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岚渊在一众丫鬟艳羡的目光里,和江离夜挽着手,走到了王府大门口。
王府参加赏花宴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王爷王妃和几个身份显赫的夫人站在前排,“二哥哥二嫂嫂!你们来啦!”江揽星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贺夫人也回头对他们笑了一下,洛岚渊注意到今天江挽花的头上带了那只他送的蝴蝶戏花紫水晶发簪。
王爷叫他们两个到前面来打量了一番,笑道:“不错,这衣服和你们很配,一会到了宫里,带着你媳妇去给皇后娘娘看看。”
“好的,父亲。”江离夜恭恭敬敬的答应,洛岚渊闻言却是下了一身冷汗,什么?还要去见皇后?
王妃秦雪瑶狠狠地白了他们一眼,因为芍药的事,江楼月被关了一个月禁闭,赏花宴什么的是必不可能去的了。
虽然即使江离夜什么也不说江楼月大概率也会被抓去关禁闭,但是秦雪瑶还是决定把江楼月被关禁闭这件事的错处归结到江离夜身上。
赏花宴对于京城来说是个大日子,城中热闹的堪比过年,街头巷尾都支起了很多小商铺,卖美食的,卖手工艺制品的,说书的唱戏的杂耍的应有尽有。
王府的人依次上了马车,为首最豪华的八台大轿里坐的是王爷王妃,往后一次是其他夫人和小辈,最后还拉着两马车进贡皇室的礼物。
江离夜和洛岚渊并排坐在轿子里,“外面新修了路还没铺好吗?怎么颠成这样?”江离夜掀开帘子,问外面的车夫道。
车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二公子的话,道路很平整,奴才赶车赶的也很稳,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车就是一直抖个不停啊?”
“别……别问了,是我。”洛岚渊把江离夜揪了回来:“我我我我抖得停不下来,我好紧张啊!”
江离夜看他小脸煞白,像一只瑟瑟发抖等我小兔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你紧张什么,皇宫里又没有吃人的怪物,就算是第一次参加赏花宴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洛岚渊可怜巴巴的看向他:“不是的……因为要去见皇后,我这个样子,要是惹皇后生气了怎么办啊?”
“你哪个样子?这不是挺漂亮的吗?”江离夜帮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我一不会说好听的话,二不懂皇室礼仪,皇后要是问我点什么,我该怎么说啊?”洛岚渊继续抖抖抖,前有大娘子,后有秦雪瑶,他最不会和性别为女的长辈相处了。
洛栖蝶是出了名的名门淑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洛岚渊作为她的弟弟,除了打仗和斗嘴以外别的什么也不会,他现在就像一只圆鼓鼓的大汤圆,一戳就会露馅。
“你别怕,有我在呢。”江离夜拍着他的后背,把他抱在怀里:“皇后娘娘为人很和善,她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吗?”洛岚渊眼睛水汪汪的抬起头看他:“其实别的还好,她不问我吟诗作对之类的就行。”洛栖蝶是有名的才女,而他是有名的学渣,要是皇后娘娘觉得洛栖蝶有才华想和她对两句诗,那岂不是完蛋了。
“皇后娘娘应该不会问这些,她喜欢女红和烹饪,要是她想传授你一些经验的话你可以和她学学。”江离夜安抚他道。
洛岚渊垮起个脸,那还不如吟诗作对呢,他一个大老爷们学女红和烹饪有啥用啊。
洛岚渊虽然有一颗猛男的心,可惜他这个大老爷们的外表白白嫩嫩清秀可人比女孩子还要水灵,江离夜看着他委屈巴巴的小脸,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好啦好啦,要是真有人要难为你的话,我会帮你解决的。”江离夜挑起他尖削的小下巴:“我祖母生前和皇后娘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她没有孩子,一直将我父亲视为己出,你尽管把她也当亲祖母看待就好。”
洛岚渊几乎没被人挑过下巴,这个姿势太暧昧了,他与江离夜四目相接,眼里只能看到彼此,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江离夜快要吻下来了。
“原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啊。”洛岚渊羞涩的移开眼。
江离夜的眸色沉了几沉,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再忍忍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洛岚渊缩在江离夜的怀抱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现在的皇后是继后,原本的皇后是恒湖王的生母,要是先皇后还在世,光是冲着皇后生的大皇子这一点,皇位就轮不到别人。
可惜的是先皇后去世,继后虽无子嗣,但是却与宣阳王的生母是好姐妹,也是她一路把宣阳王扶持到王位备选人。
现在的皇后就是未来的太后,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帮助宣阳王登上皇位的,若是未来登上皇位的是恒湖王,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洛岚渊稍稍安心了一点,他闻着江离夜身上好闻的香味,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
“洛岚渊,醒醒,我们到了。”迷迷糊糊中,洛岚渊感觉好像有人在拍他。
“嗯……嗯?!”洛岚渊从江离夜怀里弹起来:“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口水没淌到你身上吧?”
