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商容与已经出了城。”
商执一脚踹倒守将,怒吼骂道:“废物,还不派兵去追。”
守将悲叹道:“追不了,我们的人连城都出不去。”
商执狠厉瞪着守将:“如何出不去?”
守将唯唯诺诺道:“那里出现两个不明不白的女子,不仅放火烧了城楼,还将城门锁死,二皇子,快灭火吧,不然城楼坍塌,后果不堪设想。”
商执怒道:“废物,废物,连两个女的都拿不下。”
“报——成王已经率军退出皇城,铁甲军已经撤退。”另外一个守卫来报。
商执怒气冲天:“我不是让你们拖着他吗?将铁甲军耗死吗?”
守卫:“成王久经沙场,实在是拖不住啊。”
商执火冒三丈:“简直废物、废物。”
守卫一个个觉得挺冤枉的。
成王倘若是那么容易拿下的,怕是早就被拿下了。
更何况,成王从军那么多年,打过仗的少说有几十场,他怎会不知自己的弊端?既然知道弊端,又怎会恋战?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王爷,不是冒失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
“报——”北边城楼方向一个守卫来了。
商执经过前两遭事情,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他冷眼道:“又怎么了?”
守卫:“三皇子逃出京都,现在往北方去了。”
商执厉声道:“老三不足为患,现在集中兵力去追成王与商容与,倘若让他们与铁甲军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诸位将军拱手道:“是。”
这时,商执的心腹回来了,他骑着大马,一脸懵逼走过来:“二皇子,这发生了什么事儿?属下到北城走一遭,京都怎会如此兵荒马乱?”
商执冷冷瞪了那心腹一眼。
心腹看得出来商执现在正在气头上,连忙谄媚笑道:“二皇子,属下不负此次北行,发现了一个惊天消息。”
商执无暇顾及其他,怒道:“说。”
心腹谄媚笑道:“世子妃是男的。”
商执脸色铁青,活像要吃人。
他之前在冉清谷流产时,差人去北城调查冉清谷,没想到冉清谷倒是先承认了。
心腹微笑:“为了防止殿下不相信,我特意从北城带来一个见过他的老人……”
商执厉声道:“滚。”
心腹追上去:“二皇子,是真的,世子妃真的是男的……”
商执翻身上马:“再多说一个字,本殿要了你全家的命。”
今日真是谁都要来触他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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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商千咸坐在小几案前,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监担忧劝道:“皇上,药要凉了,您先喝点药再看奏折吧。”
“皇上,二皇子求……”太监声未完,商执已经走进殿内,单膝下跪,“儿臣叩见父皇。”
商千咸没有理他。
商执就那样跪着,屋外的雪静静下着,漱漱声伴随着商千咸憋闷压着的咳嗽声!
好一会儿,太监小声提醒:“皇上,二殿下来了。”
商千咸抬眼挑眉:“起来吧。”
商执温和笑着,端起桌子上的一碗汤药:“父皇该好好注意身体才是,不可如此劳累。”
他目光落到未关上的窗户上,窗外白雪飘飘。
他呵斥道:“快把窗户关上,父皇如此病重,是哪个没长眼的奴才……”
商千咸冷哼一声:“是朕让开的。”
商执了然微笑:“父皇喜欢看雪,不若过几日,儿子陪父皇去行宫走走?”
商千咸冷声道:“不必了。”
商执砰一声将那碗汤药重重放在桌子上。
浓烈的药苦味四处弥漫,药渍溅出来流得桌子上到处都是。
商执冷冷道:“父皇,太子已经死了,您是一辈子都不打算理儿臣了,是吗?”
商千咸撑着案台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直视着商执,“朕要你如实的告诉朕,太子的死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商执沉默了。
商千咸厉声道:“说啊!”
商执“噗嗤”一声自嘲笑了:“果然。”
继而,他那满眼关爱期盼变成挑衅嘲弄:“是,太子的死跟我有关系,我知道他要谋反,我没有阻止他,我甚至还蒙蔽了父皇您的眼睛。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的援兵来到京都,也是我,在那段时日天天守着父皇,促使他以为自己失宠了而谋反,更是我,在那段时间悄悄将有关太子消息的折子与信息扣留下来,让父皇未曾得到太子的动静,从而并不知太子要谋反。”
商千咸难以接受的跌坐回椅子上:“真的是你,为何啊?”
