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舅舅。”钟离安笑道。
两人一路边打边说此时已然来到了海边,就见安君妄突然收手,而后给了自己一掌。‘砰’的一声,就见他砸到了石堆上,小石子四处飞溅!
安君妄捂住胸口擦去嘴角血渍,不满的瞪着要朝他走来的钟离安道:“还不走!要本谷主再给自己一掌吗?”
钟离安顿住脚步,朝安君妄施了大礼:“舅舅,保重!”
他转身,快速找到一只小船,而后划桨离开。
057章 剜心(尾)
钟离安不仅是灾厄,还杀了吴子扬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到处都在讨论钟离安。
天汉……
“他怎么会是灾厄?他以前可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啊!”
“也许就是因为他是灾厄所以才所向无敌呢?”
“听说他终于暴露了本性,有一只眼是浓黑色的!还冒着鬼气!跟恶鬼一样可吓人了!”
“他以前可是天鸿人们心中的信仰,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人心苟测啊。”
“战神杀了剑神,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乌梁……
“传令下去,不管这些消息是否属实,也一定不能让他从这些罪名中逃脱出来!”
“一雪前耻的机会来了!总算可以给胖子报仇了!”
“去!将这浑水再搅和搅和,越浑越好!”
熙堍……
“越乱越好,我们就看好戏吧。”
祁门……
“原来他就是灾厄!怪不得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这么多!”
“竟然杀了自己师父,罪该万死!”
“其罪当诛!”
天鸿……
“钟家再无将军,只有杀人恶鬼。”
……
钟离安被通缉了,果然没人再找祁暮雪的麻烦。
可想取他性命之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想将他当做踏脚石一战成名,有人自诩正义人士铲奸除恶,虽钟离安身怀绝技,武艺高超,可那些人简直无孔不入,稍一走神略有疏忽便被如蜂蛹的一群人包围。
可这些他都无惧。
“我听人说好像祁门白羽雪君自出了这次事后他便一直闭关不出了。”
“不对吧,我记得有人说过出事之前他便闭关了。”
“你说他眼带下会不会……”
“应该不会吧。再说了,那寻雪阁阁主不就是那灾厄吗?”
……
什么灾厄不灾厄的,不过是恰逢灾年被人利用罢了。
钟离安只叹这些人无知。
这些时日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要针对暮雪。
前几天钟离安与祁落大战了一场,受了内伤,虽然祁落也好不到哪去,可他若要恢复至巅峰状态尚需几日。
他正盘膝调养,突然门被一股外力击成碎末。
钟离安抬眸,是那群自诩正义的乌合之众。
“哈哈哈!今日便是我等扬名立万的机会!他受伤了!大家上!”
“天赐良机!上!”
钟离安四尺剑出,一招落花流水将人全数击飞了出去。
“大家不要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将他拿下!”
钟离安足下一点,飞出屋外落至屋顶,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底下那群联盟之人,挽了个剑花后俯冲而下,他道:“就你们也配自称正义,呵,天灾人祸,旦夕祸福,随意编造个借口就想光明正大的取他人性命,人渣都不如!”
“那是天意!你生,乃天意。你死,亦为天意!天要你死,你还想逆天不成!”
“逆天,本阁主倒是没这个本事。但你们想替□□道,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一道残影掠过,待他收剑归鞘之时,一众人纷纷瘫软倒下。
突然他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一身着紫衣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男子来到钟离安身前蹲下道:“将军大人这是怎么了?”
钟离安抬手就要给这紫衣男子一掌,那紫衣男子抬掌击了回去。
两人皆被对方掌力震退倒飞了出去。
“将军大人还是不要再挣扎的好,免得毒气攻心。”
钟离安抬头,眉头紧皱,他道:“你究竟是谁!”
“妾是红菱呀?”
钟离安提气,却发现体内内力在快速流失!
“卑鄙!你竟然用毒!”
“妾自知不是大人对手,不用点阴招,怎敢与大人平视。”
“你到底要做什么!当初你假扮洛清漄,后又假扮钟家军,你又自称是红菱第一绝,你这么多身份,墨皇可知?”
