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
楚尧轻笑,低沉的笑声里,是说不出的意味。郁陶浑身一抖,看都不敢往后看一眼,加速迈开步伐。
然而,身后似乎有人靠近,郁陶心里一咯噔,下一刻一只手便横在了他腰间。
郁陶惊愕地瞪大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扯着嗓子开喊:“良图!救——唔——”
“——泛开窝!”
被捂着嘴,郁陶含糊不清喊道,伸胳膊蹬腿使劲挣扎。
一道温热气息靠近耳边,低声道:“陶陶,让孤好找。”
郁陶:??!!!
声音有点耳熟,不是狗皇帝还能是谁?!
郁陶心下惊骇,身子一僵,不动了。
楚尧发现他身份了?!
怎么会……?
郁陶心里一团乱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绝不承认!
无论如何,人变猫,猫变人,都太过荒诞无稽。他绝对不能承认。
楚尧放开他,夜色下神色不明,周身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无言的看着他。
郁陶僵硬的转身,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陛下,是您啊,吓死我了,您怎么到这来了……”
在楚尧冷凝的目光下,他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郁陶目光游离,躲避着楚尧,故作镇定,“陛下,夜深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楚尧直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孤来见你。”
郁陶:???
郁陶瑟瑟发抖,楚尧这是犯什么神经。
楚尧道:“你认为孤是怎样一个人?”
“......英明神武,勇猛不凡,紫微星在世,受万民景仰......”
郁陶滔滔不绝,说的起劲,楚尧打断他,道:“孤要听你说你真实的感受。”
郁陶一愣,真实的感受?
最初是讨厌的,后来......呆在他身旁,便会觉得安心......
现在,郁陶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郁陶抿了抿嘴角,小心翼翼道:“若是我说了,你会处罚我吗?”
楚尧:“说罢。”
郁陶可怜巴巴看着他,弱弱道:“嗯......既讨厌又害怕。”
楚尧被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沉默不言。
瞅着他危险的神情,郁陶忙补救,“......还有崇拜,我觉得你很厉害。”
“真的,不骗你。”
楚尧:......
楚尧淡淡道:“那你觉得,孤会认错人吗?”
郁陶不住点头,复又摇头。
“嗯?”
郁陶硬着头皮说:“陛下眼光卓绝,定然是不会认错的,只是......我不知陛下你说的陶陶是谁,你说陶陶是我......我......”
“父皇兄长都唤我陶陶,可我当真不是你说的陶陶。”
郁陶越说越顺溜,心里却发虚。
楚尧不置一词,转头又问:“你觉得,孤会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说如此荒诞的话吗?”
“你——”
郁陶内心震颤,倏地抬头望着他,对上一双墨色眼眸。
楚尧一步步紧逼他,站在他身前。
他身量比郁陶高,这般站在他身前,气势迫人,压迫着他。
郁陶不住往后退去,颤声道:“我、我不是......”
“你是。”
“不、不是的,”郁陶连连否认,“陛下你当着认错了。”
“主子——!”
良图焦急的声音忽然传来,郁陶吐出一口气,朗声道:“良图,我在这!”
楚尧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良图怎的如此快就找来了。
闻声,良图打着宫灯,小跑了过来,却发现主子身前还站了一人。
“陛下......”良图楞了楞,忙行礼,“参见陛下。”
郁陶赶紧从楚尧身后溜出,站到良图身旁,声音勉强算是正常,“陛下,夜深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待楚尧应答,转身就走。
良图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悠了一圈,不明显的皱了皱眉,跟上郁陶。
楚尧立在原地,注视这他的身影,待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了,才回了养心殿。
郁陶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心不在焉的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忍不住发呆。
他不明白,楚尧怎么会发现他就是陶陶。
自他醒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满打满算用一只手也数的过来。
听雨阁、宸王府、还有就是方才。
怎么会?
