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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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审
府衙公堂上,杨文杰端坐于高堂,赵安平坐于一侧旁听。
梁承祖到来时,正要开堂问案。杨文杰和赵安平都起身向梁承祖行了一个拱手礼,钱穆极有眼色的让身旁的衙役再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杨大人审案吧,本官做个旁听。”说罢,梁承祖便大大方方的落座,墨羽立在他身后。
杨文杰和赵安平定定神,都重新坐了下来。
杨文杰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厉声道:“带犯人!”
集庆班的人很快就被押了上来,班主乌广来和几个角儿跪在前面,其他人通通跪在后方,瞬间就显得偌大的公堂有些拥挤。
堂外,围观的百姓已经聚集了很多,且有越来越多之势。
集庆班是沧州远近闻名的戏班,许多人都很关心这个案子。
赵家也来了不少人在堂外听审,毕竟这个案子是发生在赵府。
陈亦珏和姜祺然也来到了堂外,就站在百姓中间,一起围观着。梁承祖的视线扫过他们,一扫而过。
杨文杰对堂下说道:“梅知书,你已供认伙同梅知文意图谋害赵国公及其家人。本官问你,你们可还有其他同谋?”
“回禀大人,此事全是小人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知书?”
“梅老板?”
班主和其他人都无比惊诧的看向他。梅知书认罪了?怎么这里面还有梅知文的事?
“肃静!”惊堂木一拍,“梅知书,谋害国公爷,罪无可赦,你可想清楚了?”
“草民认罪,请大人判刑。”
杨文杰看向梁承祖,只见梁承祖老神在在的坐着,丝毫不给他任何指示,只得用眼神询问心腹师爷的意见。钱穆对杨文杰轻轻点了一下头。
杨文杰对堂下说道:“梅知书,把你的供词再说一遍。”
“大人,草民已经认罪,无话可说。”梅知书冷静后,早已后悔供出了那段往事。虽然知道这事已瞒不住,但他心里仍是不愿意再说的。
果然,杨文杰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道:“钱师爷,你念给他听!”
“是,大人。”钱穆不慌不忙的拿着供词站了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堂上堂下的人都听清楚。
然后,钱穆不疾不徐的念着梅知书的供词,惊呆了所有人。
“别念了,别念了!”梅知书内心崩溃,眼泪簌簌落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关任何人的事!”
“梅知文和赵家的赵菀小姐两情相悦?”
“梅知文还活着?”
“原来是老国公棒打鸳鸯。”
“是赵家害人在先。”
……
围观的百姓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怎么可能呢?”赵家的人不敢置信,只除了少数知情人。
赵安平的脸色黑了又黑,他没想到这件陈年旧事会被当众翻出来,更没想到梅知文还活着。
啪!
“肃静!肃静!这里是公堂,不得喧哗!”
人群中的声音静下来后,杨文杰继续问:“本官再问你,你可有同谋?”
“是小人一人所为,请大人判刑。”
杨文杰却道:“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衙役们拖着五六个人过来,扔到堂上。
“你们可认得堂上所跪之人?”
几人都抬头看了看,其中一人说道:“认得,沧州鼎鼎有名的集庆班。”
“你们并非集庆班的人,当日是如何混进去的?”啪的一声,“从实招来!”
“回禀大人,是梅知书梅老板带我们进去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梅老板一人指使我们的。”
“你们为何要听梅知书的?”
“日子穷,为了钱。梅老板给我们钱,我们就替他办事。”
杨文杰烦躁的挥手,“押下去!”
几个供认拿钱办事的人被押了下去。
杨文杰看了眼赵安平,又看了眼梁承祖,犹豫了数秒,而后说道:“带梅知文!”
这一声,在许多人的心里掀起了巨大波澜。
不多时,梅知文就被带上了公堂。
粗布粗衣,容颜粗鄙,见过年轻时的梅知文的人,都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梅知文。”声音粗哑。
“梅知文,你可知本官传你上堂,所为何事?”
“大人,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梅知文!”梅知书十分激动的抢先说道。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杨文杰说道:“梅知书,本官没有问你,你不许回话。梅知文,你说你是梅知文,可有人能证明?”
