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钟离安。”师父顿了顿,“你现在若是清醒着就动下右手大拇指。”
清醒着吗?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我现在回到了现实么?我试着动了动手指,想来是刚刚我无意间动了动被师父看见了吧,但是为什么要支开啊雪呢?
“你试试看能不能说话,能的话直接说,不能的话随便动两下。”
我没做任何反应,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父。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不敢有任何动作。
“你不敢回复我,对吗?让我猜猜,若你真的想起什么了,却又不敢或者不肯给我回应,那定是跟我有关,是想起子扬了么?就是那棺中之人。”
师父他知道我去过花海了!他……定也知道是我杀害了棺中之人,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跟啊雪一起等我?
“我不确定你想起了哪一段,应该是不美好的一段吧。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你现在就是在逃避,你想推卸责任?不想承担?所以不愿醒来面对我?或者是其他人?还是你自己?”
“师……师父……”我着急又艰难的终于出了声,有些破音。有些能动了,我睁开眼可视线里一片黑暗。
无人回我,我感应不到任何人,但我猜测师父就在我身边。
我颤抖道:“他……他,真的……是……我师父吗?”
时间过了许久,也许等待就是漫长的,我听到一句:“是。”
是……
“师父,我……我……”我泣不成声,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祁落师父。
彼岸花,开彼岸,花不见叶,叶不见花,两不相见,永世轮回……
禁地里的彼岸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钟离安,都过去了。”
“师父,我是罪人,对不起。”吴子扬师父,对不起。
“你的确是个罪人。”
“如果杀了我能让您的痛苦减轻,请您杀了我。”我摸索着起来就要跪着。
“杀了你?”他一把将我挥的躺了回去。
“是的。”我一脸决绝。
“寻你这么多年工夫只为找到你再杀了你?”
我痛苦道:“但是是我杀害了师父啊!你们不该救我……不该……救我……”
“原来你是想起了这段,他并非你所杀害,你不必自责。”
“真的吗?”此时的我就像是一潭死水,突然被灌入了新鲜的山泉般,我胡乱抹了抹双眼。
“我还以为你眼睛怎么了,至于他,大概是我们有缘无份吧。”
这是师父第一次跟我说及他个人的事情,也是师父第一次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师父们很般配。”
“哼,那是,想当初我可是天下第一美……咳,你怎么那么多话!”
“抱歉师父,我太开心了。”
“你有心吗?”
“没有。”有的,给啊雪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妨碍我研究!”
“我在师父的研究所?”
“什么研究所?哦,对,研究所。行了,赶紧走!”
“可是我现在看不见路。”
“啊雪!进来将他弄走!吵死了!”
“是,师父。”我听见啊雪应道。而后有人将我抱起。
我……我被啊雪抱着出去的?!
“啊雪,你赶紧放我下来。”
“为何?”
什么为何?我堂堂八尺男儿,怎么能让别人这么抱着!“我腿麻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远点!”身后传来师父的怒吼声。
“是,师父。”啊雪应完后我感觉身体一阵腾空,耳边传来风声,想来是啊雪飞了出去。
“啊雪,我想去禁地,就在外面就好,我不进去。”
“好。”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缘,注定生死么……
第四十章
我开始淬炼28斤,就是用自己的属性不断去冲刷它,但是必须要小心克制,免得武器被毁。啊雪说了,淬炼过后的武器不仅威力更胜一筹,更重要的是上手契合度更加完美,还可以自由控制武器大小,虽然大小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武器本身的形态大小,一种就是迷你形态,但是这已经方便了很多。
我随便找了块铁先进行试炼,啊雪建议我使用其中一种属性淬炼,因为有鬼师试着使用多种属性淬炼,结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毁了武器。
我想了想催动雷属性试炼,刚开始没能掌握好力度毁掉好些铁片,不过慢慢的就掌握了技巧,我取出28斤,开始正式淬炼。
结果很顺利,很完美,我并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用其他属性再淬炼一遍,不过我倒是迫不及待的去试我的‘新枪’。
我来到靶场,瞄准红心,其实我应该瞄偏一点的,我扣动扳机,随着‘bang’的一声,整个靶子碎成粉末。
这……
啊雪眨了眨眼,拍了拍手。“恭喜,安以后不用瞄准心了。”
“这算是夸奖吗?”