江离夜被他逗笑了,温柔的为他打开车门:“你没流口水,快点下来吧。”
洛岚渊摇摇晃晃的下车,昨晚睡得太少了,今天起的又早,话说刚刚……江离夜叫他什么来着?
他怎么感觉江离夜刚刚叫醒他的时候喊的是洛岚渊?
洛岚渊喝了口水清醒一下,又整理整理睡乱的衣服头发,心想一定是他在做梦听错了吧?
皇宫举办的赏花宴场景非常壮观,洛岚渊因为沾了皇族儿媳妇这个身份的的光,可以从正门进入。一路走进来,只觉得雕梁画栋宛如仙境,从正门通往正殿的一条路的两旁摆满了精美的花卉工艺品,走过正门,几个宫女带领他们坐上了一辆辆精致漂亮的花车。
因为是新婚夫妇,宫里给洛岚渊和江离夜单独分了一辆红玫瑰花车,花车都是敞篷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色,洛岚渊自从上了花车以来,因为惊讶张大的嘴就没合上过。
他也不想表现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问题是皇宫他真的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洛岚渊轻嗅着玫瑰的香气,眼睛亮晶晶的拉着江离夜的衣袖:“哇这个郁金香,哇这个薰衣草,哇那边的百合花和牵牛花编在一起的那个,都太好看了吧!”
这个时候的洛岚渊突然感觉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除了一句太好看了以外都夸不出别的,换成他同私塾的其他文化人,怕是已经能吟诗一首了。
说话间,他们正好经过了一条小河,河道的旁边也栽满了鲜花,花车慢慢悠悠的开上了桥,“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离夜说道:“等到夜晚去看御花园的花林,会更加惊艳。”
洛岚渊:“……”他怎么忘了全私塾最有文化的人就在他身边了呢?这种莫名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赏花宴毕竟是宴,花车对带着他们绕了一圈后,停在了皇宫的湖心殿。
湖心殿的两侧摆着长长的两条餐桌,桌上摆着茶水与果盘,还未正式上菜。中间的龙椅也空着,皇上和皇后都未到场。
洛岚渊二人在宫女的引领下入座,好巧不巧对面坐的正好是江刃和他的夫人。
四人两两对视了一秒,然后互相嫌弃的移开了目光。
洛岚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觉得不舒服的很,他能感受得到,江刃的妻子白雯雯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第62章 继位的条件
这时,一群穿着藕粉色纱衣的宫女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是一只只精致的茶杯,她们训练有素的排成两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杯。
因为不知道要干什么,洛岚渊拿起茶杯,紧张的灌了一大口,只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味道?
旁边的江离夜拦他不及,尴尬的捅了捅他,小声提醒道:“……那是漱口的……”
洛岚渊差点呛到,装作若无其事的用手帕擦嘴。
对面的白雯雯一声娇笑,半倚在江刃身上道:“哎呀,阿刃,她怎么喝漱口水呀?”
洛岚渊:“?”虽然喝漱口水是我的不对,但是你好歹小声点,我听见了啊?
“她就是那个什么京城第一美女啊,长得也就那样嘛,除了一张脸还算可以之外,前面后面要什么没什么。”白雯雯扭扭身子,故意把胸前的两坨软肉挤到桌子上,尽显身材火辣的曲线,话语间写满了挑衅。
洛岚渊懒得和她计较,毕竟他一个男的要是有胸才奇怪了吧。
江刃的嘴也甜的很,他揽着白雯雯,肉麻道:“你呀,要比都得和天上的仙女比,和这种庸脂俗粉比岂不是太掉价了?”
