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年府边上,祁城主见我孤零零的一人过活挺吃力的,就把府上运馊水的事让给我做,日子还勉强过得去。
第二天肚子还是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了一天。隔天再去年府的时候发现年府的那位小城主身边突然就多了个小侍从。记得小城主当时叫他小由,那孩子怕生的很,一看见外人就跑。我还纳闷呢,只一天没来年府,小城主什么时候就收了小侍从呐,回家想起一天前的晚上,那小孩的影子也差不多就和这个小侍从一般大。可是年府向来风平浪静,我也就没介意这些事,不过那孩子从那日我不小心见到他之后,就突然改了称呼,大家都叫他黄侍卫。你说,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怎么能当侍卫,但后来发现那孩子还真是有功夫的,不是寻常人啊。
后来见着他们慢慢长大,小黄也已经变了个人,不再像刚见到他的时候,见人就跑。这么多年下来,就这事让我觉的怪的很,所以记得特别清。
除了这个姥欧所讲的事之外,再怎么打探都只是黄侍卫在年府的普通日常琐碎而已。
看来要要想揪出黄侍卫的把柄,还得从这个“小由”查起。想到这麒予觉的自己应该想办法再去趟年府。为此破天慌的把祁城主要求读的书都看了,教书先生布置的课题都做了,一连十多天下来都乖的飞起,搞的樾城主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其实麒予如果真的没有天赋,樾城主当初也不会选上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闹腾,每每樾城主撮着城印,感受那股清凉透骨的气流随麒予涌动时,都忍不住觉的自己瞎了眼。
麒予好不容易乖了半个月,之间也明里暗里请示过樾城主去年府的事,但都被拒绝了。如今麒予趁樾城主心情好,又找了个时机向樾城主讨个机会。
樾城主也不是不让麒予和年府往来,只是怕他惹事端。以前麒予不常去年府的,只是想着能出去玩随便去哪都好,所以偶尔会趁樾城主拜访年府的时候跟着去。现在麒予越是想方设法的要去年府,樾城主越是担心这小子是不是在搞什么花招。
但见麒予为此卖乖了半个月,再加上说的那么诚恳要和年夏一起学习。樾城主那天正好心情佳,想了想兴许是这孩子突然懂事了,知道学习也没什么不好,年夏那么优秀,多让他们接触接触也不错,于是就许了他,给他派了辆马车两个随从,顺便带上一些人情礼便让麒予去了年府。
临行前自然不忘千叮咛万嘱咐,麒予为了能去年府也是够拼的硬着头皮听完了樾城主整整一个时辰的唠叨。想之自己牺牲多大啊,这笔债定是要从黄侍卫那里双倍讨回来。
麒予赶了半天路好不容易到了年府,谁知这黄侍卫又那么不巧出门去了。麒予憋气的很,有种你就别给老子回来!生气归生气,性子还是耐着等到了傍晚。
年夏是看了一下午的书,麒予是睡了一下午的书。如此坚持,连年夏都忍不住想看看麒予到底要干什么。
等了一整天都不见黄侍卫,麒予哪会善罢甘休,干脆就以学习为由留宿下来。
吃完晚饭后,年夏又跑去庭院里借灯看书。那时已秋意渐凉,晚风有点寒,祁城靠北,是夏短冬长,入秋的比樾城早一点。
麒予也跟了去,结果反而被冷的哆嗦,逼不得已和年夏紧贴在一起。这贴着倒不打紧,只是麒予的手老是不安分的往年夏身上乱摸。
“你做什么呢?”年夏被摸的不耐烦了,皱眉质问道。
“你的小由去哪了?”麒予装作没事似的突然就来这么一句,心想能不能试着从年夏那里打听到什么。
“什么小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夏端起灯台,书也没心情读了,径直回屋睡觉去了。
“喂,等等我,你们祁城一到晚上咋就这么冷嘞!”
祁城主的夫人去的早,膝下除了年夏这一个养子之外没有自己的子嗣。于是年府人不多,有的是客房,但麒予偏就是要和年夏挤一块,祁城主以为他们感情好就许了。
但这麒予就算睡觉也不安份,不是东敲敲西看看,就是频繁如厕,回来也是东看看西瞧瞧的一阵摸索。
年夏被他搞的觉也没得睡,干脆起身趁着麒予专心致志找东西的档口,拍了拍他的背。
“你在找小由吗?”