“绝对是夸奖。”
我伸手揉了揉肚子道:“啊雪,我觉得肚子有些难受。”
“那土还在呢吧。”
“咱能不提土吗?”
“嗯,那非常物还在吧。”
我白了他一眼,“也许在,我摸不到它。”
“你给我的那块已经凭空蒸发了。”
“嗯,所以说不定我肚子里的也已经消失了。”
“嗯。”
“可我还是难受。”
“回去休息会吧。”
“不,我们出去庆祝庆祝。”
啊雪:“……”
“庆祝我以后不用使劲瞄准了。”
“……”
“走吧?”
“你肚子不难受了?”
“刚刚已经好了。”
“所以?”
“所以我们走吧!”
十分钟后。
啊雪:“你确定就这?”
我点点头,因为这看起来会很热闹的样子,我想起了之前捉熊鬼的那次所见到的场景。便拉着啊雪迫不及待的进去了这叫做‘殇’的酒吧。
可能时间尚早,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您好,两位,请问需要点什么?”
我看向啊雪,我就是来凑热闹的,不过这都没人。
我对他道:“啊雪,我们走吧,这都没人。”
“好,稍等。”他跟服务生要了纸跟笔,唰唰唰飞快写了起来,然后将纸递给服务生,“麻烦尽量快些。”
服务生接过纸条点了点头,“好的,两位先生请稍等。”
我疑惑的看向啊雪:“啊雪,你写了什么呢?”
“你猜猜?”
“酒吧酒吧,是酒?”
“是。”
哎,这酒与我无缘喽。“啊雪会喝酒?”
“不会。”
我:“……:”
“给你买的。”
“给我?”我指了指自己。
“我试着融合到豆子里面去。”
我高兴道:“真的吗?太好啦!谢谢啊雪!”
他们准备的很快,不多时便提了个不大不小的非常精美的箱子出来。我提着兴高采烈的随啊雪回了家,然后坐在黑屋看着啊雪忙碌,实在是我想帮忙,可我帮不上忙。
啊雪打开了箱子,掏出了几个纳鬼袋。
“啊雪,不是说过了二十四小时后做不了豆子吗?”
“没过时。”
“哦。”啊雪真好!
他从箱子里面抽出个盒子,然后打开盒子拿出个玻璃瓶,也不知道是玻璃瓶本身的颜色还是里面液体的颜色,反正瓶子呈深色状态。
封瓶铁片图案上方是酒庄城堡,而中间则写有Lafite Rothschild的字样,其他我没注意,反正也看不懂。
啊雪打开酒塞,有馥郁花香跟果香飘出,他道:“我们设备有限,就将就将就了。”
我笑道:“无妨无妨,嘿嘿嘿,光闻闻也行的。”
“呵呵。”啊雪打开瓶塞,又打开一只纳鬼袋,拿起瓶子将液体倒入纳鬼袋,被倒出的液体红的清澄而明亮,他再将袋口的绳子拉紧,立着放到‘案台’上,而后盖上‘锅盖’,‘锅盖’上赤光亮起。
过了会啊雪开始做手势,但是打开锅盖后纳鬼袋并没有发出应有的光芒。
“失败了,安稍等,我再试试。”
“啊雪,不用试了,就这样挺好。”试着多麻烦。
“没事。”然后他重新开启了一瓶,而这瓶就放在我身前。
失败了再来,又失败了再来,直到他开启了第四瓶。
“成了,给你。”
“谢谢啊雪啦!辛苦你了,我给你捶捶肩。”
“不用。”
我高兴的将豆子放入口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口感在我口中跳跃着,甘醇细腻,带着点彩虹豆特有的甜味。我赶紧抬头要跟啊雪分享我现在的感受,却发现他两颊发着红。
“啊雪,你怎么了?”我赶紧起身紧张的看着他。
他道:“我没事。”
我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竟然起了温度。我‘噌’的一下站起来走到板子一侧掀开板子将他背起。
“安,我没事,你背我去哪?”
