来:“板爷您总不能让这人在镇上祸害其他人吧?总之,他我们就留在这里了,您大德,帮帮这苦命的人吧。”

板爷背着手站在门里,那几个汉子试探着后退了两步,见他仍是不开口,转头便下了山。

狄斫问师父:“我们要帮他吗?”

“你别管。”板爷抬手关门,“自作孽,不可活。”

狄斫透过缓缓闭合的门缝,看到坐在门外的佝偻背影,只是心里暗道可怜。

在山上的夜晚也不宁静,狄斫刚熄了灯要睡,就听院墙外传来痛苦的叫声。他起身穿鞋,打开房门却见师父正站在院子里,见他开门来,说了声:“回屋去,拿点棉花堵住耳朵。”

狄斫合上门回到床上,有些心不在焉地从垫絮上扯着棉花,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外面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师父虽然不是个和颜悦色的,倒也不至于这样冷酷地对待那样凄惨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门外那人没有杀过人,看不出犯下过重大罪行的狠戾。

棉花堵在耳朵里压根不管用,狄斫听着那越来越嘶哑的惨叫声响了一整晚,停下没多久天便亮了。

狄斫煮好粥从厨房里端出来,板爷端坐在自己位置上,面上也是一夜未睡的疲倦。

“一群糟心的,还嫌我麻烦事情不够多,把这么个东西送到山上来,一会儿我就给他撵回镇上去。”板爷脸色难看,狄斫知道师父心情不好,还是忍不住出声劝一句:“我看他实在可怜。”

“你知道什么?只是在这里说两句话,其实还不是给我添的麻烦?”板爷板着一张脸,不假辞色。

狄斫想想,的确是这个理,不能慨他人之康:“对不起师父,我以后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板爷眉梢动了动,端起粥碗一边嘟囔一边往嘴边送:“不过么,既然我徒弟说了,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这样的结果的确好,但狄斫不会因此感到特别高兴。他与这件事没有多大关系,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师父愿意出手,是他自己想通的。

板爷终究还是把木荥旗放了进来,让狄斫清出一间空房间,抓了点草药煎成汤喂他喝下,一碗药下去,他眼神清明了不少。

清醒了一点后,木荥旗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声音粗粝难听,比夜晚的嚎叫还要令人难以忍受。

好在在场的只有板爷和狄斫,那一老一少只是在一边看着,冷眼旁观。

板爷让狄斫先出去,自己和那人单独谈话。

狄斫向来是听师父话的,连墙角也不会听,只知道当晚惨叫声是在宅子里响起的,不过持续半晚就停了。

一大早山下来了人,用一副担架把他抬走,等狄斫再见到木荥旗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精神不少的人,洗了澡换了衣服,胡子刮了个干净,头发也理短了些。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木荥旗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

那时狄斫才知道,看起来已经五十多的木荥旗,实际上不过才四十出头而已。

从那之后,木荥旗经常来拜访,和板爷逐渐交好,成为好友。狄斫至今仍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板爷不同他说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因此他并不纠结。

眼下要找到木先生的幻境,极有可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能让一个壮年男子夜夜惊恐,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情。

迟疑间,秦霄蜀已经握好了狄斫的手:“专心点,抓好我。”

狄斫定下心神,嗯了一声。

眼前画面一闪,他们由街道出现在了一座宅子的庭院里。

宅院装饰古朴,映入眼帘的是狄斫熟悉的躺椅。

不是说要找到幻境中的木先生吗,怎么他们回到了木老先生的宅子里,难道秦霄蜀的术法出现了差错?

狄斫有些疑惑地看着四周,松开秦霄蜀的手,往屋内走去。

走到门槛前,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狄斫脸色大变,叫出了声:“黄阿姨?木先生?”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木老先生失踪后,黄阿英应该一直在木宅里,怎么没有人?如果秦霄蜀没有出差错,那这里就是木老先生的幻境所在,木老先生为什么不回话?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反胃,狄斫不断在屋内寻找,难道是木老先生遇害了?

跟在他身后的秦霄蜀清楚知道这是幻境,这样浓烈的血腥味让他也有些不适。他没有第一时间消除幻境,有些想知道,这座宅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座宅子要被狄斫翻遍了,最终他在卧室的衣柜里找到受了惊吓的木荥旗。

他只是找遍各处没找到,原本不抱什么希望随手打开看看,没想到真的在这里找到了。

将柜门拉开一点,可以看到两鬓斑白的老人家蜷缩在衣柜的角落里,满脸惊恐,见柜门被打开,立刻扑上来死死拉住边缘:“不要!不要打开!”

柜门把手在外边,扣住门边的那双手不顾自己被挤压的手背,死命不放。

那股力道惊得狄斫迅速松手,他怕木荥旗因为激动伤害到自己。

狄斫退后一点,秦霄蜀扶住他,见他满脸担忧,犹豫着,还是让幻境消失好了?

“木先生,我是狄斫,你怎么了?”狄斫出声问道。

衣柜里的木荥旗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斫……她来了,她就要找到我了……”

“什么?”狄斫正想说他察觉不到异常的气息,一下反应过来,幻境当然是不会有那种气息的。

要找到他了?是有歹徒恶人试图伤害木先生吗?狄斫皱着眉头看向秦霄蜀,秦霄蜀也有些不解。

“啪嗒,啪嗒。”

湿乎乎软塌塌的东西掉落在地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三两声后,那声音一下密集了起来。

狄斫迅速回过头去,两副血肉模糊的躯体站在卧室门口,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划开皮肉,每一刀都精准地让皮肉分离,裂开露出被血液染成深红的肉。

那一大一小两具身躯已经染成了血人,不断有碎肉从身体上掉落。

他们听到的“啪嗒啪嗒”声,是肉块掉落的声音。


第132章 青蚨血

眼前的场景过于震撼,浓烈的血腥味顺着鼻腔直冲脑门,这幻境之真实,在此刻又一次给出了证明。

两个看不出外貌的血人向着衣柜走来,狄斫忍不住皱着眉后退一步。

“当啷”一声,他似乎是踢到了什么,狄斫分神低头去看,身后不远处落着一把小刀,似乎是他刚才踢到的东西。

小刀通体细长,不过三寸,刀尖窄细,刀柄是木刻的,雕了一个鬼头,不算细致,看起来是件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看清那把小刀的模样,狄斫呼吸放缓了,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是那猜测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他俯身将那柄鬼头刀拾起拿在手中,血人似乎五感具备,见到他手中的东西,往后退了几步,仍是执着地不离开。

秦霄蜀往他手上看了眼,面色古怪:“这是木先生的?”

“嗯。”狄斫把鬼头刀递给他,“我第一次见到木先生的时候,他就带着这把刀。”

“实施酷刑的刑具,到底是多心大才能把这种东西拿回家?”秦霄蜀再怎么处事不惊,面对鬼头刀也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

遭受凌迟之刑的大多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罪孽深重者多凶煞,其魂魄更易成凶鬼。若是有蒙冤受刑之人,更是凶险,巨大冤屈与血海深仇,皆是催生厉鬼的因果。

这把刀有些年头,一看便是久经刑场,是毫无疑问的凶物。沾染成百上千罪人之血,更是承载受刑者在受刑过程中的怨恨痛苦。

千刀万剐不是夸张,有明文记载,天启年进士郑曼遭人诬陷,判处凌迟三千六百刀。每一刀都要在受刑者清醒下施刀,直至最后一刀结束才允许断气,若是犯人途中身亡,便要更换行刑者,原刽子手当处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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