他就说以他对太子的掌控,为什么太子谋反,他一点儿消息也无。
如果他事先察觉到风吹草动,就会阻止太子谋反,那么太子就不会疯疯癫癫,最后以那种残忍的方式死去。
“为何?因为父皇你呀。”商执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是你,父皇,是你害死那肥猪的。明明我比他更优秀,什么都比他强,我愿意什么都为你做,可你的目光始终在那肥猪身上,何曾看过我一眼?害死他这件事,我从来不后悔。”
商千咸颤声问:“你知不知道历朝历代换下来的储君结果怎么样了?”
商执皱眉,不懂何意。
商千咸声音轻飘飘的:“废太子有几个善终的?”
商决至死前同他讲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他为什么逼他?为什么逼他当别人眼中的太子?
可是他不能不逼他,不逼他,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交到他的手里,他看得住吗?
他如果不逼他,那么朝臣就会逼他废黜储君,废掉的储君,皆无安然善终,全都成了新储君的踏脚石。
他不是不知道商执更有才能,不是不知道商执有野心,但他没得选。
他能把商决的命交给商执吗?很显然不能。
商执自嘲笑了:“你果然还是信不过我,在你的眼里,我就是如此不堪之人,一定会为了皇位杀兄?倘若你多对我关怀一点,我也不会跟太子争储君之位,因为在您的眼里,只有你的皇位与东宫之位最重要,从小到大,你什么好东西都给太子,你把所有的关怀都给了他,唯独一件我拥有的而太子没有的,就是那只貂。”
商千咸淡淡摇头:“不是朕不信你,而是朕是怎样的人,朕很清楚,朕经历过的,怎敢拿着自己儿子去赌?”
他是害死护着他关心他的太子大哥上位的。
所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没想到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商执悲哀道:“也罢,信不信又如何,如今父皇你除了能依赖我,还能依赖谁呢?父皇病重体虚,就多注意身体,切不可劳累,来人……”
迅速进来一群侍卫:“二殿下。”
商执:“传旨下去,皇上感念太子病逝、成王谋反,病情加重,已不能临朝称制,故即日起,由皇二子商执暂替储君之位,行监国之政。”
侍卫:“是。”
商千咸气得浑身发抖:“你……想囚禁朕?你……”
商执冷冷道:“为了让父皇好好养病,儿臣已经命人包围养心殿,即日起,父皇可安心养病,不用操劳国事了。”
他说罢,抽出利剑,一剑将桌子上太子送给商千咸的砚墨劈成了两半,墨汁溅了一地。
收回剑,他冷决无情的迈着步子朝着养心殿外走去,边走边道:“传令下去,成王商千贞谋反,废成王爵位,举全国王师捉拿成王逆党,三皇子商玉州通敌叛国,一并捉拿。”
侍卫拱手:“是。”
商执刚走到门口,商千咸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太监焦急喊着:“皇上,您怎么了?皇上……御医,快传御医……”
商执快步转身,欲要去扶商千咸,但走了几步,就如同被定住一般,再也无法挪动分寸。
太子死后,无论他靠近他父皇多少次,最终还是被推开。
他不想再被推开了,所以他选择不靠近。
他转身冲着宫人怒吼:“去叫御医。”
宫人领命:“是。”
他回头看着白发苍苍唇角染血的商千咸,商千咸也看着他。
窗外大雪纷飞,父子互相对视着,一句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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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谷醒过来时,是在一处布置精致别雅的房间里。
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极其爱字画,墙上挂着四五处都是不同大家手笔的字画,但那些字画不是牛鬼蛇神,就是菩萨三清。
房间里有一股很浓的香薰味,香薰里夹杂着檀木香与艾草香。
屋子外面是和尚叽里咕噜念着什么经文,间歇夹着道士开坛做法声音,似乎也有神婆神经质跟癫痫发作似的一走三颠声。
侍卫一号一脸便秘样问其他几个侍卫:“要不要给世子请个大夫,我总觉得他……这儿有点问题。”
他年轻小,才从军就很有幸的入了铁甲军,但由于年纪小,上前线没他的份,只能在后方打杂。
所以他就派来照顾世子世子妃等王府亲眷。
但他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看到这么惊奇的场面。
世子妃的房门外,又是和尚念经度一切苦厄,又是道士做法斩杀一切牛鬼蛇神,接着附近专门骗吃骗喝的神婆都找来了,跟抽风似的围绕着世子妃的屋子走走停停,嘴里张张合合,似乎念念有词……就连隔壁村口摆摊的半瞎子也给找来了……
不过有一个前提是,这些人不许发出声音,每天跟看不出声的皮影戏似的。
侍卫二号笑着:“你是新来的吧?”
