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军大人也太不懂规矩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未至。”
“右丞相这是何意?谁不知钟离将军现在大病初愈,本就不宜奔波。”
“呵,皇子们都到齐了,就算是享皇子待遇还能比得过皇子了不成?还是说,左丞相认为打了几场胜仗就可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了?”
“你少在那……”
“太子殿下到!钟离将军到!”
南宫慕云率先踱步而来,钟离安目不斜视的走在后面。
“父皇。”“微臣参见皇上。”
南宫轩辕(皇上)笑着制止了要行礼的钟离安道:“朕已免你仪礼,以后可不许再多礼了。”
钟离安不卑不亢的又施了一礼:“微臣谨遵圣命。”
“这孩子,朕与你父母可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抛开身份不说你便是喊我一声叔叔,你在朕面前无需拘谨。”
“是。”
“你们都去准备准备吧。”南宫轩辕冲皇子们一挥手。
众皇子齐齐应道:“是!父皇!”
南宫慕云悄悄看了看钟离安,而后随着皇子们退了下去。
南宫轩辕慈祥的对钟离安笑着招手道:“小安过来,坐朕身边来。”
“是。”
“朕知你府上清冷,特意挑了些人选送至你府上,你不会怪朕多事吧。”
“微臣多谢皇上体恤。”
“听闻你前几日去黎城养病了,那的确是处好地方,改天朕也偷个懒去养养身。”
右丞相笑的一脸谄媚道:“皇上哟,这天鸿朝离了您可怎么行!”
南宫轩辕淡淡的看了眼崔志浩似是不满道:“呵呵,右丞相这是说朕的天鸿无能人吗?”
崔志浩赶紧跪下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起来吧,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莫让他人看了笑话去。”
“微臣知罪。”
南宫轩辕摆了摆手,转头看向钟离安:“本来此次围猎仅是天鸿朝中娱乐而已,奈何乌梁也要凑个热闹,毕竟乌梁现在与天鸿为友邦,不宜动干戈。朕观察了些许时日,众臣中恐无能手,也就太子勉强算是拔萃,哎……”
钟离安道:“现任志远将军不错。”
“别提他了,他几日前犯了个错,朕罚他去边疆了。”
“既然如此。”钟离安垂下眼睑,“微臣请求参与。”
“你身子还未好利索。”
“已无大碍。”
“这……那好吧。”南宫轩辕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过头去对他身边的侍卫道:“去将镇国大将军的名字加到围猎名单上去。”
侍卫:“是!”
南宫轩辕拍了拍钟离安的肩道:“那侄儿去准备一番吧。比赛一会该开始了。”
“是,微臣告退。”
钟离安回到帐篷,取下此次携带的弓箭轻轻擦拭着。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此弓箭,小松仍旧不由感叹道:“好弓。”
钟离安握了握弓身道:“弓并无特殊之处,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弓罢了。”
小竹担忧的望着仔细擦拭弓箭的钟离安道:“世子,您真的要参加围猎比赛?可是您的伤并未好。”说完他抬头看向福伯,“福伯,快劝劝世子吧。”
福伯看着钟离安,钟离安抬首,四目相对。
“我若劝你不去,你可听?”
钟离安垂下眼睑笑道:“福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福伯似乎早已知晓结局,他对小竹道:“小竹,你从其它入口进去,务必要保护好世子。”
“是!”
小竹转身离去后,帐篷帘子再次被掀起,有唇红齿白的侍卫模样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来人一进来便欣喜的唤了一声:“钟哥哥。”
钟离安抬头一看,惊讶道:“公主怎么来了?怎还做此打扮?”
“国清来看看钟哥哥。”
“微臣现姓钟离。”
“嗯。”
“公主还是快些回去吧。”
“哥哥府上最近可是颇为热闹,不过以后就安静了。”南宫国清微笑着说道。
钟离安不解:“嗯?”
“太子哥哥说的。”
“嗯。”
“那国清走了。”
“嗯。”
南宫国清看了看钟离安后转身朝福伯微微笑了下,而后出了帐篷。
很快,有号角声响了起来,钟离安起身,他摸了摸弓箭便离开了,却是没有带走它们。
“哟,又耍将军威风呢!”
钟离安淡淡的看了眼洛清漄道:“小不点也来参赛?”