“你怎么知道?”麒予心虚吓一跳,见着是年夏才松了口气。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现在的麒予就是做了亏心事的一惊一诈。
“你不是睡觉吗,咋突然起来了,吓我一跳。”
“你不是也睡觉吗,在这干什么。”
麒予巴不得年夏会找他说话,难得见年夏主动找他闲聊,开心都来不及。
“在找小由啊,你把他藏哪了?”
“它早在我七岁那年就死了啊?”
“啊?”
“是啊,小由是我从小养的一只猫,但是后来死了,我就再也没养猫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养的猫叫小由呢?”
“啊,哈哈,这个嘛,听年府的侍从说起过你有只小由,只是不知道原来是只猫啊。”
麒予虽然表面上迎合年夏,心里才不信,你养的猫?才有鬼咧。
年夏心里清楚的很,他虽是养过猫,但那是被祁城主选上来年府之前的事,而且那个猫也不叫小由。至于小由是谁,年夏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知道事隔这么久,为什么麒予要来查这件陈年旧事呢,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麒予也就和自己一般大,肯定没有联系,莫非是被人利用了也不像,麒予没利用别人就不错了。想想也就上次和黄侍卫对上了,如今不依不饶的要抓人家的把柄罢了。若真如此,年夏反而放心,只要他绝口不说,麒予就不可能知道黄侍卫的事,只是从此怕是要被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给烦死。
“唉,小由当年死的可惨了,被压在马车轮下身子连毛带血的扁成了两半。就连现在我都还会梦见,我抱着它哭的可伤心了,也许小由的灵魂还在游荡没有往生,要不,我们给他烧点钱吧?”
麒予不禁一身哆嗦:“大半夜的烧什么钱,赶紧睡了吧你。”说着就钻进被窝里连脑袋都没敢露出来。
年夏这才觉得可以静下心来睡个觉觉了。
第二天,麒予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了。
打着哈欠用早膳时问起侍从才知道黄侍卫已经回来了,便三两下扒完囫囵一吞找黄侍卫去了。
麒予跑过去的时候,黄侍卫还在后院砍柴。麒予蹑手蹑脚的悄声走近拾起一根最小的木枝正准备敲下黄侍卫的脑壳的时候,就被黄侍卫一把接住。
“靠,你后脑勺长眼啊你。”又失手的麒予不甘的骂骂咧咧。
黄侍卫什么也没说,瞪了他一眼就继续砍他的柴。
“你不是侍卫嘛,怎么在这干侍从的活儿?”
“看来你果然也就是个跟班,和侍从没什么两样。”
“你一整晚干啥去了?不会跟我说,昨一整天你都上山柴了吧。”
麒予没话找话说个没完,黄侍卫却当他透明人似的继续手头上的活,连眼睛都没斜过他。
麒予不爽了,麒予最讨厌别人不理他了。趁黄侍卫的斧子落下抬起之际,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柴堆上,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他。
黄侍卫的斧子愣是停在了半空中没落下,正当麒予为此得意之时,黄侍卫一转身丢下斧头拎起木桶打水去了。
麒予是气的急了个败坏,冲过去就抱住黄侍卫拎木桶的手一路拖着不放。
第三十二回 名字(四)麒予X黄侍卫<回忆篇>
“你到底想怎样?”
黄侍卫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被这么一问,麒予竟一时脑子短路自己也不知道想怎样。似乎自己只想戏弄他,看他被自己戏弄就高兴,可是次次都被黄侍卫反戏弄,却怎么样也不甘心。
黄侍卫见麒予突然傻愣着本想挣脱出手来,没想到麒予马上回过神来继续抓着不放。
“你就想这样挂在我手上一路拖着你走?”
“不是,唉,我不就想和你聊会天吗。”
“我忙得很,不像你那么游手好闲,没空聊天。”
“哎哎哎,等等。”见黄侍卫说着又要走,麒予又赶忙拖住他。
“你一个侍卫怎么老做这些侍从的活儿,不是抢侍从们的饭碗吗?”
“年府上没那么多侍从,有时忙不过来,我什么都会帮些。反正祁城太平的很半年轮不到侍卫什么事。”
“……,那,那你今天还出门吗?”
“出。”
“去哪?”
“帮城主送信。”
“这祁城主也真是的,怎么老要你送信啊。”
“……这与你何干?”
“得,我去跟他说去,让他放你一天假。”
“不需要。”
“我需要!”
“做什么?”
“送我回家。”
“你不是有自己的马车和侍从吗,还要我送?”