侍卫一号点头:“对啊,昨儿才上任的。”
侍卫二号指了指隔壁几个在道士做法完了之后,还默默扔两个铜板打赏鼓励的:“看到没,这是老人。我跟你说,世子妃一日不醒,世子还得折腾,他说了只要是方法,他都要试一试,昨儿折腾疯了三道士,两个和尚念经念得嗓子岔劈了,痛苦流涕说这辈子都不想念经了,还有两神婆被世子折腾得差点投井自杀,好在救得及时,听说昨晚回去就上吊了,今儿应该在准备头七……”
另外一个侍卫嘴里叼着根草:“我们世子啊,从来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怕是他第一次信命呀,啧啧啧,真难得……”
商容与守在冉清谷床边,目不转睛盯着。
见他醒过来,担忧紧张喜道:“清谷,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还记得我不,这是几?”
他竖起三根手指问冉清谷。
大夫说冉清谷有可能患上失忆症。
冉清谷淡淡扫了眼屋内:“我们这是在哪儿?”
商容与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天上,你上辈子欠我十文钱,所以下凡用一生眼泪偿还,你还记得吗?”
冉清谷竟被逗笑了,他一笑就牵扯到上胸的伤口。
商容与也不敢再逗他:“你躺着别动,有事叫我就行。”冉清谷蹙眉:“外面什么,很吵。”
商容与连忙吩咐:“世子妃醒了,都撤走,别吵到他。”
甲出领命,让那些杂七杂八牛鬼蛇神全撤走。
那些人一听到可以走,全都喜极而泣,幸好世子妃醒了,不然他们就得被世子逼疯了,果然上天是有好生之德的……
王爷王妃等人听说冉清谷醒过来,纷纷过来探望。
王爷与商容雀不知为何,看上去憔悴不已,疲惫不堪,眼底红血丝遍布,就连眼周都呈现青黑色。
冉清谷看到王爷王妃挣扎着坐起来,商容与只得给他垫着两个软垫。
他意恳情切说道:“当日欺骗王爷王妃,实属无奈,现今王爷王妃恐已知我的身份,我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真的十分抱歉,要杀要剐,王爷王妃只要觉得心里舒服,冉清谷任凭处置。”
王妃上前握住冉清谷的手:“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冉清谷慌张把手往回缩了缩。
他怕王妃求他离开商容与,毕竟对于这样一个母亲,他无法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
简醉欢眼泪落了下来,满是心疼道:“你昏迷这段时日,容与同我说了你们的事情,也说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我儿子认定的事情,我没法改变,他说他只想跟你在一起,我也只能依着他。清谷,我虽然恪守陈规,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你以前护着我,我也都看在眼里。倘若没有你,太子会在钟鸣寺为难我。那日在皇陵,我也等不到王爷来救我了。我……我就是有点不太适应……你等我跟你再相处相处、适应适应,我就好了……你给我一段时间就成。”
冉清谷心里涩涩的,一股暖流洗涮而过,他点点头:“好。”
成王笑了笑,赞叹道:“昔日本王不止一次感慨,倘若你是男儿就好了,以你的聪慧与才能,必然有一番建树,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冉清谷礼貌道:“王爷谬赞。”
商容与冷嗤:“演,再演,你早就知道吧?大哥知道的事情,你能不知道?”
成王惭愧:“我也是在白毓冒充表哥来京都那段时间意识到不对劲,就找了容雀来问。”
商容雀失声笑:“我是被父王诈出来的,我本想死守这个秘密的。”
简醉欢擦了擦眼泪:“你们都知道,却瞒了我。”
“清谷。”商容雀突然脸色凝重,他朝着冉清谷跪了下去。
冉清谷一愣:“大哥,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