不对,听雨阁那次,他饮了酒,意识不清,不会是做了什么吧?
郁陶使劲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忽然道:“良图,本殿下问你一件事。”
主子和楚尧为何会在一起?良图疑惑极了,闻言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啊?主子您说什么?”
郁陶又说了遍,问道:“本殿下上次听雨阁醉酒后,没有失态吧?”
良图想了想,道:“失态倒是没有,只是......您见着陛下后,就往他身边凑,还说您生气了,他都不哄你。”
郁陶:......
郁陶:!!!
郁陶悄然红了脸,又羞又窘,“他是何反应?”
“陛下啊,”良图道,“奴才不敢看,赔罪后拉着你走了。”
郁陶啊了声,埋头在软枕里,在床上锤了几下。
这也太羞耻了。
郁陶又锤了几下,忍不住吐槽自个。
本殿下也太蠢了,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发现端倪吗?
良图忽然开口,将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主子,您脖子上的铃铛,从何而来?”
郁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移开视线,“......不知道。”
“本殿下醒来后,铃铛便挂在脖子上,我还以为是你给我挂上的,还准备问你来着。”
良图:“奴才没有。”
郁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再开口时,转了话题,“熄灯吧,本殿下困了。”
“......好。”
良图起身,忽然道:“陛下见了您的铃铛后,变了脸色,还问你铃铛从何处来。”
郁陶睁开眼,看向良图,就听他又道:“主子你说,是他给的。”
郁陶:......
四目相对,沉默不言,良图去熄了灯,睡在隔间小榻上守夜。
郁陶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素来听闻楚尧性子冷漠,但待他却如此亲和。
原来他早已经开始怀疑了。
.
踏着夜色,楚尧回到养心殿,还未进去,刘方便迎了出来。
刘方焦急道:“陛下您可算回来了,闲王日落时前来求见,未见到您,便等到了现在。”
劝他回去,明日再来,他却不听,固执的坐着,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他自巍然不动。
楚尧收敛了神色,冷声道:“孤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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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举步走入殿内,楚羡立马起身,喊道:"皇兄,您回来了?"
楚尧颔首,径直走向高位,冷淡道:“来见孤,有何事?”
楚羡嘴角挂着笑,面上似乎抹了淡淡一层粉,用以遮挡面上的憔悴,可即使这样,他面上的疲惫依旧显而易见。
右相唐渊被禁足,虽明面上没有活动,但私下里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样没少。
可......在朝堂之上,右相一脉,及他这一脉的人,就似么了主心骨一般,平白矮了楚尧的人一头。在朝堂上,就被压着,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臣弟今日前来,有一事求皇兄。”
楚尧:“何事,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楚羡咬了咬后槽牙,道:“臣弟想请皇兄,解了右相的禁足。”
闻言,楚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为何?”
楚羡涨红了脸,像是被人当头扇了几巴掌一般,火辣辣的疼,“姑母来臣弟府中时,总不住抱怨,臣弟不忍她以泪洗面,这才来叨扰皇兄。”
他把关系推的干干净净,完全不提他自己。
楚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按你的说法,来求孤解了右相的禁足,是你自作主张?”
楚羡咬牙,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是。”
“你冒然行事,可问过右相是否愿意解了禁足?”
楚尧冷冷道,楚羡的脸色难看,由白转青又转红,面色变换精彩至极,就如川剧里头的变脸一般。
楚尧又补了一句,“你莫要好心办了坏事才是。”
楚羡僵直了身体,直直看着他,后背忽然觉着一股子冷意。在楚尧犀利的目光中,似乎灵魂也被他看透。
他做得最隐秘的事,好似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楚羡忙把这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脑海,道:“臣弟不明白皇兄在说什么,臣弟只是担心姑母罢了。”
楚羡咬牙道:“皇兄大可不必乱想。”
楚尧淡淡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或许吧。”
楚尧顿了顿,又道:“你全心全意为右相着想,你说,他待你可是全心全意?”