“本候不跟你比嘴上功夫,一会你就知道什么叫天下第一了!”
“哦,拭目以待。”
“哼,你就逞能吧。”
“你现在叫我一声大哥还来得及。”
洛清漄白了钟离安一眼,径自离开。
为了增加本次围猎的乐趣,原先的陈规旧矩被打破,改为了可以在不伤及他人的情况下进行抢夺。
众人争先恐后的骑马进入了林子,仅钟离安、南宫慕云以及洛清漄在后面悠悠的踱着步子。
南宫慕云担忧的对钟离安道:“安,一会你跟紧我。”
“多谢太子殿下,微臣自己便好。”钟离安回绝道。
洛清漄不屑的看了眼南宫慕云,又看了看钟离安:“呵,还结伴呐,怎么?怕输了?”
钟离安平静道:“输了就抢。”
“哼,拭目以待。”
“学我说话有意思么?”
钟离安瞥了洛清漄一眼,洛清漄又白了钟离安一眼,没再做声。
南宫慕云似自言自语道:“这有的人也就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了,若以为猎场跟赌场一样便是大错特错了。”
洛清漄不甘示弱的回道:“不比太子殿下,不管什么都不精。”
“呵,逞口头威风。”
“彼此彼此。”
钟离安突然飞身离去,南宫慕云紧随其后,但却已经寻不到钟离安的身影。
钟离安脱离了南宫慕云以及洛清漄的视线后便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寻到了那条清澈的小溪。清澈见底的溪中鱼虾簇拥嬉戏,钟离安驻足看了会便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
这地方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足够偏僻,足够安静。
可刚合上眼睑的钟离安突然就睁开了双眼,还不等他起身,便有身影凭空出现在他上方。
看到那一片雪白,钟离安无意识的伸出双手便要去接,下个瞬间两个人的大脑直接一片空白。
身上的少年掀开了一边眼带,待看清此时状况后脸登时红到了耳根。
他手忙脚乱的赶紧起了身,不停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并非有意……有意……”
“嗯,我知。”那眼带下清澈纯净的紫瞳清晰的映着钟离安,钟离安眨了下眼认真道:“公子的眼睛真好看,我竟是词穷了。”
清若晨露,皓若明月。如此美好,让人心生向往。
007章 笛之谊
本来心里窘迫的祁暮雪听到此话竟是愣了愣,他伸手拉下眼带遮住眼睛轻声道:“谢谢,不过还请公子不要透露出去,在下感激不尽。”
“好。”钟离安点头,暗叹:只是可惜了,这少年目不能视。
见少年朝他颔首后便要离去,钟离安开口道:“公子可知现在身在何处?”
祁暮雪站定道:“当是在猎场之中。”
“哦?”
“涓涓流水之声,清新林草之芳,偶起的马蹄声以及惊慌逃脱的动静,所以不难猜测。”
“嗯,不若我送公子出去吧。对了,这个还与公子。”钟离安掏出洁羽,拉过祁暮雪的手将羽放了上去。
祁暮雪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物归原主罢了,走吧。”
见祁暮雪站在原地不肯动弹,钟离安笑道:“此羽乃重要之物,公子以后莫再随意给出去了。”
“好。”祁暮雪顿了顿接着道:“那在下便先行离去了,再会。”
“一起吧,反正我躺着也是躺着。”
祁暮雪疑惑:“公子不是来参赛的?”
钟离安笑道:“是,也不是。”
祁暮雪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嗯。”
两人并肩而行,钟离安领着祁暮雪往猎场边缘走去。
不远处有鬼鬼祟祟的身影晃动,由于身边还有一人,钟离安不敢大意,他拉过祁暮雪运起内力腾空而起。祁暮雪有些紧张的抓住了钟离安的衣袖。
见少年面色有些苍白,钟离安赶紧道:“抱歉,公子可还好?”
“嗯,在下无碍。”
“今日可会有同伴来接?”
“应该有的。”
“那我们寻处安静的地方等候可好?”
祁暮雪微微笑道:“不用的,在下可以自己回去。”
“哟,干嘛呢这是?”