梅知文看向乌广来,说道:“少班主,多年未见。”
“知文哥,真的是你!”乌广来已经震惊得几乎无法思考。
“现在应该叫你乌班主了。”梅知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天啊,真的是梅知文!”
人群中再次爆发议论声,有点年纪的沧州百姓都还记得当年那位名动四方的角儿。
啪!“肃静!”
啪!“肃静!”
“乌广来,你认得此人,他是梅知文?”
乌广来从故友重逢的复杂情绪中回过神来,此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梅知文小声的说:“乌班主,照实回大人的话便是。”
“回大人,草民认得,他就是梅知文,二十年前远近闻名的梅老板。”
“梅知文,梅知书意图谋害赵家之事,你可知晓?”
“回禀大人,草民知道。”
啪!“你承认你是同谋?”
“大人,草民虽然知道此事,但并非同谋。”梅知文看了眼垂首不语的梅知书,“然而,梅知书一念之差,却是因草民而起。草民愿承担所有罪责,求大人宽恕知书。”
“不,不是的,不关我大哥的事。”梅知书连连磕头请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跟我大哥无关。”
啪!
“好,你们既已认罪,本官现在宣判,梅知书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杀害柱国公一家,本官判……”
“大人!”
梅知文打断了杨文杰的宣判。
“梅知文,你还有何话要说?”
梅知文瞥了眼梁承祖,却见他毫无出手相救的意思,犹豫了半秒后,终于说道:“启禀大人,梅知书只是同谋,此事另有主谋之人。”
“哦?主谋是谁?”
“草民不知。”
啪的一声,杨文杰斥道:“梅知文,你是在戏弄本官?本官可先判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大人,草民说的是实情。草民知道有主谋,但不知主谋是谁。”
“真是死鸭子嘴硬,看来不用大刑不行了!”杨文杰大概是被气到了,而后就听到了师爷刻意发出的咳嗽声,连忙反应过来,然后看向梁承祖。
梁承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似真的就只是一个毫不关心案情的旁观者。
更让杨文杰诧异的是,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真用刑时,梁承祖轻笑了一声,对他说道:“杨大人看我作甚?不是要对犯人用刑吗?”
“啊,是。”杨文杰愣了愣,“用刑!”
顿时,衙役把梅知文摁倒在地,板子一下下重重的落了下来。
堂外,陈亦珏握住姜祺然的手,担心的说道:“夫君,别看,我们回去吧。”
“夫人,我没事。”姜祺然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他知道自家夫人在担心什么。当年他受刑后,一直对刑罚有阴影,但这么多年来已经平淡了。
陈亦珏缓缓安心下来,小声嘀咕道:“念念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用刑呢?”
“夫人,要相信念念,他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堂上,梅知文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梅知书急道:“大人,别打了,别打了!”
“知书,别担心。”梅知文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却不知自己这个笑容有多惨淡。
“我说,我说!”梅知书是真的慌了,他最敬爱的大哥,他一点都帮不上他的忙,还害了他被杖刑。“是赵蓉!”
“停!”杨文杰叫停了行刑,“你说的赵蓉是何人?”
梅知书的目光停留在赵安平的身上,眼中满是恨意。“就是这位赵国公的妹妹。”
“赵大人?”
“杨大人,舍妹怎会谋害自家人?一定是他胡乱攀咬。”
“那依赵大人之见呢?”
赵安平对此也是心惊不已,实是不敢相信赵蓉是主谋之人,但他知道首要是保住赵家的声誉。他也知道杨文杰不会帮他,这位姜大人也不会。“杨大人,仅凭此人的一面之词,岂能判定舍妹涉案?”
杨文杰看向梅知书,“梅知书,你可有凭证?”
“草民愿和赵蓉当面对质。”
“既然犯人供出主谋之人是赵蓉,那就去把赵蓉传上堂来,让他们当堂对质。”说罢,杨文杰就吩咐捕快去赵府把人传上堂来。
“大人,民妇在此。”赵蓉从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杨文杰看了眼赵蓉,问道:“赵氏,梅知书供出你是主谋之人,你有何话要说?”