红菱不屑笑道:“呵,他知道又如何?”
“皇家暗卫追杀天元合一教余下教徒之事也是你所为吧!”
“怎么?大人这是要替他们报仇?”
钟离安深吸一口气,他合眼道:“小松,我知道是你。住手吧,死的人够多了。”
“咦?”红菱,不,应该是叫小松。小松也没再掩藏,他笑着取下那张人丨皮丨面丨具,道:“被大人发现了呢。”
钟离安复杂的望着小松,小松问道:“将军大人是怎么得知我是谁的?小松可是自认为掩藏的很好呢。”
钟离安静静的看着小松,半晌后他开口道:“我只跟小松说过,我喜欢紫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松狂笑着起了身,“我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将军竟然早已得知我的身份!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只是不知将军为何迟迟不拆穿我?”
钟离安不做声,小松又道:“将军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所以静观其变?”
钟离安沉默半晌后道:“光的事情你有没有插手。”
小松果断道:“没有。”
“那他……”
不待钟离安说完,小松打断他的话道:“与其关心一个早已化作黄土之人,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不是想知道我隐忍躲藏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么做吗?你马上就知道了。”
小松抓起唇色已经开始发黑的钟离安,给他与自己都换了身喜服,而后抓着他来到处刑重大罪犯的高架刑台上。
刑台高二十丈,坚固如城墙。又因其高,京里百姓只要朝这个方向看,皆能看到。
小松咬破自己指尖,在钟离安乌黑的唇上沾了沾。他笑道:“将军大人也该笑笑才是。”
小松下的这毒并不能要人性命,只要忍过两个时辰便可,钟离安未做声。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入了小松的眼。
小松自顾自的在那不断鞠躬,他在练习拜天地。底下渐渐围了许多人,他身后传来钟离安的声音:“那日在黎城,那首曲子不是你吹的。”
小松顿住,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转过身来,就见他面色一变,而后邪邪笑道:“对,不是我吹的,是你心上人吹的。不过他以后再也不会吹笛子了。”
小松说完直起身子,捂了捂怀,不再吹笛的又何止祁暮雪一人。想到祁暮雪,他面色一厉。见刑台下的四周围满了人,小松高声道:“都静一静!”
见大家好奇的安静了,他又道:“今日乃我与将军大人的大喜之日,感谢大家来见证这特殊的日子。”
众人一脸莫名其妙,钟离安正要反抗,却被小松连点了两穴道,小松道:“首先,我澄清两点,第一,吴子扬,并非是我夫君钟睿曦所杀,而是我杀的。吴子扬多年前与汪程亦一战时本就身中剧毒,我不过是诱发了他的毒又给了他一剑罢了。”
底下顿时炸开了锅,沸腾了起来!
当年吴子扬身中剧毒一事还是汪程亦对外传的,可后来见吴子扬跟个没事人一样,众人便都以为那汪程亦说了谎。
“安静安静!”小松压了压手继续道:“第二点,我夫君钟睿曦并非是灾厄,他的眼之所以会黑,是因为六年前那场大战,被祁门宵小利用之后便有了这一特异。真正的灾厄,便是那祁暮雪!”
钟离安动弹不得又口不能言,心里焦急的不得了。
“信口雌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对!凭什么相信你!钟离安就是灾厄,就是杀了自己师父的恶鬼!杀了他!”
“对!杀了他!”
“杀了他!”
小松怒道:“住口!你们这些乌梁奸细!别以为时隔多年我不认识你们了!你们少在这兴风作浪!”
不远处来了一排排弓箭手,小松不屑的暼了一眼并未理会,他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扶起钟离安道:“将军大人,来,该拜堂了。”
见钟离安眼睛定定的朝一个方向望去,小松寻着他的视线一看,远处有道白色身影骑着一匹马儿朝这边疾驰而来,那马上之人赫然就是祁暮雪!
