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用好一点灵芝鹿茸冬虫夏草,都只能给雇主看病,看完后别人或许会送点儿,他们若是想买,那就得啃好几个月的馒头。
因而,面对楚如珍这样一个财神爷,他们可不得供着吗!
为此,池清的师父都腆着老脸主动开口想要收楚如珍为徒了,成了徒弟,日后要点钱也好意思开口嘛。
谁知道楚如珍拒绝了。
“我可以跟着您学医术,至于给你们的银子,就当做我学医的报酬。”只是这师徒名分就不必了。
她有了很亲近的人,对于其他人,就不是太想融入进去。
但是医术还是可以学的,技多不压身嘛。
“如珍,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儿啊?都在这儿待了一个月了。”池清的师姐池鸢问道。
这位姐姐是个闲不住的,而且这个城也没什么疑难杂症了,失去兴是必然的。
“我听说百里外就是凉州,那里似乎人也要多些。”池清将自己空荡荡的袖管打了个结,免得它用甩过来打扰自己。
楚如珍无所谓,让他们定就好,“好啊,随时可以启程,那边儿的州府官员是谁?”她也好写信回去问问对方人品如何,需不需要她顺便调查什么。
这个池鸢早打听好了,“据说姓柯,叫什么益民……?哦,叫柯襄,字益民。”
楚如珍愣了愣,听着这恍如隔世的名字,忍不住神游天外。
“好啊,就去那里。”
可惜,不巧的是,他们刚去,凉州城便爆发了瘟疫,城门封锁,不许进出。
第177章
这瘟疫来得突然又奇怪。
几乎是一夜之间,便在整个凉州城蔓延开来。
且所有大夫都表示束无策。
就连池鸢看了,也皱着眉摇摇头,“这脉象和症状都很奇怪,似乎不是曾经出现过的几种瘟疫。”
“连你都没有办法吗?”楚如珍皱着眉问道。
虽然她见过的人不多,可不得不承认池鸢的医术是她见过最好的,就连她的师父师祖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池鸢在这方面极有天赋。
“或许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有所了解也不一定。”池鸢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
可听她这样说,楚如珍便知道这可能性极小。
“那不正好吗?师姐你正好可以留下来好好研究怎么解决这瘟疫啊。”池清平静道,他好似完全不觉得这是怎样一件重要且危险的事,就像先前和楚如珍认识,也从不觉得别人的指指点点有什么一样。
他的世界和思想都十分纯粹,纯粹到只剩下两样,活着,和学习。
池鸢显然十分了解这个师弟的性子,对此并没有多少诧异的表情,而楚如珍也多少了解一些,因而还能稳住。
“可是也得有材料啊。”池鸢皱着眉苦恼道,“如今这城人人自危,谁家还开门做生意?而且咱们连药材都没几株,你这想法,太简单了。”
池清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
“药材?现在哪儿的药材最多?”楚如珍问,她有钱,所以也不用考虑金钱上的问题。
“药铺吧,可惜药铺大多时候也不开门,只要开门就会被人一哄而上,根本挤不进去。”
瘟疫……
“往年瘟疫最常用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楚如珍皱着眉问。
“你家大业大,还不知道吗?”池鸢问。
楚如珍如实回答:“我父亲从前十分疼我,寻常不会用这些事来打扰我。”
池鸢:“……”世界欠她一个爹!
她低声缓缓开口道:“首先隔离,其次未得病的人加强预防,接下来就是等。”
“等什么?”楚如珍问。
池鸢冷淡的双唇吐出一句足以令无数人浑身颤栗惊惧的话语:“等有人研制出解药,亦或者是……死。”
等死。
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似乎分量却足以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能活着,谁想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那种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拼命想要活下去,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凉州城的衙门已经忙翻了天,众人甚至穿上了不透气的衣服,进出都要沐浴。
柯襄正皱着眉,一脸疲惫地问下面人:“还没找到感染源头吗?”