“你生病了,我带你找师父去。”
“我没生病,而且师父不在,他出去了。”
“师父肯定在研究所。”我已经走了出来。
“他去鬼师交易城了。”
我未言语依旧背着他来到研究所外敲了敲门:“师父!师父!啊雪生病了!师父!”
可半晌也没有得到师父的回复,师父果真不在,那怎么办?
“我真没事,就是有点晕。”
“晕?”我背着啊雪来到亭内小心翼翼将他放下,他脸上红晕更深了,不止脸,包括脖子以及耳朵。我联想着打开的那些酒……
“啊雪,你酒精中毒了?”也就是醉酒,可是啊雪根本没喝啊,怎么会醉酒呢?
“安,我没事,真的。”他冲我笑了笑,温柔,还有点妩媚。
完了完了,我莫不是也醉了?“啊雪,这是几?”我伸出食指问道。
“这是一,所以我没醉。”
“我全名叫什么?”我不死心。
“钟睿曦,别闹,说了我没醉。”
“啊雪,你认错啦!我是钟离——安!不是钟——睿曦!”
“不都是你么?怎么,以为换个名字我就不认识了?”
“啊雪,你知道现在在哪吗?”
他盯着我没说话,很生气的样子。这是啊雪第一次表露出除了笑与面无表情外的其他表情。
“啊雪。”我轻声唤道。
他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眨了眨眼:“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跟你认错还不行嘛。我错了,你没醉,是我醉了。”
“哼,我不想理你。”
这……这句话……怎么说的跟黑炽的口气有些像?
“别啊,你不理我我多可怜。”
“哼。”他起身,有些摇摇晃晃的,我赶紧扶住他。他身子一歪,我一下子没能稳住被他带歪了直接将他扑倒了,倒下去的瞬间我只来得及将手垫在他后脑勺。
我们此刻的距离如此的相近,我能清晰的看到他有些微颤的睫毛,迷离的眼神,微翘的琼鼻,还有那浅粉色的薄唇。他的脸很白净,我不自知的伸手抚上了他温和的双眉。
“啊雪。”
“嗯。”
不,这样下去我会沦陷!我赶紧收回手打算撑着地面起身,啊雪却一把抱住了我:“别走……别走……”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停止了继续起身的动作微微撑着地尽量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他。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他抬眸,有泪从他眼角滑落。
“我不走,我不走,啊雪,你别难过。”
“这一切一定是惩罚,你说对不对,曾经我忘记过你一次,所以你也要忘记我一次对吗?”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从他眼角落下,我抬手替他擦了擦,“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不知道如果再等不到你我该怎么办,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数百年又如何,数千年又如何,只是我时日已经不多了。”
我惊疑不定!啊雪时日不多?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吗?我赶紧道:“啊雪,啊雪,你听我说。”
他已经闭上双眼睡了过去,眼角还残留着泪,我俯身将泪痕吻去,起身将他抱起。
我犹豫了下将他抱到他自己的房门外,我对他道了句,“失礼了。”而后推门而入。
我将他放在大床上,去洗漱间将毛巾用水浸湿给他擦了下脸、手,然后洗了毛巾拧干轻放到他额头上,再将他鞋子脱掉,换了另外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脚,最后洗完毛巾挂好。
我坐在床沿上凝视着他,“谢谢你,啊雪,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我起身,想搬个椅子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以免他醒过来难受也没人可以支使,而我也不放xin。我抬眼,却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偌大的房间,四周墙上贴的全是我的画像,我突然想起那四个被红线缠住的木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如雨下。“我钟离安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他时日不多了,所以才不肯表露,所以才会有那么些我看不懂的眼神。而我也中了莫名的诅咒,想来时日也不多了。如果真是如此,我将不再有任何顾忌,他心悦于我,我钟意并且忠诚于他。