小松心里的那把火顿时烧了起来,他一把捏住钟离安的下巴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祁暮雪看到钟离安时当即做法穿到钟离安身前不远处。
待祁暮雪一出现,小松朝他狞笑一下,而后转回头一记摘星掏出了钟离安的心,他看起来似乎很激动,也很开心的道:“将军大人,从今往后,你的心,便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暮……雪……’钟离安望着祁暮雪,无力的张了张口,终是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钟离安……亡……
小松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抚上钟离安的脸,而后吻上了钟离安的薄唇。
高架刑台下一片死寂!
“钟离安!!!!!!!!”
一声凄惨的呼喊声划破天际!祁暮雪那三千青丝瞬间转白!
祁暮雪此次前来本就没覆眼带,众人连连大惊:“他!他!他!他的眼!”
眼见小松将钟离安的心放到他的心口处后抱起钟离安就要走。
祁暮雪凭空一抓,一只恍如实质的大笔被他抓在手中。他快速画了复杂图像,阵成后朝钟离安一推一收,而后装入一个画着密密麻麻阵图的瓶内。
下一刻,自他脚下腾起光芒,这光芒瞬间扩散开去,似有将整个京城都吞噬的架势!
赶过来的祁落当即阻止道:“暮雪!用门内术法若杀气太重,必遭天谴!”
祁暮雪未做声,瞬间挥就一个‘杀’字,顿时京里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小松抱着钟离安已经跳下高架刑台,祁暮雪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松大笑道:“他终究是属于我的!!!哈哈哈哈!!!人定胜天!!!”
“还给我!”祁暮雪沉声道。
“凭什么?!就凭你是他命定之人?!”
“我再说一遍!还给我!”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碗口粗的雷电劈在了两人不远处!
小松狞笑道:“你就慢慢接受天谴的制……裁……”
他的笑突然凝固。
祁暮雪一手夺过钟离安的尸体,一手抓着大笔透穿了他的胸口!
小松捂住心口那颗钟离安的心喃喃着:“不,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轰隆一声!
不待祁暮雪夺回心,一道桶粗的雷电自小松上方当头劈下!小松瞬间灰飞烟灭!
祁暮雪抱着钟离安跪地沉默着。
那个傻乎乎会送人一筐菊花的笨蛋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京城上空黑云压城,似乎要将整个京城碾碎一般!
雷电下落的速度一次比一次频繁,也一道比一道狠。
这时自祁暮雪身前凭空出现一道扭曲的混沌门,有一老者的声音响起:“暮雪!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祁暮雪呆愣的转头,却发现自己那绝世无双的师父已经衰老至龙钟老人!
“师父!”他抱着钟离安起身,朝祁落走去。
可他被脚下尸体一绊,摔倒在地,钟离安的尸体掉出一步远。他伸手欲抱回尸体,一道雷下,钟离安的尸体化作飞灰!
祁落抓过祁暮雪便朝那正逐渐缩小的混沌门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飞来,也跟着进了混沌门。
下一刻,混沌门消失。
058章 松(简)
“走快点!磨磨唧唧的!”
冰冷的长鞭不断落在一身形单薄的孩童身上,鲜血浸透了他那残破不堪的衣裳,顺着他的腿流到雪地上。
“叫你走快点你没听见?!”
又是重重的一鞭落下,孩童本就因几天未曾进食而虚弱无比,这鞭落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哎哟!你个死东西!”
板车上一个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因此时本是上坡路,随着孩童体力不支倒下,板车便倒退着向下退去,连带着绳子还套在那单薄肩上的孩童一起滑走。
“你个没用的东西!快起来!”
那中年男人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孩童后背,孩童挣扎着动了动,却没能爬起来。
“废物!”
男子再次挥鞭,那鞭子却没能落下。他本想破口大骂,可一抬头,却是缩了缩。
他不识得来人是谁,但该少年身上庄肃的气息却让他不由自主的退却了。
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他硬着头皮下了板车瞪着少年道:“你做什么?”
少年身后的人蹲下将地上的孩童翻了个身,探了探他的鼻息道:“还活着。”
站着的少年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给孩童盖好,他起身对中年男子道:“你是他什么人。”
“你管我是他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