下属们纷纷羞愧掩面,因为他们确实还没找到源头。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苗头才对。
然而事实偏偏如此,没有半点预兆,仅仅一夜之间,就有无数人下不来床,人也昏昏沉沉,高热不退。
短短两天,城已经上演了无数场生离死别。
凉州城地处边境要塞,地理位置比较偏,可因为这里盛产矿产,因而经济情况还不错,也有无数商人在这里来往,然而如今,全都没能跑掉,纷纷被关在城。
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
“去,将城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
柯襄吩咐下面人道。
“是!”
先去找了当地有名的大夫,说服对方后,再一起去请其他人,不消半天,城的十几名大夫便都被请到了衙门。
其也包括了池鸢,只是,只有她一人来此,另外两个人都还在他们暂租的院子里,她算是被二人派出去打探情况的。
正好她本来就想参与治疗瘟疫这件事上来。
池清虽然也想,可他实在不善人情交际,不如池鸢变通。
至于楚如珍……
“该不会是有什么你不想见的人在那儿吧?”池清开口道。
楚如珍里的茶水当即一晃,差点儿没洒出来。
她没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哦,猜的。”
楚如珍:“……”
“但是现在知道了。”池清勾唇微微一笑,似乎猜对这件事或者捉弄了楚如珍这件事令他很高兴。
楚如珍眼皮跳了跳,强忍着才没有踹这家伙一脚。
无聊就去研究看病啊!
“我想去药铺。”池清道。
楚如珍看了他一眼,“劝你最好不要去,要是被官差抓住,当成生了病的人,把你丢去隔离区,我可不会管你。”
在这种时候,自然只有安安静静待在屋子里不出门才最安全。
只是……真的能一直躲着吗?
都到这儿了,若是见都不见,岂非可惜?
好歹是熟人呢。
***
“郎君,凉州城门禁闭,没人开门。”一人骑马快步到了马车前,对着马车里的裴瑾瑜道。
裴瑾瑜皱着眉,他看了看身后的粮草,“什么原因?青天白日关城门?”
他早前就有去信给柯襄,说自己将要路过凉州城,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且押运粮草一事也是大事,对方也不可能不记得。
“城楼之上未有人应,属下未曾打听到。”下属道。
裴瑾瑜一时也没其他办法,“改道。”
绕过凉州城,他们无疑需要多走上一天路程,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
但他在这儿留了个心眼,告诉了附近州府的官员,凉州城有事,想必他们也不会袖旁观。
又想了想,他还是给盛京的陛下去了一封信,将此事也说了一声。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
西凉已经沉寂多日,未曾主动挑衅开战,明眼人就知道,这是怂了。
而此时的楚国又岂能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时?
当即集结军队,乘胜追击,一举夺下两座城池!
西凉士气大减,更有激进者痛斥无能的将士们,责备他们为何没有楚国那样的神器!更没有敌军那样血气!不配做西凉人!
然而他这话一出来,便被谢嘉云毫不软地削落了脑袋。
谢嘉云的长剑还滴着鲜红且灼热的血液。
长剑残血尚有温,抬首再无当时人。
“国师!”西凉王惊恐地看着她。
这还是谢嘉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果断地出,也是这少年皇帝第一次见到人头在自己眼前落地,心的震撼惊惧可想而知!
可谢嘉云根本没搭理他。
她眸光依旧凛冽,看向面前站着的所有被她方才的举动给惊吓到了的无数将士们。
她薄唇轻启,声音冷冽,“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当诛!”
“诸位西凉的将士,我知你们有鸿鹄志,亦有为西凉之危不惜粉身碎骨之心,如今战况与诸位将士无关,乃是楚国以奇制胜,而非我西凉无能!”
“拿起你们的武器!哪怕前路艰险,哪怕万劫不复,我西凉铁骑也不后退一步!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你们甘心拱让人吗?!”
“不!”
“不——”
“不!!!”
谢嘉云眸闪过一丝血色,唇边的弧度微勾,“那就战斗吧!”
“西凉虽死不屈——!”
“虽死不屈——!”
“虽死不屈——!”