楚羡一惊,冷汗染湿了后背的衣衫,呐呐道:“皇兄说笑了。”
楚尧不再言语。
楚羡告了辞,出了养心殿,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浑身忍不住的战栗,疑窦丛生。
楚尧此话,是不是说明,他们的行动已经被察觉?
还有、右相,当真与他是一条心?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他却因一只猫儿,被楚尧关了禁闭。
楚羡心里一头乱麻,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出宫的脚步一改,径直朝慈宁宫走去。不管右相是何心思,百官是何心思,母后自始至终,都会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
轰隆一声,响起几声惊雷,雨点纷纷落下,瞬间变成倾盆大雨。
楚羡:......
忍不住爆了句脏话,楚羡快步朝慈宁宫跑去。
“王爷!”
阿俪惊呼,“你这是、快些进来!”
说着,她撑开伞,快步走出去,遮在楚尧头顶。
楚羡擦了一把脸,“母后可歇息了,本王有事同母后说。”
太后听到动静,欣喜的出来一看,顿时沉下脸,问清楚因果后,慈宁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楚尧立在窗前,看着雨。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在屋檐下汇集,形成一个水洼。
凉意从窗户飘入,楚尧身上衣衫染上湿润的气息。
一道黑色身影悄然落在他身后,跪下行礼,而后道:“主子,闲王去了慈宁宫。”
楚尧眺望着远方,许久才道:“盯着。”
影一:“是,主子。”
“主子,含凉殿可要继续盯着?”
楚尧顿了顿,道:“盯着罢,有何事尽快通知孤。”
影一应下,悄无声息的离开。
楚尧呼吸着雨天湿润的空气,脑海里不住回想他点出郁陶身份后,郁陶的反应。
像受了惊的猫儿,本能的想逃,却因为面对的是他,只能勉励讨好。
看他第一反应,楚尧本就确定的东西,更加深信不疑。
只是,郁陶他矢口否认,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
楚尧垂下眼帘,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既然不愿承认,他便让他承认。
.
翌日清早,雨后的空气清新赶紧,天空被雨水洗涤后,显出纯净的蓝。
楚尧如往常一般,上了早朝。
殿内大臣没有像往常一样议论纷纷,你挣我夺,谁也不服气谁的观点,大多都沉默着,显得金銮殿寂静无声。
楚尧:“左相,你可有事要奏?”
林璟面露为难,极力给楚尧递了眼神。
他还没说话,一个年迈的老臣便道:“老臣有事要奏。”
“陛下二十有五,中秋三日后,便是您二十六岁的生辰,先帝如您年岁一般时,您已约摸八岁了。但现在,陛下您膝下无子,着实......让老臣忧心啊!”
老臣说了一长串,都只为了最后一段话。
楚尧道:“孤正值壮年,不必忧心子嗣之事。”
老臣又道:“即便不忧心,陛下也应当选妃立后,充盈后宫。古来皇帝三千佳丽,而您.......即使不需要如此多,也当立后,诞下子嗣,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他说罢,又有不少大臣附和,皆在劝他纳妃立后。
楚尧:......
楚尧冷下声来,“孤正值壮年,你们便急着让孤诞下子嗣,立下太子,抱到是和居心?”
天子震怒,朝中众人心神一晃。
逼陛下立下太子,不恰是、恰是在诅咒他吗。
大臣噤若寒蝉,不再谏言。
朝堂上是安稳了,没想到下朝后,太后便候在了养心殿。
楚尧道:“母后有何事?”
太后皮笑肉不笑,“本宫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不吗?”
不待楚尧说话,她又继续道,“臣子们让你纳妃的事,都写了折子送到本宫这来了,本宫啊,顺应大臣心意,发了道懿旨。”
楚尧:?
太后:“各家适婚姑娘,皆送入宫中,作为秀女,本宫亲自主持,为你选后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