钟离安循声望去,只见洛清漄双手交叉抱胸倚着树干,面带嘲讽的看向他与少年。
洛清漄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怎么,打扰到两位了?那还真是抱歉。”
“洛清漄,你来这做什么?”钟离安反问道。
“能做什么,自然是狩猎。不像有些人,呵呵。”
钟离安皱眉,猜想应是他的猎物被其他人抢夺走了,所以在这闹脾气。他道:“这里是猎场边缘地带,你可以去猎场中心寻找目标。”
洛清漄挑眉:“怎么,嫌我碍事?”
祁暮雪面向洛清漄的位置道:“这位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洛清漄哼了哼道:“我能误会什么,你们继续便是。”
祁暮雪一脸了然的样子对钟离安道:“公子快去与朋友汇合吧,莫再偷懒了。”
钟离安微微皱眉:“他并非我朋友。”
洛清漄不屑道:“不就是祁门嘛,别人怕你们祁门,小爷我可不怕!又不是三头六臂。”
祁暮雪礼貌性的微笑道:“嗯,祁门的确没什么的,也就是隐世的江湖门派罢了。”
“隐世了就好好的隐,你们祁门最近可是活跃的很呐。”
“派内小弟子有些顽皮。”
钟离安侧头看了眼洛清漄,而后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洛清漄没再言语,也没有离开。
而此时小竹也寻到了此处,钟离安对他道:“小竹,你来的正好,将这位公子安全的护送出去。”
小竹摇了摇头:“福伯叮嘱过小竹要保护公子您。”
“我这没事,你快去快回便是。”
“是!”小竹转过身,对祁暮雪道:“得罪了。”
只见他抓过祁暮雪的胳膊,跃上枝头,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了。
钟离安看向洛清漄低声道:“洛清漄,是他派你来的?呵,不过你隐藏的还挺深。”
洛清漄有些迷糊的反问:“他派我来的?他是谁?再说了!谁能指使的动本候!”
他迷瞪的样子不似作假,难道是想错了?钟离安没再说话,他抽出靴内的匕首握在手中对洛清漄道:“有本事就自己跑,没本事就跟紧我。”
待钟离安说完这句似没头没尾的话后他突然快速倒退离去。
有轻微异声响起,逐渐变得震耳欲聋,而本是猎物的大大小小的兽类,此时通通疯狂的朝洛清漄与钟离安的方向涌来。
“本候为何要跟着你?也许这些发疯的东西本就是冲着你来的。不过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本候便帮你一把。”洛清漄掏出长笛吹了起来,绵绵悠长。
可画本子中一曲就令狂兽安静下来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洛清漄收了笛子飞快狂奔:“这些死东西竟然听不懂本候如此完美的笛声!真是岂有此理!”
前方出现一处断崖,两人被迫来到断崖边上,钟离安朝下看去,崖下有烟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但是有流动的水声回荡着。
狂兽们这么会工夫也到了断崖处,没有了树木草丛的遮挡,那兽群庞大的数量一眼望不到头。
钟离安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小不点,你敢跳吗?”
洛清漄没说话,率先跳了下去。
钟离安看了眼已经到了跟前的兽群也跳了下去。
断崖壁面过于光滑,没有支撑点可以借力,下坠中的风声呼啸着掠过耳边,随着‘噗通’两声,两人相继掉入水中。
秋季水凉,对于钟离安来说更是冰冷,好在水流并不湍急,他快速的游到岸边后寻了处干爽的地方脱下外衣拧了拧,又找了干枝开始钻木取火。
洛清漄看到钟离安的动作后便蹲了下来道:“你会的不少嘛。”
钟离安没应声。
火很快就燃了起来,钟离安添好柴火后打算脱中衣。从后背贯穿至前胸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他想将绷带解下来烘干下。
洛清漄赶紧大叫道:“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没看见我还在吗?”
“不自称本候了?”钟离安斜眼看了看他,将散开的带子系了回去。
洛清漄摸着下巴道:“你怎么不脱了?也对,像你这样身上无二两肉的人脱了衣服也只会吓人。”
“你不累么?”钟离安问道。
“什么意思?”
“呵。”他抬头,见洛清漄捧着那根玉色长笛宝贝般的细细擦拭着,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听到的笛声,他似不经意的问道:“前些日子你可去了黎城?”
“嗯。”洛清漄点头,可很快他又否认了,“没有,我跑那去干嘛。”
“那首曲子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