笑他身材不好也就算了,庸脂俗粉何以见得?洛岚渊因为是男人所以一直化的都是比较素雅的妆,而白雯雯眼影眼线烈焰红唇,脸上拍拍能掉下来几斤粉,衣服首饰大红配大紫,到底谁才是庸脂俗粉啊?
旁边的江离夜剥了一颗荔枝递给洛岚渊:“夫人,我近日多与江湖中人交涉,倒是听到了不少有趣的传闻。”
洛岚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便配合的问道:“什么传闻?”
对桌的江刃夫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也支起了耳朵。
“前两个月赤蛇教举教迁移到京都,带来了不少新鲜有趣的玩意。”江离夜说道。
洛岚渊瞬间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假装感兴趣的问:“真的吗?那快给我讲讲。”
“他们能操纵蛇虫鼠蚁对敌人进行攻击,还会配制很多中原没有的毒药。”江离夜接着说了下去。
“呀,什么蛇啊鼠啊毒啊的,听着好可怕啊,这个赤蛇教里一定都是贼眉鼠眼的大恶人吧?”洛岚渊娇声娇气的抱紧了江离夜的胳膊。
“那可不是,赤蛇教教主卡日塔有个女儿叫莓茵,据说是个特别漂亮的大美人,和她接触过的男人都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噫,这么有魅力呀,那你有没有被她迷倒啊?”洛岚渊佯装吃醋。
“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不过确实有某些人,轻而易举的就被勾搭走了。”江离夜一边说着,余光一边撇向江刃那一桌。
虽然是做戏,但这也是洛岚渊头一次听江离夜说情话,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没控制好表情管理。
而江刃那桌刚才还浓情蜜意,现在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我就说你和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你还不承认,说!你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刚刚还风情万种的白雯雯现在已经化身成了母老虎,提着江刃的耳朵骂道。
“疼疼疼!夫人,你先松手,你听我解释啊,我和莓茵真的就只是合作关系,再没有其他了!……”江刃被拽的龇牙咧嘴,目光阴狠的飘向江离夜二人,却发现他们两个一人捧了一块西瓜,看戏看的美滋滋。
“所以江刃和莓茵到底有没有什么啊。”洛岚渊咬了一口西瓜,小声问江离夜道。
“你觉得呢?赤蛇教都举教搬到京城来了,怎么可能仅仅是来投奔恒湖王这么简单?”江离夜反问他。
答案显而易见,虽然江刃已有正妻,可毕竟江刃也是储君的备选人,莓茵就算能当个侧室对赤蛇教而言也是极好的。
“……也是,不过那个莓茵的魅力真的那么大吗?”洛岚渊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吃醋了?”江离夜轻笑。
“谁,谁吃醋了?我吃什么醋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洛岚渊涨红了脸。
江离夜为他擦去脸上沾的西瓜汁:“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脸都快吃成小花猫了。”
洛岚渊极其不快的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嘴咬他的手指。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江离夜放下手帕:“看见白雯雯什么样了吗,莓茵和她性格打扮都差不多,是真正意义上的庸脂俗粉,江刃最喜欢的类型。”
“噗。”洛岚渊被他逗笑了:“不过看来这个白雯雯也不是好惹的,感觉江刃对她又爱又怕。”
“能不怕吗,她是前太后的外甥孙女,从一品少傅的女儿。”江离夜说道:“恒湖王在朝廷中其实一直根基不稳,少傅是他在朝廷里最粗的一根支柱了。”
洛岚渊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呢。
看来生在皇室的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上的身不由己啊。
突然间,一声:“皇上驾到——”响起,吵闹的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队太监和一队宫女开路,皇后扶着皇帝缓缓的走了进来。
洛岚渊随着众人跪下:“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西齐皇帝在皇后的搀扶下慢慢的坐上龙椅:“免礼,都起来吧。”
这老态龙钟的声音吓了洛岚渊一跳,他很小的时候曾见过微服私访的皇帝一面,当时的皇帝虽然也人过中年,但看起来还是高大硬朗的样子,而如今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垂暮的老人了。
皇后倒是相较年轻一些,但是眼角和发梢也有着藏不住的岁月痕迹。
病来如山倒,洛岚渊懂得医理虽不多,但是也能看得出,皇上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咳咳。”西齐皇帝咳嗽了两声,皇后拍着后背给他顺气,皇帝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缓缓的开口道:“朕继位四十二年来,西齐国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今朕也年过古稀,是时候该歇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