“马车坏了,侍从病了。”
“我早上回来的时候还见你那侍从在整顿马车,看似准备送你回去的样子。”
“他们敢?我说车坏了就坏了,我说他们都病了就病了,我这就找祁城主去。”
怕麒予闹到城主那里去。黄侍卫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
两个人去祁城主那里请示的时候,祁城主自然是乐意让黄侍卫送麒予回家的,还给他们专门配了辆马车备了些回礼行囊和干粮,倾尽了待客之道。临行前,年夏在三交待黄侍卫千万不要和麒予硬碰硬,麒予好歹是樾城的小城主,弄不好出有什么闪失有损两城和气,顺便还把麒予打趟小由的事告诉了黄侍卫,让他提防着点。
麒予好不容易能吩咐黄侍卫一次,可乐上天了,心想当是要好好戏弄他一回。
果不其然,一路上又是这样又是那样没停的折腾。
“太慢了太慢了,这样几时能到的了啊。”
“太快了哎哟喂,骨头都快被颠散了。”
“这车里有虫子咬我,快帮我宰了它们。”
“走错啦不是这条路啊,快回去走另一边啊。”
“停停停,让我歇息会,喝口水先。”
“你要不要也来点?”麒予笑嘻嘻的伸过自己的水袋,却被黄侍卫不悦的一手推开拿出自己的水袋喝了起来。
麒予好不容易想歇息会,见黄侍卫不理他的情,切了一嘴,又继续捣鼓起来。
“我要去解个手。”麒予说着站起身来,望了眼四周便朝着一处草垛后面走去。
黄侍卫恐防麒予又使诈,本想跟上去的,马上被麒予推回去。
“你有毛病吧,我解手你也要看。”
“我也解手。”
“那你去那边解去啊,干嘛和我凑一块。”
“都男的有什么关系?”
“我…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你要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怎么办,你不会喜欢男的吧你。”
“我对谁也不会对你有想法,你这么紧张,怕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你,你,你…”麒予见黄侍卫步步紧跟,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急的脱口而出:“你要是真过来看我,我,我回去立马就向你提亲去,说你非礼我,你猥亵我,你你个变态。”
黄侍卫简直无语,都是男的这家伙还能这样闹,这要真被这小子缠上,他还不如去当和尚哩,想毕便停下步子,转身回车上等着去了。
等了半晌也不见麒予回来,黄侍卫没办法,这把人送丢了总比被麒予娶过门去死的要惨吧,就下了马车朝着草垛寻了过去。
草垛后面根本没人,正当黄侍卫到处观望的时候,只觉脚下一滑,整个人被一股力向后拉去,没想到这后面杂草丛生蓬蓬的一片下面竟然是个小下坡,黄侍卫赶紧手一抓,撮着杂草这才没滚下去,回头看看自己身下,麒予踩在崎岖的垛上正拽着绑着自己脚踝的绳子还在使劲往下扯。
这家伙是傻吗,黄侍卫心里暗骂道。
“别扯啦,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把我拽下去。”
麒予玩的正嗨呢,才不管黄侍卫说什么一心只想把黄侍卫给拉下去,脚下没踩稳没想到自己倒滚了下去。还好这小山坡不陡,一路滚下去只是被杂枝刮破了衣服和些皮。只是这山坡下面有一潭泥巴坑,正好让麒予摔了一嘴的臭泥。
“啊呸呸呸。”麒予平常是爱干净的,哪受得了这满脸满身的臭泥,恶心的直打哆嗦。
黄侍卫瞧着下面的麒予也算是自食其果,就慢慢的顺着坡滑下去,把麒予从泥坑里捞起来。
“马的,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下面有个泥坑,这么害我的呀!”
麒予这小子,明明是自己先害的别人不成把自己给赔上了,别人下去救他,不感激还有脸叫嚷。
黄侍卫不高兴的看着这个满身淤泥的家伙,见他那丑态倒也笑出声来,一解心头之气。
“你还笑我!”麒予气的向黄侍卫扑去,欲与他同归于尽,却被黄侍卫轻身躲开。
这里有泥潭,不远处自然有水源,黄侍卫一把拎起麒予那脏兮兮的衣领,拖着他把他丢到前面的水潭里去。
这满身的臭泥是洗干净了,但见他全身湿透又被冷的打哆嗦。黄侍卫不顾麒予的叫嚷,赶紧把他剥了个精光。
看着坐在水旁卷缩起光溜溜的身子的麒予,黄侍卫突然觉得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比平常那痞样惹人喜爱多了,心下一软,帮人帮到底吧,好歹是自己护送的他是自己一时失察的责任,便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光溜溜的麒予,把他抱到背风处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