赵蓉不疾不徐的说:“大人,民妇冤枉。”
梅知书说道:“赵蓉,当日是你把戏班的道具换成了真刀真剑。”
“胡说!我一弱女子,如何换得了你们的道具?”
“是你指使赵府家丁做的。”
“哦?不知是哪个家丁,让他来与我当堂对质。”
“那个家丁,我不认识。但是,只要让我见到了,我就一定能认出来。”
杨文杰看向赵安平,说道:“赵大人,可否让国公府的家丁,都让梅知书辨认一遍,也好叫他死心。”
“杨大人,我府中家丁少说也有五十之数,不如请大人移驾赵府,我让管家叫齐所有家丁,让梅知书在府中一一辨认。”
“就依赵大人说的办。”杨文杰拍了一下惊堂木,“把其他人都押回牢里,退堂!”
而后,杨文杰命衙役押着梅知书,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赵府。而戏班的人重新被押回了牢里,还有因受杖刑而奄奄一息的梅知文。《$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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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解
公堂之事传回赵府,主子们心思各异,下人们也都私下里议论纷纷。大管家召集齐了府内所有家丁,长工短工都被喊来了。一排排的,站在前院中。
待到杨文杰等人都到了以后,杨文杰问赵安平:“赵大人,贵府家丁都在这里了吗?”
赵安平看向管家,管家回话道:“大老爷,人都在这里了。”
“杨大人,府中家丁都在此,开始认人吧。”
杨文杰点头,便叫衙役领着梅知书去辨认。
梅知书一个个仔细的看了过去,越看到后面越紧张,也越发现自己一直都小瞧了赵蓉。他不禁伸手揉了揉眼睛,定定神再继续辨认。
“看完了?认出来了吗?”杨文杰问道。
“回禀大人,那个人不在这里面。”
杨文杰沉了脸,其他人也都变了脸色,大概想什么的都有。
赵安平说:“杨大人,此人胡乱攀咬,本官要告他个诬告之罪。”
梅知书急道:“大人,草民说的是实情,只是那人不在这里。”
赵安平冷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杨文杰只觉头疼,说道:“先把梅知书押回去,待本官查清后再继续审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虽然像是一场闹剧,但已在整个赵家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福喜堂内,赵蓉挺直腰杆跪着。
老太君沉着脸坐在主位,两侧下首分别是赵安平齐氏和赵安佑关氏。小辈们都被打发了下去。在旁伺候的下人们个个屏息凝神,几乎不敢呼吸。
齐氏冷笑,“自从二妹夫过世后,二妹带着南星回到赵家。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母子俩,你就是这么回报赵家的?”
“大嫂,我是冤枉的。连知府杨大人都没有给我定罪,你又何必这么数落我呢?”赵蓉泫然欲泣,“母亲,连您也不相信我吗?”
“哟,敢情你还委屈上了。”关氏说话更不客气,“今日赵府就像那被人戏耍和猴子一样,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老太君心疼女儿不假,但更看重赵家的荣誉,看重儿孙的前程。听关氏提到今日丢尽脸面,心中的不忍与心疼便被压了下去。
齐氏说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梅知书怎么不冤枉别人就冤枉你呢?”
赵蓉哭了,哭得伤心极了。
赵安平和赵安佑两兄弟默不作声的看着,什么话也没说。齐氏和关氏一人一句,直把赵蓉说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最后,还是老太君烦了,对赵蓉说道:“回你的院待着,没事就别出来。”
赵蓉难过的看着老太君数秒,轻轻的应了一声,哭着告退。
老太君又打发了两个儿媳妇,挥退左右,只留着两个儿子说话。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梅知文怎么没死,怎么把菀儿的事抖露出来了?”
赵安平将公堂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真是孽债啊!”老太君痛心疾首的捶着胸口。
“母亲,”两兄弟连忙拉住老太君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我们赵家的名声。”
“对,对,”老太君浑浊的双眼凌厉了起来,“那梅知书能冤枉蓉儿,自然也能冤枉莞尔,冤枉我们赵家。这件事,一定要矢口否认。老大,你再去确认一下,当年还有没有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