西凉王似乎被这眼前的磅礴气势给惊到了,他虽嘴上说想打仗,却从未真正见过战场,而如今在战场上待了这样一段时间,却令他宛如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
他平复激荡的心情,跟着谢嘉云进了书房,看着对方拿了一张信纸出来,研磨提就写了个字:投降书。
西凉王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国师,这是做什么?”
谢嘉云瞥了他一眼,“没看到吗?写给楚国的投降书。”
西凉王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样子,令谢嘉云轻笑了一声道:“是想问我刚刚明明那样慷慨激昂,为何转身却又投降?”
西凉王忙不迭点头。
“因为……这场战争,注定要输了啊!”谢嘉云给出的理由是那样的简单易懂,且又理直气壮。
可西凉王却还是云里雾里不太明白。
谢嘉云也不在乎他明不明白。
她写好这封投降书,让人送去楚国。
一切都在往她计划的方向走去,谢嘉云笑眯了眼,眼尽是掌控一切稳操胜券的神色。
最先到楚毓里的还是裴瑾瑜的信,上面说凉州城似乎发生了意外。
而他正皱着眉的时候,凉州给他的信便也到了。
信上说了凉州所发生的事,并且请求支援。
两封信放在一起,他正觉得有点不对时,便听到西凉方面也送来的书信,还是投降书。
封信放在一起,问题一下子就出来了。
“谢嘉云故意的!”
“瘟疫一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关系!”
楚毓眯着眼笑了,然而眼却不带分毫笑意。
这是彻底动怒了。
谢奕将几封信拿来看了看,微微一笑道:“她说,要臣前去商谈议和之事。”
本来,作为战败国,西凉没资格提条件。
然而她来这么一出,明显是在隐隐威胁楚毓和谢奕。
谢奕根本不需要威胁,他本就想去。
所以,此事针对的只有楚毓。
楚毓此事心情十分糟糕,面色也很难看。
事到如今,未免对方再做出更多事情出来,他也不得不派出谢奕。
然而……
“你真的又把握赢她?”此时,见识过谢嘉云后,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谢奕眸闪过一丝不悦,似乎不喜欢楚毓对他的怀疑。
他不如谢嘉云?
可笑!
若非想看看对方究竟玩儿什么花样,他早就解决掉了对方。
真以为杀一个人、让他去死很难吗?
关键是,怎样的死才最有成就感。
如今,便是他们比试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嘉云:“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最后的礼物。”
谢奕:“你也一样。”
作者:“所以……盒饭给谁呢?”
楚毓:“……你特么在问谁?”
——
谢谢言……姑凉送的营养液+瓶
第178章
走出御书房,无人看见谢奕的表情似乎微微有些变化,那眼眸光越发深邃。
回到谢家,他独自坐在藏书楼内,望着这足以无数人淹没得看不到的书海,第一次有了些许动容之色。
从未流露出的不舍,终于在这无人之地露出些许端倪。
出身于谢家,生来便与书籍为伴,人生匆匆几十年,竟也只有这无数书籍,是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的。
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说,书籍便是神圣不可侵犯之物,有的人甚至为了护住一本书,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作为其的幸运儿,谢奕从未有过此类经历。
如今到了此时此刻,他竟也有些感同身受。
夜沉星明,明月当空,美酒佳酿入喉,静听夜色悠悠。
谢谦听说他回来了,却没见到人影,想了想便知道他也许是来了这藏书楼。
作为谢家子嗣,他其实也能进去,但是想到那人在里面,他便没有进去,只在外面台阶上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一夜。
等到翌日被人叫醒时,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问叫醒他的管家道:“父亲呢?”
“郎君今日一早便入宫了,小郎君若是想要见郎君,只怕还要再等一天。”
然而这一天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在深夜时,他固执地要等谢奕回来才开始用饭,然而没等来谢奕,却等来了谢夫人。
谢夫人对着谢谦眼含着期盼的模样,微微垂眸,“小郎莫要再等了,相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谢谦一愣,似乎没能反应过来,面上的神情还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